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只要放弃对苏惟求而不得的执念,自己就能全身而退,过上锦衣玉食、为所欲为的日子,没想到还得对战幕后的真黑手。
幕后黑手暗算齐王妃的目的是什么?林小千翻来覆去回忆书里的内容,可一点相关的蛛丝马迹都想不起来。她有点欲哭无泪:作者大大啊,你是写文时埋了伏线,后来忘写了吗?
然而对反派来说,玛丽苏文不相信眼泪。林小千想:以后只能靠自己了。也不是,或许苏惟的大腿还可以一抱。她不信幕后黑手只对她一个人出手,反而放过真正的大反派苏惟。
嗯,以后要对苏惟更好点。林小千一边想着,一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和苏惟先后拜别了太后和皇帝皇后。坐在回去的马车上,苏惟不言不语,只管自己闭目养神。林小千盯着他一张俊脸,绞尽脑汁琢磨着讨好苏惟的方法。
没想到苏惟猛地一睁眼,林小千眼神来不及躲闪,被他逮个正着。
林小千尴尬一笑,找了个借口刚想岔过话去,就听外面有小太监报信:“易大人等在王府门外,求见王爷。”
苏惟蹭一声起身,三两下就跳下了马车,他走出两步,忽然又转身回来,隔着帘子对林小千说:“杨公公一事,就由你来处置吧。”紧接着脚步声哒哒走远了。
林小千明白他的意思,以后报房的事就归她管了。她心里一阵窃喜,自己一身本事终于有了施展的空间,而且查幕后黑手也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林小千相信,以自己刺探搜集消息的本事,所有的秘密迟早都会在她面前揭开面纱。
我堂堂一个从现代穿书的狗仔,学过传媒,练过跟踪,做过情报分析,就不信找不出那个幕后boss来,林小千愤愤地想。
进了王府,更衣休息片刻后,林小千立刻下令召集报房的人。
人一集齐,林小千放眼一看,无非是七八个小太监小丫鬟。她将信将疑地望了杨公公一眼:棺材本都被苏惟抄了,现在还要敷衍我吗?
杨公公赶紧信誓旦旦地禀告:“老奴向天起誓,自今日起,对王爷王妃绝无任何隐瞒。”
他向前凑上一步,殷勤地说:“这几个人虽看着其貌不扬,却是府中最伶俐聪明的,在人前是八面玲珑,在人后又知道收敛锋芒,是老奴几年里仔细挑选出来的,不管探听消息或是兜售小报,他们个个都是一把好手。”
林小千再仔细一瞧,几个人大都从头到脚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即便有两个天生憨厚相的,眼睛也目露精光,她就知道杨公公说的并无虚言。
她叹了一口气,杨公公浑身的肥肉也跟着一抖。他还想继续辩解,却被林小千抬手打断,就听她轻声说:“是不是好手,试上一试就知道了。”
杨公公嘿嘿一乐,赶紧接话茬:“王妃所言极是。您不妨出道题目,交给他们去办,用起来趁手的,您再留下。老奴昨日听说,新科状元……”
他正说着,文秋神色古怪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杨公公侧头一看,立刻眼前一亮,兴奋地说:“是蝉纱金丝衣!”
见林小千和文秋都一头雾水,他赶紧仔细解释:“这蝉纱金丝衣着实不一般,据传整件衣服都是天蚕冰丝捻了极细的金丝织成的,织造局十年工夫只织得了两件,一件皇上赏赐给了皇后,另一件听说一直收在大内库房。”
“想不到今日王爷要了来,特地送给王妃。”他越说笑容越大,脸上的肥肉都挤成了一团。
文秋端着托盘静静听完,神情更加尴尬了几分。
第十七章
林小千早瞧见文秋神色不对,故意没接杨公公讨好的话,反而吩咐下去:“既然都是有本事的人,不妨施展一番。你们这就下去,单打独斗也好,自行结伴也好,都去探听新鲜消息,明日各交一条上来,叫我见识见识你们的本领。”
杨公公也识趣地不再提蝉纱金丝衣,领着几个小太监小丫鬟就要出门。刚走出两步,林小千又喊他留了下来。
等一屋子人散个干净,林小千轻啜一口茶水,问文秋:“这丝衣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秋乜斜了杨公公一眼,知道他既然撞上了,事情必然隐瞒不过去,心一横,直截了当说了出来:“是晋王爷特地送上门来的。”
林小千一口茶水直接呛进了肺里,她咳了几声,又震惊无比地确认:“你说谁?晋王?”
