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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女(重生)——度阑

时间:2019-12-23 07:20:06  作者:度阑
  陶熙静父子随着谭绪淳一道进大帅府作客,余玄同看着一塌糊涂的江舒皱起眉头,“不过才让你松快一会,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江舒立刻理亏的躲到绪淳身后,又好奇的探头观察他的表情。
  余玄同被她弄得没一点脾气,“还不快去换衣服?”
  “是!”她嬉笑着跑了。
 
  狄生跟在后面,“少爷,我给你换吧。”
  “才不要!”她飞速跳进房间关门,妈妈和外婆说,除了她们,谁都不可以看她换衣服。
 
  换好衣服,狄生带着她去洗了好几遍淘米水才洗干净了脸,手上却没多大收效。
  等她收拾好去找大人们的时候,他们已经相谈甚欢了。
 
  陶熙静见她小玉人似的小跑过来,打趣道,“呦,这不是桑树下来的仙童吗?”
  江舒立时有些不好意思了,绪淳向她介绍,“小舒,这位是陶叔叔,他身边这位自如哥哥比你大上一岁,明天和你一起上私塾。”
 
  江舒尚未反应,自如先叫起来,“谁要和她一道上私塾!”
  江舒失了先机,但见他反对,也赶紧表达自己的不愿,“我也不要!”
  “哼,就知道学我!”
  “你还是胆小鬼呢,被毛毛虫吓哭的胆小鬼!”
 
  陶自如气死啦,“谁哭了,你给我说清楚!”他跳起来,直觉是对他的污辱,他可是男子汉,敢说他掉一滴眼泪试试!
  陶熙静忙拉住他,“你忘啦,跟你说过要上私塾课的。”
 
  陶熙静家产丰厚,在有妻子前,他在生育所就生了七个孩子,自如是他的第八子,也是他正经妻子生下的唯一一个孩子,自然地位不同。
  陶自如是被捧着长大的,他在家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让他受气,他就让谁受罪,真真是陶家霸王一个,就连陶熙静这个老爹,在陶自如面前也要矮下身去。
 
  江舒素来脾气温和,但瞧着陶自如这臭脾气,突然涌上一股邪火,真是针尖对麦芒,半点不肯相让。
  “就一条虫把你吓成那样,算什么男子汉!”
 
  陶自如只觉火气喷涌上头,他眼睛赤红,整个人朝江舒扑了过去,江舒一矮身,却是抡起拳头,呯得一下击中了他的眼窝,瞬时逼出了他的眼泪,他大喊一声,毫不示弱的扯住了她的头发……
 
  见两个孩子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陶熙静急忙把两人扯开,见儿子被打得满脸的伤,心疼的寒暄几句就抱着儿子去就医了。
  江舒龇牙咧嘴的朝陶自如挥了挥空拳,陶自如趴在父亲的肩上,眯着肿胀的眼睛冷笑,心想,私塾等着瞧!
 
  “谁教她的防身武术?”谭绪淳怀疑的盯向余玄同。
  余玄同一时有些淡淡的尴尬,他平静的解释,“她马上要去念私塾了,年纪小容易被人欺负。”
  两人看着生龙火虎的江舒,这下好了,谁欺负谁?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一律用她,但他们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男角色很多,以后还会陆续出现,请不要站队,无CP哈
 
第5章 4(12.18改错字
 
谭绪淳要带着江舒回到江宅的时候,江舒抱着谭绪淳的腿,觉得自己一定会吃一点排头,她挣扎的看了眼走在前面的狄生,又把脸埋在绪淳裤子里。
  “我可不可以不回家?”她一脸期待的仰起脸,“你不会想看到妈妈打得我屁股开花对不对?”
  绪淳好笑的把她拎起来,“你刚刚可一点没在怕的。”
 
  江舒赶紧摇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绪淳起了逗弄的心思,放下她后蹲了半身,“你这么怕你妈妈?”
  江舒一脸认真,“女人是要疼的,可不能让她们生气。”
  “呦,我们的小情圣,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怜香惜玉?”他屈起食指刮了她的鼻子,到底还是听了她,给江家送了信,说她今天留宿谭府。
 
