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没想到长辈那么给力,不声不响地就给定下了林妹妹,真的很惊喜,意外。
是的,惊喜,比起别人,这是个熟人,而且,林姑娘确实是个很讨喜的姑娘不是么,嗯,还很可爱。
明煦没见过林姑娘,也不知道她将来得了消息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但至少现在他很期待,如此便好,他这般想到。
见孙儿似乎陷入沉思,身体却不自觉的颤动,便知他心里不平静,暗叹年少慕艾,赤子之心。明榭不知道他心里的波涛汹涌,只觉得有些失了风度。
“你林世伯只这一个女儿,如今许了你,可见对你是满意的,可不能叫他失望。”明榭不忘提醒他。
“祖父说的是,只是祖父你说,林世伯是不是不太好了。”少年的声音满是黯然。病重之际许婚,真不是什么好征兆。
明榭叹了口气,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急病向来如此,不给人准备。
到了家,明榭把婚约一说,孙氏果然坐不住了,“煦哥儿你先回去歇着,我有话同你祖父说。”孙氏的声音明显压着气。
明煦忍着笑给了祖父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就走了,自求多福吧。
“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个老东西,是不是想气死我。”孙氏把下人等也撵出去,气的口不择言,坐下作势就要抹眼泪。
“夫人消消气,气大伤身啊。再说气什么,煦儿定了亲,这是好事儿啊。”明榭上前搂人,老夫少妻,他向来纵着她。
孙氏挣开他:“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人,煦儿定亲那么大的事儿竟也越过我去,你个糊涂的,见过人家姑娘了吗?品行相貌如何?只怕什么都没问就定下了。”孙氏越说越觉得委屈,以后回了京,她可怎么向宋氏交待啊,这事儿越过的可不是她一个。煦儿他妈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不会高兴了。
“那不是事态紧急么,事急从权,不曾来得及听夫人高见,不过夫人放心便是,虽没见过那姑娘,林家的教养还是信得过的。”明榭哄着她,这事儿确实他没理。
“只怕你只想着你那学生了,半点不为煦儿着想,我倒觉得林家姐儿与咱家哥儿不相配。”孙氏一点儿也不客气。林海当年拜的师母是明榭前头的原配,与孙氏倒是不怎么相熟,是以说话也少了几分客气。
“这话何解?怎么就不相配了?”明榭不理解,他觉得正正好啊。
“我也是为咱们煦儿着想,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别的不说,他们林家似乎都是短命的,又是几代单传,子嗣单薄,林家姐儿若也是这样,将来不是害了煦儿吗!”孙氏觉得择孙媳身体是首要的,少年夫妻老来伴才好。
“夫人这话就说差了,林家运道确实不怎么好,但寿数应是无碍的,他们也不是都短命,林海的祖父不就比常人都长久些。再者,他家少有女儿,但百年来,为数不多的几个这点上都不肖父。”孙氏担心的,他倒不是很在意,以后如何,还是要看煦儿如何对待。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孙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到底也是个通达的女人,知道再说也无用,已成定局。只是不能就这样轻饶了,不然只怕下次还犯,所以就让那老东西睡书房去吧,她得好好思量思量如何跟宋氏开这个口。
再说京城贾府这边,自从收到了父亲病重的来信,黛玉是又惊又怕,恨不得立即飞回家去,贾母却又是挑日子,又是让人拾缀行囊,一应打点的,把黛玉给急的不行,整日惶惶的,连宝玉也不敢惹她。明睐得了信儿来与她告别,劝人不要过于伤痛,注意自个儿身子,林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却是收效甚微。
终于到了行船的日子,黛玉带着丫鬟由贾琏护送着踏上了回乡的路程,心底却是十分沉重。
紫鹃才去外头去了物件儿来,就见自家姑娘靠着床榻,又在抹泪。叹了口气:“姑娘,可不许再哭了,你这还没到扬州呢,只怕就哭病了身子,届时见了林大人,不是平白让他担心。”
“紫鹃,是我不孝啊,爹爹自弟弟并母亲去后身子就不大康健,我却不能随伺左右,更是弃他而去,如今这都是老天报应我呢。”黛玉喃喃,她脸色苍白的厉害,两眼无神,似是入了障。
紫鹃骇了一跳,赶忙劝道:“姑娘这是想什么呢,林大人好好着呢,就等着姑娘回家父女团圆了。”
黛玉似是回过神来:“对,紫鹃你说得对,爹爹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小姑娘声音很轻,“爹爹那么疼我,不会丢下我的。”
紫鹃鼻头发酸,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用手揩了揩,上前抱住黛玉“好姑娘,快别这么想,马上就到家了,该高兴些。”
“对,爹爹一定没事的,我这就到家了,以后再不离他身边。”黛玉捏了捏拳头,下了决心。
与此同时,林海又往京城去了封信,将明林两家婚约与贾母说了。
冬至那日过后,明煦再来了林家,却明显感觉林海待他的态度变了,变得更加亲密了,倒不是说之前不亲,只是到底顾忌着疏不间亲,有明榭在呢,有些事情轮不到他来说,只是偶尔提点两句。
如今却是恨不得把他的小毛病都给挑一遍,不仅如此,更是抽着空的跟他说这世间的道理规则,似乎把他这几十年积累的经验教训一股脑的塞给明煦,恨不得他即刻领悟了,将来好走些弯路。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林海这是真心把明煦当做自家子侄看待了,或者更准确说是女婿,女婿如半子。明煦心下既是感动又是难过,得一人这般倾心相待,是他的荣幸,可如今这个人饱受病痛,自己却无能为力,实在让人心哀。
又过了几日,却说这日贾府的船就要靠岸了,林海听了消息,明显精神好了很多,竟是要亲自去接,还好最后是被劝住了,由大管家林让和明煦去接人。
明煦等人早早地到了码头,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船才是真正靠岸了,一切安排好后,先下来的是一个身着锦衣,容貌出众,身段风流的公子哥,林让反应很快,直接近前去:“几年不见,琏二爷风采依旧。”
那青年公子还忙还礼:“让叔多礼了,您瞧着也无甚变化,还是老当益壮。”说这就瞧着他身边的明煦,“这位是?”
