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司斐声这样肯定地告诉她,他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司澄便不再怀疑了。
司斐声冷冷勾唇,“左华兴的儿子知道我要回国,心急如焚地让左华兴那只老狐狸回来坐镇。但左华兴根本无心与我过招,他早就打算好了要在我动手之前离开。他养你十年,我以为他还算有些良心,却不想他只将你当做他孙子的解药。幸好,我先他一步回国,才没有让他把你也带走。”
司斐声说着,伸手摸了摸司澄的头发,眼中笑意冰凉刺骨:“他以为他逃到国外就能安然无恙?在他决定利用你的第一天起,他就该知道我不会对他手软。”
司澄冷得发抖,她抓着司斐声的手:“可阿放是无辜的……”
“我知道。”司斐声拍了拍她的手背,“但是澄澄,这并不足以让我放你去找他。”
司斐声何尝不知在当年那起事件里,最无辜的就是他的澄澄,还有左放,他甚至连正常人都不算。
但既然他生在左家,既然他姓左,那便注定和他们司家的女儿无缘。
司澄摇头,她不想听司斐声跟她说这些。
她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这十年,只有左放是真的全心全意地对她好。
就算左家的人全都有错,但左放没错,她也没错。
“我不管左家到底做了什么,也不管你究竟想对左家做什么,但是阿放……”
司澄望着司斐声。他们是同一个父母生出来的孩子,却一个澄澈如山间清泉,一个冷冽如深冬冰雪。
司澄的眸子里有司斐声从未见过的坚定与勇气。
她一字一句告诉他:“我会找到他,我会跟他在一起。
“谁也拦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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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就能看见我们长大后的阿放了!!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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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司斐声说司澄找不到左放, 他不是开玩笑。
正式开始放寒假之后, 司斐声因公事飞日本出差一周。
司澄去机场送他进安检之后, 便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的安检口。
从前在左家,她曾听左华兴和袁叔偶尔提起过伦敦,好像左家在伦敦的生意很多。
这次他们离开,没有给司澄留下任何信息, 她只知道他们去了英国,却不知道究竟在哪座城市。
她决定去碰碰运气。
这次出行决定得实在仓促,司澄背着司斐声偷偷买的机票,连酒店都没订好。
候机的时间,司澄接到周瑞的电话。
他激动起来总是忘记司澄不能说话,在电话里反复地问:“司澄,你听到没有?!我听说阿放休学了,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怎么这么突然啊?!司澄,你在听吗?你说话啊!”
是啊, 太突然了。
司澄攥紧手里的机票,挂了电话给他回了一条微信。
【他还会回来的。】
她说左放会回来的, 却没说他为什么离开,也没有提到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周瑞这样问她的时候,司澄的视线都是模糊的。
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找不找得到左放,也说不出他究竟为什么离开。
那天在司斐声的办公室里, 司澄跟他说:
‘我不管司家和左家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阿放跟这些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是。’
司斐声不想让她背起那些沉重的东西, 司澄也知道自己背不起。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没心没肺也罢,她真的没有能力去控制那些金钱与权力的纠纷。
她只想和过去一样,不论左家上下如何家教森严,不论左华兴如何不苟言笑;只要在左放的画室里,只要在那颗槐树下;无论是看他画画也好,还是一起看蚂蚁搬家也罢,他们想要的不过是简单纯粹的快乐罢了。
伦敦的天气和L城一样压抑,机场天边的黑云似乎预示着司澄这一趟行程注定得不到她要的结果。
她拿着一张伦敦市的底图,走遍了市内所有的医院和疗养院。
左华兴说带左放出国看病,她以为他们至少会带他到医院看一看。
可司澄去的那些地方,不是说没有听过“ZUO FANG”这个名字,就是有穿着深蓝色警服的黑人警官要查她的护照。
在异国他乡,司澄见到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对她抱着敌意,每个人看她的表情都带着探究与陌生。
司澄每天晚上回到酒店都会做噩梦,吓醒之后再也无法入睡。
-
孤寂的深夜里,酒店窗外霓虹寂静闪烁。
司澄抱着膝盖缩在窗边,这是左放平常最爱的姿势。
记忆中,从住进左家那天起,她和左放就没再分开过。
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在做什么,睡着没有,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因为想念而无法入睡?
