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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姜小猛

时间:2019-12-25 10:14:55  作者:姜小猛
  话没说完,最后那两声浪笑的意思却不言自明。
  那时许曌才十五岁,正是女孩子最最敏感的年纪。她当即咬住嘴唇,脸上掠过一抹羞愤。
  她母亲视如不见,挖起一块西瓜瓤塞进儿子嘴里,虽是嗔怪口吻,眼里却蕴着笑,“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那家人我熟得很,就一对老夫妻带着个外孙女。老两口都七十多岁了,你嘿嘿嘿个屁!”见儿子不张口,又催促,“最中间那一块,顶甜的!”
  许峻峰这才把西瓜吞了,拿起遥控器换台,满不在乎地又说:“谁说七十岁就安全了?没准儿人老夫聊发少年狂呢。再说了,就算老头子干不动,他就没儿子?万一儿子回来了呢。”
  吴美玲又塞一块西瓜瓤给他,笑着骂:“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这么不放心,要不你替她去?”
  “别!可别!”许峻峰西瓜都不吃了,从沙发上弹立起来,笑嘻嘻改口,油腔滑调说,“妈我错了,真错了!我妹妹什么人啊,人又机灵胆儿又大,谁有本事搞她啊!我一百个放心,这就让她去,我亲自恭送妹妹出门!”
  嘴上胡诹八咧地说着,许峻峰双手握住许曌肩膀,三两步将她推出门。
  她还记得,那天的日头极毒辣,刺眼光芒直如针芒一般,扎在人头皮上、脖子上、手臂上,但凡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刺喇喇的疼。
  那天她去的,正是唐耘家。
  可巧她和外婆都出门,只她外公唐润生老先生一个人在。
  第一次做钟点工,许曌赧然又紧张。好在唐老先生慈眉善目,对她又极和气,让她心里放松不少。
  活儿干到一半,忽听客厅里一声闷哼,她忙冲出去看,见老先生手捂住胸口,人已经倒在沙发上。
  许曌小事上瞻前顾后,遇到性命攸关的大事,反而异常镇定。
  判断出老人家是心脏病发作,她首先便想,家里只她和老先生两人,若老人家出事,这笔账可会落到她头上?
  可如果马上离开……
  眼见老人面色越发紫涨,那一瞬的迟疑到底被抛在脑后,她猛一咬牙,迅速找到家里座机,拨出急救电话。
  救护车赶来前,她大着胆子,按照生理课上讲的,给老先生做了简单急救。
  后来人抢救成功,医生直夸她功不可没,老先生家人赶到医院后,更是对着她连连道谢。
  她极少被人如此夸奖又如此感激,哪怕刚刚救人一命,也只觉受之有愧。连连说“不客气”的时候,心里更多的竟然是愧悔——为自己最初那一瞬的小人之心。
  她就是那时认识唐耘的。
  唐耘生得高挑明艳,身量纤侬合度,那天穿一条正红色掐腰长裙,跌跌撞撞跑向手术室时裙摆飞扬,如一朵灼灼烈烈的花。
  她跑到手术室门口,许曌才见乌发红裙衬着雪肤花貌,美得和周围一群普通人简直有点格格不入。她眉目精致倒是其次,更难得的是通身舒展张扬的气场。哪怕至亲病危她张惶无措,也仍然不失那种落落大方之美,直引得来往行人纷纷向她侧目。
  许曌见到她,第一眼就莫名亲近,大概是自己最最欠缺的东西在她身上却要满溢出来,所以想靠近她借一点明朗率性的光。可又觉得自己和这样的姑娘天生隔着一层障壁,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敢攀扯。
  不想老先生抢救过来后,唐耘主动向她伸出橄榄枝。她想着自己毕竟救过她外公的命,因为这一点底气,终于鼓起勇气,和她有了往来。
  然而后来……
  唐老先生出院后,唐耘陪着她外婆,专程到许曌家里来致谢。
  老太太拿出一万块给吴美玲,说是谢谢她教出这样一个好女儿。
  粉红的一叠钞票,像是会发光。吴美玲觉得那光芒耀眼,许曌却只觉得刺目。
  她不想要这钱,却没有拒绝的权力。
  吴美玲假意推脱两句,却很快把钱接在手里。捏一捏那厚度,一边说着“你们太客气”,一边又长吁短叹:“我们家这情况……”她在残破的小客厅里环视一圈,才继续,“我不说,老太太您也看得见。要不是实在缺钱,我也舍不得我闺女小小年纪去给人当钟点工。可是,我们再穷也不能志短,这钱真不能拿。再说了,这一滴水也救不了渴死的人,这一万块就是我收下了,也不顶什么用,您还是拿回去吧。”
  明是拒绝,暗是嫌少,谁都听得出来。所以第二天,唐耘又送来两万元。
  一共三万块,摞在一起厚厚一叠,沉甸甸压在许曌心上。
  她母亲收了钱之后,唐耘再联系她,她就开始找借口躲躲闪闪,因为不知道还有什么脸面对人家。幸而唐耘格外热情,每到她月假,就锲而不舍地打电话,登门找她玩,甚至专门去她学校门口等她放学出来。
  时间一长,两人终于无话不谈。
  对于这个朋友,许曌看得倒比自己还重要。
  因为实在漂亮得惹眼,打唐耘主意的人太多,就连她哥许峻峰偶然见过一面后,也念念不忘地向她问个不停。
  再想到高扬平日的轻佻浪荡,许曌骤生警觉,难得生出勇气直视他眼睛,蹙着眉头认真反问:“你问她干什么?”
