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回,叶皎皎并没有再装睡,倒是在他轻抚她墨发的时候,睁开了潋滟的水眸,看向了那面似薄玉的男子。
“是孤吵醒你了?”
君流景声音温润,俯下身亲吻女子的眉心,眸中似是融了碎星。
“妾最近有些失眠多梦,总担心这肚中孩儿会否康健。”
叶皎皎娇柔的说道,并不似之前对他的静默不语,这样难得的温柔,让君流景蓦然轻勾唇角,轻轻抱住了她。
“皎皎莫要担心,孤与你的孩儿,定然会康健。”
听到君流景十分肯定,状若无常,温润宠溺的样子,她低眸敛去眸底的讽刺,忽然认真又娇媚的看向君流景。
“殿下真的期待这个孩儿吗?”
“当然,孤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君流景一想到叶皎皎会为他生下孩儿,心中就是说不出的柔和,这个孩子,若是男孩,以后会是接替他盛世江山的君主,若是女孩,他想,他定会将她宠成全天下最让人羡慕的公主。
因为,这是他与叶皎皎生下的孩子,值得得到最好的一切。
“如此,妾便懂了殿下的心意。”
叶皎皎柔美的笑着,任由君流景轻轻抱着她,并不曾挣扎,可是心中,却是彻骨的寒意。
君流景到了现在,还在骗她吗?是否要等她真的滑胎之后,还会作出一副痛心又心疼她的样子来?他怎会如此虚伪,虚伪到让她觉得可怕。
半月后。
乞巧节前夕。
叶皎皎再回太子府后,第一次主动去了荣华苑,去见君流景。
“妾见过殿下。”
叶皎皎看向坐在桌案前,手持书简,轻微蹙眉的男子,声音轻柔。
男子在抬眸的瞬间,就看见了一身红衣潋滟的女子,不由松了眉心,起身揽住了她,紧抿的薄唇,略微上扬。
“皎皎来找孤,可是有事?”
“妾无事就不能来见殿下吗?”
叶皎皎乖顺的靠近君流景,身上那似有似无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息,那张娇美的脸上,此刻的笑意,美得惊人。
“怎会?你来见孤,孤甚喜。”
“明日便是乞巧节,殿下可愿陪妾逛一逛那繁华闹市,妾好久未曾出府了。”
叶皎皎那双莹润的水眸,望向君流景的时候,让他忽然想起了曾经与她在临城的时候,两人携手逛街,那一眼望不尽的花灯,就好似看不尽的星辰,一瞬间照亮了他的心。
“明日.....孤有事要办,不能陪皎皎逛灯市了,不过,孤答应皎皎,用不了多久,孤便会带你逛闹市,带你去游湖,去你想去的地方.....”
君流景提到明日的时候,原本温润的双眸,却敛去一抹暗芒。待明日之后,叶皎皎想去这京城的哪里,天圣的哪个角落,皆可。只要天下尽是他的疆土,那么,她哪里,皆可去。
叶皎皎垂眸轻笑着,羽睫在烛火之下,落下了一串好看的阴影,她的手指抓住了君流景冰凉的手指,开口说道:“既然明日殿下有事,那便罢了。不过,殿下要补偿妾,不若现在就随妾去梨园,妾想听殿下为妾抚琴.....”
君流景的回答,叶皎皎并不意外,她只是想知道,明日君流景是否会离开太子府。
君流景看了一眼桌案上还未处理完的公函,抬指按了按眉心,待感觉到另一只手上,叶皎皎那柔软的小手轻轻捏着他的手指,这才终究轻叹一声,无奈又宠溺的看向她。
“好,孤现在就随你去梨园,为你抚琴。”
难得叶皎皎主动来寻他,之前她一直与他置气,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的,眼下她总算是主动来寻他,他明日不能陪她,那么今晚为她抚琴这小小的要求,总归不能让她再失望。
两人来到了梨园,梨花树下,凉亭石桌中,放置了一柄古琴,还有两坛梨花白。
“妾为殿下斟酒。”
叶皎皎为君流景倒了一杯酒,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皎皎,你如今不宜饮酒。”
梨园中,抚琴赏景,月下酌酒,是两人在落月山庄时,经常会做的事。
“殿下,可是妾想喝,这坛梨花白,是殿下之前为妾酿的酒,妾今日,就饮一杯,只这一杯。”
叶皎皎笑得极美,这酒杯中的酒,散发着淡淡的酒香,白皙如玉的手指拿着玉盏,在红色的衣袂之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美人饮酒,双眸潋滟,红唇浅笑,那眸底,望向君流景的时候,有着丝丝的情意与不舍,然而只是一闪而过,待这一一杯酒饮尽之时,那还没来及的悲伤,也瞬间被一阵清风吹散了。
“殿下,你为妾抚琴,妾为你起舞可好?”
