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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夫君飙演技——孟冬十五

时间:2019-12-30 11:46:41  作者:孟冬十五
  “早就备着呢!”彩练掀帘子进来,将粥饼呈到梁桢跟前,“大娘子猜到将军没工夫吃饭,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些简单的,您且垫垫。”
  梁桢心下一片暖意,笑着捏捏秦莞的手,“多谢大娘子。”
  “谢什么?快吃吧,别叫人等着。”秦莞面上隐隐发烧,故作嫌弃地把手抽了回来。
  梁桢依旧笑着,也不讲究,一口气把粥喝完,抓上胡饼就往外走。
  秦莞想拦,他已经跨出门去了。
  丫鬟们看得目瞪口呆。
  秦莞生怕她们觉得“梁大将军”粗鲁,忍不住替他解释:“将军常在军中,整日里枕戈待旦,像这样打仗似的吃饭就是在保命。”
  丫鬟们回过神儿来,连连称是。
  彩练把托盘收拾下去,明月继续给秦莞梳头发。
  另一边,清风叠好了被褥,拿着一样东西走过来,脸上满是诧异,“大娘子,这是从枕头边找到的,怎么看着像犬毛?”
  明月歪头瞅了一眼,道:“毛球这几日都跟四郎君睡在一处,昨儿个没来。再说了,它浑身都是白毛,这撮可是黑的。”
  “我看看。”秦莞接到手里,发现是拇肚大的一片毛,用什么东西织在一起,倒不像是直接从活物身上掉下来的。
  她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脑海中再次闪过一个画面——她躺在床上,扯下“梁大将军”的手臂,竟然发现他半边脸附着短短的胡须,另半边脸却是光着的,下巴上的胡子还卷着,就像……
  就像黏上去的!
  秦莞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把那撮毛毛攥到了手心,故作平静地说:“想来是将军皮裘上掉下来的,我且收着,回头给他补上。”
  清风、明月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显然并没往心里去。
  秦莞内心却掀起层层波澜。
  她昨晚虽醉得厉害,脑子却没坏掉,自己做了什么丢人事也大致记得——“梁大将军”抱她上床,哄她睡觉,沉着声音同她说话,捂着脸冲到浴间,这些她都有印象。
  她几乎可以确定,“梁大将军”脸上的胡子是假的!
  可是……
  他为何要黏一层假胡子?
  自己长不出来吗?
  想到这里,秦莞的心猛地一颤——
  大将军该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所以,他才不能接受陌生女子,必须找信任的人“假成亲”!
  根本不是为了避免被官家监视——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而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秘密!
  秦莞并非单纯的小少女,出嫁前长辈们已经把该教的都教给了她,对于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她大致了解,所以,她很快想到梁大将军之所以百般掩饰,或许是因为……
  “不行”。
  想到这种可能,秦莞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道是替“梁大将军”担忧,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大将军,替他死死瞒着,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秦莞像个游魂似的去了祠堂。
  众人都在祠堂前的空地上等着。
  人虽然多,却皆是表情肃穆,规规矩矩,没人闲聊,更没人东张西望。
  “梁大将军”站在最前面,左右两侧站着六七个花白胡子的族老,是梁家的旁支。
  女眷们聚在另一边。
  秦莞是长房大娘子,位置仅次于梁老夫人。她稍稍偏过头就能看到“梁大将军”。
  她的视线中饱含着震惊、遗憾、同情、怜惜种种复杂的情绪。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梁桢回头看着她,眼中带着询问之意。
  秦莞冲他点了点头,神情变得极为坚定——放心,我一定不会出卖你。
  梁桢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用眼神安抚她。
  两个人的互动没逃过旁人的眼。
  梁老夫人重重地咳嗽一声,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责备。
  崔氏、姚氏唇边也勾起一丝讥笑。然而,心底深处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羡慕。
  ——如果可以,她们也想同夫君眉来眼去,哪怕被人嘲笑不端庄。
