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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夫君飙演技——孟冬十五

时间:2019-12-30 11:46:41  作者:孟冬十五
  秦莞摇了摇头,“嬷嬷且坐。”
  钱嬷嬷没敢坐,心内更为忐忑,“可是飞云那丫头犯了事?”——飞云是她的女儿,从小送到秦莞身边。
  秦莞把她扶起来,笑道:“嬷嬷想岔了。今日将你请来,是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钱嬷嬷这才松了口气,爽快道:“奴婢全家都是给姑娘跑腿的,什么事姑娘尽管说,奴婢一准儿好好办!”
  秦莞笑笑,细细地说了起来。
  她想让钱嬷嬷暗中去找那个脸上有痣的婆子。
  秦莞想着,找到了婆子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主子,杀身之仇说不得就要报上一报,秦莞不想日日被噩梦折磨。
  之所以把这件事交托给钱嬷嬷,一来她和喜嬷嬷一样,都是秦莞母亲的陪嫁,一家老小的身契都捏在秦莞手里,忠诚可信。二来,钱嬷嬷住在府外,替秦莞管着布匹铺子和田庄,平日里见的各府丫鬟婆子不少,方便寻人。
  钱嬷嬷拍着胸脯打包票:“姑娘放心,奴婢一准儿盯紧喽!”
  秦莞笑笑,道:“嬷嬷办事我是放心的。只需提醒一句,此事干系重大,嬷嬷暗中查探便好,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飞云。”
  钱嬷嬷虽不知道根底,却足够忠心,听了秦莞的话立即端肃了表情,郑重应下。
  待她走后,秦莞又执起笔,把白日里碰到的那三只恶犬画了下来。
  她从小跟着韩琼学画花鸟,尤擅写意,虽廖廖数笔却十分传神。
  画完之后,她便叫人把这幅画交给了秦耀,让他暗中去查。
  白天梁桢的那句话提醒了她——这三只犬的来例或许跟魏如安有关。
  她必须查个明白。
  ***
  时间又过了两天,钱婆婆没来回话,倒是秦耀叫人传信,恶犬的事有了眉目。
  午后,天气不凉不热,微风徐徐地吹着,十分舒爽。
  秦莞坐在亭子里等着秦耀过来,一双水润的眸子百无聊赖地看着荷叶底下黑溜溜的小蝌蚪。
  彩练去街上买果子,回来时两手空空,倒是把头上的银钗丢了,新做的儒裙也皱了,桃红色的绣鞋上沾着腥气的汤水。
  喜嬷嬷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彩练犹自带着气,“我在街上跟人打了一架,那婆子嘴上无德,竟编排起咱家姑娘来!”
  喜嬷嬷一听,忙问:“编排什么?”
  彩练扁了扁嘴,愤愤道:“她说、说咱家姑娘在城外遇着疯狗,从车上掉下来,被一个书生救了,还叫人看了身子、拉了手!”
  喜嬷嬷气个倒仰,一巴掌拍在她背上,“你个蹄子,多大人了还这般莽撞!你以为跟人打一架就是向着姑娘了?反倒叫更多人知道!”
  “那也不能让她那样说姑娘!”彩练红着眼圈,一脸的不服气。
  “平时怎么教你的?遇到此等事只需细细地记下那人的身形相貌,问明她是哪府哪位,回来说清楚,自有人去办!”
  彩练鼓鼓脸,“气都气死了,哪里还记得这些?”
  喜嬷嬷还要再打,清风连忙拦住,“嬷嬷消消气,彩练年纪小,性子直,且慢慢教着。咱们都收收声,免得让姑娘听见了心里不痛快。”
  喜嬷嬷顾着秦莞,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彩练一眼,“回头再跟你算帐!”
  彩练委屈地扁扁嘴,沿着弯弯折折的九曲桥跑到湖那头去了。
  实际上秦莞早就听见了。
  类似的事她上辈子也经历过一回。
  那时候魏如安救了她,给她披衣裳,又护在马车旁边送她回府。秦莞当时惊惶失措,只把魏如安当成了救命恩人,
  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件事竟传了出去,仿佛一夜之间整个汴京都在议论秦家大姑娘毁了名节。
  秦莞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少女,羞得不敢出门不说,还生了一场大病。
  就在这时,魏如安请了官媒上门提亲,以一种宽和的、大度的、救世主般的姿态。
  那时候,秦莞对魏如安满心感激,根本没心思多做考虑。以至于后来他拖了将近五年的婚期,秦莞都没主动退亲。
  重活一世,秦莞方才觉察出其中的种种蹊跷。
  向来平静的谷地为何会突然冒出三条恶犬?还齐齐地服了疯药?
  事情发生时,除了秦莞本人,只有侯府的仆从以及梁桢、魏如安,根本没有其他人看到,这些流言又是怎么传出去的?
  这一切是否和魏如安有关?
