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我艹
“嘿,你个死小子。说吧,你还瞒着我干了什么,这次都给我一并儿交代了。”祁佑圈着裘烈的脖子,不让人走。
其实这不过多此一问,祁佑也没想得到答案,毕竟裘烈的嘴巴真的不是一般的紧。
结果对方真的说了,“我要回长安一趟。”
祁佑傻眼了,下一秒就怒了,“你回长安干什么?现在朝廷的通缉令还没撤呢,你此时回长安就是找死。”
裘烈: “我等不及了。”
祁佑:“什么?”
裘烈偏头,目光如刀,眼神里藏着祁佑看不懂的情绪,声音冷的掉渣,“最迟五年,最快三年内,西戎必定再犯。在此之前,我必须把朱琰扶上帝位,否则我此生都报不了仇了。”
男人眼眶通红,低吼的声音像一头困兽。
祁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但也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不对。他没有忙着追根问底,而是圈着裘烈脖子的手松开,两手把着他的肩膀,放缓了声音安抚,“阿烈,你不要激动,你听我说,我们是兄弟,你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总会想出办法的,你不要急,急是没有用的。”
“来,深呼吸,深呼吸,我擦”
祁佑没料到裘烈突然发难,躲避不及挨了一拳头,随后他反应过来了,两人赤手空拳又打了一架。
这次打斗的时间有点长,从白天打到了夜晚,最后两人精疲力尽,被人扶回了屋。
苗儿给他擦洗身体,看着他身上的伤,又急又气,“佑哥,你们不是切磋吗,怎么还打出真火了。”
“哎,你不懂。阿烈心里也苦。这山头也就我跟他能打个平手,他要不发泄出来,非得憋死他不可。”祁佑趴在床上跟小妻子耐心解释道。
苗儿想起对方的过去,也沉默了,只是在给祁佑擦药酒的时候,偷偷用力。
“嗷”祁佑猝不及防受痛差点惨叫出来,幸好他记得房里还有个小妻子,到嘴边的惨叫声愣是被他咽了回去。只余几声闷哼。
苗儿看着他额头渗出了冷汗,终究是心疼了,放柔了力道。
晚上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祁佑拎着一坛酒找人“聊天”去了。
裘烈看到他并不意外。
祁佑龇牙一笑,“喂,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吧。看看我还带了什么。”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
祁佑走过去,拉着人坐下,“我昨儿说的话还算数的,你我情同兄弟,你有事,我不会不管的。”
裘烈没动,他冷冷斜了祁佑一眼,“你不是向来信奉等价交换吗?你什么变得这么热心肠了,祁佑。”
祁佑倒酒的动作一顿,他苦笑一声,“你还记挂着当年的事啊。”
裘烈冷哼一声。
祁佑摇了摇碗,一口闷了,长出一口气,“若是重来,我还是会那么做。”
“你……”裘烈怒目而视。
祁佑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他说:“你我相处不过数日,甚至初遇时并不愉快。后来裘老先生教我武功文字,我是真心感谢他的。”
裘烈嘲讽的瞥他一眼,讥讽道:“感谢他,却连一声师父都不肯叫。”
“是啊,若真要说有什么后悔的,这大概就是我最后悔的事了。”祁佑拿起碗又一口闷了,“我总以为,有他出马,就算再不济,多少还能留条命的。我告诉你们我在金城,当时便存了这样的心思,我庙小,容不了边关大将,但容下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却是绰绰有余。”
第七十六章
裘烈定定的看着他, 良久, 收回目光, 抢过祁佑手里的酒坛子,仰头对着嘴巴灌。
裘家在长安多年, 破船还有三千钉呢,但他裘家却是墙倒众人推。
他裘家满门男儿都为了西元抛头颅洒热血, 战死沙场,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何其可笑,何其讽刺。
而他现在还要想方设法扶朱琰上位, 何其憋屈。
裘烈把剩下的酒都喝完了, 坛子一扔, 颓废的坐在桌旁。
“西元不能乱,朝廷不能乱, 只有朱琰这个正统登上帝位,下面的人才会安生,也只有这样,戎人再犯之时,他们才有抵挡之力。”
裘烈仰着头,淡淡叙述着。
“也只有如此, 我才能手刃仇人。”
唇亡齿寒的道理, 裘烈懂,祁佑也懂。
也正因为明白,祁佑才更加能理解他这兄弟心里的窝火。
啥也不说了, 是兄弟,就不能不管。
他拍了拍裘烈的肩膀,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现在山头上一切运营的良好,我交给底下人完全放心,但你那里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长安。”
“你这人性子拗得很,我若不跟着,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情发起疯来,谁制得住你。”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这么大都没去过长安呢,我想去长长见识,顺便把金城的东西,还有我们山头产的芋头带过去,这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赚多少钱呢。阿烈不会不愿意我赚这个钱吧。”
裘烈心情复杂:“你”
祁佑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说吧,什么时候出发,我回去收拾一下。”
“后天。”裘烈有些愣愣的,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可惜祁佑不给他后悔的机会,转身走了出去。
苗儿看着一身酒气(酒液洒身上了)回来的男人,一脸不解,“佑哥,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可是喝醉了难受,我去给你熬醒酒汤。”
“不用。”祁佑拉住了苗儿,“你收拾一下,我们后天出远门。”
苗儿:“去哪儿啊?”