 
 
第5章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05)
  之前高扬对许曌记忆不深,可到底同窗半年有余,总归形成了一点固有印象。
  因为甚少见她抬头,所以在他脑海中,她渐渐定格成一道永远垂着头的清瘦的剪影。
  然而此刻,她扬着纤细的脖子,双唇紧抿,一双清水眼里灼然生光。完全陌生的模样,叫他诧异地扬了扬眉,一时没有出声。
  见他不答,许曌更笃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极严肃地又问:“你认识小耘姐?你找她想干什么?”
  她虽是昂头仰视,一张小脸儿上却有两分睥睨之色,似是不逼问出一个结果就决不罢休。
  他们这年纪,一个男生打听一个女生,而且是极漂亮的女生,她会误会也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她与平日判若两人的态度。
  高扬眯了下眸子,好奇时也似满不在乎,淡笑问:“就算我找她是想处个朋友,你至于这态度对我?”
  明明是只刚出壳的小鸡崽儿,绒毛细软身形孱弱,此刻那神态却像只护雏的老母鸡,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许曌也觉出自己情绪过激,回过神来,气场也渐弱下去,可为了唐耘,口气不得不坚决:“你别找她,她不会和你处的。”
  “呵,你就这么肯定?”
  她就是这么肯定。
  因为唐耘曾对她说过她家里的事。
  唐耘的父亲是农村里考出来的凤凰男,与她母亲在大学里坠入爱河。那时候他们山盟海誓,毕业后,她母亲便不顾家里反对,毅然决然地和他结了婚。
  婚后清贫,他又想创业,两人过了好长一段苦日子。
  后来他经商发迹,她母亲本以为苦尽甘来。谁知道他有钱有势后,却开始流连酒色,送给妻子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出轨背叛。她母亲给过他机会,极力劝阻他回归家庭,反被认为是不懂事、不识大体。
  两人话不投机,她父亲变本加厉地在外面玩,她母亲忍无可忍,终于决定离婚。奈何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久了,她母亲几乎与世隔绝,而她父亲人脉广、手段硬,万贯家财腾挪变换,在离婚时竟已全部转移,硬生生逼的她母亲净身出户。如此犹觉不够,还要带着上位成功的小三专门在她母亲面前耀武扬威。
  她母亲本来就是敏感沉郁的性子,连番打击下抑郁成疾,靠着药物延挨了四五年,两年多以前终于撒手去了。
  讲起这些时,唐耘紧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都似从齿缝中挤出来:“我妈是被我爸那个贱人活活气死的!我这辈子恨死这些招蜂引蝶的烂人!他们算什么?以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其实他们连人都不算!就凭那点儿生理冲动活着,连下半身都管不住,他们和畜生有什么分别?”
  简单转述了唐耘的身世,许曌抬眼,见高扬神色怔忪,不知想到了什么,桃花眼里桃花不再,暗淡而渺远的目光,竟然像是伤心。
  她愣了一下,低声喊他:“……高扬。”
  高扬回神,她才斟酌着继续:“我、我知道有的是女生愿意和你交朋友。可是小耘姐不一样,她受不住那些分分合合的事。”
  女孩子话不多,语气却恳切,高扬听得出来,她是真心护着小耘。
  人从往事里回过神,他再看她时,目光里少了轻佻多了温和,缓缓地说:“你放心,我对她绝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
  “……真的?”她迟疑问。
  “骗你干什么?”
  “那你找她到底想干什么?你是她什么人?我从没听她提过你。”
  高扬轻笑两声,低低地重复:“我是她什么人……”话锋一转,睨着她问,“你想知道?”
  许曌懵懂一点头,他却忽地倾身往她跟前一凑。那距离比上回还近,两人几乎鼻尖儿对着鼻尖儿。
  许曌惊得双眸大睁,本能地弹立起身,被他抬手压住肩膀,又两脚撑地,忙把身下的转椅往后滑。
  高扬失笑,扬眉嗔怪:“跑什么?又不把你怎么样,回来。”
  说着,双手抓住她转椅两侧的扶手,往回一拽。他动作轻巧,看似没使半分力道,却将许曌连人带椅子,瞬间就拖回来。
  这样的冒犯,终于激起她一点儿脾气,咬牙问:“你、你干什么?”
