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她坠楼前没穿鞋子?
可她清楚的记得,昨天看见尸体的时候,明明穿着鞋子的!她在脑海里搜寻,好像是一双淡紫色的运动鞋,牌子忘了,但鞋带系得好好的。
难怪当时觉着怪异,黑毛衣超短裙却配运动鞋。
赶紧拨通电话。“哥,是我,你让法医看看,刘贝贝有没有穿着袜子,她足底有没有灰尘,以及她穿着的鞋子,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的DNA!”
如果她的鞋子送人了,那她脚下穿的就是别人的。
白骄阳也没来得及问清楚,她电话就挂了。“阿姨那双鞋还在不在?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保洁阿姨有点迟疑,听女儿说那是牌子货,万一被人家属要回去怎么办,还怪可惜的。
“阿姨放心,我只是看一下,不会跟她家属说。”
“行,那你跟我来吧。”
她的东西都放工具间,里头放着一堆拖把扫把和厕纸。她小心翼翼从放厕纸的箱子底下翻出一个白色塑料袋,“喏,就这双。昨天拍照片给我闺女看过,她说是什么大牌,但估计是假的……那么有钱的人怎么舍得跳楼呢?”
她在医院这么多年,见过跳楼的都是病情严重又没钱治不起的,人有钱的都用真金白银养着,哪里舍得死?
白娇娇来不及答她,只看着鞋子发呆。
这是一双玫瑰金色的高跟鞋,尖头,细跟,皮质很好,不知是什么材质,鞋面上的颗粒闪闪发光,鞋底logo很明显,叫“Digo”,是全世界都知道的名牌。据说号称是“灰姑娘的水晶鞋”,须凭男性身份证购买,一个人一辈子只能买一双。
从内衬和鞋底磨损情况来看,上脚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
而且,鞋上带有唯一识别码,能查出何时何地,以及何人购买。
真是天助我也!白娇娇精神大振。
“阿姨再想想,她当时情绪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有没有跟谁在一起,或者打电话什么的?”
阿姨皱着眉头,“我一开始也没注意到她,是她先叫我的,送我鞋子,然后就去最外面那个隔间上厕所,光着脚,好像还听见她笑了,跟人说话似的,手机就放窗台上,我还纳闷现在年轻人怎么这么不小心,随便进来个人把手机拿了怎么办?看着也是好东西,大几千呢。”
毕竟年纪大了,记忆力减退,很多细节也回忆不起来。
白娇娇迅速收集有用信息——手机在窗台上,可法医并没在遗体旁发现她的手机。
那就是被人拿了。
而且,在厕所里能跟谁说话?除了保洁阿姨,就是同样来上厕所的人。
“阿姨再仔细想想,当时旁边两个隔间有人没?”
阿姨摇头,“哎哟不记得了,每天来来往往,门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白娇娇点头,拿着鞋子就下楼。
阿姨想叫她把鞋子还来,又怕嚷嚷出去别人知道,死者家属找上门来还以为她贪了人什么好东西呢。
算了算了,本也是死人东西,不义之财,不要也罢。
白骄阳正忙着,那天搭车的小刘跟她加了个微信,白娇娇打微信电话给她,把自己发现的线索说了,让她们谁有空过来取一下鞋子,拿去专柜查买家信息。
然后又去翻五楼监控,把前后半小时内进出女厕所的人做了收集对比,发现有个穿牛仔裤运动衣的女人,进厕所时穿的是运动鞋,出来却换成一双黑皮鞋。
最关键的是,她虽然戴着口罩和帽子,白娇娇却从信息板上看到,她叫杨艳,35岁,明天就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天。
杨艳,杨艳,到这里,只要找到这个女人,案情就有进展了。
白娇娇松口气,中午狠狠的吃了两碗米饭,又喝了两碗汤。
朵朵今天难得回家吃中午饭,“姑姑真能吃,会胖成小猪哦。”
三个大人哭笑不得,“现在的孩子就知道胖瘦,胖点儿也没关系,健康最重要,时代审美都畸形了。”
朵朵吃进好大一勺米饭,“姑姑漂亮,就是变猪猪也是漂亮的猪猪。”
这彩虹屁吹的,白娇娇很受用。
正笑着,白骄阳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穿便衣的小刘。白元珍忙要给他们拿碗筷,白骄阳拦住,“妈别忙活,我们没时间吃,要让娇娇跟我们出去一趟。”
“这都几点了,都回到家里哪能不吃饭。”
白娇娇知道,估计是案子的事,迅速的放下碗筷,“哥走吧。”又给他们一人拿了两根水煮玉米,带路上吃。
刚上车,小刘就道:“鞋子买主找到了,居然是任建强。”
“我们去到学校的时候,学校说他请假了,可去了他家里又没找到人,他岳母说他一大早就出门上班了。”
白娇娇突然灵机一动,“他老婆是不是叫杨艳?”
