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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姜小猛

时间:2019-12-25 10:14:55  作者:姜小猛
  仿佛……仿佛能听见诱人的吞咽声。
  咕叽——
  许曌下意识跟着也吞咽两声。
  旋即脸上一热,猛地反应过来。
  哪里是听见他的吞咽声?!
  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在咽口水!
  忙从古怪的氛围里回过神,许曌飞快眨眨眼,结结巴巴说:“我、我说看你的伤,不是看你!你那是什么反应?”
  高扬懒洋洋一掀眼皮,坏笑着拿眼瞭她,“看伤……难道伤不在我身上?想看就说想看,啧,此地无银三百两。”撇了下嘴角,又说,“我又不像有些人那么小气,只给赵西甲看,把我从房间里赶出来。”
  许曌:“……”
  那都是多久的事了!
  他居然还在吃干醋!
  无奈笑了下,她没好气地说:“你胡说什么呢?西甲哥是医生。”
  一声软绵绵的“西甲哥”越发听得他不快,轻哼说:“他是医生你也是?我不能看你,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要看我?”说着,探出长腿拿脚尖勾弄她两下,不甚正经地道,“不能因为我是男孩子,就这么欺负我吧?”
  许曌:“……”
  跟这无赖真是越说越扯不清,她又气又笑又羞,最后憋红了脸,咬牙说:“那、那我不看行了吧?我走!”
  说完,小腰一扭,转身真往门边去。
  高扬一个打挺立起来,两步追上去把人拦住,舔着牙尖儿只是笑,“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不禁逗,嗯?”
  笑完了,将人拉着一起坐在沙发上,再不敢造次,只低低说:“不闹了。知道你心疼我受伤,正经给你看还不行?”
  这回他当真正色,桃花眼中再无狎昵。
  先让她看了双腿上长长的缝合痕迹,蜿蜒如两条蜈蚣,仿佛正蚕食他冷白的皮肤。
  许曌来不及心疼,他又撩起上衣,给她看腹部和胸口的几处伤痕。
  他皮肤那样白,胸腹处又不像小腿遍布毛发,越发显得那一道道暗粉色疤痕狰狞可怖。
  除了手术缝合留下的长疤,另有几个不规则圆形伤疤。
  见许曌盯着那几处讶然张口,高扬笑两声,低低解释说:“肚子那儿,是汽车操纵杆戳进去了;胸口这两处,是肋骨断裂后戳出来了。啧,这一进一出的,差点把我捅成筛子,也就幸亏没扎个对穿,只留了仨洞,不然的话,可就真像黑帮里的三刀六个洞了。”
  他口吻轻松如调笑,可许曌喉间却实实哽了一块,直憋得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不知不觉就掉下泪来。
  颤抖的手指探过去,下意识想触碰一下他满身的伤疤,可害怕惊醒他身体的残酷记忆,刚擦过他皮肤便又缩回来,束手束脚不敢妄动。
  可……
  可她不知道,这似有若无的、蜻蜓点水似的触碰,对男人而言是怎样的折磨。
  高扬轮廓清晰的腹肌在她指尖轻轻抽搐,皮肤上传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战栗。
  当然也不至于忍不住,可他有意使坏,迷离地半闭双眼,夸张地皱起眉头低吟:“嗯……呃……”
  “怎么了?疼?!”
  许曌闻声吓了一跳,触电似的,慌忙将手缩回来。
  她抬起一双泪眼,关切地盯着他问。
  高扬:“……”
  故意浪/叫两声是想逗她脸红,可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看着那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双眼,还有清澈目光里浓浓的关切……
  单纯的小姑娘逗着玩玩,能满足男人的恶趣味;
  可太单纯的小姑娘,逗都逗不动的,就反而使男人自惭形秽。
  高扬舔舔嘴唇,忽而有些不好意思同她对视。
  讪讪地移开目光,也立刻把接下来的呻/吟吞回肚里,他只不尴不尬地说:“都好几年的旧伤了,怎么会疼?”
  她还是懵懂,“那你刚才叫什么?”
  高扬闷闷地咳嗽两声,方哑声说:“……没什么,反正不疼,就、就有点痒。”
  许曌:“……哦。”
  可还是觉得不对,因为那伤疤太吓人,她总怕是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地方,惹得他难受,便又小心窥着他脸色问:“可、可你面色不太好。”
  高扬:“……”
  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脸红!
