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我早说了要她不要去……她却非要坚持……如今被西疆掳走,我们不熟地形,如何深入草原?就算深入草原,又从何找起?万一碰见西疆人,如何打得过?又如何逃得走?再说……”
谢温犹豫着道:“若是西疆人对她无礼,她女儿身的秘密,如何掩饰的住?女儿身一旦暴露……她又如何再能回来?”
他说完之后,凤十二垂下了眼眸,缓缓回答道:“是。”
……
谢温不会来救她。
这件事情姚玉容并不惊讶,甚至有些自嘲的发现,自己完全可以理解。
她没想到,之前她就想了一下什么时候能来大草原上旅个游,结果居然这么快,就达成了这一目标。
而且,别人来西疆,都怕遇上察尔罕国的牧人——这些人放牧为哨兵,上马为骑兵,下马又能肉搏,还极度排外——但姚玉容却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有察尔罕国的王子在边上,就非常符合那句老话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她尽可以肆意的观赏周围的风景,欣赏那辽阔壮美的草原风情——那湛蓝无云,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空,那柔缓如女人横卧的身体曲线般的青翠山丘。
而若是倦了,还可以干脆闭着眼睛骑在马背上,随着马信步由缰。
这算是一种优待。
这优待,是几天前,他们刚刚被俘之时,姚玉容挑战获胜的战利品。
毕竟女扮男装的身份,让她必须更加紧密的保护好自己。
阮盈盈的母亲就曾因为被人抢走,而不得不远走关外。
华夏历史上,被抢之后还能回来的,姚玉容也只知道一个蔡文姬。
不说别的,就算在现代,不管是小说,电影,电视剧,还是动漫,女性角色被掳走,总会出现“此处应有本子”的浮想联翩。
奇怪的是,人们经常在受害的女性身上开玩笑,对她们的遭遇津津乐道,以此为梗,却从不会去谴责施暴的男人的兽性。
说来好笑,之前她在谢府之中,感觉自己好像备受重视,算个人物了,但此刻她才发现,其实那毫无意义。
在生与死之前,所有人的确不分富有与贫穷,高贵与下贱。
死亡是绝对的公平。
也许是因为草原太过广阔无边,人一下子便能明白自己的渺小。
那些膨胀起来的,妄想起来的,怠惰起来的,看不清自己的思绪,好像一下子全部冷却了。
理智告诉姚玉容,谢温恐怕不会来救她。
她理解,因为难度太大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一旦她的身份被揭开,“谢安”的价值便会大打折扣。而若是这个消息是从西疆流传回去的,人们就会忍不住的想——为什么九江没有人知道谢安是女人,而西疆人却知道了?他们对“谢安”做了什么?
进一步,人们就会怀疑,若是谢安是女人,那么谢武之后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对谢家来说,是巨大的丑闻。
到了那时候,比起这些会让谢府“蒙羞”的传闻,也许谢温会觉得,她死在西疆更好。
总之,一个女人,根本不值得谢家花费人力物力,深入草原将她和一个月明楼早已放弃的人救援回去。
也许只有她的小伙伴们会担心和牵挂一下自己——但是,他们也无能为力。
这时,姚玉容忽然有些庆幸,那时候没有带上初九和初二了。
他们不用如此深入险境,她就不必时刻担忧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还好,凤惊蛰那时挡住了她。她没有亲眼看见使团的尸体,如今的心情,虽然仍然沉重,却不至于满脑子都塞满鲜血淋漓的噩梦。
于是,为了保证自己不会被随意调笑轻侮,姚玉容向这群人中最强壮的勇士提出了挑战。
草原上流行的摔跤她当然不会,她也不准备硬靠自己的短处去攻敌人的长处,所以她站在原地,说只要他能够碰到她,就算她输。
她数了数自己手上的三张【岂敢毁伤】,很是笃定的与这位勇士约定:“你只有三次机会。”
理所当然的,姚玉容赢了。
作为胜利者,她有权在俘虏的身份下,拥有起码的体面。
但现在,除了“如何一直保障自己的安全”“想办法离开西疆”“是返回南秦还是继续前往北燕”等问题外,她又多了一个更大的危机:
【本系统秉持帮助突发式穿越者在异界尽快立足,保障基本人生安全的信条,一直以主动的形式呈现在穿越者的面前,推荐彼此联结。】
【但,为了平衡与和谐,系统也会自动装载在游戏局中其他人的精神之中,只是以被动的形式存在。】
【若其他玩家不曾发觉,则系统将永远不会被激活。】
【近日,敌方势力主公“月明楼楼主”之一“谢籍”似有所觉,每一回合的自动托管正在趋于取消。】
【请注意,若谢籍察觉到系统存在,双方将同时使用“千字文”牌组进行对战。】
谢籍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一看到系统的提示,姚玉容就心中一紧。
他居然察觉到了系统?他居然能察觉到自己精神里有个系统?
