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
看到丁瑶从书包里掏出的东西,杜仲眼睛微微瞪大,他当然不会认为这只是一株普通的草,毕竟是被称为神医的人,只需要闻味他就能判断出这是一株药草。
但奇怪的是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药草!不,也不能说是没见过,他曾在一本书里见过,只不过从没见过实物。
“宁神草?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回轮到丁瑶惊讶地张大了嘴,老师他居然认识?还叫得出名字!她原本以为这只有在那处地方才有栽种的,否则杜老先生为何连转生都不愿意。
“……我……在路边摘的。”她喃喃道。
“路边?快带我去看看。”
杜仲心情非常激动,这可是传说中的植物,他们杜家世世代代都在寻觅。
“没了,我在那周围都找遍了,只有这一株。我就是觉得这像药草,但又不认识,所以想找老师你看看。”
她能说是自己画出来的?怕不是要被人以为精神有问题。
“只有这一株吗?”杜仲闻言有些出神,隔了好一会儿才带着遗憾点了点头,“也是,如果那般容易找到,又岂会被称为传说之物。”
“传说?”丁瑶眉头一跳,也许能从这里知道杜老先生的身份,“老师,我看过的药草图鉴中从来就没有这种药草,老师如何识得它叫宁神草?”
“我拿给你看的书里确实都没有,前些年我家的藏书被毁了不少,其中有一册乃是我的先祖所著。那位先祖医术出神入化,对药物的理解也是我们远远不如的。而这宁神草正是那位先祖所画,并且书中还记载他从未见过,均是其梦中所见。”
说起这位先祖,那也是传说中的人物,如果不是家族里流传下来许多他的书籍与物件,都会以为关于他的故事只是后人所编。
“在我小时候曾翻阅过那册书,里面画了不少药草,但都是我从未见过的。家中长辈都说那是先祖想象中的东西,世间并没有。当初还年轻气胜的我非常不甘心,因为书中所画的每一种药草都栩栩如生,每一个部位都非常细致,甚至还有气味的描写。”
“我不认为这样的植物是不存在的,可惜后来乱世到来,再也没有人遵照祖先遗训去寻找药草。没想到我会在放弃希望的今天看到这一株宁神草,这足以证明我先祖所著的药草图谱并没有错,这是真实存在的!”
摩挲着丁瑶递到手中的宁神草,杜仲情绪难得地激动,丁瑶连忙从一旁小桌子上倒了杯茶给他。老师的这番话虽然她觉得简直像在听传奇,不过结合她自己身上的奇妙经历,谁又能说杜家那位先祖所做之梦不是真实的呢!
“先祖……姓杜?”
丁瑶微微一顿,突然想到那位教她医术的老先生,最后不是说他姓杜吗?难道……
杜老先生就是老师的先祖?不过这事实在没办法求证,她只觉得有很大可能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其实当初我留在这里确实是因为你。”
出神良久的杜仲先是喝了口茶水,才看向身侧的小丫头,说起了往事。丁瑶抬头看向杜仲,有些好奇但没有插话。
“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杜仲双眼望着远处,像是在回忆一般,“就像当初我第一次翻开先祖所著的那本书时,一模一样。虽然形容不出来,但是后来我终于有机会能够离开这里,却也因此选择了留下。”
杜仲原本不是生活在这个县城的,几十年前因为战乱,整个杜氏家族逃难到了这里。因为杜家的医术,当时县城里比较有权势的人同意了他们留下,并且帮助杜氏扎根于此。建国后杜家也生活得比较平静,谁知道一场动乱来临,杜家死的死散的散,到如今就只剩下了杜仲一人。
也许老师还有其他亲人吧,但是他从来不提,也不允许丁瑶提及,仿佛是要遗忘,也像是不想去面对。
丁瑶见到杜仲的第一次就是在那辆县城开往公社的汽车上,此前杜家散尽家产,又因为杜仲的医术了得被人护了几年。结果在那一年那人也倒了,杜仲算是被发配下去的。过了没几月又从公社医院被人拉出来批&斗,游街,还住过牛棚。
大概是他不甘心吧,无论多艰苦的日子,杜仲都熬了下来。
幸运的是他的医术名声极广,人总有生病的时候,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杜仲没在牛棚住多久,就被人接走了。想想还挺好笑的,被人批&斗是因为他这一手医术,结果那些人需要的也还是他的医术。杜仲只要被接走,等他再回来时头上的帽子就被揭掉一个。
地主、封建迷信、走资派……杜仲回到了公社医院,过了两年又被调到了县医院,当社会越来越开放越来越自由,杜仲知道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终于在去年,他得到了渴望已久的自由。最后他拒绝了调往地区调往省里,甚至只甘愿屈就在一个厂子里当医生。
“其实我一直以为你留下来当我的老师,是那些甜甜的奶糖起了作用。”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浓浓奶糖甜化你的心!
