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流筝从大白菜手里接过盘子,对他摆摆小手。
大白菜雀跃地离开。
流筝很快就吃完一串,要吃下一串的时候,目光移向大碗里那条鱼,她走回去,将手里的盘子落到桌上。
咬了一口手上的烤串,流筝将烤鱼推过去,“来,给你闻闻你同类的味道。”
碗里的鱼:“……”
鱼尾巴一甩,背对流筝。
流筝拉了椅子坐下来,小脚丫从绣花鞋里脱出来,往桌上一搭,靠在椅子上悠哉地吃烤鱼,花眸盯着大碗里那条小鱼。
瞥了一眼桌上那只嘚瑟摇晃的小脚丫,碗里的小紫鱼黑了脸,鱼身红了红。
“你不吃东西的话,信不信我把你烤了。”流筝将吃光的串串放下,拿下腿,小脸凑进大碗。
她指头伸进碗里将小紫鱼的鱼脑袋转过来,看着它,另一只小手还新拿了一串烤鱼,故意把烤鱼落到小紫鱼眼前晃。
“啪”的一下,小紫鱼突然打了一下水。
流筝眨了眨眼,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咽了口沫,她将手里的串串拿开,将大碗旁边的那盘烤鱼也推远了一些。
“看来你不是一条普通的鱼,长得这么俊不说,还很有灵性嘛。”流筝说完这句,打了个哈欠,将手里没吃完的串串落回盘子,从椅子上起身。
她从袖兜抽出块帕子擦擦嘴,走到衣柜面前打开衣柜,从里面端出一个粉红色的瓷碗。
将粉碗放到桌上,让伙计提来一壶热水,先倒了点凉水到碗里,然后冲点热水,再然后流筝又到衣柜里翻出两只玉瓶,一只白色,一只蓝色。
走回桌边,她先将白玉瓶的塞嘴抽开,往那只粉色瓷碗里倒了倒,小丝小丝的白色粉末从白玉瓶里流出来。
这玉瓶里装的,可是她花重金买的美颜粉。
然后捏过那只蓝色的小瓶子,蓝色小瓶里装的是可帮助催化滋润灵根的淬基液,这玩意儿比美颜粉还贵,流筝没舍得滴太多,小心翼翼地滴了小半滴进碗里。
等弄好了自己的“床”,流筝旋即变成白莲花原形,美滋滋跳进那只粉碗里。
在粉碗里扑腾了一会,呼呼大睡过去。
旁边大碗里的小紫鱼:“……”
通过自己碎魂所附小鱼的鱼眼睛,魏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朵白莲花。
等雨停了,天空笼罩的乌云散去,太阳终于刑满释放,挺了挺胸,重新普照大地,魏煊现在是一具没有魂魄的尸体,他不喜欢光,皱了皱眉,就近找了个山洞落脚。
-
流筝醒过来的时候,客栈伙计们已经给她上了三菜一汤在桌上,还热腾腾的飘着热气和菜香,流筝扒拉在粉碗边用鼻子嗅了嗅,心情愉悦。
她在粉碗水床里伸了个懒腰,从水里跳出来。
白莲花要落地的那一瞬间,变成一个美艳的粉衣少女。
“用晚膳啦。”虽然房里没人,但流筝兀自兴奋了一句,拉了椅子坐下,从袖兜里抽出一块帕子系在胸前,她有轻微洁癖,怕油点子溅在身上,或者说她懒,怕搓衣裳,谁叫这个修仙世界没有洗衣机这种东西。
伙计们都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菜,一盘辣子鸡丁,一盘拔丝土豆,一盘粉蒸肉,还有一盅养颜的鲜菇豆腐汤。
因为流筝在努力塑造人形时候自己的身材,晚上基本不碰米饭,都是碰点好吃的蔬菜和低脂的肉类以解决嘴馋的问题便罢,她吃了一会,突然“啊”地一声尖叫出来。
大碗里的小紫鱼一抖。
流筝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比出一个招式,紧紧盯着对面的空气,眼神凶凶的,吼道:“1433223!1433223!!嘿哈!”她对着空气打了几拳。
大碗里的小紫鱼:“……”
另一边,正窝在山洞里躲避太阳的魏煊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呛出来。
流筝帅气地甩甩头发,把胸前的帕子正了正,坐回桌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享用美食,小嘴还哼起了小曲,她哼了一会,又戏精地对着空气演了一场苦情戏,最后收碗筷的时候,还表情痛苦地捂了捂胸。
小紫鱼瞪圆了鱼眼。
-
差不多戌时三刻之际,客栈里几乎没什么打尖的客人了,多是些要住店的,流筝只留了两个伙计在一楼守着,召集其他伙计开了个小会,说自己可能几个月后要去留都一趟,让他们做好准备,并提前分配出三个人在她不在的时候负责管账。
散会的时候留了两个她比较看重的伙计,试探性地问了问他们有没有意愿接任她当客栈的老板。
其中一个伙计虽然能干,做事情从不让她操心,但是人比较佛,适合当执行者而不是领导者,另一个就比较有野心了,之前也坦诚地同她说过他在她客栈上班,是为了攒够钱自己开家饭店然后娶漂亮媳妇。
谈了一番下来,算是初定了可以接下客栈的人,流筝打着哈欠给他们挥手说拜拜,让他们早些休息,往自己的厢房回,小脚踩在客栈走廊的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遽然“咔”的一声,她踩了空。
因为这个客栈有点点破,有木板松动了,若不是她反应快,要摔一跤不可,她把小脚从那块被她踩断的木头缝里抽出来,蹲下身去检查。
恰在此刻,一双大脚出现在她眼前,那双大脚沾有血。
流筝抬起头,是一个笑眯眯的老头。
“你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吗?”老头问。
流筝站起来,没回答他,问道:“你是住店的?”
