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强气得直接掐了电话。
周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周万豪悠哉哉靠在办公椅上喝茶,对秘书招招手:“做的很好,出去吧。”
秘书抱着文件正要出去,半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进。周万豪一抬头,就看到了笑吟吟的谢涵。
周万豪诧异一笑:“你不在HS建设和安盛,到我这儿来干嘛?”
谢涵摆摆手,招呼秘书出去,反手将门关上:“我再不来,您是不是要跟宋海强吵起来了?他是粗人,犯不着,要是真惹毛了,豁出去来跟你闹,委实难看。”
周万豪嗤笑:“宋海强是个什么东西?他敢?给脸不要脸,就那百八十万天天打我电话。”
谢涵笑了笑:“那倒也是。不过……”
“不过什么?”
谢涵沉吟,不着痕迹地添了把火:“宋海强算不上什么东西,我也不看在眼里,但是,许柏庭呢?HS集团呢?您也一点不在乎?”
周万豪怔住。
谢涵按住他的肩膀,歪着头,跟他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周万豪皱紧眉头:“你什么意思?”
谢涵目光幽深,沉吟道:“宋海强妹妹的女儿,是许柏庭的老婆。怎么你不知道吗?”
“什么?!许柏庭真的结婚了?”
之前是一直听圈里人说,但是没注意过。(微*信*公*众*号:侒*侒*随*心*推)
但是转念一想,这种商业联姻,有几分真感情?
谢涵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有些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椅背:“之前就听方文熙说许柏庭喜欢那个小丫头,还以为是谣传呢,顶多是玩儿玩儿新鲜,没想到是真的。那小丫头我也见过,长得是挺不错的。我劝你啊,还是不要惹宋海强了。”
周万豪土老板起家,向来刚愎自用,听他这么说,反而不干了。
冷笑:“在陵市这一亩三分地上,我用得着怕许柏庭?不过就是个三十不到的小年轻。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谢涵劝道:“还是把钱打给宋海强吧,最近不要起什么事端,周家还不缺这点钱,我们不能得罪许柏庭。”
周万豪没做声,嘴里很硬。其实,真要跟许柏庭和HS那样的庞然大物硬抗,他还真挺虚的,不过,一个宋海强他还不放在眼里。
谢涵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挑拨离间地差不多了,也就告辞了。
他跟容嘉也没什么仇怨,不过,那天她那么下他的脸,他能咽得下这口气?给制造点小麻烦罢了。
她是会去求远在申城尚在龃龉的许柏庭呢?还是来找他谢涵?
他真挺期待的。
哦,也能袖手旁观。
那他就有些失望了。
接触的这段日子,她哪一次不是含着笑却高高在上不冷不热的样子?眼底,还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很明显,是瞧不上他的为人。
谢涵勾了勾唇角,切齿一笑。
不过,这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容嘉没去找许柏庭,也没来找他。
第057章 改观
第二天,周氏集团就上了头条。
标题是“周氏恶意拖欠货款,工人聚众示威”。
办公室内。
周万豪“啪”一声把报纸拍到桌面上,气得发抖:“妈的,这三八,居然找了一帮工人来公司楼底下拉横幅要钱!害得我一大早就被董事会弹劾,公司的股价都掉了两块!董事会的那些个老家伙,正好借题发挥找我的茬!妈的!”
他气得要死,谢涵却神色平和,拿起那份报纸慢悠悠翻看起来。
“写得不错啊,挺会抓重点的。”
周万豪:“??!”
看到他的表情,谢涵就笑了:“小事而已,大不了,把钱给他们嘛。股价这种东西,不向来是有升有降的?”