“好像是,你怎么知道?”
白娇娇松口气,杨艳的年龄跟他相仿。而且,如果她杀害刘贝贝的猜想如果成立的话,她跟刘贝贝一定是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据小刘所说,杨艳是区医院护士,跟刘贝贝不可能有直接矛盾。
除非是通过那个男人。
“我去教务处找过刘贝贝所在班级的考勤,她在今年三月十八号曾请过三个月的病假,只在期末考时出现过。听说成绩很差,但学校还是给她上了高中部。”
修德学校接收小学三年级到高中三年级的所有网瘾孩子,戒得好的,三年就能离开,戒网效果不理想则可能一直待到高中毕业,只是越往上学费越贵,能考上大学的却寥寥无几。
其实现在外界对“戒网瘾学校”的风评不太好,很多学校都存在虐待青少年的情况,教育部门分身乏术,缺乏有力的监管。很多被送来的学生都是家里实在拿他们没办法了,正规学校不愿收,只能想着多花钱省点心。
她在学校请了三个月的长假,完全可以避开母亲的监管。
而三个月时间,足够她生孩子了。
白娇娇唏嘘不已。
他们直接去杨艳单位,同事说她从昨天开始就请假了。
“杨艳这人吧,挺好的。”几个护士对视一眼,不愿多谈。
白骄阳亮出警官证,“现在是警察办案,希望你们配合。”
“杨艳咋啦?犯什么事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那性格够嚣张的。”护士长可不像别的小护士,直言不讳。“警察同志你别不信,别说咱们这科里,就说整个医院的护士,谁没受过她窝囊气?输液连病人名字都不核对,给糖尿病人输了葡萄糖,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小护士们纷纷点头,“就是,好几次了都,她还特别会甩锅,仗着他爸爸是老院长,咱们谁没替她背过锅啊?”
这风评也太差了吧。同事们不止不关心她的安危,还一个劲抖落她的“光荣事迹”,这人平时做人是得多失败?
这么一个蛮横、嚣张甚至有点暴戾的人,为什么要杀刘贝贝?
而大家都觉着,只要找到任建强,谜团很快就能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并一更,是大肥更啦~~
第48章
然而,杨艳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们闺女今年刚上初一,在寄宿制学校,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留守,平时两口子上班,老太太就负责做饭打扫。
“这任建强还挺不错,人都是给自己亲妈养老,他亲妈在农村享不了福,反倒忙着给岳母养老。”小刘忍不住感慨,“这人应该没嫌疑吧白队?”
白骄阳纹丝不动,“你先看看他岳父是干嘛的。”
小刘翻了一页资料,“原区医院院长杨得先……诶,这不是去年系统内通告的反面教材嘛?收受药厂五百多万回扣,听说房产查出好几套呢。”
白骄阳不出声,她自言自语,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明面上老两口跟着女儿女婿住一起,房子按揭,车子寻常,清正廉洁两袖清风,正方便敛财呢。”
所以,女婿才心甘情愿受他们一家三口的窝囊气。
这样的男人,就是俗称的“凤凰男”,岳家风光时他言听计从甜言蜜语,借助岳家势力当上了修德学校党委书记,一旦岳家败落,翻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白骄阳的人很快查到,去年三月二十八号至六月二十号之间,在全市各大小医院生产的产妇中,有三十二名是十五至二十岁之间的。拿着刘贝贝的照片,市医院的妇产科大夫认出来曾是自己主管的病人。
“产妇家属说她十八岁,可我看着不大像,骨盆都没发育成熟呢。但该做的检查我们一样没落,是39周零三天剖的腹,男婴,出生体重2斤多,很健康。”大夫翻着档案。
“孩子呢?”
“家属抱走了呗,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懂事,都发动了还在床上打游戏,大半夜摔键盘砸鼠标,把隔壁床吓得不行,连夜换了床位。”
“她那个家属也是,三天不来露面,直到孩子生下来了才姗姗来迟……爸爸可真好当。”
白骄阳听见“爸爸”,忙拿出任建强的照片,“是不是这个人?”
