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掌控全息世界的中央智脑接收到指令,一串复杂的数据流划过,剧情世界内的一切,瞬间变得鲜活生动起来,山河秀丽,市井喧嚣,所有人的命运齿轮,在这一刻,都开始运转。
清晨,丹阳山山脚下的赤霞村里,如同平日一样,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新的一天在柴米油盐中缓缓拉开序幕。
大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小孩子们,则力所能及地帮着家里面干活,或者尽量照顾好自己,不给忙碌的长辈家人添麻烦。
村里的屠户阮家,也是这样一番情景。
“梅梅,你咋又起这么早,还把缸里的水都挑满了,小孩子家家的,咋不多睡一会儿”
阮家大娘推开厨房的半旧木门,一眼就瞅见自家刚过完八周岁生日的闺女在烧火做饭,利落地接过阮梅梅手里的活计,推了推她。
“去洗脸,头发乱糟糟的,去,给自己扎根粉头绳,你是大姑娘了,别整天疯疯癫癫的,学着拾掇拾掇自己。”
被亲娘撵下灶台的阮家大姑娘阮梅梅,仰起一张黝黑健康的包子脸,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和一个浅浅的酒窝。
“娘,我洗过脸了,天生脸黑,没办法。再说了,我力气大,帮你挑水也累不着,你和爹白天都有活儿呢,我就搭把手,累不着。”
“哎,这都岁了,眼看着就要定亲了,你说你将来咋整”
阮家大娘看着又黑又高的阮梅梅,再看她轻松抡起菜刀的样子,忍不住叹息出声。
要她说,她闺女样样都好,就是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柔软样子,这将来嫁人了,干活倒是一把好手,也不担心被夫家欺负,就是吧,这男人都是爱俏的,白嫩嫩的娇花谁不怜惜
她闺女,说良心话,五官长得真心俊俏,就是吧大多数时候,她这个亲娘都觉得,自己十月怀胎生的是个壮小伙子。
“梅梅,要不你今天别和你爹去杀猪了,咱们在家里憋一憋,学学绣花咋样捂上两个月,肯定能变白。”
“娘,我才不想变白哩,变白有啥好的,你看里正家的那个宝贝孙子,还比我大几岁呢,白倒是白,就是弱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连鱼都不会杀,有啥可羡慕的,天天抱着书,说一些我听不懂的酸话。”
阮家大娘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儿
“你别一天天的,总是和里正家的独苗苗较劲儿行吗人家李大宝儿那是读书的聪明娃儿,全村的孩子就他最伶俐,每次见到我和你爹都要问好,可知礼了,就你看不上他。”
阮梅梅转身撇了撇嘴,里正家的孙子鬼得很呢,就会在大人面前装乖,其实蔫坏蔫坏的。
在赤霞村这一辈儿的同龄孩子里,就他不愿意服从阮梅梅的指挥,用虫子和草蛇吓他都没用,还经常撺掇着其他人反抗她。
上个月,两人斗得凶,彼此下绊子,连累得半个村子的娃都被家里面揍了,各自的小弟跟班都是哭哭啼啼的,算是堪堪打了个平手。
偃旗息鼓后的这两天,阮梅梅忙着和她爹学习杀猪剔肉剁骨头这项家传绝学,李大宝儿则安静下来,接着专心读书,两人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娘,里正的孙子再知礼有什么用,将来他也不能给你养老送终,你还是多夸夸我吧,说不定我一高兴,就给您招个知礼的上门女婿呢。”
“嘿,臭丫头,这话也能瞎嚷嚷,知不知羞,啊”
“哎呀,娘你别掐我,我不说实话了还不曾吗”
娘俩儿一边抬着杠聊着天,一边手脚麻利地把早饭准备好了,阮梅梅她爹也干完了院子里的活儿,推门进屋洗脸。
看见自家闺女小小的一个人儿,轻轻松松地抱起饭桶和一堆碗碟,高兴地咧了咧嘴。
“还是我闺女能干,这力气够大,再过几年,爹就把杀猪的手段全都传给你,也算是咱阮家的家传本领了,不能断在爹这一辈儿上。”
阮梅梅是屠户阮家的独女,她娘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娃了,他爹又不是绝情的人,难过了两年,发现大闺女身体倍儿棒,力气还比同龄的孩子大,干脆就把她当儿子养了,反正村子里,能干活儿的闺女一直受欢迎。
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地吃完早饭,然后,阮梅梅在亲娘不赞成的目光里,乐颠颠地跟着她爹去看杀猪了。
不知为啥,阮梅梅从记事起,就觉得嫁人不是啥特别好的事情,特别是最近这两年,她更觉得绣花打扮不如挥舞杀猪刀有用,每次看她爹干活,她就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觉得学会老阮家的看家本领,比啥都强。
相夫教子以夫为天阮梅梅的脑子里天生没这根弦儿,凭啥呀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她聪明能干有力气,还想让她伺候,想得美哩
这天,阮梅梅到里正家,替她爹跑腿送东西。
