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站在龙床边的明黄色背影时,白晚晚虚虚地屈膝行了个礼,“参加陛下。”
等了老半天,都没等到一句“平身”。白晚晚膝盖有点酸,便揉了揉膝盖,自己站了起来。
一抬头,便看见连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的身前,面对着她,脸上还戴了一张银箔面具。
搞啥呢?
白晚晚看着他,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皇上召见我有什么事啊?”
“朕无事便不能召见你了?”连祁扯了扯嘴角,从声音里能听出几分冷漠与嘲讽的意味。
“不是,你这么阴阳怪气做什么?”白晚晚看着他,“前几日明明是你自己不待见我,还派了李总管来轰我走的不是?”
“你说什么?”连祁骤然眯起了双眼,隐约有几分凌厉的意味。
白晚晚以为连祁是在对她发火,也有了点自己的小脾气,她看向连祁,“那好,连祁,我们俩今天就来掰扯清楚,是,一开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莫名其妙地给我传位诏书,又接连把马管家和黑十一这两个你的得力干将放到我身边来监视我,还说给我什么控制黑衣卫的母蛊,我来找你被你挡了回去,现在召见我又这样阴阳怪气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你说,”连祁向她走近了一步,“你来找我,被李总管挡回去了?”
白晚晚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即迅速反应过来,“难道你没叫?”
连祁眼中流露出几丝厉色,但很快就掩去,他看向白晚晚,语气没有了方才的冷漠与嘲意,“这事你别管,也别多想。”
“好,我不管你的事,”白晚晚点点头,“但你今天必须和我说清楚,你把那个传位诏书,还有控制黑衣卫的母蛊给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寻常人若是得到了这两件东西中的一样,只怕会直接高兴得昏过去,”连祁轻轻笑出声来,看向白晚晚,“怎么你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
“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白晚晚认真地回道,“我没有守住这两件东西的能力,也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你还是把它们收回去吧。”
“朕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你放心,如果你不想的话,其他人不会知道你得到了它们,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为此招来祸端。”连祁轻轻叹了口气,“哪一天我不在了,这两样东西至少能保证你和孩子不被人欺负,收着吧。”
白晚晚忽然前倾,凑到了连祁的面前,瞪大眼睛看着他。
两个人挨得很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连祁看着突然挨近的白晚晚,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和身上的味道,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咳,你这,这是做什么?”
“你这个样子,”白晚晚眨了眨眼,“好像在交待遗言啊,连祁,你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之前的不自在和一些莫名的情愫,在听到白晚晚这番话的瞬间烟消云散,连祁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将面具都撑得隐隐有些外凸的迹象。
“白,晚,晚!”连祁磨着牙叫她的名字。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没事了,”白晚晚拍了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怎么,你还会担心我?”连祁瞥了她一眼。
“哼!”白晚晚轻轻哼了一声,不否认也不承认。她仰头站直了身体,退后几步和连祁保持了距离,然后问道,“你今天叫我过来,到底什么事啊?”
说到这个,连祁的神情再一次变得严肃起来,他背着手走到龙床前,然后停下。转身目光深沉地盯着白晚晚,“虎符被盗走了?”
“啊?”白晚晚有些茫然,“什么虎符?”
连祁朝她勾了勾手指,白晚晚便跟着走了过去,站到他的身边。
只见连祁伸手,在床头镶嵌着的一颗红宝石上轻轻一按,床头的木板便开始移动,慢慢空出了一个抽屉大小的空隙,里面空荡荡的一片。
“这……”白晚晚惊呆,怎么到处都有这种机关,还一个个都精巧得不得了。
连祁指着那个空处,看向白晚晚,语气平淡地开口道,“一个星期之前,朕还用过虎符,昨天你来过之后,朕再打开这处机关,里面的虎符就不见了。”
“这么说,你昨天就认出来那个蒙面人是,是我了?”白晚晚指着自己,略显呆滞地看向连祁。
“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在昨天那种情况下能够全身而退?”连祁嗤笑道。
“你才三脚猫功夫,不,不是……”白晚晚猛然抬头看向连祁,带着怒气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昨天偷溜进来偷走了虎符?”