祁佑: “长安。”
苗儿更加糊涂了,好端端的去长安干什么?
祁佑把裘烈的打算,挑挑捡捡,隐瞒了一些,然后告诉她了。
苗儿惊惧交加,他们这种人一辈子都难见到贵人,但听佑哥的意思,他们以后还会跟一群贵人对上。
苗儿:我的天哪,这太不可思议了。
苗儿委婉劝道:“不去不行吗?”
她就是自私了,她不愿意佑哥去犯险。祁佑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你看我这儿刚成亲,孩子都还没有呢,哪里舍得去死对不对。”
“我就是去看着点阿烈,那小子这几年韬光养晦,本事越发大了,心思也更加难猜,我不亲自跟着去,不放心啊。”
“而且,你不想去长安看看吗,听说那里可繁华了,还有外邦人呢,他们卖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苗儿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劝了,安心收拾东西,准备跟他一起离开。
这三天祁佑该打点的都打点了,留下张铁牛主事,无他,因为这小子对他足够忠心,而且也有几分本事,镇的住场子。
谢达被他带走了,几年了,他始终不怎么相信这人,但谢达又的确有几分真本事,所以带出去做事是上选。
船是陆子轩帮忙找的,那些货物也是陆子轩帮忙打点的,祁佑只是出钱而已,虽是如此,陆子轩不但没有怨言,反而还很开心,开心祁佑让他做事。
他们走那天,祁父祁母陆子轩他们都来送他了。裘烈反而隐在人群中,降低存在感。
祁佑安抚祁父祁母:“放心吧,我就是去看看,到时候给你们带好东西回来。”
“你说你做生意就做生意,干什么要跑那么远。”祁母不明白儿子怎么想的,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还要挣那么多钱呢。
祁佑又不能说实话,只好对小柱子也就是林嘉使眼色,林嘉撇了撇嘴,姐夫太不够意思了,出去玩儿都不带他,现在还让他帮忙,哼,坏姐夫。
祁佑又使了个眼色催促,林嘉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拉着两老一通劝慰,总算把祁佑解救出来了。
祁佑带着人立刻登船,上了船之后,苗儿身后的龙凤胎又去把船上的东西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倒不是怀疑谁,只是出门在外,谨慎点总是好的。
龙凤胎回来后对祁佑点了点头,祁佑放心了。
大概上午十点多,船开了,祁佑看着身后越来越小的城市,对前路有了片刻的迷茫。
金城靠海,这些年因为这个原因没少赚钱,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金城富人多的原因吧。
跟着祁佑出来的,除了他本人和苗儿他们,几乎都是本地人,所以对坐船接受良好。
最开始祁佑想着若是苗儿晕船怎么办,结果到后来,反而是他接受不良。太恶心了,头晕,想吐。
他想他上辈子也没这毛病啊。所以想来想去也就是这具身体本身就晕船。这是先天的,可不是后天能改变的了。
中午的时候,大家在船上简单吃了一顿,祁佑躺舱房里歇息。
晚上,大家又开始用饭,祁佑仍然在房间里歇息。
苗儿实在担心,就让人准备了一些咸菜,她端了过去,饶是如此,祁佑也没怎么好,他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没关系,大不了就饿肚子,这一路他睡过去还不行吗。
祁佑迷迷糊糊的,又陷入了沉睡,苗儿看着他睡梦中都紧皱的眉头,伸手给他揉了揉,后来干脆坐在床沿,弓着身子给他轻轻揉按太阳穴,如此,祁佑的脸色才好了些。
日升日落,船上的日子总是无聊的,但祁佑仍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期间裘烈他们来看过他一次,裘烈欲言又止,开口让他回去,最后被祁佑虎着脸给打了出去。
忒瞧不起人了。
这般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突然在某天晚上,船身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祁佑立刻睁开了眼,有情况。
