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尤觉不过瘾,干脆将桌布扯了,桌椅都掀翻了,这才稍解些许胸中怒意。
她的贴身侍婢抱月紧跟入内,见状忙使了个眼色驱退其他人,又将门窗轻轻关上,这才走上来劝慰着:“小姐,您跟苏沫儿这么个下贱东西生气做什么?没得气坏了身子才是。”
柳霏霏冷眼睨去:“我气什么?你看她那个下贱胚子的得意样儿!早前凭着张狐媚子脸便作妖作怪,如今在殿下面前开了脸,她岂不是要飞上天去?”
她狠狠咬牙,这字字句句仿若从她骨血里蹦出来似的,真个恨得咬牙切齿。
其眸光闪烁着汹涌怒意和恶毒,面色狰狞,早不复在人前那清冷端庄模样。
便是抱月早就习惯自家主子这渗人脾性,此刻也忍不住觉得后背微寒,却只能硬着头皮劝道:“小姐,您真是被她给气糊涂了呀。怎么能凭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您怎么就知道,她是真个被殿下看中开了脸?反正除了她自个儿,谁知道她说那鬼话是真是假。”
听了此话,柳霏霏也不禁眼眸闪烁,怒意逐渐平息了下来。
她略顿了顿,扫眼盯着抱月:“听你这么说,有主意了不成?”
抱月说有个小心思:“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柳霏霏皱眉:“有就是有,直说便是。”
抱月这才道:“小姐,您要真个想知道昨夜里的事情,悄悄派人去打听打听不就成了么?”
柳霏霏说不成:“那是太子住的地儿,岂能随意打听?若是叫殿下知晓了,岂不是还未开始便恶了我?”
说到此处,她就不禁咬牙,想来苏沫儿那贱人便是仗着这点,哪怕是自己胡说,也没人敢真个去打听才那般张扬的!
抱月说您可想歪了:“若是别人,那自然是不成的。您是谁啊?您可是柳家嫡女,便是都尉跟前,也是得脸的。届时大把银钱撒下去,多的是人上来给您递消息,还怕无门路?”
又道:“这世上可没有不漏风的墙,哪怕真个是在太子那东宫,陛下的皇殿,不也照样各种消息满天飞么?更何况这小小的都尉府。”
柳霏霏一听,顿觉有理,不由面上就有些意动起来,抱月见着,又劝说了两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您要真个掌握了她的些消息,还怕摁不下去她个小小的苏沫儿?”
如此一说,顿时令柳霏霏冷笑几声:“好!那此事便你去安排。”
抱月当即便应了是,随后几天,抱月里里外外的打点,还果真如她所言,没多久,就把当天晚上的消息给弄了回来。
得知苏沫儿根本就没有侍寝,连歇都是歇在定西楼其他房间的,柳霏霏顿时大笑了几声,满脸讽刺道:“我还道她苏沫儿真个有本事,能攀得上太子这根高枝儿,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抱月笑着附和:“那是自然,也不瞧瞧她有什么能吸引的了太子殿下的?家世家世不行,才艺才艺不成,便是容貌,太子那般的贵人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岂能被她迷了眼?要婢子说呀,这烟水阁满阁芳萃,独小姐能有那个资格被殿下另眼相看。”
此言果然令柳霏霏大悦,只笑过之后,却又皱眉咬牙道:“不管怎么说,她苏沫儿总是个祸害,一日不除,我心难安。”
抱月转动着眼珠子,突然亮眼提议:“说来说去,她苏沫儿除了这身子容貌,便也没个其他的了。若是叫殿下知晓,她苏沫儿不过是个破鞋……”
柳霏霏顿时眸底精光大起,脑子里飞快思虑起来。
她是知晓的,往日自家大哥虽说一直盯着苏沫儿,可了不起占占手头便宜,说是要等她及笄后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如今在定西楼留宿了一宿,却也未能侍寝,如此说来,她也还是个清白之身,可若是在殿下要了她之前坏了她的清白……
“好!”她一手抚着膝头,一手端着茶杯沉思,开口后立刻放下茶盏对抱月吩咐:“去准备笔墨。”
抱月忙应是退下,没多会儿,抱月便捧着一封新鲜出炉的信出了门。
……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日,苏沫儿战战兢兢对太子坦白:殿下……奴、奴家扯了您的虎皮,您介意吗?
太子眉宇微扬,不由分说的拉扯起衣袍来。
苏沫儿见此,大惊失色:殿、殿、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太子淡淡看去:不是扯虎皮吗?我亲自为你扯,来吧!
看着光溜溜躺在床榻的太子,苏沫儿:“……”
第18章
自打上次太子出门后,苏沫儿便一直没能收到他回转都尉府的消息。
苏沫儿练完舞,满身疲惫的回到了烟水阁房间洗漱,泡在浴桶里,她闭着眼纠结,不若去打听打听?
