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焕闻听,腮帮子不由抽了抽,放在桌案上的手也逐渐捏紧成拳。
杜钟面上戾气闪过,建议道:“殿下,要他们放粮,朝廷又不是不给补贴,一个个钻钱眼里了,就是看中市价比朝廷补贴更有利可图。以属下看,您何必跟他们那些狗东西虚与委蛇?干脆直接派兵上门,谁要不服,直接安个罪名宰杀了下狱,杀鸡儆猴,如此一来,看谁敢不从?”
赵景焕不由皱眉摇头,说不妥:“此行可行是可行,却只可救急,不可安长远。世家本就一体,宰杀一家两家可能没问题。可若多了,侵害到了他们利益,那这些世家联合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你总不能将这些世家全宰杀了罢?那样的话,传出去我大燕朝廷成什么了?不说别的,朝廷那帮子人也要急红了眼跳起来弹劾。”
杜钟挠了挠脑袋,苦恼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可,那咋办才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些家伙扒着朝廷吸血,再夺了那些灾民的希望不成?”
赵景焕摇头:“如今之举……先继续放粮施粥吧,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他其实不是不知道主要问题在哪儿,如今的灾情虽说令许多人受害,对那些豪门世家来说,却正是利益所在。
……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沫儿:殿下生气了,好吓人,好害怕……
这里的一石(dan)粮食=92.5斤,一千石就是92500斤
我知道,这里肯定会有小天使不解,为啥太子谈事不让女主离开,我来解释~
1、女主只是个舞姬
2此事并不算什么机密
3因为她是女主
4剧情需要
嗯,就酱紫啦,晚安~
第22章
首先一个,便是狂涨的粮价,若要控制好狂涨的粮价,便要有足够的粮食来应对当前的情况。
可这正是棘手的地方,他们方才从永州拉来千旦粮食,这才半月不到,就已是不够,其他州的粮食却还远远未到,远水解不了近渴,属难救急。
屋中一时沉默下来,气氛也略略沉重。
旁侧的苏沫儿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处,这样的情况,她本不该在此的,可两人谈论着,好似把她给忘了。
先前生怒的赵景焕也着实让苏沫儿吓了一跳,随即好不容易安定下心绪,静静地做个透明人。
可听着听着,她却突然从中品咂出些东西来,脑海里自然而然想到了些事情。
不过这样的情况下,她也知晓自己根本不该发表任何意见,可心中却是知晓,此事是危机,也是机遇。
若是冒险,她献计成功,不定日后就有巨大收获。
越是想着,心中便越是不平静,心里的想法都隐隐透出了面颊,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扫眼过来的赵景焕瞧个正着。
他本欲遣退苏沫儿,可转念一想,这苏沫儿生长在长州,或许……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好笑想法,不管如何,苏沫儿也不过就是个闺阁少女罢了,何能对这些事有想法?
他略略一顿,却还是突然开口,喊了句苏姑娘,吓得正纠结不已的苏沫儿‘啊’的声?
赵景焕见状,不由失笑,不过既开口了,便也索性问了出来:“看你模样,难不成,你有什么想说的?”
苏沫儿微微一愣,随即心中忍不住升起阵阵激动,刚还想着怎么开口,如今人家太子就亲口询问了!
她脑子转的飞快,暗道,自己说能说,却不能说的太直白了,该旁敲侧击一番……
是以,她迅速整理了下言论,先是提唇谦让了几番,在太子直视的眼神下,这才不好意思的开口:“奴家一介女流之辈,本是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方才听殿下与这位将军所言,却是想起了奴家父亲在少时曾对奴家讲过的一个典故。”
赵景焕闻听,却是想起了苏沫儿的家世。
对于前来伺候太子的舞姬,身份清白自是头等要事,都尉在这些人进府前自是都一一查证了的。
待到太子入府后,也会将这些卷宗交给太子看,若是他对谁有兴趣,自会令人查看一番了解对方情况。
赵景焕却是个意外,来了后,根本没动过那些,所知的,除了一个世家女柳霏霏,便是苏沫儿了。
苏沫儿的家世,却是李公公查看了后在他耳边念叨的。