苗儿起身过来扶住他,“佑哥,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
“等一下,我”祁佑还没起身呢,又趴下了。
艹,这晕船的毛病真碍事。
就在祁佑以为外面会陷入混乱时,苗儿很快又进来了。
“佑哥,裘烈说情况不对,让我们先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她把祁佑按回床上,快速盖好被子,她坐在床边。
祁佑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有人踹开了舱房的门。
“里面的人都给老子滚出来。否则爷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苗儿迅速进入情绪,哆嗦着身子,眼眶含泪,“大爷不要发怒,小女子这就带着相公出来。”
“快点。”
“娘的,老子还以为运气好,遇上了黄花闺女,没想到居然是个嫁过人的二手货。”
“三爷,二手货也没什么,你看这娘儿们还嫩着呢,你要是下不了嘴,给我们兄弟玩玩儿也可以啊。”
“对啊,二手货也有二手货的好处,随便怎么玩都不会玩烂了。”
“也不知道这小娘儿们一晚上受得住几个人。”
祁佑拳头攥的紧紧的,要不是苗儿拉着他,他非揍的人满地找牙不可。
“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苗儿赔着小心,“是是是,我们这就出来了。”
他们一出去,就有人拿出绳子把他们给绑了。也是这个时候,祁佑才发现人群中被绑着的裘烈。
祁佑:……………
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天亮的时候,船靠岸了,他们被人带到了一个简陋的木屋里。
下了船,踩到踏实的土地,祁佑的情况好了许多。
“都给老子老实点儿,否则有你们的苦头吃。”对方警告了一番,留下两个看守的人就走了。
祁佑死鱼眼看向裘烈,其他人识趣的让开。
两人对峙片刻,裘烈主动挪过来了。
裘烈趴在祁佑耳朵边嘀咕了一阵儿,祁佑瞳孔一缩,眼睛眨巴眨,似乎在问真的假的?
裘烈低声道:“别忘了我以前是什么人。”
对喔,裘烈以前也算大户人家的公子,眼睛毒着呢,他要是肯定的事,八成错不了。
与其他人的忧心忡忡不同,祁佑看着外面,眼睛越来越亮,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正愁找不到东西卖啊。
与此同时,离这里不远的气派院子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摸着胡子听着底下人的消息,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回还是条大鱼啊,好好好,你们传令下去,此次参与的兄弟人人有份。”
“谢老大。”底下人很快出去了,没多久又有两人走了进来。
“大哥,何事这般高兴啊。”
“还能为啥,肯定是昨晚收获不菲呗。”
“还是二弟懂我。”男人哈哈大笑着,显然心情极好。
“不止如此,那些被带回来的人精神都不错,又都是壮年,正好底下不是一直喊着缺人吗,把这群人填进去刚好。”被喊做二弟的男子阴恻恻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
第七十七章
“没吃饭吗?力气那么小, 偷奸耍滑看老子不抽死你。”高大的男人甩着鞭子叫嚣着。
“快点, 干活麻利点儿。”
“啪”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挨打的人连叫喊都不敢,其他人见状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果然都是群贱皮子, 抽一顿就老实了。”
苦工们身上只穿了几片破布,露出来的皮肤上到处都是伤痕累累, 佝偻着身体,眼神麻木又绝望。看着不像壮年,倒像耄耋老人,随时都能一命呜呼。
烈日下, 终于有人负荷不住, 倒在地上, 再也没有起来。
“死人了,死人了。”
“闭嘴。不就是死个把人, 来人,把他抬走。”监管的人很快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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