  ***
  秦莞没有疑惑太久,很快秦耀就来了。
  高大的郎君大步走上九曲桥,身后跟着青松、翠柏两个长随。
  翠柏年纪小,又生着一张娃娃脸,性子逗趣,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青松生得高大,性子沉稳,眉目俊朗,极讨小丫头们喜欢。
  彩练原本还躲在湖边偷偷掉眼泪,远远地看到青松过来,连忙抹干净泪珠,巴巴地看向一行人。
  飞云亦是喜不自禁,小跑着站到了青松的必经之地。
  青松走至湖心的凉亭便没再向前。
  丫鬟们远远地站在桥头,一个个装得规规矩矩,实际眼睛悄悄地往那边瞄。
  翠柏凑到彩练跟前,不知道说了什么,气得彩练拿苇叶抽他。明明不疼,翠柏却吱吱哇哇一通叫,逗得彩练掩着嘴笑。
  秦莞看在眼里,颇觉好笑,上辈子她错过了多少趣事?
  秦耀走至近前,秦莞给兄长见了礼。
  兄妹两个去了东边的飞花榭。
  秦耀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卷,正是前几日秦莞画的黑犬图。
  “青松暗中打探数日,证实了这三只原是无主之犬,常在上善门附近游荡,吃些小贩丢弃的咸鱼臭虾,且性子温顺,从不伤人。”
  “据沿街的商贩说,前几日常有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前去,拿些炊饼肉包之类分给附近的乞儿,这三只犬偶尔也能得些,慢慢地和他亲近起来……”
  后面的事即使秦耀不说秦莞也能猜到了。
  无非是那书生借此手段将黑犬养熟,继而带出城去,喂下掺了疯药的炊饼,算好时辰让她撞见。
  秦莞咬牙道:“那书生是谁,哥哥可查出来了?”
  “我找人画了几幅书生模样的画像,拿去给上善门附近的商贩和乞儿辨认,十个里有八个指认魏如安。”
  秦莞捏起粉拳,恨恨地砸在桌案上,“好一个魏如安!好一个太学骄子!竟然如此下作,如此不择手段!”
  秦莞恨的不只是对方处心积虑的算计,还有自己白白搭进去的那五年。女儿家最娇嫩、最花枝招展的五年,竟浪费在了这么一个阴险狡诈的渣滓身上!
  她暴躁地踱着步子,猛地抓起面前的茶盏,将其当成魏如安,狠狠地掷到青石砖上。
  摔了一个还不解气,她连秦耀手里的也夺过去,啪的一声,上好的定窑白瓷眨眼间粉身碎骨。
  秦耀没拦,也没劝,等她出够了气方才开口:“这杯子摔再多也是咱家的,疼不到他身上。”
  秦莞被提醒了,恨恨道:“哥,打他一顿,往死里打!”
  “好。”秦耀轻轻松松地应下,仿佛秦莞说的不是暴打一个前途无量的太学生,而是想吃小笼包一般。
  秦莞越想越气,说:“哥,我死也不会嫁给他!”
  秦耀嗯了一声,“叔父那边不用担心。”
  有了他这句话,秦莞的心就放下了一半。秦昌有一个大克星,那就是定远侯,只要秦耀站在她这边,不愁伯父不帮忙。
  秦莞心思一转,试探性地说:“哥,其实我谁都不想嫁,就想做一辈子老姑娘。”
  秦耀只当她在说气话,顺着哄:“那就留在家里。”
  秦莞捏了捏手里的帕子,趁机道:“哥哥是亲哥,肯定不会嫌弃我,未来嫂嫂呢?总不能等以后侄子侄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这个当姑姑的还在家里赖着……我想着以后在城外买个庄子,等哥哥袭了爵就作主帮我立个女户,成不成?”
  她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从重生后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上辈子,她见了太多不如意的婚事。
  先说二妹妹秦萱,萧氏千挑万选给她配了个高官嫡子,然而进门三年无所出,丈夫屋里的妾室抬了一房又一房。
  还有三妹妹,虽是庶女,却高高地嫁入了侯爵之家,明面上令人艳羡,暗地里不知道咽下多少苦楚。
  四妹妹更惨,婆母不慈,夫君不爱,明明是低嫁,却没得到半点尊重,最后生了一场大病,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还有那些往日要好的小姐妹们,哪一个当女儿时不是千娇百宠,成了人家的媳妇个个有苦不能说。
  秦莞想着,与其这样,还不如买个不大不小的宅子,再买些老实忠心的丫鬟婆子,舒舒服服地做个有钱的老姑娘。
  秦耀敲敲她的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姓魏的打一顿,出出气。”
  “好!”秦莞笑得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痛打渣男什么的,真让人开心呀!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这章修了一下!