是以,也清楚苏沫儿的父亲,当年也曾是高中的进士……
因此,如今听苏沫儿说是她父亲所讲的典故,便认真了几分,颔首道:“且细细道来。”
苏沫儿这才继续开口,将那个故事讲了出来。
具体的便是:
曾经有个大户人家娶媳妇,家中却因逐渐落败没钱了,关键时刻,家中主母一敲桌子,定下主意。
在下定前,先发卖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做彩礼,而后又借了亲朋好友的物什来填充家中,待到儿子安稳娶了媳妇,便立刻将收来的随份礼金变卖,借着这股本金,别人以为他家又有了钱,便又开始来往,不久后,这家便稳定了落败的情况,重新扭转局面。
这故事也不算长,苏沫儿也略去一些细节处,可整体框架却还是在的。
若是聪明人,听完后,当能意会的过来其中隐藏的一些内容。
显然,赵景焕便是这样的聪明人,他眸中精光闪闪,整个人还是那般冷冽,却好似有了生气般在游动。
苏沫儿见状,不由松了口气。
其实在她看来,赵景焕不是拿不出办法,而是因为他身居高位,看的东西更多,反而忽略了很多事情。
加上各方钳制顾忌,是以一时间才会显得焦灼状态。
她相信,若是给他再盈余一段时间,赵景焕定能拿出更好的办法。
只是如今最差的,就是时间了。
不过,这些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了,这故事说了,其他的事情,就看赵景焕他们怎么做了。
若成,她定然也能落得天大好处,若不成,她也只不过略略遗憾,并不会损失什么罢了。
眼见赵景焕是思虑起来,她便也不再多做打扰,当即提出告辞。
赵景焕回神,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就刚刚苏沫儿讲述的事情,赵景焕已是对她刮目相看。
虽说苏沫儿称是她父亲所讲,可能这么久的记忆并复述下来,本就不易。
更别说,显然这里面有许多东西,赵景焕是能看出来,是苏沫儿特意隐含或是撇去的。
不过这些,苏沫儿不说,他自也不提。
但从今往后,对于眼前这个国色天香的娇媚女郎,显然他已不会仅仅看作是一朵美人花了。
苏沫儿告辞,他欣然应同,只待苏沫儿走到屏风处时,他突然开口道了句:“苏姑娘所做吃食甚得我心,日后若得闲,可多往来定西楼。”
闻听此言,苏沫儿脚步微顿,面上喜色一闪而过。
随即,她压抑住激动的心,回首盈盈一拜:“能得殿下喜欢,是奴家的荣幸。”
待退到屋外后,苏沫儿才直起身子,下意识抬手捂住了怦怦直跳的心。
居然就成了?居然就这么成了!
一时间,苏沫儿眼眶微热,心绪复杂难言,也不知道是喜得还是如何。
不管怎么说,如今自己总算迈出了一大步。
李公公这时上前,面上笑的灿烂,呵腰道了句:“恭喜苏姑娘。”
他一直在门外,自然也就听见了方才两人的对话。
苏沫儿忙笑了笑,也回礼道:“沫儿能有今日,也是得李公公关照,日后公公若有所求,沫儿定竭力而为。”
李公公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事求她的,若有事,求自家主子便成了,若连自家主子都不行,苏沫儿能有什么用。
不过好听的恭维话,自然谁都爱听,他笑呵呵的摆手:“姑娘可别,折煞奴才了,日后照看殿下,且用心尽力便是,方不负殿下栽培。”
苏沫儿从善如流的应是,又与李公公寒暄了几句,二人这才互相告辞。
……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沫儿:呜呜呜,大佬给了通行证,我终于要熬出头了!
最近感觉看的人少了好多,都走了吗嘤嘤嘤
殿下给大家道晚安~
第23章
等在定西楼外见了青釉,主仆俩相合,苏沫儿这才没忍住:“殿下说,往后可常来定西楼。”
青釉呆了呆:“姑娘,婢子这不是做梦吧。”
苏沫儿‘噗’的声笑了,捏了捏她的脸:“疼吗?”
青釉做样:“疼疼疼,姑娘,快些放了婢子吧。”
苏沫儿放了她,二人边走边说,青釉激动的不行:“太好了!如今姑娘能自由往来定西楼,若是叫烟水阁那帮子知道,怕是嫉妒的恨不得牙都咬碎了罢。”
苏沫儿自是知道她指的哪些人,闻言脸上的喜色也渐渐地消散,轻轻叹了声:“还早着呢,这不过才开始罢了。”
这都尉府说大也不大,人来去往的,有个什么消息,自然传的飞快。
苏沫儿上午巴巴儿的去定西楼见太子,一开始在烟水阁传开后,诸位舞姬无不嫉妒笑话。
“就等着看她怎么灰溜溜的滚回来!”
“就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无法无天,真当殿下那样的人是好说话的不成?”
