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看着把他们团团围住的壮汉,粗粗一数,居然有三四十人之多,且个个手上带着武器。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么多人,就算他力气大又如何,还能把人全都杀了。
蚁多咬死象,更何况他还不是大象呢。
“妈的,真是晦气,还以为遇到了肥羊,结果全是要饭的。”一个魁梧的汉子用刀指着祁佑一行人就骂开了。
“老大,你先别忙着生气啊,那里还有两个女人呢。”祁母年纪大了,又瞎了一只眼,自动被他们忽略了。小混混手指指着的分明是周麦和林苗儿。
祁佑紧张的把人拉到了身后,林苗儿今年才十三岁,这两年又常常吃不饱,所以比同龄女孩子都要发育的慢,远远看去,瘦瘦小小的,瞧着不似少女,倒像个女童。
那些男人没怎么看就略过了她,毕竟果子还是要熟了才好吃,青的太酸涩。
正好现在有一个“熟透了”的果子。
周麦正处于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哪怕是天灾,也不能抹去她娇嫩的容颜。
“这个女人好,有胸有屁股,艹起来肯定爽死了。”
“到时候老大先玩,等老大玩腻了,再让我们也尝尝味儿啊。”
“这娘儿们身上还有几两肉,看起来过的还不错,肯定经得住。”
一群壮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周麦,口里说着荤话,不时还有人上来拉扯她,或者掐摸她的屁股。
周麦躲得了这个,却躲不了那个,她是有几分心机,可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后宅阴私,此刻在这些穷凶极恶的山贼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不,不要。走开,不要碰我……”她哭泣着闪躲,却无济于事。
谁来救救她,谁可以救救她?
“祁佑,祁佑你救救我,”慌乱中,她看到了祁佑,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下子迸发了无比强烈的求生欲,“祁佑,我把我所有的粮食都给你,求求你,求求你了,救救我,我知道你很厉害的。”
“我给你跪下了,之前都是我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只要你这次救了我,以后我们姐弟给你当牛做马,生生世世报答你。”
“祁佑,祁佑,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吧”
“祁佑,祁佑………”
周麦跪在地上,不停朝着祁佑的方向磕头,要不是那些山贼拉住了她,估计她早就过来抱住祁佑的腿了
。
祁佑闻言,心里一咯噔,暗道完了。
果然,下一刻,山贼当中领头的男子就走了过来。
他一身的腱子肉,衣服都被撑的鼓鼓的,眼若铜铃,面带凶相。
他走到祁佑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祁佑一番,嗤笑一声,回头对一群手下笑道:“这么个小白脸,哪里看出来厉害了。”
“就是就是,在老大面前,这小子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能是因为他是这群人当中唯一的青壮,矮个子里拔高个,不自然成了最厉害的了吗。”
“花脸说的有道理,那兔子堆里丢只狗,那狗当然厉害了。”
此言一出,那些山贼笑的更厉害了。
祁父愤愤的瞪着那些人,心里却知道无济于事。
倒是被辱骂的当事人没什么反应,冷静的反常。
山贼头子盯着祁佑,眯了眯眼,他原本是大户人家的护院,名叫赵佃,跟着主人家长了几分见识,后来天灾来临,他趁机拉拢了一群人,占山为王。这两年来别的不敢说,但一双眼睛却越发厉害了。
按理说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最受不得刺激,更何况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指着鼻子骂,那姓祁的不但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一双眸子更是平静的吓人。
那根本不是该出现在一个少年人身上的镇定,反倒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士兵?
不,也不对。对方身上可没那么重的煞气。
反而有点像那些在生意场上的老油条?!
