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很吃惊,吃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秦莞连忙补救,“将军……不,桢儿,你还会易容呢!”
梁桢笑笑,深邃的黑眸直望进她眼里,“莞莞当真不知吗?”
“一般人真没这本事,我自然想不到。”秦莞心虚地说。
梁桢欺到她身前,一张俊脸凑得极近,“我好像不大信呢!”
秦莞偏开头,故作镇定,“好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先把外面那几只臭虫处理了再说。”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嘉仪公主的声音:“都敢偷到将军府了,想必不是普通的贼,母亲还是把祖母请来罢。”
崔氏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很快反应过来,扬声道:“公主说得没错,这事咱们可处理不好。来人,去把将军和母亲找来!”
原本事情不大,被他们大呼小叫一通折腾,闹得客人们都知道了。
梁老夫人和两个姑娘都来了,还有一些前来看热闹的客人。
梁桢讽刺地勾了勾唇,揽住秦莞的肩,“莞莞说得对,走,出门打脸去!”
秦莞悄悄地舒了口气,转而拉住他的衣袖,“不急,等他们把场子炒热了咱们再登台。”
梁桢笑点头,“还是娘子足智多谋。”
秦莞笑笑,转身从架子上拿了个匣子。
将将站定,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库内光线昏暗,众人还没看清,就听嘉仪公主惊呼:“大伯母、桢表哥,你、你们怎么会在里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俊俏继母和年轻继子……这可是汴京城头一件惊天大热闹!
妇人娘子们面上个个做出惊讶的模样,实际暗搓搓往前凑,想要亲眼见证这一刻。
只是八卦的小火苗刚刚烧起来,就看到“梁大将军”和秦莞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桢看着嘉仪公主,面色不善,“你刚刚说什么?”
嘉仪公主看看他,又看看秦莞,一脸惊讶,“这、这不可能!怎么会是你?”
“公主以为会是谁?”秦莞上前,一派淡定。
嘉仪公主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梁桢,依旧不愿相信,“进去的明明是——”
“你看到了?”梁桢挑出她话里的漏洞。
嘉仪公主一顿,转而道:“将军不是去了西郊大营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好像我们夫妇不该进自家小库似的。”秦莞截住她的话,玩笑道,“咱们大昭国没这样的规矩吧?”
宾客们纷纷笑了,气氛陡然一松。
梁桢沉声道:“不是说前面搭了戏台子吗?怎么都来了这里?”
“听说小库里进了贼,我过来看看。”梁老夫人说。
“贼?”秦莞扑哧一笑,“说的不会是我们夫妻俩吧?听月婵说母亲想用这支百年山参待客,我便来这库里找,正巧碰见将军。”
梁老夫人目光一沉。
月婵吓得跪到地上,口不择言:“奴、奴婢没找大将军,奴婢找的明明是——”
“是儿子的不是。”梁桢打断她的话,“就算家里进贼,也不该让母亲忧心。”
“是是是,将军说得对,我这就扶母亲回去。”崔氏慌忙上前,搀住老夫人的胳膊。
梁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招呼着宾客们回了绣楼。
大家把这个小插曲当成了笑话,并不知道宾客散尽后梁家是如何的剑拔弩张。
秦莞提到山参的时候梁老夫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暗地里叫人把月婵看管起来,等到没人的时候才揪出来问话。
月婵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老夫人恕罪,是奴婢自作主张想着给您撑撑面子,就、就擅自去找了大娘子……”
梁老夫人一掌拍在矮桌上,“月婵,倒是我小看了你,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避重就轻!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就不肯说实话吗?”
月婵吓得脸都白了,自知隐瞒不过,便将嘉仪公主如何买通她、又是如何指使她把秦莞和梁桢引到小库里一一说了。
搅家精!
果然是个搅家精!
梁老夫人气得心肝肺一起疼,根本没深想为什么月婵明明叫的是梁桢却变成了梁大将军,只以为是月婵蠢。
她无力地摆摆手,“把她带去下,别叫她死了。”
月婵面上一喜,“老夫人,您不罚我了吗?”
