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信息量太大,管家识趣的低下了头,不再多言。
另一边,许三老爷出了门,果然如许大老爷所料,没走几步,就停下了脚步。
老大素来狡诈,从不肯吃亏,这次却怂恿他去找姓祁的报仇,难不成那姓祁的背后真有什么人,老大忽悠他去当马前卒。到时候三房没了他,那许家的家产,不就全便宜了大房二房。
不,不行,他不能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许三老爷没犹豫多久,脚步一转,径直去了城北的青楼。
出都出来了,总不好这么快就回去吧,多丢他三老爷的面子。
正好有段时间没去看小翠了。他也有些想她了。
三房宅院里,美妇人听到下人的禀报,收起了脸上的凄苦之色,葱白似的指尖抹掉眼角的泪,冷笑一声,对儿子道:“这就是你的好父亲。”
许正霖躺在床上没吭声。面色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美妇人抬手挥退了下人,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两人。
许正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引的美妇人眼中又起涟漪。
“儿啊,你可是要喝水。为娘这就给你去倒。”
许正霖摇了摇头,他忍住喉咙间的痒意,轻声道:“娘,不是祁佑害我。”
美妇人起身的动作顿住。
许正霖视若未觉,垂下了眼睑,继续道:“是三堂哥。”
美妇人心头一震,缓缓回头,颤声道:“儿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许正霖苦笑一声,“儿也希望儿看错了。可娘最清楚,儿素来千杯不醉。”
美妇人贝齿轻咬,压住了口中的声音,只一双眼睛愤愤的看着某个方向。
许家这边的事,祁佑一概不知。
对于那天许家小子摔下楼的事,他也很冤好吗。
他一没人脉,二没背景,哪里知道具体是谁想杀他。
他之所以那天露面,纯粹是想借这些人之口,告诉背后害他之人,他祁佑还活的好好的。
结果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瞧瞧那些人一副见鬼的样子,要说对方不知情,祁佑敢把头割下来给人当球踢。
然而正因为效果太好了,许正霖就被人趁乱推下了楼。
而祁佑正好就成了那个背黑锅的。
问他冤不冤,祁佑表示他都快冤死了好吗。
祁佑是想在金城分一杯羹,也注定跟人结仇,但其中绝对不包括他主动害人性命,尤其他还没确定对方是不是害他的真正凶手。更重要的是,他绝对,绝对不帮人背黑锅。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貌似他这个黑锅还背定了,扣他脑门上,扯都扯不下来,何止一个糟心啊。
正好秋老虎也过去了,气温降下来,祁佑也不再捣腾卖冰的事,暂时收手,然后点了点自己这段时间赚的钱财。
一,二,三………八……九……十
居然有足足一万零一百三十二两。
饶是祁佑心里有数,此刻也被眼前的钱财惊到了。随后再次感叹,金城人果然有钱啊。瞧瞧这消费能力,杠杠的
他拿出了一千两银子,去金城的书铺搜罗了一传,随后拖着半车书,和两幅文房四宝,在一个阴雨天回了山。
他想的挺好的,他现在出的风头够大了,又有了许家小子那件事,最近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过刚易折,过刚易折嘛嘿嘿。
祁佑带着书籍回了山上,他还给那山取了个新名字,就叫梅山。虽然山上并没有梅花╮(‵▽′)╭
但是谁让之前那个『霉山』的名字流传太广,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取那么个晦气的名字的,弄的他现在都只能取个同音字。
祁佑回了山头,但金城里关于他的议论却远远没有结束,众人都纷纷猜测,他下一次会对谁家出手。
周恪最近老实了许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恐一出门也落得跟许正霖一个下场,他可不愿意在床上躺几个月。
………………
小柱子在山上喂小鸭,远远的看到山下来人,仔细一瞅,立刻笑开了,挥舞着小爪爪,边跑边喊,“姐夫,姐夫……”
可怜他脚边的小鸭子乍然受惊,嘎嘎叫着四处逃窜。
苗儿和祁母他们也听到声音了,跟着跑出来。
“佑哥。”
“佑儿。”
祁佑轻轻松松扛着板车上山,他身后还拽着一只骡子。
祁佑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们了,此时见了人,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娘,我回来了。”
祁母又笑又哭,凑在祁佑身边,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天知道这段时间她每天有多担心。
祁佑边走边哄她,在一楼的时候,让苗儿把骡子拴在楼下,他扛着板车上了二楼。
等到祁佑把板车上的布扯开,他们才看到里面全是书。
“佑哥,你……”
祁佑坐下喝了口水,才缓缓道,“最近天冷了,冰不好卖,我就拿着钱买了些书,打算这个冬天在山上好好学习,沉淀一下。”
苗儿一下抓住了重点,她激动道:“所以佑哥从现在起到明年初都不会再下山了吗?”