但是怎么可能呢。
赵佃甩了甩脑袋,暗道自己想多了。
那边周麦还在喋喋不休的哭嚎,一个劲儿夸赞祁佑,对那些山贼说,“祁佑很厉害的,他一个人能杀死十个人。”
“祁佑你说话啊,你很厉害的,你能杀了他们的,对不对。”
“祁佑,祁佑你不是平时很能,不可一世吗,现在他们都骂到你头上了,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你忍得下这口气吗。”
“祁佑,祁佑你还是不是男人啊,祁佑………”
祁佑的脸黑了,他就知道周麦这个女人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三言两句就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还把他拉到众人面前,吸引火力。
祁佑心知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费,都是狡辩。
危机时刻,他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那就赌一把了。
祁佑放下祁父,顺势拿起别在腰间的弯刀向男人砍了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又透着一股不太成熟的狠辣,就像一个初初拿起屠刀的人。看着凶狠,却根本对赵佃构成不了威胁。
周麦不知其中区别,她只看到祁佑反抗了。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祁佑能赢,只要对方能跟这些山贼纠缠着,他们姐弟就可以趁乱逃出去。
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关他们姐弟什么事。
祁佑跟赵佃你来我往过了好几招,两人表面上看是势均力敌,但稍微懂行的人就能看出,从始至终,赵佃都在戏耍祁佑。
祁佑使出的刀法,完全没有规律可言,似乎完全凭着一股子力气,乱挥乱砍。
但赵佃看着祁佑的目光却越来越兴味。明显着是来了兴趣,否则早一刀把人宰了。
周麦以为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不分高下,围住他们的山贼只知道旁观,压根不上前帮忙。
这怎么行呢,局势乱不起来,她们如何能趁机逃离。
焦急中,她的目光扫过了温玉。
虽然对方帮过她,但乱世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温大小姐,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
周麦不动声色的绕到温玉身后,狠狠推了他一把,直把他推进了一个山贼怀里。
同时高声喊道,“他是个女的,曾经是大家闺秀,现在逃命出来,不得不女扮男装。”
“什么???”
所有人都惊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祁佑因为太过震惊,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半拍,这在对敌中可是大忌。万幸山贼头子没有杀他的意思,一刀打飞了他手中的弯刀,抬脚踹过来,祁佑整个人都被踢飞出去,抽抽两下就动不了了。
“佑儿……”
“佑哥/姐夫……”
祁家人急了,祁母扶着瘸腿的祁父连蹦带跳跑了过去,因为跑的太急,好几次祁母都差点被祁父带的摔倒。
林苗儿又要护着弟弟,又要去帮忙搀扶,不远处祁佑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种种的意外纷至沓来,瞬间摧毁了她的心理防线。
苗儿已经很努力不哭了,她要学会坚强,可是当她帮着扶起祁父,三两步冲到祁佑面前,看到他嘴角的血迹时,眼泪决堤似的夺眶而出。
“佑哥,佑哥你不要死啊。”她小心翼翼的去擦他嘴角的血迹,却又害怕弄疼他,一时之间连手都僵硬了,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祁佑的脸上,嘴里。
这眼泪还有点儿苦涩啊,祁佑还有心情想道。
“佑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佑哥,佑哥,苗儿怕,苗儿好怕。”
“佑哥,佑哥………”
林苗儿呜呜咽咽的哭了,又忍着不发出过大的声音,听的人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佑儿,佑儿,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爹娘啊。”
“佑儿,佑儿………”
祁母泪眼婆娑,一只眼瞎了,另一只眼又被眼泪模糊了视线,只能靠双手摩挲来找她的儿子。
祁家这边凄风苦雨,哭哭啼啼,特别符合这个世道的情况,可以说非常人间真实了。
那些山贼本想嘲笑祁佑,那女人口口声声说他厉害,结果还没过上几招,就被他们老大一脚给踹趴下了。
可是当事人现在倒地不起,祁家人老的老,残的残,凄凄惨惨,再笑话好像也忒没意思。
赵佃对祁佑有几分赏识,有意招揽,所以脚下力道心里有数。
祁家那边他没管,反正跑不了了的。
倒是刚刚那个女人口里说的话,让他有几分兴趣。
大家闺秀,女扮男装?