连祁看着她这副样子,桃花眼中漾出些微笑意,他耸了耸肩,“我可没这样说。不过……”
连祁沉吟了一会儿后,看向白晚晚,正色道,“虎符消失的这段日子里,确实只有你来过这里。”
“打,打住啊你,”白晚晚看着他,伸出手隔空拦住他的嘴巴,她向前走了几步,“我可没偷你的虎符,我来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说着,她动作有些粗暴地将枕头甩开,向下面垫着的被褥摸去。却在手触碰到被褥的时候,神情一怔。
“送东西,你打扮成那个样子,给我送什么东西?”连祁带着笑意看向她。
“怎么不见了?”白晚晚伸手揭开被褥的一角,然后顺势将下面垫着的整层被褥都全部掀开。
然而掀开被褥之后,龙床之上一片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
“怎,怎么会?”白晚晚有些无措地看这空荡荡的龙床,“我昨天明明,明明就把东西放到这下面的……”
说着,白晚晚看向连祁,“你昨晚睡觉的时候,没感觉到枕头下面有东西硌着吗?”
连祁视线瞥过枕头下面的那一处空位,随后落在白晚晚的身上,说道,“这几日没有上朝,堆积政务太多,我都是在御书房睡的。”
白晚晚看着连祁,张了张口,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
与此同时,奕王府内。
连奕站在书房里,前面跪满了人。
连奕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跪下的侍卫,目光凌厉,声音中含着无尽的怒气,“说,这几日都有谁进过我的书房?”
底下的侍卫一个个不敢吭声,身体微微颤抖,几乎要将头埋在了地板上面。
“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连奕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砚台一砸,砚台砸到一个侍卫的额头上,立刻开出一朵血花。
连呼吸声都没有了,只听见砚台落在地上的剧烈响声。
侍卫们一个个屏气凝神,面色憋得血红。
忽然,一个侍卫站了出来,看向连奕,鼓起勇气开口道,“回禀王爷,昨日,昨日王妃进过书房,说是帮您拿东西送去宫里。”
“江吟秋,好,好,好!好一个江吟秋!”连奕面色阴沉,眼里步满了红色的血丝,“去,给我把江吟秋那个贱/人叫过来!”
第35章
白晚晚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她觉得好多事情都含含糊糊的没什么头绪。明明她的东西就放在枕头底下,怎么会隔了一个晚上就不见了呢?
就算连祁一整晚没睡在那里,但是进出这座宫殿的人都是有记录的,而且除了专门的清理人员,其他人也不能随意进出的啊。
还有他说的那个什么虎符……
“白小姐,奕王府来人说是有急事,请您过去一趟。”马管家忽然出现在白晚晚面前,说道。
急事?
白晚晚看向马管家,“可知奕王府发生了何事?”
“据说是,”马管家看着白晚晚顿了顿后,声音压低继续说道,“奕王府失窃,丢了虎符……”
!!!
又是虎符?
白晚晚在心里思量几分之后,迈步走了出去。
一路到了奕王府,从门口就可以感觉到里面沉抑的气氛。
白晚晚跟随着传唤的侍卫,一路走到了连奕的书房门口。
往日层层防守的书房外,此时没有一个人守卫。因为原本守在这里的明卫暗卫,此时都已经被带去领罚。
这么严重?
白晚晚暗自嘀咕一声,径自推门而入。
“奕哥哥,你这么着急地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啊?”白晚晚扬起笑容,一脸天真无辜地问道。
“啊,王妃姐姐也在这儿啊,”白晚晚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江吟秋,“可是,王妃姐姐你的眼圈怎么红了?”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晚晚,”连奕唤了她一声,语气与往常无异。
白晚晚心下更加警惕,她看向连奕,露出一点适当的担忧,“奕哥哥,怎么了?”