  许乔听到狄生带来的消息,简直是又气又急,许茂琴也一脸担忧,倒是不明真相的管家李长摇了摇头,“太太,你也太惯着少爷了,不过是在外头过了一夜。”
  许乔的头瞬间大了,她表情复杂的看了眼李长,你懂什么?在外面有那么多双眼睛,江舒还是个孩子,要怎么保守这个秘密?
  她很想要赶去谭府把江舒追回来,但又怕这样一来不合常理,反倒引起更多人的怀疑。
  她坐立不安,唉声叹气,连饭都吃不下就回房休息了。
 
  且不说许乔她们听到这个有多焦心,谭府的女主人听到这个消息也并不高兴。
  虽不高兴,但该给丈夫的体面还是要的。
  柳汀打起精神张罗了一下,给回家的谭绪淳和江舒准备了丰盛的一桌菜。
  尽管她对江舒分去绪淳大半的精力颇有怨言,但她的表面功夫向来到家,等他们到谭府的时候,她仍笑吟吟的朝江舒打了个招呼。
  江舒对女人天生亲近,呼的一下扑到柳汀怀里,“干妈,你好!”
 
  柳汀笑着拉下她,“肯定饿了吧,来,吃菜。”
  绪淳淡漠的眼神掠过她,似乎在同她说,不要玩什么花样。
  柳汀的视线垂了下去,落座的时候给自己倒了一杯黄酒。
 
  绪淳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江舒身上,他给她布菜,甚至剥虾壳,剔去鱼刺,充满爱意的摸了摸她的头。
 
  柳汀倍觉刺眼的抿了几口黄酒,自从他有了一个干儿子便更少回家了。
  呵,这个家于他是个牢笼吗?
  他竟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黄酒的后劲淳厚,她酒量一般,很快就有些晕乎乎的。
  她觉得谭绪淳正用一种钝刀割肉的方式,一点点的消磨她的生机。
 
  谭绪淳这顿饭也吃得不得劲。
  喂饱了江舒,他食之无味的放下筷子,抱起江舒,“我带她去书房。”
  他不去理会柳汀的黯然,心中却也不曾有畅快的适意,只觉沉重。
  他让江舒练习写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手翻开一本书。
 
  安静一阵,电话铃声刺耳的响起,他接起电话,听到有个恭谨的声音问,“谭先生,请问您什么时候再过来看看他?”
  江舒此时举着一张歪扭的字,“干爹,这个字我写得怎么样?”
  “很好,你继续练。”江舒听话的又低下头去临摹。
  “这几天吧。”他挂断了电话。
 
  绪淳的心思不由飘到七年前。
  余玄同其实弄错了一件事。
  他的确厌弃柳汀,但不是他不愿生孩子,而是柳汀生了另一个人的孩子。
 
  未婚的他曾对女人、对婚姻都怀着浪漫的想象,早在军校便提交了结婚申请,也是朋友中最早结婚的。
  少年夫妻,不曾恩爱过是假的,可没过多久,他和柳汀就显示出截然不同的性格,他们之间隔着巨大鸿沟,彼此不能互相理解。
 
  柳汀此时坐在客厅,独自饮着酒。
  她望着书房紧闭的门,摇晃的站起来,去看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她的脸已常久不曾被自己的丈夫抚摸过了。
  她每天摸着自己这张脸,觉得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她转头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听见风透过缝隙的呜呜声,觉得婚姻原来也就是这样。
  那么的空虚没有生气,好像身处一个寒冷的冰窖。
 
  他是不满意她的,她是如此的浅薄单一,而他的心思却又如此的厚重细腻。
  可女人是那样的珍贵,他虽然失望,但仍认可她是他的妻子。
 
  他尽着一个丈夫的责任,换了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会这样。
  她该满足吧。
  一个温和有前途,近乎完美的丈夫,仅仅是不爱她而已,仅仅是不喜欢和她交流而已,她有钱,有地位,她还要什么呢?
 
  是啊,她或许真的要满足,可是她就是不行。
  如果她不是柳汀,他仍会对另一个女人如此。
  她告诉他,她不是任何一个女人,她就是柳汀,这世上独一个的柳汀!
 