是因为……她这边总是刷牌刷的太多了么……
可是谢温就毫无反应啊!
但仔细一想,这似乎也并非毫无预兆……毕竟,这局游戏中,敌对势力,是出过牌的……
比如【六岁入学】什么的……
只是这些牌似乎是系统设定好了的自动托管式出牌。
姚玉容想过,这大概是因为月明楼的规章制度早已经规定好了每个年级会做些什么事,所以她到了那个时间点会自动触发。
不过,自从三年级月明楼的课程改革之后,【敌方势力】就再也没出过牌了。
现在谢籍还是若有所觉,并不是真正发现……也就是说,她尚且还有一段时间可以作出应对。
真是雪上加霜……
要抑制刷牌行为的时候,偏偏撞上了这么一个万分需要卡牌解围的困境……
之前刷出来的【鉴貌辨色】、三张【岂敢毁伤】都用完了。看着自己卡牌槽中剩下的那张卡牌,姚玉容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的说刷就刷掉了……
她必须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榨干每一张卡片的最后一点价值,才能将它们换成新牌!
只是这张卡牌,不知什么时候使用才好——
【起翦颇牧】:起翦颇牧,用兵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
这张卡牌看起来大有一种:没有军队来救我,我就自己造一支军队的感觉。
但姚玉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这牌是能连将军带部队一起招出来,还是只能招个光杆司令啊……
要是只能召唤出将领,这牌还不如【布射僚丸】,起码后者钦定了一个公认的第一猛将吕布啊!
既然赵子龙可以杀个七进七出,吕布带着她杀出草原——凤惊蛰可以顾好自己——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这么琢磨着,姚玉容克制住了想要再刷满五张卡牌的冲动。她不能确定谢籍现在“若有所觉”到了什么地步,万一就差这最后的临门一脚了呢?
第一百零一章
察尔罕王庭, 说是王庭, 其实就是大大小小的帐篷聚集在一起。游牧民族多有迁徙的习惯, 因此姚玉容并不意外。
她虽然没有去过蒙古包之类的游牧帐篷, 但前世在电视电脑上都能了解一点。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而现任的察尔罕王乃哈赤,是个健壮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高大,带着中年男人发福后特有的膨胀感,蓄着一把浓密的络腮胡,脸上颇多横肉,面无表情时, 显得格外凶狠。
他看着姚玉容和凤惊蛰,皱了皱眉, 转头对着撒罕纳斯用姚玉容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的说起了话来。
她猜他大概是在问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撒罕纳斯没有骗她, 那他大概就是在解释, 因为是三门五姓的谢家之子所以好奇带回来看看。
但旋即, 乃哈赤便将视线落在了姚玉容的身上,他张了张口,是与自己儿子同出一脉的不标准官话:“你,认得阮家女儿?”
姚玉容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是。”
她没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为在这种古代, 大部分情况下, 一个男性身份都比女性身份更加方便。
更何况, 她不能确定察尔罕对阮家后裔的态度。
就算有着血缘关系,但那也已经过了好几代了。
之前撒罕纳斯的话语明显就是不大想管,说乃哈赤对阮盈盈能有多关心着急,姚玉容是不会相信的。
“她现在在哪里?”乃哈赤淡淡道:“我曾与她的父母订过婚约,若她过得不好,可以来我察尔罕国,当她的王子侧妃。我们察尔罕人最重承诺,说好的婚约,是不会毁约的。”
王子侧妃?
如果阮家还在,背后有娘家势力依仗,也许就是正妃了吧?
不过,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姚玉容都不需要。
因此她微微一笑道:“劳烦察尔罕王挂念。不过盈盈现在过得很好。”
闻言,乃哈赤盯着她,话音一转道:“听说你乃是三门五姓的谢家子弟?”
“……是。”
“听说你武功了得,我察尔罕最英勇的战士也碰不到你的衣角?”
“……哪里哪里。”
“来者是客。撒罕纳斯会好好招待你的,你就在此安心做客,其余的事情,都不用担心。”说到这里,乃哈赤的唇角微微一动道:“想必你就算不在,谢家也会好生照顾你的侍妾们吧。”
他大约觉得,阮盈盈十有八九,成为了“谢安”的侍妾。
因为阮盈盈的太爷爷娶了西疆的公主,他们的后代也有着混血儿最显著的优势——通常长得很好看。
起码乃哈赤见过的阮家人都长得很好,因此,就算眼前的谢家公子仪表翩翩,风度不凡,他也觉得阮盈盈配得上他。
但这话语之中的言外之意,便是——你就别打算走了。
闻言,姚玉容蹙眉道:“多谢察尔罕王好意。只是我还有使命在身……”
“使命?”乃哈赤却不等她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入了我察尔罕国,就没有什么南秦北周——还是什么北燕了!你只有一个王,那就是我!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使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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