  终于没好气地将衣服扯下来,他板着脸掩饰窘迫,凶巴巴地说:“我说没事就没事,怎么那么多话!”
  许曌有点儿委屈,“我、我只是担——唔!”
  接下来的话,就都被他用嘴唇狠狠堵在喉咙里。
  这次两人都坐着,身高不再是困扰。
  高扬捧住她后脑,直把人亲得气喘吁吁,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一吻结束,见小姑娘面红耳赤地不敢再抬头看他,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呼——
  多少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差点儿在她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被小丫头无形中将了一军,高扬也不敢再撩她。
  亲完后,两人挨在一块儿,他又吩咐她把电脑拿过来。
  他提议看电影,她却只想看他踢球的视频。
  于是,陪着她看到晚上十来点,见她已经开始蔫蔫儿地打哈欠,一把将电脑拍上,拉着她就进了自己卧室。
  毕竟只是临时休息的地方,他这里的卧室和酒店标间差不多,一应家私都是纯白,虽干净整洁,却毫无特色。
  许曌悄悄打量一眼,一看到他的床,立刻有些脸热,期期艾艾地要求:“要不、要不我还是在外面沙发上休息吧。”
  高扬先到床边去抖开叠好的被子,扭过头再瞧她,忍不住哂笑,“都敢出来和我过夜了,不敢睡我的床?”
  许曌不敢看他眼睛,低头闷声:“不、不是……”她极力找出说辞避免尴尬,“是你这床太小了,也、也睡不开呀……”
  后头那个“呀”字,尾音几乎散在空气里。
  高扬笑得胸口发颤,实在忍不住,手在她头顶狠狠揉了一把。
  看单薄的小姑娘身子跟着直晃,险些站不稳,他才收手笑说:“想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一起睡了?”
  她敢,他都不敢。
  天知道真的同床共枕他还能不能忍住。
  见小姑娘垂着头,却连后脖颈都红了,他又解释说:“赵英超的办公室和这间规格一样,也带休息间。反正他也不在,我去他那边将就一晚。”
  许曌:“……哦。”
  高扬摇头直笑,笑完了走进衣帽间,捞了件他自己的睡衣挂在臂弯里,另一手拎着件红蓝相间的球衣,扔给许曌说:“喏,洗完澡拿来凑合一下,这里没你的睡衣。”
  衣服兜头盖在脸上,许曌连忙拿下来。
  这才想到,自己傻乎乎追着他跑出来过夜,却连在哪儿睡觉、睡觉穿什么这些问题都没考虑过。
  也幸亏他这里诸事齐全,不然真的尴尬了。
  “……谢谢。”她赧然说。
  “谢个屁。”高扬像是不甘心,又在她头顶狠揉一把,用力深呼吸了两次,才终于咬着牙走了。
  他一走,许曌松了口气。
  可又忽然觉得这不大的卧室空空荡荡,像少了什么一样。
  捧着他刚扔来的球衣,她细细看了一眼,正是去年夏天,她来这里打工,他拿给她当工作服的那件。
  洗完澡后,她把衣服换上,扭着身子在穿衣镜前照了照。
  球衣背后一串醒目的字母:GaoYang。
  让她脸上一热,心里一甜。
  上回拒绝这件衣服,是忍着委屈和不舍,壮士断腕。
  而如今,她可以名正言顺穿在身上了。
  高扬到赵英超的房间后,倒没忙着洗漱,先打了个电话回家。
  二老都还没睡,老太太立刻接起来:“喂?”
  他先向外婆问好,才低低笑说:“知道您挂心阿曌,她一切都好,这会儿已经休息了,我特意和您说一声。”
  老太太犹豫着,“那你……”
  “我正想和您诉苦,”他作出无奈的口吻,叹了一声才说,“那会儿刚被阿曌赶出来,她鸠占鹊巢,我只能到赵英超的房间来了。”
  老太太略放了心,他提起赵英超,倒想起来问:“对了,赵英超送小耘回去没有?”
  今天一整天,唐耘都不在家。
  现在已经夜里十点半,不知是否还在和赵英超“鬼混”。
  听出外孙口气僵硬,老太太故意说:“小耘啊,还没回来呢。”
  他果然立刻沉声:“什么?!都这么晚了,赵英超怎么——”
  话未说完,老太太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顿时知道上当,无奈叫一声:“外婆!”
  老太太这才说:“你呀!你就放心好了,英超这孩子比你厚道得多,你们出门不久,才晚上七点,他就把小耘给我送回来了!”
