她也不知道世子爷为什么忽然要跟着她来店里,这小窗有烤炉灶具,自是烟熏火燎,他这个出身优渥的贵公子受不受得了都是问题,更何况他还生着病呢。
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姜穂儿忙活一阵就得关问他两句,“爷可累了?如若累了奴婢把您送回家歇息可好?”
哪知却被萧元翊一口回绝,反而还问她,“你可累了?”
瞧她大冬天的却被忙出一头汗,想必一定是累的。
姜穂儿只得摇头,“奴婢自记事起差不多每日都这样,早就习惯了,不打紧,奴婢只担心您的身子……”
“不要再自称奴婢,”
话没说完,又被他开口打断,“现在你是自由的,不要再自称奴婢。”
他神色严峻,仿佛这事对他很要紧似的。
姜穂儿被唬住,只好老老实实点头,再开口时就变成了,“草民只是担心您的身子……”
草民?
萧元翊简直被气笑了,皱眉看她道,“你不懂还有‘我’这个自称吗?”
姜穂儿咬唇,只得再度改口,“我只是怕这里坏境太差,坐都坐不舒服。”
语毕正好从烤炉里拿了新做好的杏仁饼出来,她一边往碟子里摆,又顺手给他递了一块。
萧元翊接过,道,“我喜欢这里。”说着把杏仁饼放进口中,唔,香酥甜糯,还带着烤炉的温度,难以形容的好吃。
正好这阵子没什么人来,姜穂儿索性跟他多说了几句,“这里虽然挨着路子暖和,但空气不好啊,我真担心您的身子受不住。”
萧元翊正陶醉在杏仁饼的美味之中,随口道,“你都能受得住,我岂会受不住?”
唔,虽然这一上午他已经被她投喂过了芋子糕,玫瑰酥,花边月饼,千层糕等等,但他还是觉得这杏仁饼最是上乘,不愧是店中招牌中的招牌。
当然,总归是甜的,吃多了会腻,世子大人还是很有分寸的,等吃完一块就打住。
但姜穂儿可没空吃点心,待这一屉的点心稍稍放凉,她又忙活着打包,六个一份,包的一丝不苟。
萧元翊想帮她,但要上手时忽然发现自己很笨,根本不懂一张四四方方的纸是怎么把点心给包住的。
相较之下,她确实娴熟的多,嫩葱似的手指动几下,就把一个漂亮的纸包给扎好了。
萧元翊默默看在眼中,忽然开口问道,“这便是你想要的日子?”
姜穂儿手没停,唔了一声,道,“既自己挣钱,也不会受人打骂,还乐得自由,待晚间收工就可以回自己的家,不是很好吗?”
萧元翊没说什么。
这样听来,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
说来也是感慨,当初姜穂儿以为青桐出去办事,顶多一两日便可折返,哪知一连十余日,她都没见他来找世子。
于是乎,萧元翊竟也在她家里待了十几日了。
起初她跟阿娘都不太习惯,尤其白日他时常还跟着她去酒楼,起初店里的掌柜活计也是十分惊奇,私底下少不得疑问跟闲话,但眼看着,他们也见惯不怪了。
虽然在心间还是忍不住吐槽与八卦,但姜穂儿不停,谷三娘又是无奈,只好就这么去了。
如此一日复一日,眼看就到了小年。
过年可是大事,吴管事又是位厚道的老板,考虑到殿中伙计们不少要回家过年的,便不做年节的生意,于昨日将酒楼歇业了。
如此一来,家在近处的伙计们都能回家与家人团聚,今年酒楼收成甚好,各自带着丰厚的报酬回家,大家脸上都是喜色。
姜穂儿便难得的阿娘清闲了下来。
小年也是个重要的日子,尤其萧元翊还在家中,姜穂儿同阿娘不敢怠慢,一大早起就忙忙碌碌,准备了一桌好菜。
饺子自然是有的,由于出身江南,谷三娘还特地搓了些汤圆,除此之外又做了桂花糖藕,松鼠鱼,酱方之类,晚间的饭桌上十分丰盛。
从前在王府里当下人,她们纵使想做些家乡菜也没食材,今年却是不同,眼看着这些实实在在的好菜冒着腾腾的热气,姜穂儿别提多开心了,忍不住拍手道,“今儿这顿饭才有年夜饭的样子,我等不急啦!”
谷三娘笑嗔她,“别叫世子笑话。”
哪知早早守在一旁只等着举筷的萧元翊道,“我也等不及了,可以开吃了吗?”