  “我说了,什么都不干。”高扬笑得有些无辜,紧盯着她说,“就让你好好看看我。”
  她梗着脖子向后躲,“看、看什么?”
  他仍抓着她座椅的扶手,将她整个人困在他胸口与椅背之间,好整以暇说:“看看我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发现什么没——哎!许曌!”
  那个“有”字还没出口就猝然而止。
  许曌因极力闪避,脊背紧贴着椅背,重心太偏后,椅子不稳,连带着她整个人猛地仰倒下去。
  她下意识惊呼,高扬也惊叫她的名字,幸好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在她后脑触地前堪堪把人拽了回来。
  许曌心脏怦怦乱跳,待惊魂甫定,才发觉自己竟合身扑在高扬怀里。
  当然应该马上躲开,然而数月前的记忆兜头盖脸地涌上来,仿佛还是在学校小卖部里,他揽着她肩膀,四下里满是他身上好闻的松木香气,还有一点淡淡的烟味儿……
  人似被回忆摄了魂,许曌身体一时定住。
  也不知是忘了躲开,还是、还是其实潜意识里根本就不舍得躲开。
  直到——
  “哎呀,小高先生您——”
  座椅倒地的声响太大,吴美玲忙进来查看,关心的话还没问完,就被眼前画面惊得立时禁声。
  她一向看不到眼里的女儿,此刻正伏在她高高在上的雇主怀里。
  高扬两手抓着许曌手臂,恍如没看见她这个人,眼神只逡巡在许曌身上,蹙眉问:“摔着没有?”
  吴美玲眼珠一转,心下窃喜。
  许曌终于回神,慌忙从他怀里站起来,讪讪地把碎发拨到耳后。她看也不敢看高扬一眼,只心慌气促说:“没摔到。”又说,“谢谢你。”
  咬唇转过身,她望着母亲结结巴巴解释说:“我、我刚不小心摔了,高——小高先生拉了我一把。”
  “哦,是这样。刚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小高先生有什么事。”吴美玲不愿把心思外露,极力作出淡然的模样,只向许曌嗔怪,“你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坐着椅子都能摔了。多亏了小高先生,不然摔个好歹出来,看你后天怎么去上学!”
  许曌在她母亲跟前一贯低眉顺眼,只垂着头,一语不发。
  吴美玲又堆出一脸笑,殷勤问高扬:“许——阿曌刚没砸到您吧?她这笨手笨脚的,真是让您见笑了。”
  高扬瞥一眼许曌,见她真的没事,便耷拉下眼皮。他口气极平,似在忍耐什么,只说:“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弄伤了您可就真是罪过了。我……”
  听她喋喋不休,高扬紧绷的脸上不耐之色一闪而过。他语气略显急促,打断她说:“好了,我真没事,你今天早点下班吧。”
  “这、这还不到下班时间呢。”听见高扬下逐客令,吴美玲笑容一僵,小心翼翼睨着他脸色问,“小高先生,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您不满意了?”
  他给的时薪高,人又不甚挑剔,吴美玲实在舍不得这个雇主。顿一下,等不及他回答,又急切问:“还是许曌刚惹您生气了?”
  高扬修长手指抓在扶手上,太过用力,骨节处泛起淡淡的青白色。
  他烦躁中只暗想,你女儿没惹我生气,倒是你卖女儿的样子叫人作呕。本想打发掉她,往后眼不见心不烦,可瞥一眼小脸儿依旧红透的许曌,瞬间又转了主意。他口吻依旧平平,出口的话却柔和许多,“吴姨想多了,难得许曌放假,怎么也得让你早点回去,给她做顿好吃的。”
  骤然被点了名,许曌一愣,下意识抬起头,恰好对上高扬的视线。
  他原封不动坐在椅子里,似是浑身紧绷,向来倦懒的姿态此刻板板正正,叫许曌不由好奇。
  她犹豫着正想问两句,他朝她一扬下巴,指出个方向,极自然地吩咐说:“去,到我卧室床头柜上,把我钱包和手机拿过来。”
  他住的主卧是个套间,外头是书房,里面才是卧室。
  男生的房间,许曌自觉不便入内,一时踌躇不动,赧然问:“你拿钱包干什么?”
  高扬还没答话,吴美玲已经将她一推,嗔怪说:“小高先生叫你拿你就快去,怎么今天这么多话!”
  “可是……”
  知道许曌犹豫什么,小姑娘的害羞劲儿令高扬想笑,然而嘴角一牵,终于没有笑出来。
  他暗自深吸一口气,方说:“快去。”又说,“放心,我卧室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见母亲又要推,许曌咬咬唇,只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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