嘴里这么安慰,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周万豪本就是个马前卒,是他用来试探容嘉和许柏庭的一颗棋子罢了。
让他意外的是,容嘉竟然能想出这么个没脸没皮的损招来对付周万豪。
不算多么高明,但是行之有效。而且,看起来简单,真要聚集起那么一帮人,还要鼓动他们来闹事,不仅需要很高的社交技巧和堪比传销的口才,还需要常人所不能有的胆魄。
谢涵觉得,他似乎有点小瞧她了,不觉有些饶有兴味,提了提唇角。
……
周万豪很快就付清了欠款。
容嘉松了口气,心里又有几分失落。
当你习惯了有那么一个人总是在你危难之际无条件地帮助你,倘若有一刻他没有来,多少会有些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
其实他俩也不算吵架。
就是别扭。
她丢了人,他知道她丢了人,为了照顾她的面子,所以暂时没联系她而已。而她,又碍着面子不好意思立刻联系他。
这个人是善解人意。
但有时候,又太过善解人意了点。
他要是笨一点,蠢一点,不识时务一点,此刻就该不依不饶地给她打电话,不顾她的萎缩,不讲理地占满她犹豫窘迫的空窗期。
那她疲于应付他,也就少了胡思乱想的功夫。
可他偏不。
他就是这么骄傲,就是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每一刻的心理变化,理智沉着地处理。
他给她时间思考,给她时间调整。
可恰恰是这种包容,让容嘉又爱又恨。
有时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惩罚她的作天作地?
容嘉带着烦闷的心情,回到宋家。
进屋时,容嘉分明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不大一样,客厅里传来欢声笑语,连宋娇娇和送一箱都没拌嘴,一派和睦。
张慧芳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你要来怎么不说一声啊?阿姨提前去买菜,多炒几个,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我做的菜了。这几年,你混得很不错吧?瞧瞧你这表,可是……”
宋娇娇嗔道:“妈,你这不是废话吗?许哥哥现在可是HS集团的CEO啊,HS啊……”
宋翊翔不怎么会说话,但也笨拙地附和着。
他工作好几年了,可不是这俩天天窝家里就知道逛街打麻将的女人好比,多少有点眼界。
在张慧芳和宋娇娇眼里,许柏庭只是有钱,但有钱到一个什么概念,她们根本就不懂。
许柏庭,那在商界代表的就是一个传奇。
他刚毕业时,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有名的“康盛并购案”,典型的以弱胜强。
在那之前,很多人对这位太子爷不看好,甚至冷嘲热讽地看好戏,说他年纪轻轻的,难当大任,也有依附于HS的一些小家族小公司扬言要脱离,说HS要完了,结果被纷纷打脸。
许柏庭比之许怀山父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处事狠辣,不择手段,更不讲什么章法人情,哪怕是元老,惹到了他或者成了无能的蛀虫,也会被他直接开刀踢掉。
虽然年少时,宋翊翔也见过他几次,却没有什么深刻的交集。
那时候,宋海强的生意还没做到现在这样,撑死了就是个给人包工的,许家那时对他们而言就是高不可攀的。
多年过去,宋翊翔回想起来,对他的印象竟然非常模糊,甚至不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让他心里更加敬畏。
这人看着文质彬彬的,话也不多,偶尔说两句也带着笑,但是一想起关于他那些报导和传闻,宋翊翔还是不敢放肆。
许柏庭的到来,算是在宋家掀起了一层浪潮。
不止张慧芳忙里忙进,宋翊翔和宋娇娇也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
宋海强坐在一旁,虽然有些拘谨,但还是时不时会插一句话,彰显一下存在感。
宋家虽然也有点小钱,但是宋海强心里明白,就那点钱,在许家面前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虽然许柏庭态度温和,几乎没有什么架子,宋海强神色间还是有些紧张。
“姐夫,你吃这个。”宋娇娇殷勤地给他剥橘子。
“不用了,我不吃这个,谢谢。”许柏庭有些尴尬,摘下眼镜,低头用镜布擦了擦。
又说了会儿,他找了个借口,去阳台上抽了根烟。
冷风一吹,一颗心才静下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望去,是蹑手蹑脚的容嘉,正作出伸手要拍他肩的动作。
她似是没料到他会忽然回头,脸上窃喜搞怪的表情就这么凝固在那儿了,看着特别滑稽。
许柏庭忍俊不禁:“你几岁了啊?”
语气自然,竟似全然没有把之前的别扭放心上的样子。
也没有要旧事重提的打算。
他向来大度,从不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容嘉倒是松了口气,为自己之前的担忧别扭而愧疚。
此刻被他这样调侃,她垂下手,懊丧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脚步声那么大,鬼都听到了。”
阳台上没有开灯,只有他指尖燃着的那簇火苗,把他明晰的面孔照得半明半寐。黑眼睛里,依稀有莞尔的笑意。
容嘉被他看得脸红:“是不是很幼稚啊?”
