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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的糟糠妻——绿蜡

时间:2019-11-26 09:46:29  作者:绿蜡
  她眼睛在眼皮下感觉到阴影,然身体实在太累,又沉沉睡去。
  待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中天。
  顾皎在床上打了两个滚,伸懒腰,大腿和腰背的肌肉抽抽的痛。
  她‘哎呦’出声,窗外便有了声音。
  “夫人,可是醒了?”杨丫儿在问。
  “醒了。”她道。
  外间便有了行动,杨丫儿要进来伺候她穿衣梳头。
  顾皎忙道,“别,别进来。”
  杨丫儿在外面探头,“夫人昨晚上骑马去了?可是累着了?将军今晨走的时候,特别交代不要打扰你。”
  她翻身,就要坐起来,可那酸痛跟钉在身体里一般,还有些不可言说的钝痛。她忙不迭道,“对,骑马了。很累,全身都在痛。你千万别进来,我自己揉一会儿。”
  说是要揉一会儿,其实是收拾烂摊子。
  床上被搅得一团糟糕,各种形迹可疑的痕迹,还有丢在旁边的湿巾子;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最可怕的是所谓初夜落红,是真的有。不过没传说中那般夸张,什么染红了半片手帕之类的,但确实沾染了几滴在床单和薄被上。
  顾皎可不想这些东西被丫头看见,一个是难为情,二是过于隐私了。
  因此,她艰难地给自己套上衣服,将床上的被子和被套全揭起来,塞到箱子间去。又翻箱子,弄新的出来铺,忙得满头大汗。床铺收拾好了后,才又记起来看镜子。镜中人满面红光,虽然脸颊上还有些志气,但眼角眉梢果然带上一段春情。更可怕的是,颈项和胸口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子。不行了,得遮起来,找高领的衫子挡住,或者用粉。
  穿好衣裳,借着水壶里温着的水,去箱子间将那些脏污处勉强搓了搓,直到看不出明显的痕迹才罢手。
  好一场手忙脚乱。
  杨丫儿在外间等,各种响动的声音,仿佛是夫人在跑。
  “夫人?要帮忙吗?”她问。
  “不,不用。我找件衣裳——”
  次日要穿的衣裳,杨丫儿一般会提前找出来放在屏风上。她有些疑惑,“要不,我进去找?”
  “已经找到了,不用了。”
  话没完,顾皎果然穿好衣裳走出来。只她两颊酡红,披散着头发,很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帮我梳头就好了。”
  夫人一向大方自在和气,何曾这般惴惴不安过?
  杨丫儿有点惊疑地走进去,见夫人小心翼翼地坐状态前,不仅动作十分别扭,还一直很不自在地摸着领口和袖口,眼珠子到处飘。她这才发现,一向畏热的夫人,居然穿了个领稍高的中衣。她没吭声,捡起梳子帮她拆头发,轻轻地梳起来。头发整理好后,便要束起来挽成髻,只刚将头发握住,便见夫人后颈处一个浅浅的红点。她以为是被在校场被虫子叮咬的,用手去抚了一下,不想拨开了一点领口,露出更多密密麻麻的来。
  虫子不可能咬成这般,只能是将军。
  杨丫儿马上低头,做出无事的模样来。
  顾皎梳洗清爽,略喝了一碗水牛奶,便不再吃东西了。
  她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要靠运动缓解肌肉里无法分解的酸,然走了几趟毫无用处。
  无聊起来,才发现许慎先生的书信和自家带出去见客的首饰都拉在马车上了。
  她将李恒留在书案上的几本书又翻出来看,看了一会儿更是哈欠连天。也不撑着了,干脆去床上眯着。可躺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这一觉十分黑甜,待到再睁眼的时候,李恒居然又坐在床边了。
  他什么也没干,就看着她。
  她笑,“看我呢?我好看吗?”
  “你睡了一个上午?”他没回答,反而问。
  “嗯。”她点头,“起来走了好几圈,可实在太困,便又睡回笼觉。”
  “多动动才好,不然昨晚上的苦都白吃了。且起床,杨丫儿已经在摆饭了。”
  外间果然有很轻的碗筷碰撞声。
  顾皎冲他张开双臂,轻声道,“抱我起来。”
  李恒看看外面,再看看她。她挑眉,很坚持地将手再张了张。
  确实是很不知死活的女子,明明弱得要死,偏爱招惹;惹了人,且受不住,还不肯收手;当真被收拾了,娇气得哭;待哭完了,又缠上来了。
  他无法,只好将她抱起来。
  她心满意足,坐在床头上,用脚指了指布鞋,“帮我穿。”
  李恒再看着她,这就有点过份了啊。
  顾皎却娇着声音,“你昨天晚上,弄得人家全身都没力气了。”
  连穿鞋也不能了。
  他两颊上了点霞色,不欲和她罗唣,干脆地帮忙穿鞋袜。只她的脚小小的一握,躺在他宽大的掌中,颇有些精巧的意思。特别是那透明的指甲,衬着细白的脚趾,有些淡淡的粉色。这一看,他又有些热潮上头,赶紧给穿好了,眼不见心不动。
  顾皎耍够了派头,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却还是有些发抖。
  李恒见她那没出息的样儿,忍不住漏出一声笑。
  这一笑,满室都开了花一般。
  杨丫儿听见笑声,从外间探头进来,“将军,夫人,可以吃饭了。”
  顾皎被笑得羞恼,一把推着他,“有甚好笑的?”