梁老夫人冷笑,“用不着我罚,自会有人收拾你。”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以他对秦莞的维护程度,不仅月婵,就连嘉仪公主都别想轻易逃过去。
想到接下来的血雨腥风,梁老夫人心内一阵发寒。
与此同时,听松院内。
秦莞坐在榻上,身上裹着狐裘,脚下放着火盆。梁桢坐在她对面,不紧不慢地拨拉着炭盆里的芋头。
秦莞静静地看着他,越看越想不通。
其实,白天的时候她给梁桢递了台阶,只要他顺着说一句自己精通易容术这事就算是结了。没想到他不仅没接茬,反而洗了澡、卸了胡子,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让她瞧着。
终于,一块芋头烤好了,梁桢拿铁钳夹出来,丢在草纸上敲去浮灰,又用帕子擦了擦,这才递到秦莞跟前。
“娘子可还满意?”
“你指的是芋头,还是你这张脸?”
“都算吧!”梁桢把芋头塞到她手里。
秦莞只拿着,没往嘴边送,“我现在该叫你将军,还是桢哥儿?”
梁桢勾唇,“我更喜欢‘桢哥哥’。”
秦莞也笑了笑,“我怎么瞧着你像个假的?”
“你想知道吗?”梁桢从圆凳上站起来,坐到她身边。
“如果你想说,我会听着。”秦莞说,“如果你不想说,我会假装不知道。”
梁桢挑眉,“像你之前假装的那样吗?”
秦莞吃了一惊,“原来你——”她原本想说“原来你都知道”,突然觉得不对,“你在诈我?”
梁桢勾着嘴角笑,“娘子果然上勾了。”
秦莞咬了咬唇,心内懊恼极了,故意板着脸不让这个狡猾的男人瞧出来。
梁桢捏住她精致的下巴,把娇嫩的唇瓣解救出来。秦莞不自在地打开他的手。
梁桢沉声道:“莞莞,不是我不信你,是你一直都不信我。你不信我会向你坦白,你也不信我不会害你。”
秦莞不由愣住。
梁桢不再说话,只一缕接一缕地剥着芋头皮,好一会儿才剥好一块,拿帕子托着送到她嘴边。
秦莞没由来地红了眼圈。
“抱歉……”她说。
梁桢挑眉,“你大可以再客气些,看能不能哄得我消了气。”
秦莞白了他一眼,破涕为笑,“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现在该说好话的是我吗?”
“小气鬼。”秦莞没什么底气地打了他一下,“其实我也没知道多久……之前确实想过你会不会是在利用我,不过我很快就打消了这种念头,选择相信你。”
梁桢勾着唇,揶揄道:“我真感动。”
秦莞被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子逼急了,一把将他推到榻上,照着那张气人的嘴就亲了一口。
亲完凶巴巴地说:“行了吧?”
浓浓的笑意在梁桢嘴边慢慢晕开,他勾住小娘子的腰,一声“不行”淹没在温软的唇间。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真的太卡了!
同时更的两篇文,一个比一个卡!
嗷嗷嗷!!!
第105章 105、坦白
两个人闹了一阵, 才好好躺着说正事。
梁桢没有隐瞒, 把梁大将军在一次小规模的防御战中失踪、他为了保住梁家才假扮大将军的经过一一对秦莞说了。
秦莞问他, 为什么要假扮大将军,为什么不如实禀明官家。
梁桢沉默了片刻, 才说, 他回京之前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向官家如实禀明了大将军失踪的事, 没想到官家不仅没派人寻找大将军的下落, 还借机夺了梁家的兵权。
更没想到的是,贤妃和二皇子不仅不帮忙, 还落井下石。
“这个梦太真实,仿佛根本不是梦,而是预言。所以, 我才想了这样一个计策。”梁桢轻笑一声,“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不会。”秦莞说。
梁桢的话彻底解开了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比如, 为什么上一世魏如安设计她的时候梁桢没出现,而这次偏偏就碰上了;再比如,为什么梁家和二皇子明明是姻亲, 却针锋相对;还有,上一世梁桢为什么会造反……
想到上一世梁大将军的死讯, 秦莞心头一动,忍不住问:“你确定大将军是失踪了吗,还是……”
梁桢摇摇头,“应该不会。上月西北传来消息, 暗部的兄弟在夏州发现了父亲留下的暗号。”
秦莞皱了皱眉,不自觉揪住梁桢的衣袖,“那就加快人手,快把将军找回来,不能再拖了。”
上一世梁大将军的尸体就是开春后找到的,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轻忽。
梁桢看着她严肃的神色,问:“莞莞,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秦莞顿了顿,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也做过一个梦,比你的更长更真实,你信吗?”