“是啊,都付过钱了呢,五号厢房。”老头递了块小牌子到流筝眼前,那块牌子上面刻着一个“五”字。
流筝“哦”了一声,朝不远处指了指,“房间在那边。”
“谢谢。”老头笑眯眯的,那笑容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搓了搓老爪,对流筝说:“这位姑娘应该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吧?就是……老夫有个事想与姑娘商量商量可否?”
“不行,我现在很困,要睡觉了。”流筝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老头带血的脚,拔腿朝自己的厢房跑。
不是她胆儿小,这大晚上的突然冒出一个脸上笑眯眯脚底却沾了血的怪老头,她瘆得慌。
见老头没追来,流筝松了口气,“嘭”地关上厢房的门。
靠在门边听了会外面的动静,流筝大着胆子拉开一条门缝,朝外瞅。
她瞅见外面的老头走到五号包房门口,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锁,进去后没再出来过。
“老大,给你送热水。”流筝还在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大方脸。
得了一跳,流筝头往后缩,拉开门,“走路怎么没声,城心吓我呢!”她踮起脚用指头戳戳方脸少年的脑门。
方脸少年几分委屈,小声嘀咕:“哪里没声啊……”
这时候流筝也缓过来了,她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将方脸少年扯过来,“我问你,刚才是不是有个怪老头来住店?”
方脸少年去倒水的时候的确看见过一个笑眯眯老头子在柜台那里付钱来着,他对流筝点点头,说道:“好像是只人类?反正他身上没有妖气。”
那老头身上有没有妖气,流筝自然也闻见了,她拇指和食指放到下巴上,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小脚还翘起来打了打地面,“长横复住的几乎都是妖,你说他一个人类跑来这里做什么?”
“可能……来旅游的吧?谁叫俺们长横复山好水好。”方脸少年笑道。
流筝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她拍拍方脸少年的肩膀让他出去后跟其他伙计提个醒,让大家注意这个怪老头。
方脸少年也觉得这个老头有点诡异,对流筝“嗯嗯”。
-
这晚流筝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做了个噩梦,梦里一个笑眯眯、脚上带有血迹的怪老头一刀捅了她,然后将她身上的花瓣一片一片揪下来丢进水里喂鱼。
喂的那条鱼她还有点眼熟,仔细一瞅,是那条她捡回来的俊俏小紫鱼。
于是等流筝被噩梦惊醒过来,她和大碗里那条即便睡着了也闭不上眼睛的小紫鱼大眼瞪小眼。
魏煊:疯婆子
第3章 痛
流筝忙不迭地从粉碗里爬出来变成人形,用伙计送来的凉水拍拍一双因为做噩梦没睡好觉就长了黑眼圈的眼睛,然后将伙计送来的一盘水饺和两坨肉包以及一瓶牛乳装进乾坤袋里,就匆匆赶往长横复云梦山。
云梦山地底下有灵果,长横复的灵气几乎都来源于这颗不知道什么形状也不知道大小更不知道什么颜色的果子,这里的妖们,都靠这颗果子飘出来的灵气修炼。
曾有恶妖想去将这颗果子挖出来占为己有,但他刚爬上云梦山顶,就被守护在云梦山上的山魂撕成碎片,自此没妖再敢打这颗果子的主意,也少有人敢靠近云梦山。
长横复的妖都知道云梦山的山魂是个脾气差的,但是山魂喜欢睡懒觉,早上的时候还会打出呼声,渐渐的,大伙都鸡贼地选择起得早早的爬去云梦山蹭灵气,流筝入乡随俗,自然加入了蹭灵气的大部队。
她爬到半山腰,见已经有好多只妖窝在那盘腿打坐,她瞅了瞅,选择一处植物妖比较多的地儿落脚,先屁股一坐,往那占了一个位置,然后先将肚子填饱。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填饱肚子,谈何修炼。
流筝往跟前铺了一张小毯子,从乾坤袋里取出伙计们给她精心准备的早餐。
筷子戳了一只水饺落到嘴里,吃得眉毛都扬了起来,精神抖擞,旁边的旁边有一只妖也在吃自己带的早餐,是一只油光滑亮的鸡腿,流筝瞅了一眼,再看向手里的水饺时,努力用自己充沛的想象力把它想象成烤鸭,心想,明个儿早上她要让伙计们给她做得更丰盛一些。