眼泪沁进袖口,冰冰冷冷的。
司澄把脑袋埋进膝盖里,闭上眼睛想象左放在身边时的模样。
阿放,你到底在哪里?
我好想你。
-
第五天晚上,司澄一无所获地回了酒店。
她今天试着在商厦和写字楼里找寻左家的公司,可她真是太笨了,在左家住了十年,她甚至不知道左家公司的全名是什么。
她上网搜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华兴集团的首页,循着通讯地址找过去。
司澄和前台说想见左华兴,或者请他们向他转达她的名字。
前台打了电话,然后笑容亲切地叫来两个保安,司澄就这样被赶了出去。
她在公司楼下等了一整天,大厦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不同肤色的人都有,但却没有一张她熟悉的面孔。
一直等到大厦关门,司澄才打道回府。
她决定明天还要去。
左家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都失效,她只能这样守株待兔。
虽然这个方法很笨,但她目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方式了。
路过商店的时候,她进去买了一瓶牛奶。一整天没有吃东西,肚子已经饿的没有感觉了。
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司澄很累,连抬手刷房卡都很勉强。
磁卡刚刚贴上去,还没听见响声,房门自己开了。
司澄抬头,看见司斐声愠怒的脸。
-
司澄发烧了。
司斐声请酒店送了退烧药上来,又强迫她吃了一碗白粥。
吃过药的司澄睡得迷迷糊糊,她抓着司斐声的手,在梦里哭得很无力。
“阿放,阿放……”
司斐声从来不知道他这个妹妹是这样一个痴情的人。
他从日本出差提前回来发现司澄不见了,查了她的账单果然看见她买了去伦敦的机票。
他爱怜地摸了摸她滚烫的脸颊,叹息道:“傻瓜。”
-
第二天,司澄被司斐声扭送上了回国的飞机。
司澄想和他抗争,可还发着烧的她浑身瘫软,只能任由司斐声将她抱上飞机。
她和司斐声赌气,整个归程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司斐声也不恼,更连半句责备都没有。
当飞机降落在L城国际机场的时候,他优雅地叠好报纸,起身系上外套纽扣,拿过大衣将司澄从头到脚裹起来。
司澄全程僵硬得像块石头。
-
回家的车上,司澄仍然一言不发。
“我说过你找不到他。”司斐声说。
身边的司澄毫无反应,蜷起的身体小小一团。
“你如果再敢偷跑,我会把你的护照和卡全都没收。”
他说这话,司澄才有了点反应。
司斐声看见她睫毛颤了颤,侧脸却仍然倔强。
下车的时候,他照样把她抱在怀里,望着妹妹苍白的脸色,司斐声终是软了心肠。
“不过如果你肯乖乖念书,明年我可以送你到英国留学。”
司澄一怔,仰头望向司斐声的眼睛里终于亮了起来。
她用期待的表情无声问他:真的吗?
司斐声淡淡道:“我从不食言。”
-
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因着这一个承诺,司澄终于打起了精神。
高二下学期开始,学校里的课程就变得忙碌起来。
司斐声曾提出要给司澄转学,但司澄没有答应。
这个学校里有属于他们的回忆,小礼堂的舞台上似乎还留着左放的影子。
她还坐在教室角落的位置,想象着左放还坐在身边的时候。
只要想到左放,只要有这些回忆陪着司澄,日子似乎就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周瑞总是过来陪她说话,说从前左放和他一起玩的趣事。
班上的人都说他们在谈恋爱,周瑞有时看她的表情也会变得有些怪怪的,但司澄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
知道她一年以后要去英国留学,周瑞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他问司澄:“你是去找他吗?”
司澄笑着没说话。
他眸光暗了暗,又问:“如果找不到呢?”
