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哼了两声,暗道下回再有人来找茬,他才不管楚河这小兔崽子了呢,过河拆桥玩得比谁还精通。
楚河一脸茫然的挠了挠脑袋:“啥礼啊?”
楚行扶额,弯腰在一侧抽了张凳子坐下,叹道:“昨晚上你嫂子给你说了那些话,你咋今儿就给忘了呢?”
被他这一提醒,楚河这才回想起这一出。
说是她嫂子的一位表弟不久前参加乡试,考上了解元,如今人也回了金陵府,他嫂子就说要过去道喜,还叮嘱他哥说买些礼回去。
不,但这买礼就买礼吧,但这事儿跟他有关?
他嫂子的表弟,又不是他表弟,他去道贺算哪门子道理啊?
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没弄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楚行还解释了两句:“都是一家人,拐着弯都有些亲戚关系,你跟着去认认人总是有些好处的,就你这茶摊,若万一来的是个连我也压不下来的人,你到处找关系也白搭,救火救不了急知道吗?”
楚行为了这个弟弟那可真是操碎了心,扭头一看,原来楚河也抽了张凳子在一旁坐着,只是脸上心不在焉的,小腿还晃来晃去,把楚行给气得!
他屁股一抬就站了起来:“哥走了,不管你了!”
楚河还有些懵,见他哥毫不留恋的背影,嘟了嘟嘴,把那小二的白帕子往肩上一搭,又开始忙来忙去的了。
下晌申时一刻左右,城门口处马蹄声响起,接着一队人骑马闯了进来,这一行人便是头几个时辰前去了那庄子里头的宁衡一行人,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一队护卫,皆是马匹上挂满了布袋子,鼓鼓胀胀的,看着极为不匹配。
他们打马而过,溅起了地上一层一层的灰尘,首当其冲遭殃的便是楚河的茶摊,才刚刚抹了一趟的桌面儿又黏上了灰尘,楚河嘟着嘴,这可不敢发火,只在心里头狠狠的骂了几句这群公子哥们。
等瞧见他哥的身影从城楼上下来,往城里走时,楚河再不敢耽搁,一把把帕子给扔在了桌上,撒着腿丫子便朝他哥奔去:“哥,哥,你等我,我同你一道去。”
等他去了他嫂子表弟家,找准了机会便去告上一状,让他们这当大舅子小舅子的去说道说道,别整日的在城里骑马到处闯,尽给他们找事。
他哥说得没错,反正都是拐着弯的亲戚,都是一家人嘛,没错的!
快马而过的宁衡带着人急奔到宁府,门口有护卫见了他,立马拉着马匹缰绳,喊道:“五少爷。”
宁衡点点头,翻身而下,大步就朝里走,跟在后头的宁全一边让人下了货,一边捧着一篮子遮好的果子跟上去,一路上,丫头们不断的施礼,宁衡眼不斜视直奔到了莺歌院,又有两个面容姣好的二等丫头模样的女子袅袅娜娜的行礼,口中轻吟娇呼:“少爷,您回来了,我们姐妹俩许久未曾伺候少爷身侧了。”
说着那二人便要过来,不料,宁衡却尽直从她们身边错身而过,连眼都不带瞧一个的,直奔了月桥的侧院,等离得近了,如同个第一回见人的小子一般,脸上又兴奋,心里还忐忑着,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好一会,只见他板着脸出来。
宁全一直在外头等候着,这会见他脸色不对,便问道:“爷,你咋了?”
宁衡烦躁的蹙起眉心,没回他,只随手点了个丫头问道:“爷问你,少夫人呢?”
对,他不高兴的地儿就在这儿,整个侧院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便是往常伺候在月桥跟前的几个丫头都不见了,除了不高兴外,宁衡心里还十分失落。
大约便是他跟个毛头小子一般想上赶着捧着心意讨佳人欢心,结果到了地儿,别说上赶着讨好谄媚了,便是佳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他的那一番上赶着的心意一下就打了空,两种落差交织在一块儿,让他十分患得患失。
被点着的丫头身子一颤,仿佛是惧怕他一般,等宁衡不耐烦的又问了次后,那丫头才轻不可闻的回道:“回,回小爷,少夫人她,她回娘家了。”
宁衡蹙着眉听她结结巴巴的说完,跟着喃喃了句:“回娘家?”
抱着篮子的宁全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一跳,跟着到了宁衡跟前儿提点他:“爷,少夫人这时候回去,会不会是同月二爷有关?”
科举这等大事儿宁衡还是知道的,他眼一转,又问起了丫头:“爷问你,少夫人走时那模样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这回丫头回答得很快:“回爷,少夫人走时高兴得很呢。”
宁衡一听心里就有谱了,正好宁全也凑过来恭维了两句:“喜事,喜事,月二爷这定然是榜上有名了!奴才就一直说,这月二爷读书厉害,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那是那是。”宁衡扬着笑,那模样就好似在说他考中了一般。
没一会,主仆两个便大步出了宁府往月家而去,走时还把在庄子上得的新鲜玩意给通通带走了,等那头安氏得了消息,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儿子,真是白养了!