祁佑想想家里的存粮,够他们一家人吃一个冬天了,所以他点了点头。
苗儿她们高兴坏了,小柱子更是围着祁佑团团跑,“姐夫不走了,姐夫不走了,耶……”
祁佑一举把小孩儿抱起来,吧唧一口亲他脸上,爽朗笑道:“是啊,姐夫不走了。这段时间聚少离多的,姐夫也想你了。”
小孩儿捂着被亲的地方,咯咯笑的欢。
苗儿看的又高兴又羡慕,什么时候佑哥也能像对小柱子那样亲昵的对她呢。
祁母敏感察觉到她的失落,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苗儿回头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她不动声色的退出去,去了厨房,给祁佑做饭。
祁佑余光瞄到她离去,心里也叹了口气。
这么嫩的花苞苞,他哪里下得去手喔。
“姐夫,你怎么了?”小柱子捧着祁佑的脸,凑近了问。
祁佑:“姐夫在想柱子最近是不是长高了一点儿。”
“真的吗姐夫?”小孩儿低头瞅瞅自己的小短腿,兴奋的不得了,“姐夫,小柱子真的长高了吗?长了多高,有这么高吗?”他比划着两只小手。
祁佑看的想笑,故意逗他,沉吟道:“当然”
小孩儿眨巴着眼睛期待的看着他,好像里面有小星星。
祁佑:……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有吗有吗,姐夫你快说呀。”小孩儿还在一个劲儿追问。
祁佑:“当然………没有啦,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完就跑,简直不要太坏。
祁佑:果然“欺负”小孩子什么的最好玩了(* ̄︶ ̄)
完全没有良心系列。
小孩儿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哇的一声跑开了。
祁母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跟在小柱子身后追了过去。
祁佑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随后又挺直身体,不怕,他怀里还有一个拨浪鼓呢,到时候保准能把小孩儿哄好。
祁父简直都没眼看他那副蠢样子。
一刻钟后,苗儿端着饭菜上了桌,祁佑坐在桌子边大口大口吃着饭菜,还不时抬起头对苗儿赞美道:“苗儿的手艺又进步了,好吃。”
苗儿一扫之前的失落,开心道:“佑哥喜欢吃就多吃点。”
“姐夫,姐夫。”小柱子不知何时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果子。
“姐夫,给你吃。”
苗儿不太赞同,“柱子,姐夫还在吃饭,这会儿不吃果子。”
小柱子不听,执拗的把果子递给祁佑。
祁佑觉得刚才他把人小孩儿欺负了,这会儿出于愧疚心理,伸手接过了,“小柱子给姐夫的,姐夫哪能不要。”
他拿起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口咬掉了半边果肉,嚼了嚼,然后脸裂了。
祁佑一口吐了果肉,直往嘴里灌水,妈呀,什么东西,这么酸。
再去看小孩儿,却见他捂着小嘴,笑的眉眼弯弯。
苗儿舍不得说弟弟,又看不得佑哥难受,赶紧帮着倒水。
祁佑缓掉了口中的酸味儿。一把捉过了小孩儿,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好啊你,现在都敢捉弄姐夫了。”
苗儿:“佑哥,对不起,是我”
祁佑摆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笑道:“别当真,闹着玩儿呢。”话落,还是试着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一家人,不用那么拘束。开些玩笑,无伤大雅。”
一家人。
苗儿回味的念着这三个字,嘴角上扬,重重点头,“嗯,一家人。”
第四十章
阳光冲破了雾霭, 一缕柔光自东边而起, 渐渐笼罩整片大地。
祁佑在楼下前院里做了个简易的小黑板。
先生:祁佑。
学生:祁家爹娘, 苗儿姐弟。
祁佑拿着本千字文,用炭笔在小黑板上工工整整写下五个大字。
他用手指指着一个字, 念出正确的读法,底下的“学生们”就跟着念一遍。
但是………
祁父祁母恨不能掩面, 真的是太难为情了。
小柱子还扭过头跟他们讲,“祁叔叔,祁婶婶,姐夫说了, 读书要念的大声一点儿, 这样才会早日记住的。”
祁家父母:…………
祁佑转过身, 背对他们,憋笑憋的辛苦。
缓了一会儿, 他压下喉咙间的笑意,一转身,脸上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祁父祁母偷偷打量儿子,发现对方没有取笑他们的意思,心里的羞耻感散去了一些。第二次跟着祁佑认字的时候,口中的声音提高了些许。