梁桢盯着她的眼睛,笑笑,说:“我信。”
“那就赶紧给西北传信,就算暂时不能把人找回来也留个暗号什么的,叫大将军小心。”秦莞一脸严肃。
梁桢看着她,不由笑了起来,“莞莞,你不会真瞧上我父亲了吗?”
“胡说什么!”秦莞气得打他,“我从始至终见的都是你这个赝品,哪里去喜欢大将军?”
梁桢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你这是承认喜欢我了?”
秦莞推了他一把,没接他的话。
梁桢笑笑,也不再贫。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零星的雪粒子,石榴枝被风吹弯,一下下拍打着窗子。
梁桢抱住秦莞,叫她不要害怕。
秦莞红着脸,往他脸边贴了个汤婆子。
小小的汤婆子刚刚被她抱着怀里,犹带着她身上的馨香,梁桢闻了闻,不由笑了。
窗外冰天雪地,屋内春意微暖。两个人就这么紧紧挨着窝在榻上,谁也没动。
似乎过了很久,梁桢幽幽地问了句:“你的梦里有我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秦莞才说:“倘若有你,我也不至于过得那么惨。”
只这一句,对梁桢来说便够了。
是好是坏都不必再问了,这一次,他必会给她一个安稳的余生。
***
这次的事梁桢和秦莞都没打算深究,一来想让府里过个好年,二来梁桢在库里变装的事经不住推敲,若是有心去查难保不会露馅。
所以,秦莞叫人把月婵远远地发卖了,至于嘉仪公主……用梁桢的话说,过完年新仇旧恨一起算。
嘉仪公主到底心虚,好生老实了几天。崔氏称病缩在院子里,也没找秦莞的麻烦。
倒是梁桦,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端倪,暗地里叫人去西北大营查,打听小年那天“梁大将军”是何时到的,何时离开的。
好在,梁桢提前打点好了,没叫他问出什么。
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一。
阖府上下为了守岁一夜未睡,直到清早祭了天地拜了祖宗才各自回院。
秦莞刚窝到榻上打了个盹儿,便见彩练匆匆跑进来,说家里来人了。
“姑娘快换身衣裳,咱们得回家一趟。”彩练急吼吼地把她扯起来。
秦莞纳闷,“是你傻了还是报信的没说清楚?这大年初一的哪有出嫁的姑娘往娘家跑的?”
彩练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宋大娘子亲自来接,为了不惊动梁家人特意没进来,姑娘赶紧着吧!”
秦莞一愣,宋丹青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若不是有天大的事她必不会这般鲁莽。
她不再多问,赶忙换了衣裳,又叫人去前院给梁桢递了信儿,便匆匆出了门。
门口停着一辆青账小车,没挂侯府的牌子。
秦莞正迟疑,便见宋丹青掀开布帘,笑盈盈道:“你别急,不是什么大事,先上来,路上我慢慢跟你说。”
秦莞见她满脸的笑模样,不由松了口气,“嫂嫂这是唱的哪一出?哪有大年初一回娘家的?”
汴京城里规矩大,出嫁的娘子初三之前不能回娘家,不然娘子的福气就会被沾走,从此再也过不上好日子。
“我都亲自来接了,你还怕什么?快上来吧,再耽搁下去那丫头就要拆屋子里。”宋丹青说着,就把她拉上了车。
秦莞笑问:“不怕我把你们家沾穷了?”
“我们家?你就不姓秦了?”宋丹青戳戳她脑门,“这话要让你大哥哥听到,看他不打你!”
秦莞吐吐舌头,追问家里出了什么事。
宋丹青这才说了。
原来秦茉快生了,不知发的哪门子神经,非要让秦莞守着,谁说都没用。
秦莞纳闷,“不是还有一些日子吗?怎么赶在了大年初一?”
宋丹青笑而不语。
不用她说,秦莞也猜到了,定然是那丫头过年不安生,瞎跑瞎闹,这才提前发作了。
幸好宋丹青做事周全,一早备好了产婆,请了奶妈,又叫秦耀亲自拿着侯府的牌子把京城最好的大夫请过来,好一番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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