第84章 议婚事
月家那头,打从月余煦母子三人从江南府回来后,这家里上门的便是络绎不绝的,除开周围的邻里外,还有不少人竟慕名而来,这其中,大都是书院的学子,携着家中长辈登门祝贺,其也是为了多拓展自己的人脉,为以后做准备。
余氏这个当家主母头一日回来,旁的人都知礼的没上门,怕打扰人家歇息,不过这到了次日,一早便有许多人带着家中小辈过来贺喜。
月桥过来时,家中早是一片繁闹之象。
月屠户晌午时陪人多喝了两杯,这会脸颊都染上了绯红,见是她,笑着把人迎了进去,还打了个嗝,有些讪讪的说道:“闺女,你回来得真快啊,你爹我就是高兴高兴,没多喝。”
说完,见月桥脸上不像生气的样子这才松了气。
实在是每回他一喝酒,总要被灌大,而他心里又热乎得很,这一喝就停不下来,最后总是被人给扶着回家,累得那母子几个总是要给他收拾半晌,过后,几日都得不到个好脸色,当年他头一回被余氏给拿着棒子追着打便是喝酒惹出来的。
不过,月屠户暗地里撇了撇嘴。
这金陵府的人也太不能喝了,上了桌便是七嘴八舌的说话,听得他脑门都痛了偏生还听不懂,只得跟着傻笑,喝酒也是,一点也不敞亮,喝到这会,这心里还十分不痛快。
哪跟在村里头似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吆喝来吆喝去的,别提多热乎了。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
月桥随着往里走,忍着笑点头:“我知道的,爹你就是高兴二哥考上举人罢了。”
月屠户连忙点头,到了院里,他便指着前厅那头说道:“家里还有客人呢,爹去招呼客人了,你去后院找你娘吧,正好你春姨也在呢。”
月桥虽然好奇都这时候了还有谁在,但也没问,乖巧的点点头,带着绿芽等人就去了后院,彼时余氏正同余春等人说得热络,她刚从窗户外瞧见了月桥一行人,正准备说啥,却见一直在她身边的月小弟一下蹦出了堂屋,还撒开腿就跑过去,一边还喊着:“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话说得,跟宁府那头把人锁起来了似的。
身后还跟着从宁府过来的秦姑,月桥等人一到跟前儿,抬手就在他额头上点了点:“瞎说什么呢。”
月小弟是个打蛇顺杆爬的,当下便一把扒着手,抱在胸前,嘿嘿笑了起来,那模样别提多么天真无邪了,但月桥深知他的性子,也懒得同他一个小毛孩计较,只点着他的脑袋瓜,叹道:“还不快走,在这里仵着做甚,家里不是有客人吗,可莫要失了礼数。”
二人的对话尽数落在倚在门框上的余春耳里,只听她哈哈大笑,指着外头的姐弟俩跟里头的笑道:“三姐,你听听,小桥如今可了不得了,比往前还懂事呢。”
感叹完,她又面对着月桥,笑容里虽有些复杂,但更多的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护,朝她找找手:“快来快来,今儿可没有旁的人,就咱们这一大家子。”
月桥带着人走近,在余春面前站定,软软的喊了声:“春姨。”
便是这两个字,却让原本笑得正欢的余春一下变得似哭非哭的,她忍着眼里的湿意把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手指颤抖的搭上了她的肩,胡乱的点着头:“唉,好孩子,好孩子。”
许是所有的小辈在长辈眼里都是小孩,无论成长了多少,无论变得有多大,且,这个小辈还是在她的看护下承受了那样大的打击,每每想起,余春心里总是复杂莫测。
月桥勾着唇,上前一步把人给揽着朝里走,还安慰着说了句:“姨,我过得挺好的。”
余春听罢,更是用力的点点头,只喉头已经有些哽咽了。
余氏也走了过来,见此,还嗔了句:“多大的人了,怎还跟小孩子似的,莫要让晚儿和小外孙瞧你笑话。”
她瞧着月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下,满意的点头,又招呼她:“快来,娘给你介绍你表姐和你小侄儿,上次你成亲她没来得及过来,这回你们可要好生瞧瞧,同在金陵府,往后也要多走动走动才是。”
头回月桥成亲之时,便是余春在旁边镇上的也只来得及见上一眼。一是决定得急,匆忙之下又要备各种嫁妆之类,二是,当初月家人就没想过宁月两家的姻亲关系能长久下去,所以也没大操大办,除了迎亲当日那喜气铺天盖地让四周的邻里反应过来这户人家要嫁闺女了外,外头虽知那宁家在采买嫁娶物件,但具体何时还是不知的。
月桥由着余氏牵着到了一女子跟前儿,在她看过去时,那女子也恰好看过来,四目相对,月桥在对方眼里见到了惊艳和怔然,不由对这个温婉的女子抿唇笑了笑:“我可是对晚表姐神交已久了。”
庄晚含笑看着她,得体的说道:“我娘向来把表妹当亲闺女一般看待,打小我就时常听她说起表妹,小时候我还问她为何老夸表妹,不夸我,难道我是外头捡来的野丫头吗?”