“还请琏二爷恕我失礼,这位少爷稍后再说与您听,现在是不是先请我家小姐出来?”林让明显有些焦急。
“倒是我不周全了,让叔请。”贾琏识相的告罪。
于是林让挥了挥手,身后带出来的婆子们就抬着轿子上船去了。待接到了人,一行人便往林府返去。明煦全程没说的上一句话,更何况见到人了,所幸早有所预料,也称不上失望。
倒是贾琏,一直挺好奇明煦身份的,猜测别是林姑父在哪里认回来的儿子吧,一般外人可不能让积年的老人林让这般尊敬。他胡乱的想着,倒是没注意就到了林府。
天色已晚,他还犹豫着要不要现下就去拜会林姑父,就被林让引着到了客房,得,既然这样,直接休息,明日再去拜会看望吧。
这边明煦见黛玉的轿子直接被抬到了正院,也识趣的没有跟上去,人家父女团圆,还是不去讨人嫌了好,自去了自己的院落不提。
而这厢,林家父女时隔两年终于再相见。
第14章 初见黛玉
黛玉一见了林海,开口叫了人,就忍不住扑到了爹爹怀里失声哭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有千言万语在胸口,见了人却全部梗在了喉咙里。
林海“诶“了一声,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复又闭上了,将手放在女儿的发顶,无声的给予安慰。于是父女俩相互依偎,无言的述说着彼此的挂念。
良久,黛玉擦了擦泪:“爹爹身体如何了?是得了什么病?大夫怎么说?要用什么药?”仔细看了爹爹,黛玉的泪便止不住,面前的人苍白憔悴,更是瘦的厉害,黛玉手足无措的要扶林海坐下,只觉得心下绞痛。
林海顺着女儿坐了下来,安抚道“已经好多了,玉儿不必担心,倒是我瞧着玉儿也瘦了不少,可是又病了?”玉儿养的确实弱了些。
“并未生病,玉儿这些年已经好了很多,幼时旧疾也少有再犯,只我好了,爹爹却不好。”
黛玉也坐下,仔细回答林海的话,她的心慢慢安稳下来了,担心爹爹且不想让爹爹担心。
林海不想多提他的病情,遂仔细的问起了黛玉在京的生活。
黛玉无法,决定明日亲问问大夫。于是从进贾府开始,捡好的一件件说与父亲听。
房内黛玉轻声说着自己这两年在外祖母家的见闻,间或有林海时不时插上一两句的询问,烛影摇晃,晕出一室温馨。
待黛玉说完自己,已是月至中天,时辰不短了。
外祖亲厚,嫂嫂关照,姐妹和睦。如此甚好,林海心里略微放心。
又见她问起家里,林海也说一切都好,末了说起明煦:“近日家里来了个人,是我早先老师的孙子,按辈分你该叫一声哥哥,明日介绍玉儿认识。”
“爹爹说的这个哥哥可是姓明?”黛玉歪歪头,问父亲。
“玉儿如何知道的,刚才去码头,他也同林让去了,可是见过了?”林海微皱眉头。
“还未见过,他应是同家里提起过爹爹,他姐姐在京城,时常去外祖母家寻我一道玩。”黛玉察觉到爹爹想差了,解释道。
“确实是个重情义的孩子,我病了的这些日子,他便一直在,为此书院那里也请了假,既然玉儿与他姐姐相熟,想来明日见了也有话说。”林海没有跟女儿说起两家婚约一事,天色已晚,若是现在来说,玉儿一宿都不用睡了。
黛玉觉得爹爹这句话有点奇怪,却没有多说什么,应下了这事儿。
“快要三更了,玉儿回去休息罢,你的院子爹爹早让人收拾好了,玉儿去瞧瞧和你离家时一样不?”林海觉得精神有些不济,见女儿也累了,就让其回去休息,其他的日后再说。
“好,爹爹也早点休息,明日不必起。”黛玉叮嘱道。
林海笑了笑,点头应下,让林让家的亲自把黛玉送她的院子里去。
第二日明煦明智的没有去林海那里,然后就听到了表公子去看望老爷,老爷今早才睡下,还未醒来的消息,这个倒还是在意料之中,只是为什么转脚就到他这儿来了,俩人又不认识,有啥好聊的,明煦对所谓的原著人物显然很缺乏好奇心,不过心里这么想,人都到门口了,没有不见的道理。
把人迎进屋,上了茶,明煦等着对方先开口,贾琏居长,理应他先来。
“这位贤弟好,我是林姑父的内侄儿,荣国府贾琏,还未请教小兄弟姓名?”贾琏先报了家门,并没有对方年纪小而疏忽礼节。