离开的时候,正碰到里正家的孙子,比她大三岁的病秧子李大宝儿,两人相看两厌地互瞪了一眼,就擦身而过。
不过,当阮梅梅的余光瞥见这人手里的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喂,李大宝儿,你手里的东西,是小胖子送给妞妞的吧,怎么在你这里”
“别人硬要塞给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本名季严凌,现在隐姓埋名的李大宝儿神色恹恹地哼了一句,顺手把包裹着糖果的手帕扔到阮梅梅的怀里
“你拿去还给小胖子或是妞妞吧,我不爱吃糖,也不想占这个便宜。”
糖果在赤霞村可是个精贵东西,小胖子这包糖是他爹出远门带回来的,一直没舍得吃。
踌躇了好几天,他才决定把糖送给村子里最白嫩的小伙伴妞妞的,不曾想,小胖子前脚刚送出去,后脚,妞妞就把礼物转送给了李大宝儿。
阮梅梅虽然和李大宝儿不对付,但也知道这人骄傲,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她掂了掂手里的糖果,眼珠子一转。
“喂,李大宝儿,事情不能这么算啊,我要是替你还回去了,以我在兄弟们心中的地位,小胖子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其实呢,他要是知道妞妞把糖送给了你,心里肯定不得劲儿,按照他的性子,少不了要找你麻烦的,你现在这样,是在让我帮你摆平麻烦吧”
季严凌沉默了一瞬,他身负血仇,真的没什么心思和一群村娃子胡闹计较,之前和阮梅梅争高下,也是因为逃亡以来心情抑郁,不想再被一个村野丫头欺负到头上。
但是闹过一阵子之后,他就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真幼稚。母亲的心腹冒死把他送到这个偏远的赤霞村避祸,不是让他来当村霸的,这种非常时期,还是安静低调一点比较好。
“我确实讨厌麻烦,你有什么条件”
这个屠户的女儿阮梅梅,虽然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模样又黑又糙,却是个难得的伶俐人。
而且有时候,阮梅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质,就是京城里面的那些贵女也多有不及,一点不像山村里土生土长的小丫头。
一开始,他甚至都在怀疑,阮梅梅是不是和他一样,藏着复杂的身世。
但是,经他的旁敲侧击,特别是在领略过这丫头挥舞着杀猪刀和烧火棍的风采后,季严凌就抽搐着嘴角打消了所有的怀疑。
“呵,贵女不可能的,世家大族培养出的千金,再落魄都不可能对杀猪耍刀子感兴趣的,更何况她还真是黑呀。”
听到季严凌的问话,阮梅梅灿然一笑“李大宝儿,我就爱和你这样的明白人说话。这样吧,我帮你摆平小胖子和妞妞,让他俩以后都不来烦你,你呢,教我认几个字儿,咋样”
“识字”
这个条件一提出来,季严凌看向阮梅梅的目光中,就带着几分欣赏。
他出身高贵,自小生存环境险恶,因此十分的早熟早慧,一直和同龄人有格格不入之感。
但是在阮梅梅这里,他从来感受不到两人在思想上的隔阂,如今,她的这个选择,更让季严凌高看了阮梅梅几分。
不知抱着什么想法,一心想远离村民视线、弱化自身存在的季严凌缓缓地点了点头。
“行,如果你能帮我摆平一些小麻烦,给我一个清净的读书环境,我每天去后山读书的时候,你可以跟过来,我耐心教你一个月。”
得到了对方的许诺,阮梅梅心里高兴,但她又不想表现出来让季严凌得意,所以她紧紧地抿着嘴唇,板着脸,不让脸颊上的酒窝泄露真实的心情。
“那我走了,咱们明天下午后山见。”
季严凌目送阮梅梅离开,挑剔地望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心想这人真是一点儿女孩儿样都没有,别说京城中的闺秀们了,就是村里的女孩子们,都比阮梅梅讲究仪表。
这天之后,两个互相嫌弃的半大孩子开始了教学之旅。
两人经常背着村里人在后山见面,季严凌每次都会先教给阮梅梅二十个字,然后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在一旁练习巩固。
而他本人,则抱着一些比较珍贵的书籍认真,阮梅梅见识少,并没有发现他读的书很特殊,上面的注释和讲解都来自当代大家,这些宝贵的知识,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农家子可以接触到的。
两人一个漫不经心地教,一个认认真真地学,等到满一个月的课程结束的时候,季严凌愕然发现,出身屠户的阮梅梅竟然聪慧异常,不仅完全掌握了他教的内容,还可以举一反三,想方设法地从他这里套取更多的知识。
“这本千字经上面的字,你都记住了”
“嗯,能写能读,就是有些句子的意思不太清楚。”
季严凌怔忪片刻,他此时仅仅是一名十余岁的小少年,还没有修炼出日后的沉稳和不动声色,他看着笑出一口白牙的阮梅梅,没掩饰住眼底的震惊和怀疑。
这样的反应,让阮梅梅挑了挑眉。
她心里也很得意,看来,自己的读书资质挺不错,连向来眼高于顶的李大宝儿,都面色泛酸了。