  卯正三刻,太阳升起的时候,祭祖正式开始。
  祠堂的大门轰然打开,秦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堂的牌位。
  一个个曾经勇冠三军的名字,如今褪去所有的荣耀与显赫,冷冰冰地刻在木牌上。烫金的牌位,一个挨一个,数目比活着的人还要多。
  秦莞不由地生出敬畏之心。
  同时又有些惶恐。她不想让自己熟悉的人名刻在这里,不想这样忍着悲痛祭奠他。所以,不能让梁大将军死,一定不能。
  这一刻,秦莞突然觉得或许她重生的意义不是报仇,而是挽回。
  挽回曾经磋磨的年少时光,挽回亲人的性命,挽回那场浩劫带来的巨大伤害。
  她默默地下定决心,哪怕暴露自己,也要尽可能地阻止那些可怕的事发生。
  ***
  正月里亲朋往来,每日都有许多事做,便觉时间过得极快。
  其间,秦莞暗暗地观察过许多次,越看越觉得“梁大将军”的胡子是假的。她甚至厚着脸皮色.诱过一回,“梁大将军”不仅没动心,还很生气地把她丢在了床上。
  至此,秦莞终于确定,大将军果真有隐疾。
  得知这个“秘密”之后,秦莞突然变得对“梁大将军”很好,隔三岔五地就给他炖补汤,直把梁桢喝得鼻血狂喷,一宿宿地睡不着觉。
  折腾了大半个月,他实在受不了,胡乱找了个借口躺到西郊大营去了。
  秦莞并没有就此放弃,汤汤水水送得更勤了。连带着大海和黑子也跟着沾了“光”。
  要不是梁桢确认这丫头还没开窍,真要以为她在暗示什么。
  日子就这么在鸡飞狗跳中到了二月。
  初六,宜嫁娶。
  秦莞的三妹妹,秦茉在这一天出嫁。
  大婚之时需要女方做的事不多。可以用一整天的时间来布置闺房,打扮新娘子,到了黄昏将女儿送出门。
  待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离开,整个家仿佛一下子沉寂下来,与白天的热闹场面大相径庭。
  众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惆怅。
  爹娘会担心女儿在夫家过得不好,长辈们难免谈起这个闺女的懂事或调皮,姐妹们记起这些年朝夕相伴的时光。
  那些好的、不好的都淡去了,只留下祝愿。
  秦莞前一天便回了娘家,并和“梁大将军”说好,待秦茉归宁之后再回去。
  这几天她心里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前一世,一方居就是在秦茉归宁那日烧毁的。
  说起来,秦莞之所以觉得花小娘恶毒,和这件事脱不开干系。
  秦茉没有自己的院子,这些年都是和花小娘住在一起——并非定远侯薄待她,而是她自己不想搬出来。
  结果,不知道受了什么人挑唆,出嫁的时候她突然闹起来,非要搬到一方居。理由是不想从小娘房里出嫁,而阖府的院子只有一方居最清雅,所以相中了这里。
  上一世秦莞性子傲,受惯了宠爱,不懂得体谅人,所以断然拒绝了。
  没想到,秦茉回门那日,所有人都在主院吃席,一方居突然起了一场大火,把一切都烧干净了。
  最让秦莞难过的是,喜嬷嬷留下来看家,不幸死在了这场大火中。彩练也伤了嗓子,不久后就嫁人了。
  秦莞突闻噩耗,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十余日,再醒来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无法挽回了。
  事后,她隐隐听到下人议论,说那场火是花小娘和秦茉找人放的,因为记恨秦莞小气,不肯把一方居让出来。
  秦莞曾托秦耀暗中调查,却没找到切实的证据。再后来秦耀出了事,她只一味伤心,也就渐渐地歇了这个心思。
  这一次,秦茉提出了和上一世同样的要求,秦莞依旧没许给她。她倒要看看,一方居起火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姑娘出嫁,三朝回门。
  依着汴京城的规矩,婚嫁之日,男方摆酒席,请的是男方的亲戚。归宁之日,女方摆酒席,请的是女方的亲戚。定了亲的也算正经亲家。
  因此,这一天,安国长公主、肃王府、宋家、梁家、顾家、纪家都来了。就连官家也差人送来赏赐。
  秦莞的舅舅韩琪远在登州,人虽没来,却让留守在京城的管事送来一份重礼。
  秦萱和秦薇的未婚夫也来了。
  秦萱的未婚夫姓徐,父亲在中书省任职,官居四品,极得官家赏识,将来有望进入内阁。
  徐郎君生得一表人才,能说会道,弱冠之年便已考中了进士,将来必是前途无量。
  秦薇的未婚夫姓卢,出身贫寒,尚在太学读书。据说极擅作诗,这才入了秦昌的眼。只是人生得木木讷讷,生生被徐郎君比了下去。
  亲戚们在一起多半是拿着小辈们作比较,众人把秦萱的未婚夫夸了又夸。
  萧氏脸上有光,笑容一直没落下去。
  秦萱面上羞怯,心里却是得意非常。
  至于秦薇,即便自家未婚夫被比了下去,却像根本不在意似的,依旧是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乖乖巧巧地待在嫡母身边,反倒得了个“宠辱不惊”的赞誉。
  外面响起鞭炮声,门房喜气洋洋地喊:“三姑娘带着姑爷回门喽!”