“无事,只是听吟秋说,你昨日来了府上,”连奕顿了顿,“可惜昨日我在宫中。今日难得休假,便唤你过来聚聚。”
男主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瞒着自己虎符失窃的事情?难不成真的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白晚晚心里越发警惕,便越发注意控制自己的表情和语气。她看向江吟秋,语带关切,“这样啊,可是王妃姐姐这是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无事,”连奕伸手抚了抚眉头,似乎是有些无奈的样子,“我听人说,她昨日慢待了你,便与她说教了几句,她自觉委屈,如今还在与我闹脾气呢!”
白晚晚疑惑道,“慢待?”
连奕点了点头,“有侍女说,看见你昨日在她的院子里待了没多久,便出来往书房的方向去了,难道不是吟秋慢待你,把你气跑了?”
来了,盘问马上就要来了。
白晚晚心里闪过这个信号后,看向连奕,皱了皱眉,做出一副疑惑而又无辜的神情,“奕哥哥,这是哪个侍女说的,她怕是看错了吧?我昨日不是一直在王妃姐姐的院子里吗?倒是王妃姐姐,中途去书房帮你拿了份文件送去宫里,我等了会儿没等到王妃姐姐回来,便自己先回将军府了啊。”
“哦,是吗?”连奕看向白晚晚,语义不明。
“是啊,昨天王妃姐姐离开后,我待得无聊,还逼得侍琴陪我下了局棋呢,奕哥哥不信的话,可以叫侍琴过来问话的。”
说完之后,白晚晚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些迟疑地说道,“奕哥哥怎么这么在意我昨天去了哪里?还有今天这么着急地把我叫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聚一聚吧,奕哥哥,你和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白晚晚坚定而清澈的目光下,连奕终于褪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些许疲惫与懊丧,“书房,失窃了。”
白晚晚听完这句话后,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不仅没有如往常营造的人设一般去充当解语花,反而默默地低下头来,整张脸埋在阴影中,只发出缓慢而沉郁的质问声:
“所以,奕哥哥是在怀疑我,是吗?”
白晚晚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连奕,轻轻咬着唇,眼里满是受伤,“奕哥哥把我叫过来,根本就不是叫我过来聚一聚,而是把我当作罪犯一样质问盘查,是吗?”
“奕哥哥,”白晚晚声音微微哽咽,酝酿许久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一颗一颗地顺着脸颊掉落,“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晚晚,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连奕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停住了话头,再一次捏了捏紧皱的眉头,整个人愈发显得无奈起来。
“呵!”一旁的江吟秋发出一声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装,既然你说昨日我走后,侍琴一直在看着你,那把侍琴叫来问一问,不就清楚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王妃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晚晚看向她,故意做出一脸怒容,“你这样,是根本就不相信我是不是?”
江吟秋再次冷笑一声,十足嘲讽地撇过头去,无视了白晚晚的视线。
白晚晚便转头再次看向连奕,“奕哥哥,你呢?你相信我吗?”
连奕看着白晚晚,眼里闪过几分挣扎。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晚晚,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话没有说完,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晰明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他扬声道,“传侍琴过来问话。”
白晚晚在心里比了个耶,脸上却越发表现得难过与哀怨。
而且因为牙齿将嘴唇不小心咬得太狠了些,导致白晚晚疼得脸色都有些微微的发白,更显示出几分心虚的样子来。
此后,白晚晚苍白一笑,面上尽显嘲讽与哀怨,负气般地撇过头去,一眼都不再看连奕。
三个人之间,再没有人说话,彼此都沉默无言。
一直到侍琴被带过来,连奕开口问她昨日王妃院内的情况。
侍琴表现出与以往的爽利完全不同的样子,面上的表情迟疑而纠结。
“昨,昨,昨日……”侍琴一开口就结巴,似乎说得十分艰难。
突然,她直直地跪了下来,面朝着江吟秋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王妃,对不起!”
说完,她移动着膝盖,转动身体重新面对连奕,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回禀王爷,侍琴有罪。因为王妃往日待侍琴的好,竟忘了自己身为暗卫的职责,忘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曾经多次帮着王妃打压其他夫人和白小姐不说,甚至鬼迷心窍,在昨日还帮王妃拖住白小姐,让王妃能够抽出身去。”
说到这儿,侍琴开始声泪泣下道,“但是奴婢万万没想到,王妃说的急事竟然是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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