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给的可是金条,不求治好,只要能让老太太舒坦些多活两日,再加多少金条人家都乐意,还包吃包住送大宅子呢。”
阿善前面的话没怎么听,就听到有人找神医救命送宅子了。
“打扰两位夫人了,我想问一下李府的老太太得了什么病?”阿善整理了下衣裙,凑到两名妇人面前。
她们还挺热情,拉着阿善聊道:“蛇毒,听说中的是蛇毒呢。”
“什么蛇毒?”阿善好奇,是多厉害的蛇毒都需要找神医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其中一位妇人摇了摇头。
另一位吐掉口中的瓜子皮,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我听说呀,是条通体红色咱们都没见过的蛇,李家一开始请的大夫当成普通蛇毒开药方,这一吃可不要紧,不仅没有解毒还差点要了老太太的命。”
通体红色,普通人没见过的蛇……
阿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到了三四种蛇类,那几种蛇毒的确是不好解,但还没到无法解毒的地步。
她有了信心,赶紧询问了李府的所在地。
“你能救?”那两名妇人大概没想到阿善会医,她们上上下下打量了阿善一眼,一人好心提醒:“虽说李府给的赏金我也心动,但小姑娘我还是劝你,没人神医的医术不要过去凑热闹,那李府可不是好惹的!”
阿善点了点头,告别了两位妇人撑着自己的小破伞离开。
过了两条街,她很快就看到冒雨守在告示前的李府管家,在李管家诧异的表情中她接了告示,李管家上下打量着她道:“姑娘是神医?”
阿善摇头,“治病救人没问题,但神医称不上,只是在解毒方面略有研究。”
那李管家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人活到这岁数大概是什么世面都见过了,她并未因为阿善年纪小就有所轻视,轻轻弯身,她恭敬道:“那姑娘随老奴走吧。”
阿善松了口气,回礼后随着管家入府。
“……”
在阿善入李府的第四天,皇城荣皇宫中,成烨帝收到了来自永华镇的信件。他当即就派数名御医前往永华镇,然而那些御医却在五天后又如数归来。
为首的御医将怀中的信件呈上时,容羡当时也在御书房中,他静等着成烨帝将信件看完,听到他轻咳着露出一抹笑容道:“母后还是想着孤的。”
将信件递给容羡看,成烨帝停顿片刻按了按额头,“太后离宫多年,眼看着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也是时候接她回宫看看了。”
容羡一目三行扫完信件,原本他心中藏着别的事,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他看到信件中说永华镇来了位年轻的女神医,容羡目光落在那行字上久久没有收回,就连成烨帝同他说话也没听到。
“羡儿,孤在同你说话。”
容羡回神,将信件放回御书桌上问:“陛下是想接太后回宫?”
“只怕她不愿啊。”
成烨帝最近虚弱的厉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意识有片刻的放空,他问容羡:“孤无法亲自前去,不如就让老二替孤去请一趟吧。”
容羡淡淡道:“二皇子近日不便离开,还是臣代替他去吧。”
容羡从沧海城回来已经着手对付容辰,如今容辰被成烨帝禁足十日不得外出,的确不便去永华镇。
成烨帝对容羡这次的主动很惊讶,他眯了眯眼睛,很快想起刚才在信件中看到的内容。
“你怀疑是她?”阿善在沧海城出事瞒不了成烨帝,容羡为了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往皇城外派人,也没准备瞒他。
容羡应了一声,近些日来他已经将锦州城翻遍了,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派人在找,只是没想到阿善会跑去偏僻的永华镇。
是为了躲他吗?
容羡轻轻闭眸,自从不使用招魂术后,他已经许久没见到阿善了。
最近他倒是梦到她很多次,不过梦中这姑娘根本就没对他笑过,那句‘我不喜欢你’几乎成了魔咒,每当梦醒后都拉扯着他的心魂俱疼,容羡知道自己病了,只有阿善才能救他。
“臣愿即刻带人前往永华镇。”
无论永华镇的人是不是阿善,容羡都要亲自去看看。
第117章 疼爱娇妻七
“……”
那天雨下的太大了, 阿善没有听全两位妇人的八卦, 她也是在入了李府后才知道,李家这位老太太姓容。
“容?”在皇城待的久了, 阿善对‘容’这个姓氏极为敏感。
她犹豫了下问:“容,好像是国姓吧?”
当初她看书时并没有注意到, 皇族的姓氏普通百姓能不能同。
见李老管家极为淡定应了一声,并没有解释的意思,阿善吃不准了。为了能顺利避开和某人的牵扯,她只能再次试探:“这里……普通百姓可以用皇家的姓氏吗?”