  顿一顿,又趁机提醒道:“既然你知道担心小耘,那就时时刻刻给我记着,阿曌比小耘还小一岁呢,连高中都没毕业。人要将心比心,不愿自己妹妹遭遇的事,也就别让旁人家的小姑娘遭遇,明白吗?”
  男人于两性之间的事,都难免双重标准。
  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乃至更深入的肌肤之亲,当然都是疼惜、是宠爱;可对自己的妹妹……一想到她要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甚至肌肤之亲……那就分外不舒服,只觉得她被人占了便宜、受了欺负。
  高扬再通透,于这事上也难以免俗。
  听着外婆敲打,他老老实实答应:“外婆放心,我有分寸。”
  老太太没说什么,倒是一直竖耳偷听的老爷子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
  电话挂断,老太太才拧眉质问老伴儿:“你又哼什么哼?”
  老爷子沉着脸说:“他有分寸?!就他那个浪荡样子,他能有什么分寸!”
  “你呀……”老太太无奈道,“昨晚咱们不是聊过了吗?小扬他不是个坏孩子,他——”
  “我知道,他是有好的地方!”老爷子沉声打断老伴儿,“可是在男女问题上,他荒唐的还少吗?我现在真后悔,那会儿就不该听你的,放阿曌出去和他过夜!”
  见老伴儿气鼓鼓的,老太太摇头直笑,“你就别在那儿杞人忧天了。小扬这通电话打过来,不就是为了告诉咱们,他和阿曌没什么吗?不然的话,你以为他说阿曌把他赶出房间,是真的和我诉苦?”
  老爷子仍旧冷哼,“说不定是他做了坏事心虚,在那里此地无银呢!”
  “你这人可真是!”老太太埋怨一句,方对他分析说,“小扬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他从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他,想做的事儿也甚少同人解释。今晚专门打电话回来,为的可不是撇清他自己,为的是阿曌在咱们心里的形象,为的是她的名声。他对阿曌能顾惜到这个份儿上,别说阿曌不肯,就算阿曌肯和他做点儿什么,你觉得他能舍得?”
  “……”
  翌日清晨,高扬将许曌送回家。
  又过七八天,元宵节过后,许曌正式开学。
  只短短一个寒假,她再入学时,倒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人长了一岁。
  与家里彻底决裂。
  又迅速融入进一个新家。
  更重要的是,她和高扬,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了。
  高三下学期,对于大部分学生而言,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教学楼里,时不时会传来“嗷”的一嗓子,是哪个压抑到极点的学生在无奈发泄;宿舍里总有人蒙着被子,毫无缘由地偷偷哭泣;不少小情侣迫于学习的压力,也不得不分手……
  许曌倒是沉稳如昔。
  往日她身背重重负担,尚且能逼着自己潜心学习,而今家里不再给她阻力,感情上又顺遂,她反比先前更加轻松。
  一晃就到月末。
  月考成绩出来,不出她所料,继续稳步上升。
  年终考是年级二十四名,这次破天荒进了前二十,排在第十八名。
  放假时,她坐在高扬车上,难掩小小的雀跃,把成绩单拿在手里,兴奋地说:“按照往年浮远一中的成绩,如果在年级排前三十,高考又不出意外,那浮远交大基本就稳了!距离高考还有两次月考,三次模拟考,我要是全都能考现在的成绩,那到时候……”
  到时候,就能和你一起上大学了。
  说着说着,有点儿害羞,她住了口,偷偷拿眼瞥了下高扬。
  高扬双手扶着方向盘,只浅浅一笑,夸她厉害。
  她仍旧不惯被人夸赞,赧然低下头。
  高扬望她一眼,却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
  正如她所言,距离高考还有两次月考,三次模拟考。
  以她现在的成绩,加上稳步上升的势头,如果高考不出意外……
  恐怕到时候,浮远交大,就不值得她当作第一选择了。
  这话他没对她讲,将她送回家后,就忙着去处理一些琐事。
  许曌回房间,先把作业一样样取出来,又去抽屉里找她的团员证。
  行将毕业,学生们的团关系和个人档案都需要整理。
  老师要求他们下个月把团员证上交,可许曌翻来找去,怎么也找不见那个小本子。
  她的东西一向收拾得分门别类,很少丢失。
  拧眉想了想,忽地灵光一闪。
  从前在家时,重要证件都是母亲收在一个皮夹里。
  后来高扬替她去取东西,只拿回她的身份证和学生证,却把不大常用的团员证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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