  奈何推不动他,自个儿反而险些失力摔倒,幸好被李恒拉了一把。
  她丢脸,坐到饭桌前,没吭声。
  满桌各色清爽的小菜,肉也是白切的,不见油脂。杨丫儿帮两人盛汤,分饭,布菜。顾皎眼睛跟着她的筷头转,见李恒提起筷子,突然道,“杨丫儿,你出去,我伺候将军吃饭就行了。”
  杨丫儿应了一声,自出去了。
  李恒知她又要出甚幺蛾子,只挑眉看着她。
  她冲他一笑,有些颐指气使,“延之,我手也没力了,你喂我。”
  怎么就,那么娇气呢?
 
 
第72章 忧愁
  顾皎开开心心吃完午食, 拉着李恒午休了一会儿, 共去正院书房。
  李恒将装着许慎书信的几个盒子点给她看, “你无事可来翻看。若嫌不便, 抄一套回去也得。”
  她这才道, “昨日我爹给的那个包袱拉车上了,还有我那些首饰累赘——”
  他冲书桌偏了偏头,那些玩意已经被车夫好好地送回来了。
  顾皎便去书桌边, 检查包袱中的东西, 偶尔看一眼旁边插满了毛笔和地图的大肚瓶。她转了转眼珠,指道, “那边是堪舆图?”
  李恒看她一眼, 从中拨了拨,选出一张来。
  她立刻开心了, 小伙子其实很懂人心啊,根本不需她多话, 想要的便直接摆上来了。
  厚皮图纸展开, 果然出现许多弯弯曲曲的,代表了高山河流和官道的线条。河西在, 京州和青州在, 万州也在。天下九州三十六郡,又兼有大江大河, 蔚为壮观。
  这, 便是她将要生活和奋斗的世界?
  顾皎贪婪地看着那些山脉和州界, 自然而然地用目光总览全局, 想要找到自己熟悉的国土形状。然而此间人对世界的认知范围,区区一张地图并不能表露完全。消失的海岸线,看不见的岛屿,北方的大漠,西方的群山。她有些心急,“这就是全部了吗?我是说,我们能去的地方,全部就是这个样子?”
  李恒摇头,点了点东边,“此处乃是东海,据说海之外诸多世外岛屿,因舟船难渡,因此图上未表;从东至南,一片海岸线,涉足未深;北边,出了京州便是大荒,大荒之外还有大漠,其间有诸如金帐国这般许多异族——”
  如此,这图乃是部分,并未表达完全。根据李恒所言想象,此地和她现代生活的国土,大差不差。
  顾皎点点头,“龙口在哪儿呢?”
  李恒手指挪到河西郡,在图上找到一根代表龙江的细线,最后戳了戳一个墨点大小的位置,“这里。”
  居然堪堪在地图中央的位置。
  她长久地凝视那点,再看东边千里外的茫茫大海,北边千里外破出图外无影无踪的大荒,有点迷惘。
  “怎么了?”李恒问。
  她叹口气,“延之,原来龙口这么小,而外面却那样大。你走过多少地方?我竟完全无法想象。”
  此生,她可还有机会踏足那些地方?
  李恒不懂她为何有些难过的样子,只当聪慧女子见识世界之庞大后生起的自愧之心,便重新抽了一张出来。他道,“龙口并不小,你且看这张图。”
  顾皎再看,却是河西本地的放大地图。
  滔滔龙江,巍峨的龙口山脉,一平如镜的龙口平地,放眼出去,又有许多小溪流和小平地。
  顾家赫然在列。
  “这里,龙口城;往西走,龙牙关口;关口内,这处便是顾家庄,这处是小庄——”李恒一一指给她看,“可觉得熟悉?”
  顾皎会看地图,偏还要装出不太会的样子,连连点头。这张图上的标识比较多,显然被李恒和魏先生深刻地研究过。甚至连各家的地界也用细细的朱砂红线描了出来。以魏先生的本性,怕是将人家的老底儿都翻出来了。
  她笑一笑,指着靠江边的几十里河岸道,“这处,以后是不是还要加上河堤?”