司澄仍然笑着。
她对周瑞摇了摇头。
她会找到他的。
因为她在心里和他说好了,不管他在哪里,她一定会找到他的。
阿放,你要等我。
-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冬去春来,很快就到了毕业季。
毕业典礼的时候,魏然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讲话。
人都是健忘的。
那时因为左放,她几乎成为了全校取笑的对象,但一转眼,她却亭亭地站在主席台上,依旧笑颜如花,依旧引人注目。
司澄看向周瑞,他现在看向魏然的眼神里已经没有当初那份悸动和热情了,只有一点点带着些微甜涩的遗憾。
司澄拍了拍周瑞的肩膀,不是安慰而是鼓励。
他总能找到更好的。
周瑞看懂了,他朝她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有点傻。
典礼结束的时候,魏然叫住了司澄。
她将刚才收到的一捧雏菊送给了司澄,笑盈盈道:“送你。”
司澄不明白她的意思。
周围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魏然笑着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之前真是辛苦你了呢,要和一个傻子谈恋爱。”
她说的傻子,是左放。
魏然早就知道左放有问题,但奈何她痴迷于那张脸,还有偶尔在校门口等他的那辆宾利。
她以为自己胜算很大,没想到那个傻子却口味独特的喜欢司澄这种没有营养的类型。
那天在小礼堂里的那场告白,当真是连她也觉得嫉妒呢。
魏然拍拍司澄的肩膀,眨眨眼睛说:“不过好在,现在我们都解脱了哦。”
司澄看着面前这张漂亮又无辜的脸蛋,忽然有股恶心的感觉窜上了喉管。
阿放,你看。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堪入目,内里恶心的东西通常都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只有当你掀开这层光鲜的皮,你才会发现他们的内心都腐烂发臭了。
有时候真羡慕你,阿放,你总是善良又纯粹的。
司澄将手里的雏菊扔在地上,冷淡的声音颇有司斐声的影子。
“你真恶心。”
她转身离开,魏然诧异难堪的脸色甚至不配在她余光里停留。
-
一年过得飞快,当司澄终于踏入伦敦的土地时,她和左放已经失去联系整整五百天。
司斐声一手给她安排了所有,衣食住行,甚至还有学校和专业。
司澄什么都不用管。
她一心只想着左放。
司斐声原来以为小孩子的感情总是来得快去得快的,知道听到司澄的司机向他报告,司澄在开学前两个月,让他带着她跑遍伦敦周围所有有名的疗养院和医院,她甚至拿着他在斐声国际的工作证跑到华兴集团楼下要求见左华兴。
司斐声才知道,他这个妹妹,究竟有多倔强。
他要求司机一切按照司澄的意思办,她想去哪里就让她去哪里,想找谁就让她找,只要负责保护好她的安全就好。
司澄在司斐声的纵容下度过了大学开头的两年,而后她开始渐渐明白,司斐声为什么这样纵着她寻找左放。
因为他知道,她找不到。
左家有心避开司家的人,自然不会轻易露面,更不会让司澄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华兴集团这几年经营的重心都在国外,国内留下的一点产业也只是□□而已。
司斐声吞并了左家留在国内的所有,但一时也拿不出任何可以钳制他们在国外的势力。
连司斐声都做不到的事情,司澄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司澄因为这件事情消极了一个月。
学校给司斐声打电话,司澄的出勤率已经低到足以让她退学的标准。
司斐声亲自飞了一趟伦敦。
他告诉司澄,如果不想在这里读书,她可以回国。
司澄是不想读书,可也不想回国。
她找不到左放,可她至少知道左放在英国。
她想离他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司斐声说,如果学校再给他打电话,那他会马上给她办理退学,亲自接她回国。
司澄不得已重返校园。
学校里的人很多,可没有一个是左放。
司澄仍然不开口说话,她和在高中的时候一样,常常独来独往,只有在和周瑞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她才会笑。
只是这笑,也和从前少了几分动人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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