祁佑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所以他每天只教五个字, 方便祁父他们记忆。
为此祁佑还做了个时间表,辰时(7:00~~9:00)起床吃饭然后认字。
巳时(9 :00~~11:00)练武。
午时 (11:00~~13:00)巡逻,检查山上陷阱是否完好。
下午的时间就比较自由了, 祁父有时候会在院子里活动,跟小孩儿一起赶鸭子。
现在他的腿大好了,温大夫的医术是极好的,又有儿子的悉心照料,他的腿没有留下后遗症,现在能跑能跳。有时候闲得慌,他干脆扛起锄头,去后院种了些豆子和小菜。
他干惯了农活,如今时隔两年半,再度摸上农具,祁父心里感慨万千。
当初总觉得死了一了百了,总比活在这人世受罪。谁知道峰回路转,他们竟然还有今日的安稳生活。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要说他现在还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老妻的眼睛了。
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再世华佗,有朝一日能够治好孩儿他娘的眼睛。
“祁叔叔,祁叔叔”耳边突然传来童声,祁父循声看过去。
小柱子赶着一群小鸭子啪嗒啪嗒跑过来,兴奋的看着地上。
小手一指,仰头看着祁父,“祁叔叔,蚯蚓,姐夫说小鸭最喜欢吃蚯蚓了。”
“小鸭吃了蚯蚓,就会快快长大,然后我们就可以吃大鸭了。”他的逻辑简单粗暴,却也明了易懂,
祁父哭笑不得,刚想说他们找个木桶把蚯蚓抓起来。就看到小孩儿小身子一扭,拿着等身高的细木条把不远处的八只小鸭子一起赶了过来。
他赶得有模有样,保证不放过任何一只鸭子。
小鸭们吃着美味的食物,小孩儿就在旁边守着,目光慈爱,像一个慈祥的老母亲看着自己心爱的孙子孙女。
祁父心头一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这都想到哪儿去了。
祁父摇了摇头,耳边隐隐听到些声音,但小鸭子不时的叫声扰乱了他,让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院。
祁佑无奈的看着趴地上的苗儿,劝道:“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
苗儿坚定的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目光执拗,“佑哥,我还可以坚持的。我们继续。”
祁佑:“好吧。”
苗儿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祁佑走到她身边,“你看好了,右手出拳要快,”说话间,他一拳头擦着苗儿的脸颊飞过,带起一阵拳风。
苗儿惊叹的同时,想要练武的决心更强了。
她一直都知道佑哥很优秀,她想配得上佑哥,不是用口头婚约,而是她自己有一天能够变得足够好。
她很笨,没有天赋,但她可以努力,她愿意用别人三倍四倍的时间学习。
“你看,我上面出拳,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你下面就会疏于防守。这样我就会趁机攻击你。若我此刻手里有刀,你就没命了。”祁佑把动作放慢,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
苗儿一脸认真的点点头,“佑哥,我记住了。”
祁佑:“那好,我们再来。”
祁佑:“看拳。”
祁佑一拳头打过去,苗儿下意识避开,同时双手挡住腹部,但很快她的双腿被人一扫,整个人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腰间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搂住了,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不错,比之前长进了一点点。不过你的下盘太不稳了,明天上午我练武的时候,你就跟在我旁边扎马步。”
“好。”苗儿发自肺腑的喊了一声,声音之洪亮都吓了祁佑一跳。
祁佑乐了,“不错,继续保持这种劲头。”
“但是现在,你得先休息。”不等苗儿反驳,祁佑又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好身体,你什么都做不成的,更别说练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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