毕竟上次李公公只说注意着,谁知道他会不会太忙给忘了。
可想想也不太好,若是如此的话,让对方得知,岂不是恶了李公公,他毕竟是太子跟前的人,得罪了可不好。
再个来说,太子那样的人,若真是回来了,那消息定然传的满府皆知,沅娘他们也定会私底下提醒自己的。
她纠结不已,呜呼一声苦着脸将脑袋埋进了白蒙蒙的水雾中。
正这时,青釉满脸喜色的入内,边走边唤:“姑娘!姑娘!刚刚婢子收到消息,说是殿下回来了。”
“什么?”苏沫儿惊喜不已的抬头:“可是真的?”
青釉颔首:“假不了!说是李公公递来的消息。”
那就确定了,苏沫儿一直晃荡的心顿时安下来,忙笑道:“快,青釉,替我更衣,我要去见殿下。”
青釉‘欸’的应了声,主仆俩喜滋滋的打扮起来,可还未出门,苏沫儿这边儿就收到消息,说太子那边传消息让柳霏霏去伺候了。
这消息简直不亚于惊雷炸响,轰的苏沫儿头晕眼花,险险没站稳。
赶来报信的李玲儿忙同青釉扶住她道:“苏姐姐,你别忧心,不定便是殿下找她有事呢?”
青釉等人忙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苏沫儿这才回神,看着担忧自己的几人,心中微暖,也不愿作态,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恐慌勉勉提唇:“说的是,柳霏霏好歹是柳家嫡女,出身不菲,殿下也不会明知她身份还不见的道理。”
这话说来,也就逞个嘴强罢了,毕竟谁都清楚,真个叫了人过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苏沫儿此次出师未捷,便暗道:不定真个是有事,即是如此,那自己明日再去便是。反正如今太子归期还早,那么他们这些人之间的胜负便未分。谁能笑到最后,才是得意的人!
可转眼,她就被柳霏霏又去了殿下处的消息给弄得怔愣住了。
结果,一连三天,柳霏霏都去了定西楼,直到第四日才停歇,等到苏沫儿再想去定西楼时,太子又出门了!
苏沫儿得知消息后,简直是食不能寐,生生的给折腾的憔悴了许多。
沅娘见状后,私底下提醒她:“你这是什么作态?不过一次没能见上罢了,来日方长着,还怕没有机会?你继续这样颓废下去,届时也不用争了,根本不能入局!”
又意味深长的道了句:“女人要吸引男人,除了手段,最重要的便是自个儿能立起来!光是靠着个男人,哪日要是男人没了,你怎么办?”
此言一出,苏沫儿只觉醍醐灌顶。
是啊,自己这是钻牛角尖了,何必在乎眼前一时得失?眼光放长远才是!
再个来说,她本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在柳家兄妹的手段下存活至今。
如今这样,也是被往日的紧迫给逼得,压得她没了透气儿的机会,这才一时失了态。
沅娘一番话将她炸醒,她立刻便恢复过来,好好休整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更耀眼了。
这段时日柳霏霏可谓是得意极了,本就高高在上的人,如今见了谁都似高一筹似的。
虽表面上还是那般清冷如故,可苏沫儿何其了解她,一眼就瞧出来了。
她本不欲理睬她,可奈何柳霏霏见她从前几日的颓靡中回返过来,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光彩照人的样子刺激到了。
见了苏沫儿转身离开的身影,她就忍不住开口讽刺道:“怎么,见了我便躲?是怕我抖出你那些事不成?”
苏沫儿脚步微顿,闻言看了她一眼,这才柔声道:“柳小姐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值得抖擞的……”
“是吗?”柳霏霏打断她道:“我听闻,上次你在定西楼那晚,可是宿在其他房间的,如何,定西楼的房间与咱们烟水阁的房间相比,有什么不同的?”
她这话,只差没直说,你不是说你侍寝了吗?那怎么还睡的其他房间?
众人听罢,也惊诧不已,纷纷拿眼去看苏沫儿,颇有些意味不明。
若是在此之前,苏沫儿没调整好心态,怕是也会被她气一番的。
不过如今,苏沫儿却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恼羞成怒的反应,反而笑吟吟的道了句:“定西楼毕竟是太子住处,如何能与烟水阁相比较?”
又扫了眼柳霏霏,意味深长的道了句:“说起来,柳小姐也往返了几次定西楼,怎的也不在定西楼住一晚?如此,自可知晓其中差距,又何来问我一遭不是?”
苏沫儿这话,可算是戳着柳霏霏的痛楚了。
别人只知她一连三日都去了定西楼,却又哪里知晓,她去了后,却是连跟太子亲密的机会都没有。
太子叫她去,也不过是得知她是柳家嫡女,因此借着她了解这长州世家罢了!