季严凌确实吃惊,还有一丝淡淡的不服输。
他从小就是有名的神童,遭逢巨变离开京城的时候,大概就是阮梅梅这么大,已经学完了所有的启蒙书籍。
他跟着母亲的心腹一路隐姓埋名到赤霞村,扮成里正家体弱多病、常年不怎么见人的孙子李大宝,又重新捡起了书本。
本来,他对自己的聪慧很是自信,觉得有朝一日,他肯定能够凭着自己的天资与努力,重返权势中心,为母亲洗刷冤屈。
可是,此时的他,到是有点不确定了,这偏远闭塞的赤霞村,随便拎出来一个杀猪女,就能学得这样好这样快,难道,之前他得到的赞誉,都是虚假的吗是他身处高位,被一些谄媚小人蒙蔽了视听、混淆了判断吗
季严凌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阮梅梅一眼,这一次,他终于把她当成了平等的对手来看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男女主喜相逢哩
全息世界之外读过剧本的众人说好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认真走剧情线的男女主确实是一起长大的呀
s说明一下,这个故事里面的古代屠户,相当于平民老百姓,既不是有地位的职业,也不是卑贱的职业,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有点油水儿的,可以动刀子的活计,架空时代里面的架空剧本,莫较真儿呀,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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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苍松翠柏之下,面色苍白的季严凌缓缓地露出一丝笑意,他收起手中的书本,朝着阮梅梅的习字的方向踱了几步。
十一二岁的病弱少年,五官还带着稚嫩,可是他此刻的神态表情,没有半分的天真纯粹,突然平和淡定下来的目光,让同样早慧的阮梅梅莫名警惕,忍不住悄悄地向后挪了几步。
“李大宝,你怎么啦”
“没有什么,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重新正视了阮梅梅这个人,再刨除掉一系列的个人偏见,季严凌认真琢磨起她往日的行事做派,心底渐渐浮现出了几分明悟。
原来,这丫头心野得很,也大得很,她从来没把自己的眼界局限在一村一落当中,阮梅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直在为着改变既定的人生轨迹而努力。
男孩子一样的穿着打扮,喜欢舞刀弄棒,在村子里拉帮结派建立小势力,再偷偷找他识字,这基础打好了,足够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生存下去了。
“这就是母后所说的,心性坚韧,勇于跳出常规的那种人吗”
山风拂过,带来草木和泥土的清香,这样原汁原味的山野味道,不知为何,却让他想起了远方的九重宫阙,想起了嘉和宫内常年不散的楠华沉水香,那样的清甜、悠长,又带着沁人心扉的润凉。
那时候,广袖华裙的母后经常坐在长长的桌案之后,把他抱在身边,教他读书识字,教他一些简单又深刻的道理。
“严凌,真正强大的人,不在于出身、体魄、学识甚至涵养性格,而在于,不耽于安逸,不随波逐流,并且,永远能够认清自我的渴求与底线,无论身处微末还是名动四方,内心坚韧之人,都藏着一身折不断的傲骨。”
“母后,你见过那样的厉害人物吗”
小小的季严凌还不能够完全理解母后的话,他只知道,母后夸奖着一些人,而且似乎希望他也变成那样的人。
当时,母后是怎么回答的呢
季严凌的回忆瞬间恍惚,对了,母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亲生父亲那张虚伪冷酷的面孔,就出现在了庄严华丽的嘉和宫内,再之后,母后就很少有空闲单独教导他了。
从纷杂晦涩的过往中回过神来,季严凌再看阮梅梅,心里突然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这个屠户出身的聪明小姑娘,会是母后还没来得及给出的那个答案吗
这样的奇妙想法一旦生成,季严凌清亮的眼中,先是闪过不可思议,然后,是一抹隐藏得很深的兴致盎然。
他突然想要看一看,不甘于被规矩习俗束缚的阮梅梅,出身低微见识浅薄的阮梅梅,从底层挣扎着蓬勃向上的阮梅梅,今后,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是痴人说梦,贻笑大方还是踏碎荆棘,步步生莲
“阮家妹子,我下个月就要到镇上去读书了,私塾的夫子是我的一位远房叔伯,他的学识不错,对女孩子读书这种事情也没有太大的偏见,你若是想要继续识字念书,我可以把你引荐给我那位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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