“对对对,就是他,后面产妇还没出院,他就先把孩子抱回家了。那产妇也怪可怜,醒来又哭又闹,说让咱们把孩子还给她,好像谁抢了她孩子似的。”
看来,孩子在任建强那儿。
兜了个大圈子,还是得找到这两口子。
白娇娇又拿出杨艳的照片看,只活得到明天,具体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得加快速度了。
她集中精神,静静地盯着杨艳头顶。忽然,一段微弱的视频闪现,还有“雪花”,似乎是信号不大稳定。
视频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墙和地板都是木头做的,床是青色的格子,床头柜上还有一瓶漂亮的干花,白纱窗帘轻轻飘扬,有阵阵凉风袭来……床上,一男一女正在做不可描述之事。
就是任建强和杨艳。
杀了人还有心情度假。
白娇娇冷笑一声,透过半开的玻璃窗,能看见“湖边小墅”四个字。
她拿出手机,迅速的搜索,在云城市内确实有一家叫“湖边小墅”的旅馆。她把手机递过去,“哥去这儿吧,他们在一楼。”
白骄阳丝毫不怀疑妹子的判断,临时叫上两个兄弟。
白娇娇放松下来,坐沙发上陪朵朵看故事书。
小姑娘的认字水平仅限于会写自个儿名字,“姑姑,小马过河你听过吗?”
“又想让我读故事给你听啦?”
朵朵不好意思的眨巴眼,“姑姑真厉害!”
“小丫头,你这嘴巴是吃了蜂蜜吧。”白娇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绘声绘色读完一个,她还要再听一个,白娇娇本身也挺喜欢这些富含哲理的小故事,又捡着简单的读了两个。
没一会儿,哥哥打电话来了。
“任建强和杨艳都找到了,还在房间里搜出木炭,两口子打算烧炭自杀,局里要连夜审讯,今晚怕是回不去了,你带朵朵睡觉啊。”
她还没来得及答应,电话就挂了。
同时,脑海中出现“叮”一声,【恭喜小主增寿一年!】
白娇娇无奈极了,杨艳若真杀了刘贝贝,她这寿增的不太干净啊……救她,纯属无心之“失”。
第二天一大早,直到她去上班,哥哥也没回来。
中午回家吃饭时才看见哥哥在沙发上补觉。白元珍心疼不已,给他熬了一锅高汤,鸡蛋煎好了,青菜也烫好了,只等他一醒就给下面条。
“怎么当了领导还更忙,你这都是什么领导,还不如不当呢。”
“你懂啥,孩子脾气倔,做什么都喜欢亲力亲为,肯定就累啊。”黄海涛最近愁房子的事儿,急得满嘴泡,脾气也冲。
白元珍还想再呛回去,白骄阳却揉着眼睛醒过来了。
“赶紧如洗把脸,我给你下面条。”
“妈别忙了,都到午饭时间还吃什么面,吃饭吧。”他忍不住连打两个哈欠,眼角的纹路更深了。
但白娇娇却知道,应该是好消息,因为哥哥神态淡定而慵懒。
“小丫头别琢磨了,案子可以结了,人确实是杨艳杀的,两口子供认不讳。”
“刘贝贝的孩子,就是任建强的。任建强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带她,一直到高一都是她班主任,简直……人面兽心。”刘母含辛茹苦拿着高昂的学费让女儿去改邪归正,谁知道学校里藏着最大的恶魔。
虽然他供述是初三才被刘贝贝引.诱着发生性.关系,但白骄阳不信。那些孩子们没有正常的节假日,没有寒暑假,连过年都不许回家,简直跟坐牢一样。这样的封闭环境里,又是什么都不成熟的年纪,任建强只要随意给点好处,女孩子很容易上当。
但可惜刘贝贝已经死了,法医学检验也无法精确具体时间,死无对证,他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任建强自个儿也知道十五岁跟十四岁可是有很大区别的,直接决定了量刑轻重,所以一口咬定第一次是十五岁。
白骄阳恨恨的捶了一下沙发,“便宜这畜生了。”
“那杨艳呢?”
“任建强吃她的喝她的这么多年,还敢在外头有人,她能不气嘛?那天也算巧合,刘贝贝要上市医院,她尾随上去……当时刘贝贝已经嗑嗨了,看不清她是谁。”
白骄阳苦笑一声,“多亏她发现刘贝贝没穿鞋,多此一举把自己的鞋套她脚上,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是那双鞋,妹子就不会想到她身上去。说不定还真让她烧炭自杀了。法律制裁的意义不止在于让她罪有应得,还能警示其他人。
死也要让她死得起所。
白骄阳叹口气,“唉,只是可惜了那个女孩。”
黄海涛和白元珍唏嘘不已。才十六岁就经历了怀孕生子被迫与孩子分离,最终硬生生被人从五楼推下去,死相凄惨。她的一生是如此短暂,像一朵被人强行掰开的花骨朵儿,瞬间败落,枯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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