“好。”
他指间蓦然拨动着琴弦,古琴之音松沉旷远,流转着春意,而起舞的女子,在一片纷飞的梨花白中,轻轻起舞。
她一身红色纱衣,在这月色下,潋滟风华,清风拂乱了她的墨发,就好似她此刻的心。
既然一切都是从一直舞开始,那么,也应该由她为他起舞而终止。
明日过后,她想要的,他想要的,便都有了结果。
一曲终。
男子忽然从她的身后,轻轻环抱住她,他低头轻吻她的耳朵,好听的声音,如初春融化的冰雪,流淌进她的心。
“皎皎,待孤得到孤想要的,你想要的,孤亦会许你。”
这是第一次,君流景正式跟她承诺,他想要给她,她想要的。他知道,她想要的,便是从落月山庄离开的那夜,她说得,她想要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人。
他允了。因为君流景知道,刚刚那抹红衣起舞,好似妖媚一般蛊惑他心神的女子,随着岁月流光的回首,已经镌刻在了他的心间。
他想,他此生,应该再也不会想要其他女子,即使成为天下的君主,这一点,亦不会改变。
叶皎皎任由男子抱着,他温热的呼吸,吹痒了她的脖颈,她的眸光看向不远处的梨花白,里面是一片淡漠。
她想要的?
君流景,我曾经想要你身边只许我一人,而今,我只想要自由了。那虚无缥缈的帝王之爱,我赌不起,亦不敢信。
这一晚,君流景喝掉了两坛梨花白,而叶皎皎与他相守了一夜,直到天明。
下章还有点之前埋的坑,会填上,马上要走完剧情啦
第113章 宫变
明景五十三年,乞巧节。
天圣宫变。
“瑜儿,你.....你为何如此对朕?”
原本一向霸气锋芒的明景帝,此刻一脸的老态,身着的龙袍,上面有了些许的药渍,却无人为他更衣,他坐在龙榻之上,手指轻颤,满眼的不可置信,指向下首那个自己宠爱了二十年的愉贵妃。
“皇上,臣妾只是心疼你在病中,不如早些退位安享晚年,你不是与臣妾说,你最疼泠儿了吗?那么,泠儿早点继承皇位,也没什么不好。”
愉贵妃依旧笑得温婉,语气柔和,然而此刻眼底却没有曾经的柔弱,却充满了野心勃勃,看向明景帝,再不付曾经的崇拜与爱慕。
“你.....放肆!朕的身体康健,朕凭什么退位?你竟敢背叛朕,这是要强行逼宫吗?”
明景帝完全没有想到,他宠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背叛他,甚至直接将他关在寝殿,封锁了他的消息。
“皇上,你不把皇位传给泠儿,难道还等着太子继位救你吗?如今天圣已经乱了,北凉那边又是虎视眈眈,臣妾以为,如今你莫不如把皇位给了泠儿,也好过便宜了太子,毕竟若是他登基了,你还能不能坐稳太上皇,可都是犹未可知呢!毕竟.....当年皇后娘娘有孕之时为何身子会变弱,臣妾可还记得,皇上到底做了什么!”
愉贵妃对于明景帝的质问,没有半点愧疚,反而笑得讽刺,半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甚至隐隐有些兴奋与激动,这一日,她等了太久了.....
“林瑜!你个贱人!朕当年之所以那样对皇后,还不是因为你!是你说,怕皇后先生下嫡子,日后不会容下朕与你的孩儿!朕对你还不够好吗?朕与你当年一见钟情,你喜欢兰花,朕恨不得将全天下名贵的兰花都送与你,你怎能背叛朕!贱人!”
明景帝对于愉贵妃的背叛,确实难以接受,他从来都不对愉贵妃设防,自从有了林瑜,他更是很少宠爱其他嫔妃,林瑜是他放在心上的女人,所以林瑜的背叛,才对他有如此大的打击。
“闭嘴!兰花?呵.....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皇上可能不知,臣妾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兰花,恨不得让这种花再不会出现在天圣,亦如,臣妾讨厌皇后一样!皇上可能还不知,那个天底下最喜欢兰花的女子,从来都不是臣妾,反倒是皇上最讨厌的皇后娘娘,平生倒是真是爱极了那兰花。”
林瑜眸底闪过一抹阴冷,看向明景帝,压抑了多年,她半点都不想当其他女子的替身,此时竟是一点想要再演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你什么意思?贱人!”
明景帝睁大了瞳孔,看向林瑜,声音有些轻颤,这样的林瑜,不是他熟悉的林瑜,跟印象中,那个当年与他初遇,与他一帘之隔,一见钟情的女子半点都不同。
她一身的兰花香气,她与他说,她最是喜爱兰花,女子当如兰一般高洁温雅。
此时,记忆中的那个朦胧的身影,在明景帝的心中,竟然开始越发的模糊。
“皇上最是懂臣妾了,此次又怎会听不懂臣妾的意思?”
愉贵妃忽然抬起衣袂,半掩唇角,笑得越发妩媚讽刺,眸底生寒,隐隐有着兴奋与报复的快感。
“臣妾待字闺中的时候,原本与皇后娘娘算是好友,臣妾喜动,她喜静,最是喜欢画兰。某一日臣妾非要带着她偷偷出去游玩,不成想她回来的时候,却与臣妾说与一个一帘之隔没有看清容貌的公子,一见倾心了。第二日臣妾冒充魏玲儿与之相见,皇上却推开了隔帘,与臣妾说,要带臣妾回宫。臣妾当然欢喜,从此,臣妾即使心中厌恶那兰花,却也只能日日画兰呢.....”