约莫半个时辰后,听到云梦山山魂的呼噜声,一群蹭灵气的妖修们抖了抖,抖完继续修炼,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不少妖怕山魂中途醒来,纠结一番,还是选择早些离开。
离开的人越来越来,最后只有胆子大的几个还坚守在蹭灵气的岗位上,流筝便是其中之一,她还留在那也不是因为她胆子大,平日这个时候她早从地上起身拍拍屁股撒腿跑了,但这会儿她不知道怎么的,神识竟然被困在神海里出不来了。
“啊啊啊啊!妈妈呀,怎么回事?!”神海里的流筝急得一头梳得美美的发髻都炸成了乱毛,她抓抓头发,围着自己只冒出一小搓头的灵根转了好几圈,又一使力,发现还是出不去。
自古还从未听说过有人的神识会被困在自己神海里出不去的,这说出去得有多丢人,流筝瞅着外面的日头似乎快要爬上天,山魂就要醒来了,慌成一团无助又可怜的小鸡仔,裹紧被几瑟瑟发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流筝还是出不来,已经感觉到死神在朝自己一步步走来,果然,没过多久,就感觉几颗碎石被醒来后脾气爆臭的山魂砸到她肉身上,可流筝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承受。
“呵,哪来的小妖?”一缕半透明的青色魂影悬浮笼罩在整个云梦山上,像是从山体里脱离出来。
这缕青魂扭来扭去,目光倏然定到半山腰处一坨小小的粉粉的东西身上。
那坨东西快抖成筛子,可是却粘在原地一动不动,它吼了几句那坨东西也没反应。
山魂清醒那刻,来蹭灵气的妖们能跑的几乎都跑了,有一只妖还好心地跑过来拍拍流筝的背,见她修炼地忘我,怕她忘了山魂的可怕,想把她叫醒一块跑,可是拍了好几下流筝都没反应,那只妖只好自己逃了。
就在山魂发了怒,滚下一颗能将流筝砸成肉泥的巨石之刹,流筝的神识终于得以从神海里挤出来,她“腾”地从地上弹起,立马惊吓成白莲花原形扑跳进不远处一弯小水沟里。
滚下来的巨石“嘭”地砸了个空,将她原本蹲的那个位置砸出巨坑,流筝回头瞅了一眼,小脸惨白,赶紧动用全身的花瓣齐齐势力,拼命地往前游。
山魂“哈”地一声,又挥下几颗落石,流筝躲掉一颗,又来一颗,身上的花瓣都掉了好几十片,千钧一发之际,她运气颇佳地觅见不远处是一个瀑布,她立马冲过去,在头顶的落石快要砸下来之刹,她的花身被那溜瀑布直冲而下,湍急地水流拯救了她。
流筝被那水流一路冲到云梦山脚下。
…
总算到了安全地带,流筝心酸地望了一把天,苦着脸数了数自己身上的花瓣,发现只有五十八片花瓣了,差点没“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完全没了要变成人形的心情,丧着一张心有余悸、饱经沧桑的花颜顺着河水往自己客栈的方向游,身上的花瓣都蔫蔫的。
戴着帷帽的黑袍男人行在河边,眼前出现一朵白莲花,这朵白莲花的花身几分熟悉。
男人目光淡淡,跟在这朵白莲花后面。
而那朵白莲花因为太过饱受摧残而气愤难过,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灵气变得浓郁极了,而且那浓郁的灵气紧跟在她后面。
-
回了客栈,流筝谁也不想见,“嘭”地一声关上房门,因为还没有从之前的惊吓和悲痛里走出来,她本来想跳进自己的水床里,然而却错跳到了粉碗旁边的大碗里,整个花身“咚”地一下,压到大碗里的小紫鱼身上。
正在客栈一楼柜台处付帐准备住店的魏煊黑了脸。
可是身上的白莲花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发现她跳错“床”了。
鱼尾一翘,朝身上的胖花打去,力道不轻,流筝直接被打到碗边。
流筝转过头,震惊地看着被自己好心捡回来养着的小紫鱼,终于再也憋不住了,花眸一红,“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两溜泪水从莲花花蕊里滋出来,越滋越高,好些洒到了小紫鱼身上。
魏煊:“……”
-
哭完了后,某人也没意识到自己爬错“床”了,就那么挂着哭红肿的花眸在大碗边边上睡了过去,一直黑着脸无语的小紫鱼游过来看她。
看了一会,它尾巴一甩,拍了点水泼到流筝的花身上。
流筝没反应,依旧睡得跟头小猪仔似的。
少焉,魏煊推开厢房门,走进来。
他走到桌边,看了眼大碗里的白莲花,将她旁边的那条小紫鱼抓到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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