好歹也是相处了这么些天,谷三娘从起初担惊受怕的接待着这位小爷,现如今倒也放松了不少,便也笑呵呵的道,“有劳世子久等,不必客气,您请用吧。”
却没料到世子爷很有礼数,竟谦让着先叫她用,“您是长辈,您先请。”
这声长辈把谷三娘叫的受宠若惊,忙道不敢当,却还是先用了第一口的菜,姜穂儿同萧元翊这才落筷。
谷三娘在心间感叹,其实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倒能看出这位世子爷是位率性的人,教养也是没的说。
哎,看他日日守在闺女身边,想来也是真把闺女放在心上的,只叹天意弄人,若是他没生病该多好?
世子:亲丈母娘,我没生病!!!
穂儿:???
----
推荐下长沟落月大大的新文《穿书后我靠咸鱼赢遍天下》
薛清宁穿成书中女主的路人甲堂妹。
在知道女主最终会成为皇后,连带着整个薛家都会跟着鸡犬升天之后,薛清宁安心的做起了一条咸鱼。
但是那个谁,麻烦你能不能别一直往我身边凑?
APP读者搜索笔名和文名都可以哦~
第60章
谷三娘心里想什么,姜穂儿可是一字不落的给听了个清楚,一时间心里尴尬的不成,而萧元翊却全然不知,优哉游哉的吃着厚脸皮蹭来的大餐。
多少年了,谷三娘娘俩终于能在府外过一个自由的年,此时心里不知有多开心,饭间话也明显多了起来,姜穂儿还拿出了自己酿的果酒,跟阿娘对饮。
萧元翊杯中却只有白水,此时看着娘俩一杯接一杯的喝果酒,甜香的气息浸透了鼻尖,不知有多馋。
姜穂儿还特意该跟他解释,“爷现在生病,不能随意饮酒,这果酒好歹也有酒气,不敢给您随便尝,只能委屈您了。”
萧元翊低低嗯了一声,心里郁闷又不敢说,只能多吃菜。
谷三娘不胜酒力,饭才吃了一半已经有些头晕,便先去歇着了,只能叫姜穂儿陪着世子爷继续吃。
房中只剩了两人,姜穂儿咳了咳,煞有介事的倒了杯白水送到萧元翊面前,道,“今儿好歹也是个节日,头一回跟爷在一起过,我心里也高兴,现在以水代酒敬爷一杯,愿爷福寿安康。”
福寿安康,这是她当下最为恳切的愿望,萧元翊听了,也是心间微动,便接过她的水一饮而尽。
而后,却又给她倒了一杯,道,“叨扰你这么久,这杯是我敬你的,希望你永远开心。”
因着果子酒的效力,姜穂儿红着小脸蛋,宛如初夏的石榴花娇艳,她也学了他的样子一饮而尽,而后憨厚又大方的笑道,“别客气,只要您不嫌弃此地简陋,您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萧元翊心间又是一动,把她娇憨的模样看在眼中,险些移不开视线。
然见她两颊红艳,又有些担心她喝多了,这是醉话,便试着问了一句,“为何对我这么好?”
姜穂儿夹了块狮子头进口,边吃边道,“因为您救过我啊,还不止一次!若没有您,我现在哪里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
啧,看这傻乎乎的模样,似乎还有点像喝多了。
萧元翊有点失望,闷闷的道,“只是因为我救过你?”
姜穂儿点了点头,随即又夹了块狮子头吃。
唔,阿娘做的狮子头料足味美,丝毫不差于留仙居那位从江南请来的大厨。
萧元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里愈发失望。
只可惜小丫头浑然不觉,自顾自的仍在吃菜,还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果酒,又喝了下去。
萧元翊忍不可忍,终于发话道,“不许嫁给他。”
这叫姜穂儿一愣,终于停下了筷子,问道,“爷说什么?”
“不许嫁给他。”
他语气强硬而又坚定的又说了一遍。
姜穂儿完全懵了,“嫁给谁?郑大成吗?”
可因为他这个跟屁虫,郑大成最近都不来找她了啊。
所以她才不明白萧元翊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许嫁给谁?为什么好端端的忽然整出这么一句。
却见某人阴沉着脸道,“不管是谁,都不许嫁!”
姜穂儿懵逼之余被气笑了,道,“难道我不嫁人了?爷您又没喝酒,怎么像是醉了。”
说着还想去夹菜,狮子头吃了好几口,她需要再吃片桂花糖藕解解腻。
哪知还没等举起筷子,耳边忽然传来了三个字,“嫁给我。”
姜穂儿脑子里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彻底的怔在了那里。
那人得寸进尺,未见她回应,便又道了一句,“除了我,你谁都不能嫁。”
这下终于证明自己不是幻听了,姜穂儿扎巴扎巴杏眼,结结巴巴的道,“爷您别胡说……我,我……”
“我”了半天,还没“我”出个结果,却听他又道,“我又没喝酒,哪里在胡说?”