此言一出,满堂哄然大笑。
余春更是在在另一头笑着点了点她:“好你个丫头,都当娘了,这会还在你姨你表妹们面前说起为娘的坏话了吧啊,什么野丫头,你本来就是我从外头捡来的野丫头知道吗?”
众人又是笑,庄晚更是顺着她说道:“是是是,我是野丫头,只有表妹才是你亲闺女,不过我表妹漂亮成这样,做娘你的闺女可亏了!”
母女俩跟打机关枪似的,你一言我一言的,把旁的人给逗得乐得不行,月桥目光在庄晚身旁一凝,随后弯腰与那个小小的,不过四五岁大的胖娃娃对视,指着他道:“这便是我那小侄儿肃儿吧。”
楚云眨巴着眼,知道她在说自己,又茫然的朝庄晚看去,只见庄晚朝他笑了笑,努了努嘴,轻声道:“肃儿,这是你小桥姨,快叫人。”
得了她的话,楚肃听话的朝月桥乖巧的笑着:“桥姨。”
“真乖。”月桥摸了摸他软乎乎的脑袋瓜,从腰间摘下个坠子放在孩子软乎乎的手里头,道:“这是桥姨给你的见面礼。”
庄晚便含笑看着他们,也没说什么太过贵重的客套话,这点倒是十分得月桥心意,她就不耐烦这种客套来客套去的人,尤其是相熟的人非得说些这种场面话,一番推来倒去的,最后还是得收下。
何必呢?
倒是余春见此打趣了句:“肃儿,听外祖母的,快快收起来,往后啊你若是没银子用了拿去当了也是使得的。”
又是一阵笑儿。
好容易等见完了礼,月桥挨着庄晚坐下,几人又接着先前说的话继续说了起来。
余春和余氏姐妹俩坐一起,此时正说着月老二的终身大事:“三姐,老二的那事儿到底有谱没谱,有谱的话咋就上那淮王府提亲去,若是没谱的话就赶紧寻摸寻摸,如今老二也考上举人了,该娶亲生子的了。”
说起这茬,余氏就满脸的笑:“有谱,有谱的。”
人郡主一个女子都跑到他们那村里来追人了,过后虽被世子给接了回去,但那情意显而易见,要她说这般的女子才对她的胃口,否则家里真娶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这婆媳俩往后说不到一块儿,还不知道得闹出多少龌蹉呢。
余春比她还激动些,一把拍在大腿上:“有谱那还等啥,咱明日便去提亲去。”
余氏被说得明显有些意动,一旁的月桥见这势头不大对,忙插了话进来:“娘、春姨,你们也太急了些,这才哪跟哪儿啊?”
干巴巴的上门提亲,便是人淮王府有这个意思,那心里也是不满得紧,何况二哥和那世子又是知己好友,这样轻慢了人家亲妹,怕是这交情都要受到影响。
余氏姐妹两个转头过来,都一副问她为何的意思。
月桥摇了摇头,叹道:“人淮王府的千金是何等尊贵,便是真要上门提亲,那也得三书六聘的备好,在采买些贵重的、实心的礼,请了媒人上门才是真的,何况便是真要娶亲,总不能把人给迎在这里吧?”
这处院子不过是当时月余煦安置她的,特意寻在这四邻街坊的闹市里,人少时住一住还行,若是要娶媳妇,要迎亲,那是万万住不开的,何况,如今自家人住着都有两分拥挤,又如何来安置得下一个郡主?
便是淮王府不在意,等成亲那日,人的亲眷们过来一瞧这院子甚至比各家府上的花圃都小,还不知在暗地里如何嘲讽淮王府呢,自古结亲都是结两姓之好,寻的是门当户对,如今他们门不当户不对,若是再委屈了淮王府的郡主,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她这一说,余氏和余春顿时反应了过来,随后都点点头。
“小桥说得没错,咱们不能太急,得体体面面的,这样老二脸上也风光。”
余氏也连连说着:“没错,这房子确实小了些,既然如今你大哥二哥和你都在金陵府,那便找牙行给寻一处大些的屋子吧,老二得成亲,老大还得成亲呢。”
第85章 想得美
月家老大长得魁梧俊朗,又读过两年书,做买卖那也是一把好手,这样的汉子那多的是小闺女喜欢,且不说如今月家老二还考中了举人,这门户就更让人想攀了,便是那些时常去芦苇街上的月家猪肉摊买肉的婶儿们在知道他还未成亲时,话里话外的也说着要与他介绍。
只是都被月余粮给拒绝了。
宁衡踏进堂屋时听到便是余氏最后一句话,他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大舅子要成亲吗?可有媳妇了,要不我明儿给大舅子挑一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任他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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