  这世上最讽刺的事,大概就是他负起了责任,觉得他已经给了自己的全部,而在她心里,她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她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爱。
 
  他没有想到,她是那样的胆大妄为。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年他太年轻了,又刚刚被贬谪到云贵,他怒不可遏的想要去告发她同人私通,却愕然发觉,另一个背叛他的是自己的亲弟。
  他饮了一口茶,茶水滑入喉咙,有些凉了,入口微涩。
 
  而柳汀的颊上一片冰凉,她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或许是想报复他?所以找了一个万般不如的人。
  或许是想寻求一丝温暖,不管那温暖背后隐藏着什么危险。
  或许是,她的人生都被安排好了,可一路充满了压抑和痛苦。
  她似乎能明白自己妈妈曾经说过的话了。
  忍耐、忍耐,女人若不会忍,是要吃苦头的。
 
  绪淳无意识的搓了搓右手的手指,他弟弟至今还是一个哨兵,申请多年都被国家驳回结婚的申请,至今没有资格拥有一个妻子,他就连转让妻子都做不到,他甚至还要替他们隐瞒,因为一旦暴露,自己的弟弟也会被送到倾兰苑那脏地方去。
  他懦弱的弟弟在事情曝光后除了向他下跪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连孩子也没想过养。
 
  他只能选择沉默,看着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继续挂着自己妻子的名头。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让人难以接受了。
 
  江舒敏感的发觉绪淳低落的情绪,她走过去爬上绪淳的膝头,“干爹,你好像很难过?”
  绪淳摸了摸她的头,“你字写好了?”
  她扁了扁嘴,早知道就不过来关心了。
  她人小,腕上力气不够,写的字也惨不忍睹,“还行吧,你要检查吗?”
 
  绪淳笑了笑,望着她孺慕的脸庞,想起另一个孩子,一时竟有些心软。
  “小舒,你明天先不去上学,陪我去另一个地方好不好?”
  似乎到了一定年纪,人的心就不会那么坚不可摧,反而会有所动摇。
 
  江舒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同意了。
  事实上,只要是出去玩的提议,她都可以同意。
 
  晚上绪淳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洗澡,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妈妈说我是大孩子,我要一个人洗!”
  同样的理由,她也强烈要求一个人睡觉,这自然是许乔的教育成果。
  绪淳对此只觉得,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是很独立啊。
 
  江舒很快熟睡了,绪淳半夜还起床看了眼,发觉她蜷着身体皱着眉,仿佛正在做恶梦。
  他轻轻的拍打她,她才渐渐呼吸平缓。
 
  第二天她醒来简单梳洗一番,绪淳就带着她去了市郊的一家疗养医院。
  因处于植被丰富的郊外,这里空气清新,面积广阔。
  她拉着绪淳的手,有些狐疑的望了望四周,发觉这里老年人占了大头。
 
  不难理解,往往最好的医生和医院都分布在市里,住在疗养医院往往只是为了让余生过得更舒服一点而已。
  “等一下我们接个哥哥回家好不好?”
  “是谁啊?”
 
  绪淳顿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在法律上,他是我的儿子。”
  而在生理上,我是他的伯父。
  江舒并未发觉他的难堪,她只是跳着走路,关注点却是,“那不是又多一个哥哥照顾我?”
  绪淳静默了一下,“嗯。”
 
  江舒还不懂大人的烦恼,她松开了绪淳的手,兀自在这广阔的场地来回跑闹,让一众旁边围观的老人侧目。他们已有很久没感受到蓬勃旺盛的生命力,他们羡慕的看着年幼的孩子,不自觉便浮起微笑。
 
  绪淳带着江舒接近目的地,她远远便看见一条纤细白皙的手臂“挂”在栏杆上摆动,她微微害怕的停了下来,随即看到一颗黑色的脑袋也探了出来。
  她从没看过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却也从没看过这么淡漠的神情,就好像生无所恋,死无畏惧。
  他的眼睛朝她望了过来,眼中一片荒芜,仿佛只是一个木头做的人偶,却恰巧活着而已。
 
  她有些怯怯的抬起眼睛,问绪淳,“是这个哥哥吗?”
  绪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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