林瑜似是在回忆年轻的时候,那个荒诞的相遇,满腹心机的算计,总归,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而魏玲儿,只被明景帝视作为了讨好媚上,日日学着自己罢了。
她赢了,魏玲儿输了。这是她一生,早就想大声喊出来的事,她一点都不想成为魏玲儿的替身,这一日,她等了太久了。
每每想到,明景帝疼爱她的时候,说喜她气质如兰,她心中便怨愤非常。
“林瑜,你在说什么.....魏玲儿她怎么可能是.....你在骗朕对不对?你在骗朕!”
明景帝两鬓的发丝凌乱,带着些许的白色,而那双原本锐利的眸子,此刻却混浊不堪,他不敢置信地晃着头,手指轻颤。
林瑜,骗他!让他更接受不了的是,原本他应该喜欢的女人,竟然是自己一直都厌恶的魏玲儿!若林瑜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些年来,他对魏玲儿所做的一切,对林瑜的疼宠,岂不是一场笑话!
明景帝完全接受不了,这一点,比林瑜对他的背叛,对他的打击还要大。
“皇上,臣妾这回可没有骗你。毕竟,如今的陛下,再没有什么值得臣妾来欺骗了,臣妾也是为了陛下好,总归,待陛下在地府见到了魏姐姐,也好给魏姐姐赔一个不是,若不是陛下常年给皇后送去的熏香,想来魏姐姐也不会早早就败了身子.....”
林瑜讽刺一笑,看见明景帝此刻失魂落魄,状似呆滞的样子,她心中快慰异常。
明景帝听了林瑜的话,坐在床榻上,一句话都没有说,浑身颤抖着,直到林瑜转身想要踏出寝殿的时候,他才好似疯了一般,踉跄着身体扑了下去,发疯一般拽住了林瑜的头发!
“贱人!你该死!都是你骗了朕!不然朕不会负了她,都是你的错,朕现在就杀了你,到时候太子会原谅朕,她也会原谅朕,这不能怪朕,都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
明景帝用力撕扯着愉贵妃的头发,猛然之间,竟然将愉贵妃的头皮弄得一片血肉模糊,而刚刚愉贵妃为了刺激明景帝,倒是将寝殿中的太监与侍女尽数打发了出去,这才让明景帝得了逞。
“啊.....不.....你疯了.....你放开我.....啊.....放开我.....”
明景帝用力拽下来愉贵妃的一大片头发之后,眼前也是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也卸了力气,之前他便一直躺在床上,这两日也未曾用膳,这些力气,算是爆发出来的,过了劲儿之后,便气喘吁吁地瘫在冰凉的玉砖上。
“来人!来人!皇上疯了!将他捆起来,不许他再下床!”
愉贵妃推开了门,将外面的太监与侍女都喊了进来,而她也顾不得此刻发髻的凌乱与不堪,她眼底猩红地看向明景帝。
“皇上,你别痴人说梦了,太子不会原谅你,他若是知道了,也只会杀了你,皇后更不会原谅你,因为是你认错了人,亲手将她逼上了绝路,都是你自己蠢!你这样蠢的人,又如何配当天圣的君王?从今日起,无论吃喝还是小解,你便在床上度过余生吧!这一辈子,你只配脏污的活着!”
林瑜对明景帝已经新生恨意,看着太监将明景帝用麻绳捆好之后,明景帝已经一脸苍白,眼底尽是空洞,呆滞的看着寝殿中的一株兰花,不再言语.....
愉贵妃用自以为迅速毫无疏漏的手段,夺得了明景帝这边的诏书,然而,没有了原剧情中,容御与顾云城的帮衬,无疑是失了左右手。
“贵妃娘娘,不好了!宫中的御林军.....已经.....已经死了大半,太子殿下他带着军队.....杀入宫中了.....”
“你说什么?”
林瑜刚刚让太医给自己上了药,看着地上跪着颤抖的小太监,她声音带着轻颤,心中更是一紧,慌乱的不行。
她明明得到了消息,君流景近期在准备去北凉,亲自下聘,准备迎娶梦清公主,而如今,为何君流景会带着军队杀进来?他的军队,入京为何毫无预兆?
“啊.....血.....满地都是血.....娘娘快逃啊.....”
林瑜身边的大侍女,慌不择路地逃了进来,裙摆上也沾染了些许的血迹。
林瑜紧了紧手中的诏书,此刻哪里还有刚刚报复明景帝的快感,反而是深深的恐惧与不甘,她不甘心逃走,可是.....
“娘娘,臣率领一队精锐,可以护着三皇子与您尽快逃离京城,有先皇诏书在,留得青山,总归还有夺回江山的一日,娘娘如今万不能让三皇子再留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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