  “自然。”
  “延之,我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之前只以为河堤修好了,能多出许多地,帮你多收粮食。通没想到居然是那样大的工程,一时半会恐不太修得好。”她道,“庄子上青壮劳力都征用了,还不太够,又去外面找了许多工匠。石匠,木匠,烧砖窑的,还有会堪舆和看山水的。庄子里的还好说,日日回家住就行,外面来的却很难办。”
  “河岸上平出来一大块空地,给他们搭了临时的窝棚。那些人,许多是孤家寡人,少部分才拖儿带女。我爹说,里面不少是逃兵灾逃出来的。”顾皎有点苦恼,“因为逃荒的太多,咱们也不能什么人都弄过来,不然龙口就太乱了。因此,我爹只收了能说清楚来历的,有家小的,青壮无病痛和手足俱全的。那些人编成十人一组,互相监督,每日负责三餐,每月给几十个铜钱。只一个,确实很难管教。”
  “我不是组了个巡逻队吗?其实也不太够用,没办法日日去守着他们。只好从各家的商队里抽了些护卫,又组成联防队。一是防止那些民夫和庄户打架;二是看管财物;三就是维持窝棚区内的治安。”顾皎眉头皱得紧紧的,“我一直在想着,怎么把这些人用起来,创造更多的价值,过得更好些。”
  李恒只当她闲话,姑且一听,听到后面才发现,这姑娘并非随意说说而已。她已经将规划做到明后年,如何将那些人留下来,怎么组建一个新的街镇,或许还要修一个新码头,建设一些房子做作坊做衣裳等等。她说得兴起,两眼闪闪发亮,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钱呢?”他问了一个问题,“从哪儿来?”
  顾皎冲她一笑,“延之,我们没钱,别人有的是钱啊。”
  如何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钱,是一门艺术。
  李恒忍不住头痛了,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她为了一个献粮的事情,拎着他的招牌到处招摇撞骗。当然,从结果看是很好的,比别的地方明抢好了太多,但这般一而再,再而三,有效吗?她当真不怕顾家的名声变臭?还是说,根本不在乎?
  “你——”
  顾皎抓着他的手,“延之,你等着我给你变个戏法。”
  他满怀疑虑地看着她,“皎皎,竭泽而渔,危及自身。”
  “嘿嘿。”她笑了,“我晓得延之担心我,但你都把宽爷那样的人送过来,我再不给你点儿回报,说不过去啊。”
  说完,她起身半靠着他,“延之,你在外面打仗辛苦,好容易积攒了点家私,我岂能不为你守好?不说如何煊赫,起码你有难处的时候,我能为你排忧。”
  李恒被她看得动情,话也十分顺耳,低头亲她一口。
  半晌,他道,“皎皎,这次义兄来龙口——”
  顾皎看着他,“怎么?”
  “我会安排他先在龙口游玩几日,后面再入龙牙关,住便住在小庄。因此,宽爷他们须得暂且离开小庄,搬去大庄。一”
  她点头,为贵客挪地方,应份的。
  “若是义兄或者别的什么人问起来,你便说宽爷是你托家人从万州找来的。”
  她再点头,宽爷来的时候,整个龙口都晓得是她在外面找来的能人。宽爷虽然对她有诸多话说,但在外面口紧得很,几乎不太提李恒的。
  “稻谷的粮种,以及其它东西,也是你和你的家人从山中发现后,多年培育所得。宽爷来了后,与他一起培育。与我,或者先生,并无干系。”
  顾皎看着他,莫名有些了然。李恒母亲被万州王和高家弄死,他本人被忌讳,后跟着魏先生投奔青州王,活得恐怕辛苦。青州王据说多疑,收留他,恐也是有自己的盘算。魏先生千方百计将宽爷他们保下来,又送她这处,又要在龙口扎根,恐怕也早存了自立门户的心思。然这心思是万万不能露在青州王跟前的,只要往她头上推。
  只宽爷和她说了许多,她在信上胡说八道,不会泄密?
  李恒仿佛洞悉她的担忧,道,“除了你外,宽爷并不会乱说。”
  她突然笑道,“你们是不是,都和我爹说好了?”
  李恒抬眼看她,道,“皎皎,你爹只晓得你要找善种地之人,魏先生写信给好友,找了那些人来。”
  并不知宽爷和他家渊源。
  顾皎看他的眼睛,心中一动,他这是在交底?成亲来,李恒要做什么,只管和魏先生商量,定下来便罢。烧灯楼如是,收过路费如是,修河堤如是。可这一次,居然和她商量了?且他的言外之意,她竟比顾青山还值得信任些。
  许是感动,许是被美□□惑,她便心甘情愿顶了宽爷这口锅。
  顾青山喝得有点多,到半晌午才醒酒。
  他吃着下面人送上来的汤水,问道,“二少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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