“贾兄好,我是定远侯府明煦,近日暂居林世伯家。”明煦比照着他来。
贾琏其实早上起来就问过了明煦的身份,知道自己之前想差了,今日来这里也是想找个人熟悉一下情况,而明煦刚好正合适。
“明小兄弟见谅,恕我不请自来,多有打扰,实是我担心林姑父身体,今日早早的去探望,是我思虑不周,不想林姑父睡的晚,故而不得见,不如明小兄弟与我说说如何?”贾琏开门见山道。
明煦见他问的诚恳,少不得仔细跟他说了。
那贾琏听罢,不免唏嘘:“这贼老天是个不开眼的,听府里老太太说,我那姑妈是个极温柔和善的人,前年却是去了,林姑父是个又能为的好官儿,今又身染恶疾,可见是多不公平。”
明煦也深觉命运无常,世事多变,“贾兄说的对,好人合该平安,老天爷确实是个不讲道理的。”
……
贾琏初到扬州,不甚熟悉,两年前虽来过,却没来得及四处瞧瞧,如今还未见过此间主人,也不急着出府转悠,就在明煦这里说起了话。
贾琏显然是个长袖善舞之人,不因明煦年纪小就哄他,说话进退有度,说的话题新鲜有趣,既有世家公子的知礼,又不缺市井之间的圆滑,与他说话确实令人感到舒服,明煦对他的初始好感不低。
而恰巧贾琏也觉得明家的这个小兄弟很得他的胃口,挺聊得来,从来不问让人尴尬的问题,察觉到自己肚里墨水甚至比不得他这个小孩子,也体贴的避开,说起些新鲜事儿。
俩人甚至一起吃了一顿饭,准备饭后继续侃,却有下人来报林海让贾琏过去,明煦也一起去。
两人一起来到林海居处,还未进门,明煦就眼尖的看到屋里多了个姑娘,不必想就是林黛玉了,明煦脑子有些发空,一瞬间什么也没想,随贾琏一起进屋行了礼后就站在一旁,听着贾琏带来贾母的问候,询问林海的病情。
明煦朝黛玉看去,却见黛玉似乎也在看他,两人眼神对上,小姑娘就躲开了。
明煦觉得他之前对黛玉的想法真是太狭窄了,一眼看过去的印象是惊艳,见了林妹妹,他才算是知道了诸如“不难预见长大后的倾城之色”这种有点好笑的玛丽苏描述原来可以是真的,
他错了,不该拿林妹妹跟现代的小学生比的,即便是只有八岁,林妹妹却已经让人窥见国色。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这边黛玉此时心里也不平静,她今天来看爹爹,询问了大夫,大夫与她说病的久了,得好好养着,药不能断,即便如此,怕也是不容易好。她听完心情沉重着急得很,却不想在大夫走后,爹爹却跟她说,为她定了一门婚事。
初闻此事,黛玉又惊又羞的,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爹爹直接与她说这个,又觉得太早了点。
只是贾敏去了,这件事也只能林海这个做父亲的来说。黛玉当即恼得就要回自己院子,却被林海给拦下了,说是让她见见人,仿佛半点不懂女儿心思。
黛玉无法,只得留下来,算了,今天本来就是要见他的,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好了,黛玉如此安慰自己。
黛玉一开始被吓了一跳,现在过了半个时辰,已经把心底的想法强压了下去,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看了一眼堂前的明煦,心里想着这个人就是明姐姐的兄弟了么,两人长得确实相像。
黛玉自幼养在内宅,没怎么见过外男,比较相熟的就是表兄宝玉了,今天远着见了明煦一眼,虽还未说过一句话,心里却莫名觉得跟宝玉全然不一样的,瞧着像父亲,却又是不全像。
这边林海已经与贾琏说完了,叫了明煦,“煦儿你过来。”
明煦乖乖上前,“世伯。”
“玉儿,这个便是我昨晚与你说过的明家哥哥。”林海转头先向女儿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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