“当然不能。”老管家疑惑扫了眼阿善, 这点但凡是荣国人都知道吧。
想到这位姑娘是从外地过来, 还不知道她家老太太的身份, 李管家见她战战兢兢的就好心解释道:“咱们容老太太年轻时在皇宫当值, 因为有幸照顾过陛下几年, 所以返乡时才被赐了皇姓。”
“在、宫里照顾过陛下?”阿善不听还好,一听就更慌了。她开始恨自己刚才问什么不打听清楚李府情况在上门, 如今想走也来不及了。
好在老太太年轻时照顾的是成烨帝而不是容羡, 阿善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容老太太就一宫女应该引不来什么皇城人,她就这么强行安慰着自己, 打算解完毒拿到钱赶紧离开这里。
“到了,姑娘随我进去吧。”阿善已经跟着李管家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因为无人可以解毒, 容老太太已经被折磨到陷入昏睡。阿善先给老太太把了脉, 接着又是验毒又是询问:“可以同我讲讲老太太是被什么蛇咬的吗?”
李管家见阿善是真会些东西, 总算放了心。
“是一条通体发红的细蛇, 大概有胳膊长短,身上没有花纹。”
阿善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擦干净手指翻了翻容老太太的眼皮,又去查看老太太被咬伤的脚腕。
“管家你再仔细想想,你说的那蛇还有没有别的特征?”
见李管家皱着眉说不出来,阿善试探的问:“你们是在白天还是晚上看到的它?它身上有鳞片吗?”
李管家犹豫道:“当时天已经黑了,我陪老太太出来散步,打着灯笼就那晃眼的功夫被咬了,而且它行动十分的迅速。”
“那你们当时是不是在有水的地方?”
“对!”李管家肯定的点了点头,当时她们刚好站在湖旁,“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阿善答:“因为你们见到的根本不是蛇,而是一种罕见水虫,只不过它的特征和蛇太过相似罢了。”
怪不得那么多大夫束手无策,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入错了方向。
其实那种水虫毒性不强,还不足以要人性命。但老太太年事已高,经过阿善把脉,她还发现老太太体内混合着多种残余毒素,水虫的毒与几种积攒多年的余毒互相冲撞,这才击垮了老太太的身体。
这毒的确不好解。
检查过老人的身体后,阿善开始动手写药方。如今虫毒已经与沉积多年的旧毒融合,想要彻底清除老太太体内的毒,她得耐着性子慢慢来。
同李管家说清楚老太太的情况后,李管家很快拿着药方出去。
就这样,阿善直接在李府住了下来。期间她见到了李府的老爷和夫人,他们都对阿善很热情,不过比较奇怪的是,李老爷和李夫人似乎对李管家也格外的恭敬,有一次阿善不知不是自己听错了,她竟然听到李老爷叫了李管家一声娘?
“……”
当从皇宫赶来的御医到达李府时,阿善已经帮容老太太控制住了毒性。
推开房门,阿善端着药进入老太太的卧房,也不知李老管家对她说了什么,老太太咳嗽着摆手:“让他们走罢,那孩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李管家似乎还想再劝什么,看到阿善进来住了嘴。
“丫头今天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呀?”一看到阿善来,容老太太笑眯眯对她招了招手。
阿善见二人聊完了才靠近,她将托盘放到榻旁的小桌上,端着药碗坐到榻边道:“等老夫人喝完药,善善在告诉您。”
容老太杖乡之年,头发已经花白。
初初醒来时,阿善见她板着脸目光锐利,还当她是位严厉的老人。几天相处下来,阿善才发现老太太的可爱慈祥,见她每次喝药都嫌弃太苦,于是阿善帮她准备了晒制的甜药果,有了它们,老太太喝药都比以前好哄了。
“晚些老夫人可能会出现呕黑血的情况,到时候你们不要慌。”
阿善见老太太喝完了药,转身给她端上药果,“这呕黑血是好事,说明老夫人体内的余毒要排出来了。”
她继续交代李管家:“你们记得让老夫人呕在白帕子上,之后赶紧交给我,不要耽误。”
“好好好。”李管家一一记下,眼看着自家老夫人脸色变得一天比一天好看,她是真心高兴。
之后李管家就出去了,因为容老太太十分喜欢阿善,所以阿善就陪着老人在房间中聊了会儿天,在谈及有没有意中人时,阿善愣了下摇头,容老太太接着就笑道,“没有也没关系,老婆子认识的小伙子多,可以帮你找。”
阿善不好意思了,她是不可能在这永华镇久留的,何况她身份特殊,哪有这么大心敢和别人谈恋爱。
委婉拒绝了老太太的好意,阿善聪明的岔开话题。没聊一会儿,老太太就累了,阿善扶着老人躺下帮她盖好锦被,等到她睡着才推门出去。
“大人们请随奴婢来。”远远的,阿善看到几名风尘仆仆的男人从走廊经过。
她隔得远也没听清他们的对话,只是觉得近两日来李府的客人格外多。刚好李管家过来,阿善眼尖看到其中一名男人手中似乎提着药箱子,不由开口问了几句,李管家干笑声回:“没什么。”
“那些都是老爷年轻时的朋友,最近听说老夫人病了,特意过来看看。”
阿善没有多想,直到又过了一日,她从李府外回来时刚好又遇到那群人离开。在与其中一名中年男人擦肩而过时,阿善走了几步忽然停在了原地。
转身,再次看向那名中年男人,她越看越觉得眼熟。中年男人察觉到阿善的目光不由也多看了她一眼,在看清阿善的面容后,他眸中有些许探究。
阿善见状赶紧扭头离开,忽然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他不就是当初在南安王府帮她看病的御医吗?!