文秋一脸为难地回答说:“是晋王爷府上的女史官亲自送来的,还有一封信,说要王妃亲启。”
杨公公一听晋王两个字,立刻变了脸色。林小千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位晋王轻浮好事不说,为人更是风流成性。他和那个道貌岸然的首辅不一样,风流也风流得极为张扬,自称生平要网罗尽天下美女,王府中姬妾成群不说,别馆中还藏着北地舞姬、江南歌女不计其数。
今日他突然派人送衣服过来,任谁都不能不多想。一旦和他扯上关系,且不说必定折损女子名声,光他们两人的叔嫂关系,传出去些许暧昧互动,就够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拆开他的书信,看了几行,林小千就干脆地丢到了桌子上。信中全是赞扬美人的华丽辞藻,通篇不见一两句实在话。
自己怎么招惹了他?林小千百思不得其解。她记得,书里的晋王明明只钟情原女主罗楚凝,偶然一见她后,惊为天人,发誓此生非她不娶,还为她散尽了家中的三千佳丽。就算他献殷勤也该去找罗楚凝,为什么非要给她这个嫂子送丝衣?
林小千叹口气,嘱咐文秋说:“丝衣一事不要传扬出去,你先放库房收着吧。”
杨公公在旁边尴尬得直冒汗。林小千很清楚,杨公公始终是苏惟的心腹,这事迟早会传到苏惟耳朵里,眼下她能做的,只有尽量撇清自己和晋王的关系。
她微微一笑:“杨公公,报房的人都出去打探消息了,你也不要藏私,不如亲自出山来教教他们。”
见林小千揭过丝衣一事,转而说起小报来,杨公公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林小千视而不见,只管继续说:“别人随意行事,但你不一般,不如我定个题目,由你去查查晋王爷的新宠,如何?”
杨公公先是疑惑不解,随即恍然大悟,让自己这个齐王手下人去查晋王,不是更能证明她的清白吗?
他脸上立刻阴转晴,摩拳擦掌地说:“王妃放心,老奴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查个明明白白。”
一切安排妥当后,林小千一如往常,淡定地赏花饮茶。反而侍候在她身边的文秋,一直提心吊胆,一个不小心还错手打碎了白玉碗。
林小千轻轻闻了闻新折的杏花枝,淡淡地说了句:“问心无愧,何惧之有?”文秋这才吃下定心丸,渐渐恢复了正常。
表面泰然自若云淡风轻,其实林小千也悬着一颗心。原书中的齐王妃自始至终钟情于齐王苏惟一人,而晋王因为罗楚凝则对她厌恶至极,两人毫无暧昧可言。穿书后的她更是清清白白,和其他男人从无瓜葛。她不怕事情真相,怕的是幕后黑手借机设下阴谋诡计。
还好苏惟忙得团团转,白天不见人影,晚间派人送了口信说是要连夜处理政事,今夜暂不回府。
林小千也松了一口气,好歹还有些时间,让她去想办法自证清白。
她装着心事,一夜辗转反侧。早晨起来,文秋一进门,瞪着一双通红的双眼,估计也是煎熬了一整宿。伺候过她洗漱更衣,不等林小千发话,文秋就着急忙慌地差人去请杨公公。
结果只有个小太监一溜小跑,过来报信,说杨公公今日告假,出门会友去了。知道他是为了打探消息,林小千点点头,便安心在家等着。
等了半个时辰,又半个时辰,林小千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开始绕着屋子踱起步来。文秋更是一直站在门口,不时地朝外张望。直到日近中天时,才见杨公公满头大汗,颠着一声肥肉飞奔过来。
他呼哧带喘进了门,一口气喝干了文秋递过来的清茶,才断断续续开了口:“王,王妃,晋、晋、晋王府出事了!”
林小千大惊失色:“出事?”
“晋王府一位要,要紧的姬妾,昨夜,昨夜没了”,他慢慢地喘匀了气,开始仔细讲起事情的始末来。
“据说那位夫人美貌聪颖,极得晋王爷宠爱,本来身康体健,昨夜吃了块年糕噎着了,太医晚去了片刻,竟然没将人给救回来。现下晋王爷正大发雷霆,要遣散府中所有的姬妾。晋王府上下哭哭闹闹的,乱成了一团。”
怎么?还没遇见罗楚凝,他这个花心萝卜就已经改做情圣了?林小千越听越奇怪。
然而这质疑不能说出口,她只好感慨一句:“想不到晋王表面风流,实则用情至深,可惜佳人已逝……”
谁知道杨公公躲躲闪闪地看她一眼,垂着头继续说:“老奴听说了这消息,便马不停蹄去了太医院,找了昨夜出诊晋王府的太医。”
林小千不禁为他击掌赞叹:做得好!果然脑子活络,是个做大事的人。
没想到杨公公又吞吞吐吐起来:“太医说,说……”
他这关子一卖,连文秋都着急起来,追问道:“说什么?”
杨公公又抬头古怪地看了看林小千,犹犹豫豫地说:“太医说,昨夜那位夫人猝然去世,是她胡闹,不肯叫人医治。有丫鬟偷偷跟他说,晋王他,晋王他对王妃您生了心思,那位夫人才……”
没等他说完,林小千已经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是谁在胡乱散布谣言!”