当年杜仲被迫住的牛棚恰好就是丁家所在的大队,过年回乡的丁瑶认出了他,想到自己曾受他一叶之恩,就把身上所有的大白兔奶糖送了出去。还撒娇让丁振华去拜托大队长稍微照顾一二,别的她一个几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太多。
却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丁瑶嘟着嘴,一脸无语地看着杜仲。
“果然是个傻丫头,那时候苦啊,什么奶糖都不顶用。不过你这小丫头确实也因此令我记住,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不过是起因,我不一定就会因此留在这里。”
这里其实并没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不过小丫头这样一闹腾,惹得他什么伤感情绪都没了。杜仲拍了拍丁瑶的头,他挺庆幸生命中不全是灰暗,总有那么一个甜笑的小姑娘。并不是说她帮了自己多少,而是她存在就是一道光亮!
“我先去研究研究这宁神草,你自己的工作还没做呢,可别偷懒!”
不等丁瑶做出反应,杜仲就兴匆匆地拿着宁神草进了屋,见老师一副不准备再跟她说话的样子,丁瑶只得认命地重新给药圃浇水。
本来心中还有挺多疑问的,当初在那不知名的地方虽然得杜老先生所授,认识了不少药草的药理,但是医术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就像这一年,自从老师回到县城,杜家当初的房产也归还之后,她就在这处院子里跟着学习基础,但出师却是遥遥看不到头。
不过丁瑶并不着急,如今能够得到父母支持她已经非常满足了,每时每刻都在庆幸自己如今的美好。
对于宁神草她还是很了解的,本来还想着跟老师讨论讨论宁神草的用法,结果看他那一头扎进去的样子,是用不着她了,就让他先自个儿研究吧,那也是一种快乐。她还是赶紧先干完活,上回老师交代背下的医书还没看完呢!
抬手摸了摸手臂上的印记,今早起床她就发现毛笔不见了,只留下手上的印记。丁瑶如今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正是好奇心十足的时候,结果因为要上学,她只能把其他的都放一边。
打算晚上回家再试试能不能画出跟宁神草搭配使用的其他药草来,到时候才能起到真正的作用。
**********
“哥。”
“今天怎么这么早?”丁鸿听到声音,抛下手里的篮球朝丁瑶走来。往日里至少还要好一会儿,杜老头才会放人。
“老师今天有事,完全不搭理我。”
想到杜仲那不耐烦的模样就好笑,丁瑶都要后悔拿出那株草了,本来是想跟他一起研究,顺便问问关于白泽叔叔身体的问题。结果倒好,估计不弄明白,肯定没法把他拉出门了。
“呜……娇娇妹妹,你救救我们啊!”
要死不活地声音从丁瑶背后响起,她诧异地回过头,就见郭卫星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那狼狈的模样不要太凄惨,不由好奇问道:
“你们这是在干嘛?”觉得自己打架太弱,所以想要突击训练?
“跑步啊!我不行了,要死了。丁哥,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跑步?不想跑就停下啊,求我哥干嘛?”
再说了,不就是跑个步嘛!至于这样?丁瑶自己是个懒于运动的人,不过她知道丁鸿每天早上都会出去锻炼,晨跑只是其中一项。只能说郭卫星几个太弱了,完全不够看啊!
“……”
这话说得郭卫星都想哭了,满脸都是一言难尽的神情,这兄妹都是魔鬼吧,他才不相信丁娇娇不知道他们是被丁哥惩罚了,肯定是在幸灾乐祸!
“哼,活该!以后看你们还会不会那么躁脾气,打架很好玩吗?精力太多打篮球跑跑步消耗一下挺好的。”
丁瑶会给他们求情吗?当然不会,她巴不得这些家伙改掉自己的坏脾气呢!免得把她哥也给拉下水,她哥现在可是顶顶优秀的好学生呢!
虽然初中部的老师们都不这样认为,但是谁让哥哥刚升入高中呢,一切就是新的开始,一定要给老师们留下良好的印象。再说了,哥哥也是为她出气嘛!丁瑶十分拎得清自己该站哪头。
不过……丁瑶偏头看了看惨兮兮的郭卫星、郑敬业几个,她哥这么收拾他们,不会也打定主意要找白泽的麻烦吧?那她的搞好关系计划不就胎死腹中了!
“哥,走吧。我们回家去了。”
为了哥哥不去找白泽的麻烦,丁瑶觉得放过郭卫星几个也不是不可以的,反正他们已经够惨了,本来昨天就一身伤,今天还被体能操练,明早睡醒能不能下床还不一定呢!