一众人今日休息,皆是无事,便聚集在了一起说起闲话来。
有好事的,还开了对赌,说苏沫儿什么时候会灰头土脸的回来。
有人说半个时辰,有人说一个时辰,就李玲儿几个和苏沫儿交好的听了,不屑一顾:“一个个都是巴不得别人吃亏下脸的,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嘴巴里说的勤快,心里怕是比谁都想跑去定西楼,没那个胆子就别吱声,没得丢人现眼。”
这话当即就惹得几人不快起来,差点儿便闹将起来。
不过李玲儿本身家世不算差,脾性也直,因此大部分人都是习惯了。
劝着劝着,便也就散了。
只不过,这看好戏的,眼瞧着上午过去了,苏沫儿还没回来,一个个咬牙切齿,说定是被太子罚了,便是现在不回,下午也该回了。
可瞧着等着,下午过去,直到晚间,苏沫儿才回来,一众人无不面面相觑。
见了苏沫儿,其脸庞气血充盈,娇艳若桃李,并无任何受罚的憔悴感觉,更让人心头五味杂陈了。
李玲儿高高兴兴的迎上去,问苏沫儿:“苏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如何?太子见你了吗?”
她就是故意在众人面前问出来的,让那些红眼病气个半死。
苏沫儿自是知晓她的用意,本来她也不欲多做声张的,可转念一想,这事便是不说,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再者……
她眼眸微转,并没有在这里瞧见柳霏霏。
她思量着,该是给柳霏霏加把火了,是以微微一笑,便道:“见了,太子殿下人很好,不仅与我说了好一会儿话,还让我伺候着用了膳。说来也是不好意思,那些膳食都是我自个儿亲手做的,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可太子殿下却什么都没说,硬是面色不变的就给吃完了。”
说到此处,她脸颊微红,又道了句:“我先前离开的时候,太子殿下还对我说,若日后得空,可允我随意前往定西楼呢。”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其他人倒抽冷气,看着苏沫儿的目光,恨不得用嫉妒把她淹死。
其中有个人不甘心的‘呸’了句:“得意什么,不过就是奴颜婢膝罢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苏沫儿却也不恼,好言笑道:“这话却是说错了,咱们这些人既入了都尉府来做舞姬,伺候殿下本就是本分,哪儿来的奴颜婢膝?不过,你若真个不愿把自个儿瞧低了,大可禀了沅姑姑他们,自行离去便是,也没得哪日就轮上自个儿了,埋没了你的骨气。”
入了这烟水阁,还讲什么铮铮傲骨?
一个个的都想往上爬,最不怕的就是你去争,怕的就是你不争。
否则,那可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苏沫儿打从进来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从来不会轻易示弱于人。
那人听闻这话,顿时闹得个没脸,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甚觉无趣,一个个相继告辞,不过离去后,脑子里动没动什么其他心思,就不是别人知道的了。
后来,还真有人想效仿苏沫儿的做法去见太子。
可惜,他们没有苏沫儿的命,去了连定西楼都进不了,有一两个出格吵闹着要见太子的,甚至被李公公下令杖责后扔出了府去。
当然,这些皆是后话,此处不表。
苏沫儿看着那些离去的人,面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是清楚,柳霏霏人不来,今日此处的消息,她定比谁都想先知道。
随后,便与李玲儿几人边说边走的回了房。
……
苏沫儿猜的不错,柳霏霏人虽没来,可却一直阴着张脸坐在屋内等候。
苏沫儿在院子里与众人所言的一番话,自是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中。
柳霏霏自又是被气的鼻子眼睛都歪了,摔了几套盏茶且不提。
抱月等她发泄完毕,才忙上前劝慰:“小姐,如今您可不能乱啊,依婢子看,苏沫儿那贱人就是故意说这话的!就是想传到您耳朵里,气出个好歹来。若真是如此,且如了她的意了。”
“你说的对!”柳霏霏深吸一口气,目泛寒光,她捻着一串珠子道:“真是没想到,苏沫儿这贱人还真真有几分手段!殿下如今那样的情况,她也能进得去?抱月,你说,她那话究竟有几分真假?”
抱月思衬着:“依婢子来看,很大几率是真的。若是想骗骗别人,真假自是无所谓。可她是清楚小姐您的,自然不敢说假话。再个说来,若真个是假,她也没那个胆量说出来,没得恼了太子那边。”
柳霏霏觉得有理,颔首赞同:“你说的是。”
抱月又道:“可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关键的是,如今苏沫儿已是成了大威胁,小姐该先下手为强才是了。”
柳霏霏眸中闪过丝戾气:“不错!真假不论,她苏沫儿如今得了太子的好,他日必成大患,该出手了。”
顿了顿,又皱眉苦恼:“可这是都尉府,难不成,让大哥进府?这可是不好办啊……”
抱月说不用:“哪儿须这般麻烦,小姐,你不想想,苏沫儿这些年来,外面的传言还少了么?她又没侍寝,谁知道她真个清清白白的?届时消息四起,不是黑也要成了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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