相比起苏沫儿,她当日虽没有侍寝,可她也是清清楚楚知道,人家是被太子抱着去了其他房间的!
与此相比,她宁愿自己没有去定西楼那么多次,哪怕只有一次,可要是在定西楼过了夜,如今也不会被苏沫儿这般讽刺!
越想,她脸色便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可偏偏,她却不能造谣生事说自己的确侍寝了,否则被传入太子耳中恶了太子,她后悔就来不及了。
可终究放不下心头这口气,她狠狠瞪了眼苏沫儿,咬着满口银牙啐了声:“伶牙俐齿!巧言令色!”
说完这话,转身愤愤离去,苏沫儿松了口气,却是对着她背影笑了笑:“柳小姐好走,若是下次柳小姐得以夜宿定西楼,也别忘了与众位姐妹分享分享你的感触。”
柳霏霏的背影有瞬刻的凝结似的,转而以更快的速度消失不见。
苏沫儿这才与李玲儿离了看好戏的一众人,待远离了人群,李玲儿才不顾仪态的哈哈大笑起来:“苏姐姐,你瞧见柳霏霏方才那脸色没?真是比吃了屎还难看!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行了,注意些。”苏沫儿无奈,指了指两侧:“当心隔墙有耳。”
……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木有殿下的一天~晚安~
第19章
苏沫儿这才与李玲儿离了看好戏的一众人,待远离了人群,李玲儿才不顾仪态的哈哈大笑起来:“苏姐姐,你瞧见柳霏霏方才那脸色没?真是比吃了屎还难看!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行了,注意些。”苏沫儿无奈,指了指两侧:“当心隔墙有耳。”
烟水阁虽大,可终究不是独门独院,也就避免不了那许多纷扰。
李玲儿收了笑,还有些意犹未尽:“苏姐姐,你刚刚真是做的太好了!老早就看那柳霏霏不顺眼,仗着家世高,就横行跋扈,如今不过去了几次定西楼,尾巴就要翘上天,真把自个儿当娘娘了。”
苏沫儿却是略略苦笑:“她可不比我们这些人,再如何,总有家世支撑着,自然是心比天高的。”
若不是她本身就和柳霏霏结了仇,且无转圜的余地,她也是不愿得罪这样一个劲敌的。
到如今的地步,也是造化弄人。
不过,也正是因此,在太子一事上,她才更不能被对方比下去。
否则,日后她便永无宁日,更会祸及家人。
两人正说着,远远儿的便瞧见一小厮立在苏沫儿门口,李玲儿一见就知晓这是有事了,便也不多打扰。
辞别李玲儿,苏沫儿急忙赶回,问:“可是我家中来信了?”
他们入了都尉府,虽不能与家人见面,可每月却也是有几次机会与家中通信的。
小厮忙称是,将一封家书恭敬的递了上去,苏沫儿称了谢,示意青釉给赏,这才遣退了众人,独自入内观看信中内容。
信中内容与往常相比并无变化,无外乎就是些许家中小事。
苏至诚与沈氏在恢复往日工作后,也不时有三三两两的麻烦找上来,可因着她入了都尉府的缘故,如今那些人都消失无踪了。
说起苏毅刻苦读书,前不久还生了场小病,如今已是大好。
又叫苏沫儿定要好好照顾自个儿,万事以保全自身为紧要,家中一切安好,要她不用担心。
苏沫儿看着看着,眸子便氤氲起水雾来,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才将酸涩感压下去。
可等翻到第二页时,她却不禁色变。
上面写道,前不久柳岩泽突然入了都城,却不知是做什么去了,叫她定要好生注意,千万别轻易出府。
看见这消息时,她心中不由顿起慌乱,手中没注意,连桌边一个杯盏也打翻在地,茶水在地上逐渐氤氲开来,伴着破碎的杯盏与枝叶混合,颜色浓重。
外面听见动静的青釉急忙入内,见状吃了惊,赶紧来扶着苏沫儿远离些:“姑娘,可当心被碎片划伤,婢子这便差人来收拾。”
等到青釉差人将外面打扫干净,再重新入内后,苏沫儿那颗慌乱的心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青釉小心观察着她的脸色:“姑娘,可是家中生了事?”
苏沫儿勉强提唇:“没有,家中一切安好,只是我一时伤神,不小心打翻了而已。”
青釉这才松了口气,安慰道:“姑娘也别伤心了,只要姑娘在都尉府好好儿的,日后得了看中,自有得机会与家人相见。”
苏沫儿含糊的点点头,心中却快速转动着,暗道:柳岩泽之前一直安安分分的,如今突然来了都城又是做什么?他来都城是本有要事,还是跟柳霏霏有关?
越想,她心头越是不安,好不容易平息下心绪,苏沫儿顿觉情势不容乐观。
不管柳岩泽来都城是为了什么,自己都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太子那里,自己定要早日攀牢,否则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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