  秦家人皆出门去迎。
  秦茉春风满面,看来在夫家过得不错。
  魏三郎长得白白净净,带着几分书卷气,只是略显削瘦,似是有什么弱症。难得的是性子仁义,对长辈敬爱,对兄妹友好。
  秦茉对秦莞阴阳怪气地说话,他还一本正经地替她道歉。
  秦茉表面嫌弃他磨磨叽叽,实际暗地里顾念着他的身体,时不时便让人给他递个手炉、送碗解酒汤。
  秦莞看着小两口恩恩爱爱,真心希望一方居的事和秦茉无关,和花小娘也无关。不然的话,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她在主院吃着宴席,心思却已飘到了一方居。
  如今一方居内表面看着只有喜嬷嬷和几个小丫鬟留守,实际暗中埋伏着数名兵士,是秦耀借着宴席的由头从水军营请来的精干,不仅擅救火,还能拿人。
  另外,一方居各个出入口也安排了侯府的家将守着,以防万一。
  这样的布置,秦莞原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天凉了,上一世的仇人也该死一死了~
  ps:上一章红包已发~
  话说,作者菌这几天发红包都没收到提示,也不知道有没有发成功。
 
 
第72章 9.8(二更)
  主院中, 亲朋好友们正热热闹闹地吃着饭, 突然有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那丫头一见屋内的阵仗, 顿时吓傻了,呆呆地抓住一只缎面的衣袖哭求道:“好姐姐, 帮忙跟大姑娘捎个信, 就说喜嬷嬷和彩练姐姐叫人扣住了, 等她去救!”
  赶巧了, 她抓住的人是纪氏的大丫鬟芳草, 芳草站的位置就在主席旁边,小丫鬟这么哭哭涕涕地一声喊, 席上的人都听见了。
  秦莞第一个反应过来,笑盈盈地抓住小丫鬟的手,“打叶子牌还是丢色子, 又给输光叫人扣下了?”
  “不,不是……”小丫鬟正要解释, 秦莞轻轻地拧了她一把,小丫鬟顿时吓住了,后面的话悉数吞了回去。
  秦莞笑意更深, “得了,少不得我亲自去一趟, 将那两个没脸的赎出来!”
  纪氏觉出不对,想要起身跟她一同去,秦莞却压住她的手,隐晦地朝着萧氏那边使了个眼色。
  纪氏会意, 当即笑道:“莞姐儿快些,回来还有好酒等着你。”
  “婶娘且慢饮,多留些给我!”秦莞笑嘻嘻地说完,朝席上的客人告了个罪,便拉着小丫鬟走了。
  萧氏起身,温温和和地说:“莞姐儿心思直正,怕是对下人太过严厉,我也跟去看看。”
  纪氏连拉住她,笑道:“二嫂,你要走了,这满席的贵客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且叫她自己去罢,怎么说也是当家的大娘子了,大事小情的总该自个儿学着应对。”
  话说到这份上,萧氏若硬是离开便显得太刻意了。况且安国长公主等贵客皆在含着笑意看着她,她只得勉强笑笑,重新落座。
  男客那边,秦耀也匆匆离席,刚好经过花厅,叫人瞧见了。
  女客们面上不显,心下却暗暗纳闷,这定远侯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宋丹青拿帕子压了压嘴角,笑道:“莞妹妹这段数越来越高了,怕是这一屋子的人都叫她哄了去——哪里是嬷嬷有事,分明是她自己安排好的,故意躲酒呢!”
  纪氏恍然道:“怪不得不叫我跟,原来是怕露馅。还是耀哥儿心疼妹子,怕她又掉进湖里去,这不,一看苗头不对就巴巴地跟上去了!”
  一说这个,众人不由想到了秦莞在笄礼上闹出的笑话,自是一番暗笑,心内的疑虑反倒消了大半。
  赵攸宁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耿直道:“原来是这样!不成,我得把她捉回来,我还没见过她醉酒的样子呢!”
  宋丹青连忙拉住她,朝秦茉那边瞅了一眼,笑道:“毕竟是三妹妹的大日子,怎么好叫她搅和了?回头咱们私下里摆上一桌,罚她个大的。”
  赵攸宁认真地想了一下,“也行。”
  安国长公主暗暗地叹了口气。
  ——自家孩子呆呆笨笨,跟别人家的差了一大截,真叫人愁得慌。
  ——这宋家小娘子当真心思灵巧,难得的是还讲义气,倒是个好的。定远侯府得了这么个能干的嫡长媳,何愁家业不兴?
  ——好在三个小娘子关系好,她这傻侄女也不怕被欺负了去,还算欣慰。
  纪氏也觉得宋丹青是个心聪眼亮的,将来大可以安安心心地把管家权交给她,自己也能卸了这个重担。这样想着,便客客气气地给宋家大娘子斟了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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