“谣言?”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林小千抬头一看,苏惟长身玉立,正站在门槛前头,手里还抓着一件衣服,赫然竟是那件蝉纱金丝衣。
第十八章
他这么快就知道丝衣的事了?
他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他真怀疑我和晋王有暧昧?
霎时间林小千脑海里飘过无数的疑问句。愤怒,委屈,一夜未睡的焦虑,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彻底吞噬了林小千。
她本来盘腿坐在榻上,此刻连起身迎接的意思也没有,直接暴躁地顶撞回去:“不是谣言,难道还是我不检点吗!”
苏惟长居上位,极少被人毫不留情地反驳。他薄唇紧抿,面色阴沉如水,眼中寒气迸射,手中紧紧攥着那件丝衣,力气大得骨节都泛起了一层白。
文秋和杨公公被他一身戾气吓得汗毛倒竖,一个个头也不敢抬,大气儿也不敢喘。
林小千被苏惟盯得脊背发凉,然而她怒火正腾腾烧上了头,不管不顾地瞪了回去。人和人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以后搭伙过日子也过不下去啊。
她干脆竹筒倒豆子,直接说出心声:“若王爷还信我,就请平心静气听我解释。若是王爷觉得我口中说辞半句都不值得相信,你我不如干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苏惟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毫无波动,旁边的文秋和杨公公却觉得寒凉刺骨,冷得齐齐打了个哆嗦。
不等林小千再说话,苏惟忽然冷笑一声:“是晋王苏忱,首辅蒋为辰,还是什么别的人在等你?”
又关蒋为辰什么事?林小千一阵疑惑。她刚才嘴上发泄了几句,脑子逐渐冷静下来,一琢磨他的语气,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这是在吃醋?
她摇摇头,迅速将这个想法赶出大脑。不管怎么说,自己如果因为这凭空砸到头上的一口黑锅,救和苏惟闹翻了脸,不是正中幕后黑手的下怀吗?
林小千克制下怒气,尽量语气平和地说:“王爷,你是知道的,妾身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与晋王或是首辅大人从无往来,他们家事我也不过从小报上读过一二而已。”
她好声好气解释几句,苏惟仍是面如冷霜的样子,语气却不再咄咄逼人:“那苏忱为何送你这蝉纱丝衣?”
林小千不卑不亢地说:“妾身自认行得正坐得端,晋王和首辅大人,他们如何想,如何做,我不会比王爷知道的更多。”
你不是监视了我的一举一动吗?我和什么人有来往,你难道不清楚吗?有本事去查查他们对我下黑手设陷阱的原因,如果能找出幕后黑手,就更省事了。
她继而语气软了几分,柔声说:“他们举动不当,妾身好端端一个清白人,也要因此担上罪名吗?”
苏惟注视着榻上的林小千,沉默了一会儿,才一甩手把纱衣丢到榻前,命令道:“烧了!”
不是说什么天蚕冰丝什么金线的,十年只织出来两件,就这么白白烧了?林小千有点肉疼,自己不穿,留着将来送礼也好啊。都怪那个死晋王,偏偏拿这么珍贵的东西来糟践人。
然而现在明显不能再和苏惟对着干了,林小千极有眼色地点点头,柔顺地说:“是,一切都听王爷的。”
苏惟轻哼一声,脸上褪去几分寒气。
从王爷夫妇剑拔弩张开始,文秋和杨公公一直屏气凝神,直到好不容易化干戈为玉帛,这才呼出一口气来。等苏惟下了令,两个人赶紧一起上前去拿丝衣,还没走到榻边,苏惟一个眼神扫过来,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蹬蹬后退了两三步。
大反派真心不好糊弄,林小千暗叹一口气,这遇人不淑的昂贵丝衣不会要她亲手去烧吧。在苏惟的灼灼目光下,她只好起身下榻去捡丝衣,没想到脚刚一落地,就疼得好像针扎一样。
她一步还没踏出去,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就要摔倒。文秋惊呼一声,赶忙上来搀扶。那边苏惟已经长臂一伸,把她结结实实揽到了怀里。
文秋和杨公公默契地转过身去,无声地用眼神八卦。一个挑眉问:这夫妻俩是什么情趣?一个撇嘴答:小吵怡情吧。最后又默契地一起微微摇头:没眼看,没眼看。
熟悉的温热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林小千又不争气地脸红了。她结结巴巴轻声解释:“我,我只是盘腿盘得太久,腿,腿麻了。”
苏惟冷清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嗯,烧丝衣时,你在旁边盯着就好。”
嗯?林小千猛地一个抬头,对上苏惟寒星一般的双眼,又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好。”
烧丝衣的地方,林小千想了一圈,最后选中了花园的湖边水榭。水榭临水又四面通透,一是安全,二是能让想看的人看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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