阿善刚到皇城那会儿,有一次生病被容羡带回了王府,那天她从房间出来远远的就看到御医和容羡讲话。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阿善确定刚才的男人与那御医八分相似,再加上容老太太以前是宫里的人……
阿善跑着跑着忽然又停住了,不对啊。
她想不明白了,容老太太作为一名返乡宫婢,到底是有多大的权利,生了病能请皇城的御医过来看?就只是因为她年轻时照顾过成烨帝被赐了皇姓?
“善善,老夫人正找你呢!”不等阿善多想,李老管家在走廊上对她招了招手。
阿善僵着腿走过去,管家拉着她就往房间走,边走边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尝尝这永华镇正宗的鲜花糕点么,这不老太太下厨亲自给你做了,还不快趁热去吃。”
阿善愣了,“老夫人身体没好,怎么能下厨呢。”
“还不是为了你。”李管家推着她进屋,“这会儿老夫人还在里面忙活着呢,说要亲自给你做顿饭。”
屋内飘着淡甜的糕点香,阿善看到圆桌上摆了一盘香酥糕点,她捏起一个塞入口中,想去后厨劝老人家回来,而平日里最在意老太太身体的李管家见状拍了拍阿善的肩膀道:“随老夫人去吧。”
“她已经许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等到圆桌上又上了几盘菜,阿善见容老太回来赶紧去扶,容老太见桌上的糕点没了大半,笑得更开心了,“你这丫头,这都要吃饭了还食这么多糕点!”
“快尝尝我煲的汤好不好喝。”自从入了容老太的房间,阿善几乎没停嘴。
就算她心里藏着事,为了能让老太太高兴,她还是尽可能的多吃,后来见阿善实在是吃不下了,李管家才将饭菜撤走。
没吃这顿饭前,阿善是打算留下药方赶紧走人的,但吃了这顿饭后,她莫名不忍心这样做了。
才短短相处数日,容老太对她实在太好了。
想到老太太旧毒难清寻常大夫医治不了,阿善想不然就在这李府多留几日吧。毕竟那御医并没认出她的意思,而且李管家说那几人是李老爷的旧友,说不定这一切只是巧合,何况她也不知道其他几位是不是御医。
虽然说着安慰自己的话,但阿善在那天后还是陷入了焦虑中。
又恍恍惚惚过了两天后,阿善睡着后又做起了怪梦,自从她进入李府,已经许多天没有做奇怪的梦了。
呼啸的风不停,阿善的梦连接在一起,于是她又回到了梦断的场景。
贵公子重伤后,身上的白衣被尽数染红,那些鲜艳的颜色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花,它们铺散在他的身上,开遍全身。
“你输了。”低低的笑声晕开,风吹起贵公子的头发。
阿善不明白到了这种时候,他为什么还能笑出来,见他摇摇欲坠都快站不住了,阿善想要去扶,却忽然看到贵公子的身体后仰,如同断翅的蝴蝶朝下跌去。
“不……”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开,阿善这才发现他们站在离悬崖很近的地方。
她试图去抓贵公子的手,却刚好与他的手指轻擦而过。
就这短短的瞬间接触,阿善的手已经染上了贵公子的血。风吹过来脸颊变得凉飕飕的,她抬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哭了。明明身为梦中的人,可不知怎的,她看着自己滴落的眼泪心中竟泛起了酸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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