“没有,很可爱。”他把烟掐了,“不好意思,你闻不惯这味道吧?我以前也不怎么抽。”
“那现在怎么抽上了?”她好奇地望着他。
许柏庭微微笑,反问:“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抽烟,无非是烦闷、寂寞,性格使然,不愿与人多说,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
他心思重,工作压力大,也不善与人沟通。
容嘉仔细端详着他。
白皙的面孔,乌目修长,鼻梁高挺,还是那么英俊。而且气质内敛,斯文干净,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那我换个问题。”她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示意她可以问了。
容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微微贴近了,哼哼唧唧地问他:“那你有没有想我?”
他神情淡漠,眼睛里却含着笑:“没有。”
容嘉吃瘪,又气地捶了他一下:“狗带吧你!别是在外面找到别的女人了!”
她负气转身。
他从后面抱住她,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口的位置:“好了好了,怎么这么不禁逗?”
容嘉:“谁要理你?”
许柏庭:“真不理我?”
容嘉:“哼——”
哼完后,她又转过身来,双手捧住他的脸:“说,在外面有没有找女人?”
被她这么无理取闹地闹腾,许柏庭只是微笑:“没有。”
容嘉抬起头来,却发现他正低头望着她,清俊的脸近在咫尺。不知何时,两人间的距离已经拉得这么近了。
他眉眼乌黑,眼神安静,专注望着人的时候,有种让人目眩的感觉。
挨得太近了,她甚至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息,还有他身上,那种清幽的薄荷味,混着一点微微呛人的烟草气息。
许柏庭高大俊朗,只是站在她面前,就给她逼人的压迫感。容嘉不觉后退了一步,背脊却抵上了墙角。
这时才发现,这是阳台的角落,退无可退。一瞬间,她被他禁锢在了封闭的角落里,姿势暧昧。
而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么看着她。
眼神安静、淡泊,倒显得她姿态窘迫。
容嘉的小脸,不由自主变得绯红。
这人身上的气息太干净,深谙世故却并没有那种在阴谋堆里浸淫的感觉,反而像俗世里的一个看客,岁月静好。
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尤其是看着那张清淡高雅的脸,一瞬间就很容易生出龌龊的念头。
那种感觉,不随人的意志左右,就是一瞬间的念头。
心里有鬼,她甚至无法动弹,好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讷讷地站在那儿。
好在张慧芳这时在屋里喊她,容嘉如蒙大赦,连忙转身跑进屋子。
吃过饭后,许柏庭和三兄妹坐到了客厅,宋娇娇一直缠着他说话,叽叽喳喳的,像黄鹂鸟似的,说个不停。
他竟然也破天荒的耐心十足,一一回答。
“是吗?旧金山的景色这么好?我有时间也要去,从加州到旧金山的火车,一路拍照,感受一下。”她一脸向往。
许柏庭说:“有时间的话,我带你们去。”他是对宋娇娇说的,目光却在容嘉脸上,一直望着她。
容嘉却垂着头,嘟着嘴剥着核桃。
只是她心里有事,又笨手笨脚的,核桃没剥开,反而磕到了手。
下一秒,有人拉过她的手,摊在掌心里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说:“还好,不是很严重。”
他手心温热,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掌心,带起战栗般的酥麻。
容嘉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停了会儿,她犹豫着抬头去看他。
许柏庭垂着头,用一把工具钳替她剥着核桃,把剥好核桃仁放入一个小碟子里。
“吃吧。”
容嘉看着那一小碟核桃仁好久。
后来他起身告辞,容嘉也站起来。她正好也有话跟他说,看窗外下了雨,便从屋子角落拿了把黑伞。
在里面还没觉得,到了外面,顿觉寒意沁肤,几乎要侵入骨髓。
容嘉打了个喷嚏,抱紧了胳膊。
下一秒,一件裹挟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容嘉抬起头,看到了许柏庭无奈担忧的脸。
“愿意跟我回去了?”
大门屋檐下只有寥寥一角空间,雨如不断线的珍珠,把这逼仄的尺寸之地跟外面滂沱的世界隔绝开来。
容嘉只觉得耳边一片安静,视野远处一片模糊,只有这人清俊英挺的面孔。
许是习惯了,又或者是对这人敬畏更多,她很少这么近距离地端详他。
“怎么这样看着我?”他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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