“走吧。”
丁鸿没看出他妹的小心思,但是也觉得今日份的惩罚够了,明天继续!
拎起扔在一旁的外套,又背上两个书包,领着人回家了。赵华东瞪着郭卫星几个,警告的意味十足,直到他们都心虚地转开视线,才拔腿追上丁家兄妹。
……
一行三人回到了厂里,丁瑶走在哥哥的身侧,赵华东一路上嘴就没停过,搞不清楚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但是又莫名的和谐,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东哥,你这老大风采都要被你败光了,你不觉得平时走在路上畏惧的眼光都没了吗?”话真的好多!
“啧……哥哥我靠的可是拳头,是实力。”
丁瑶挑了挑眉,他这不服来战的拽样要是被赵叔叔看到了,估计又能得到一顿好揍。不过她可不是想听他吹嘘,而是有事儿找他,丁瑶拉着赵华东的衣袖,让他也跟着自己慢下脚步。
“东哥,想找你帮个忙。”丁瑶瞅了一眼哥哥的后脑勺,低声说道。
“哟,居然找哥哥我帮忙,来来来,娇娇妹子尽管说。”赵华东一听乐了,把胸膛拍得砰砰响。
丁瑶赶紧拉着他又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小声地问他:“你觉得我哥能听见了吗?”
赵华东望了望这不足三米的距离,十分肯定地冲丁瑶点了点头。
“不对啊,你什么事,居然不能让卫红听见?”
“你小声点呀!”丁瑶没忍住一脚跺在了他脚背上,这人就不会放低声音说话吗?
“嘶……”赵华东疼得想捂脚,却被丁瑶拖着往后又跳了好远,“我说娇娇妹子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够远了吗?”丁瑶没搭理他。
“你不道歉,我可是绝对不会帮忙的。”赵华东昂着头,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坚定,但偏偏又偷瞄了一眼丁鸿的距离,那猥琐的样子真是令丁瑶一言难尽,“够了。”
丁瑶:……
“我想知道住我们家对门的是什么来头?”
这种时候她觉得赵华东还是有些用处的,像她哥就派不上用场了。嗯……下次他有事求自己,可以稍微爽快点答应他。
“什么!你想查……”
“闭嘴!”丁瑶赶紧捂住他的嘴,又嫌弃似地赶紧拿下来,在赵华东身上擦了擦,“我帮你做一朵绢花。”
“我要那玩意儿干啥!”
虽然拒绝的语气傲气十足,但神情却出卖了他。
“你就继续装吧,就直说答应不答应。”
赵华东故作挣扎老半天,丁瑶没好气地转身就要走,却被他给赶紧拉住,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行,成交!不过娇娇妹子可要给东哥我做好看些,记得要粉红色的。”
丁瑶想了想上回祁姨姨给她的碎布头里还有不少粉红色的布料,便干脆地点了头,反正不是她喜欢的颜色。
看了一眼赵华东高兴得找不到北的神情,丁瑶撇了撇嘴,他嘴里说着没兴趣,结果下一秒就暴露了。当她不知道呢,他喜欢他们隔壁班的一个小姐姐,上回路上偶遇,那眼睛就没从人家身上移开过。
还不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嘛!丁瑶绝不承认赵华东跟她是同一属性的,他那快流口水的样子是猥琐,而她只是对美好的人事物持欣赏的态度!
也不知道谁盯着人家白泽不转眼!
丁瑶:绝对不可能是她,就是这么双标,怎么样?!
“哟,白泽。”
“啊?”丁瑶赶紧回头望去,果然看到白泽又拿着个饭盒从他们刚路过的食堂出来。
“……”听到赵华东的声音,白泽停下脚步看着丁瑶三人没有说话,
“这是去打饭?”赵华东也不觉得尴尬,他对能打的人一向很有包容心。
“嗯。”
丁瑶还以为白泽不会回答,没想到他虽然脸上冷冰冰的,却还是应了一声。不过似乎也就这样了,嗯了一声后又一脸平静地与越过三人。
“这会儿食堂没有饭了。”丁瑶还是没忍住,看了他的饭盒一眼道,“你没能打到饭吧?”
他们厂里的食堂都是准点儿开放,这会儿早就过了时间,平时这个时候她妈都早在家里做饭了,食堂肯定正在收拾,没有饭菜的。
白泽停下脚步,回首看向丁瑶。近距离看到这张好看的脸,丁瑶感觉有些窒息,整个思维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散,想象白泽穿着她上一世那些男子的衣服,该是何等的玉树临风、翩翩佳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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