倒像戏折子里写的那般,有几分意思。
赵佃一个眼神过去,他的手下立刻抱住了温玉,一阵摩挲。
“啊啊啊啊啊,滚开,臭流氓放开我,你这个下贱胚子,拿开你的脏手啊啊啊……”
“放开我,放开我,爷爷,爷爷救我,救救我……”
周麦此时又开口,“那老爷子是我们县里医术数一数二的大夫,医死人药白骨,没有他救不活的人,治不好的病。你们抓了他,以后不用再担心伤亡了。”
温镇目眦欲裂,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她,“周麦——”
“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收留的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玉儿的,忘恩负义,你这个白眼狼。”
周麦眼见目地达到,也不再跟他们多说,搂着弟弟缩成一团,拼命降低存在感。
温玉却不放过她,“周麦,周麦你这个贱.人,当初是你跪在我脚下苦苦哀求让我救你,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贱.人,贱.人………”
温玉眼睛都气红了,要不是她被山贼牢牢抓住,毫不怀疑她会跑过来一口咬死周麦。
赵佃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闹剧,看着温加祖孙挑了挑眉。
“老大,那娘儿们说的没错,这小白脸女扮男装呢,不愧是大家闺秀,这身段就是好,嘿嘿。”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天打雷劈的,你们坏事做尽,会不得好啊…”
山贼一巴掌扇到她脸上,怒骂,“臭娘儿们,给脸不要脸。”反手又是一巴掌。
温玉老实了,只一双眼睛像厉鬼似的瞪着周麦。
第十九章
周围闹哄哄的,赵佃的心情却很好,他看着温家祖孙,嘴角越咧越大。
没想到随随便便出来打个劫,就遇到了这种意外之喜。
赵佃一扬手,“兄弟们,把他们都给我绑了,带回山上去。”
“好——”
一群山贼激动莫名,一个个的看着温玉的目光都快把她生吃了。
那可是大家闺秀啊,他们当山贼以前哪里见过这种“贵女”。
现在却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沦落为一个阶下囚。
不说其他,就是这种心理上的满足就足够让人神清气爽。
世道太难,他们太需要一些精神慰藉。
尽管这种精神慰藉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周麦凭借一己之力拉足了温家祖孙的仇恨值,其他人的目光又都落在温玉身上,自然没多少人关注祁家人。
祁佑是被踹了一脚不假,但做戏的成分居多,他还记挂着祁父的腿。
他都努力了那么久,可不愿意在这里让他功亏一篑。
所以表面上看是祁母祁父和林苗儿姐弟扶着他,暗地里祁佑偷偷使劲儿,祁父第一个察觉出来,他惊愕抬头,祁佑对他眨眨眼,祁父忙低下了头,遮住了上扬的嘴角。
祁佑用手指点了点祁父的手心,一切心照不宣。
祁父心放下大半,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渐渐把儿子当成一家的顶梁柱,现在知道儿子无碍,哪怕仍然置于险境,高悬的心都不知不觉放了下来。
奈何这种要紧事不能对人言,所以祁佑看到身侧哭红双眼的少女时,心里产生了一丢丢内疚。
罢了,以后对她更好些便是了。
林苗儿敏锐的感觉到祁佑的目光,立刻就看了过来,小小声道:“佑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胸口痛的厉害啊。”
她都看到了,那山贼头子一脚就踹向了佑哥的心口,直接把佑哥整个人都踹飞了,害的佑哥吐血。
她却无能为力,想来想去,她又不像温大夫会医术,也不像佑哥会找吃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扶着佑哥,让他走的轻松些。
现在佑哥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痛的很了。
如果,如果他们跟温大夫走在一起就好了。
林苗儿牙关紧咬,不让自己急出眼泪。却不知她那要哭不哭的小模样更招人疼。
祁佑几乎是下意识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嘴角扯出一抹笑,“别难过,我没事。”
林苗儿:“佑哥,我”
“干什么干什么,谁允许你们私下说话了。”一名山贼斥骂道,同时手里的刀背也挥了过来,直愣愣的指向祁佑的后背。
山贼眼里闪着快意的光芒,他看着姓祁的不爽很久了,不就是个半大小子,装什么装。
电光火石间,祁佑思考他到底是躲还是不躲。以他现在的“伤势”是躲不开的,可是不躲,挨上那么一下也够呛。
刀背眨眼间砍过来,祁佑眼一闭,心一横,算了,不躲了。
大不了就痛一痛,又死不了人的。
岂料………
“唔……”肩膀突然被人抱住,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耳边响起了一声低弱的闷哼。
祁佑猛的睁开眼,才发现林苗儿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替他结结实实挡了那一下。
小柱子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然后哇的一声哭开了。
“姐姐,姐姐,不要打姐姐,不要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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