一双凤眼清清澈澈的盯着她。
在这样的注视下,姜穂儿直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竟是想压也压不住。
该死,她为何听不见他心里在想什么!现在竟也无法分辨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不是在戏弄他。
如此毫无头绪的惊慌了半晌,她终于勉强镇定了些,咳了咳道,“您别玩笑,我就算不嫁别人,也不可能嫁给您啊,您是天潢贵胄,皇族血统,我只是个卖点心的,连爹都没有,如何能配得上您?”
她垂着眼看桌面,说这话时,并不敢随便看他的脸色。
生怕在他脸上看出玩笑的神色,会叫她心间受伤。
却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道,“我说配就配,我自己的事,从不看别人的脸色。”
姜穂儿一怔,终于忍不住抬起眼来,正对上他坚毅的视线。
她脑间一片空白,这一刻,眼前只剩了他看着自己的样子。
大约是真有些醉了,她一瞬间脱口而出,道,“奴婢何德何能,怎么就入了爷的眼?”
萧元翊牵唇一笑,道,“我也不知,眼里怎么就只剩下你了。”
大约……是在她头一次撞进他怀里时?
又或者是那时的湖边,她急急慌慌的朝他跑来,一下抱着他的袍角叫她救命的时候?
反正待他反应过来,原来每每想起她就想笑,看见她受欺负就怒发冲冠,看见有人向她示好就打翻了醋瓶是因为喜欢她的时候,他就下了决心。
如果这辈子要成家,那一定是跟她成的。
……
这大约是姜穂儿听过最动听的情话,从他口中说出的瞬间,便叫她心里的防线崩塌了大半。
但她还有些不放心,她还想问问,他所谓的叫她嫁给他是什么意思,她可不会给他当妾室,眼睁睁的看着他又娶世子妃,而自己要做小的。
然刚要张口,门外忽然传来爆竹的声音,立时叫她清醒的。
她疯了不成?竟然敢去往深处想,真的要做梦来了?
别说他眼下生着重病,就算他好好地,也不可能真的娶自己当世子妃啊!
就算他嘴上说的好听,说自己的事儿不用别人做主,但他不是孤家寡人,他背后还有亲爹亲奶奶,回想昔日的宫宴上,他同皇帝因为她闹出了多大的动静,这事儿就不可能的。
对了,还有皇帝,世子妃好歹也是皇家的人,他要娶她,皇帝一定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这就像个烟花,赏心悦目的绽放一下,终究还是要归于沉寂,姜穂儿清醒了,终于打住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但无论如何,心间还是感动的。
因为就在他表白的瞬间,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也是喜欢他的。
原来之前那些别别扭扭的情绪,都是因为喜欢他。
而如果他今日不是在戏弄他,那就代表着,他也喜欢自己?
姜穂儿心间一热,不禁默默感慨,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两情相悦就是方才那样的感觉。
可是……
如此一想,却又更加觉得酸楚,如若他不是世子就好了,他不会自幼失母,受到恶毒的迫害,也不会被狗皇帝逼着上战场,中了什么鬼曲人的奇毒。
如果他不是世子,现如今就不会只有几个月的性命了吧……
~~
或许是果酒发了威,晚饭吃完歇下以后,姜穂儿没忍住哭了一场,待第二日醒来,一双杏眼险些肿成了核桃。
谷三娘也是因着喝了酒,昨夜睡得死,竟没发现闺女在被窝里偷偷哭,一早醒来看见闺女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昨儿哭了吗?”
姜穂儿只能尴尬的打哈哈,“没有啊,好好的我哭什么,肯定是昨晚喝的果酒太多了,哎,以后可不能贪杯。”
谷三娘没说什么,只是安排道,“快过年了,等会儿吃了早饭去街上采买些料子,我趁着有空给你做身衣裳。”
从前在王府里,需穿下人统一的衣裳,眼看着竟然好些年没给闺女做过新衣裳,趁着手中还有余钱,今年挣得也不错,谷三娘便想着好好补偿一下闺女。
姜穂儿也没拒绝,只是道,“自己做多辛苦,咱们不如直接去成衣铺嘛,不能光给我买,您也得买几身。”
谷三娘正想拒绝,就听见有人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回头一看,正是萧元翊也起床出来了。
姜穂儿便把话跟萧元翊一说,这位爷自告奋勇,“我陪你去啊。”
45/74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