 
 
第7章 渣男提亲(修)
  魏如安丝毫不知秦家兄妹的盘算。
  此时,他正穿着天青色的仕子服,包着儒雅的方巾,迈着方方正正的步子踏入竹心阁。
  在南城的诸多勾栏瓦肆之中,竹心阁被文人墨客赞为“出淤泥而不染”的存在。
  阁中环境雅致,伎人皆是清倌,平日里不见其余伎馆的酒色之气,反以点茶、熏香、吟诗、作曲等雅事为乐,是以一些官员也时常至此,谏官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莞的父亲秦昌就是竹心阁的常客。
  只是,此时的他脸色十分之差。
  自从进阁以来,他时不时就能听到关于自家女儿的流言,有人背着他私下议论,也有人不怀好意地跑到他跟前打听。
  “近来时常听人说起您家大姑娘和一太学仕子举止亲密,何时成的亲,怎么没请老弟吃杯喜酒?”
  在场之人纷纷起哄。
  秦昌的脸黑如锅底。
  魏如安瞅准了机会,上前道:“诸位大人误会了,学生只是在同秦家姑娘议亲,能不能成还要看秦大人的意思。”
  众人闻言,皆是侧目看他,“你就是那个救下秦大姑娘的仕子?”
  “学生上魏下明,表字如安,见过诸位大人。”
  “魏如安……可是严学究的学生?”
  “正是。”魏如安躬身,姿态更加谦和。
  在场之人纷纷点头。
  魏如安诗文俱佳,在太学中名气不小,甚至有人断言他在来年的科举中必能名列“三鼎甲”。
  如此前途大好的年轻人,无疑是众人心目中理想的女婿人选。只是,配侯门贵女到底低了些。
  秦昌一方面感激他当众解围,另一方面又恼恨他张口胡说。
  正气恼,魏如安主动上前,将他请至僻静之处,好言好语地说了那日之事,并诚恳道歉:“为秦姑娘的名声计,方才学生厚颜撒了个谎,还望秦大人勿怪。”
  听他一番言语,秦昌心里到底舒坦了些。虽面上依旧沉着,心内却暗自思量,如果魏如安当真能和秦莞定下,坊间的流言自会不攻而破,也算保全了秦莞和秦家的名声。
  魏如安打量着他的神色,暗暗地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
  ***
  秦莞听到魏如安请了官媒来家里提亲的消息,险些没反应过来。
  上一世,魏如安“救”了她,她心存感激,对方前来提亲无可厚非。这次再遇,她没给魏如安一个好脸色,这人居然还敢来?
  秦莞冷笑,这下基本可以断定坊间的流言八成是魏如安传出去的,就是为了在她困顿之时“出手相救”。
  当真是好算计!
  秦莞冷静下来,暗暗想着对策。
  大昭国民风再开放,儿女的婚事也要遵从父母之命,上一世她和魏如安之所以能成,最大的推手就是秦昌。
  秦昌以“风流才子”自居,向来推崇诗文能人,如今有这等机会,他一百八十个答应,怎么可能往外推?
  更何况还有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
  秦莞定了定神,果断道:“换衣裳,去慈心居!”
  “是!”众丫鬟连忙应下,麻利地行动起来。
  慈心居内,萧氏正陪着媒人说话。
  萧氏今年三十有二,生得骨架小,个子矮,窄窄的脸,敷上粉戴上钗环,看模样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小娘子。
  媒人一阵感慨:“早就听闻定远侯府的二大娘子生得好,女儿都快及笄了,自个儿还像个二八少女似的,叫我们这些老货哪里有脸出来见人!”
  萧氏笑笑,亲自给她斟上茶:“媒官大人谬赞,我整日居于这高墙之内,笨嘴拙舌,哪里比得上媒官大人见多识广?”
  这话真真夸到了点子上,把媒人说得通体舒泰,“难得呀,大娘子的性子还这般好,想必秦大姑娘也是个极好的。”
  萧氏应景地笑笑,继而露出隐隐的为难,“我拿官媒大人当自家人,有些话也就厚着脸皮说了——莞儿是我们家的大姑娘,她的事全家都上心,我虽是当母亲的,却不能独自做主,需得跟她父亲商议一二。”
  这话说得委婉,媒人却懂了,说白了就是后娘难当。
  看着萧氏尴尬又为难的样子,媒人不由地就对她生出几分同情,“大娘子说得没错,婚姻大事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定下来的?咱们这边是姑娘家,就得三推四推,也让他们知道知道侯门贵女不是那般好求的!”
  萧氏听到这话,大大地松了口气,“媒官大人不怪我拿乔就好。”
  媒人笑道:“大娘子言重了。”
  秦莞恰在这时候进来,大大方方地同客人见了礼。
  她仿佛没有看到萧氏与媒人脸上的惊诧,直截了当地说:“母亲,不必同父亲商议了,这亲事莞儿不愿意。”
  一句话叫在场之人齐齐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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