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半晌之后,迟迟换了一张新的纸。
守护神看着她继续画花纹,忽然像是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你好了吗?”
迟迟抬起头,懵懵地回答:“没有呀,我才刚刚开始画。”
守护神于是清了清嗓子,重新问了一遍:“你的病,好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迟迟马上露出笑容:“好了,很早就好了。”
又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小声问守护神:“是尊上帮我治好的吗?”
那天一睁开眼,迟迟就看到了站在她卧房里的守护神,而别的人,皇祖父、皇祖母还有宫人们,全都没有看见他。
头疼也没有了,发热怕冷也没有了,迟迟只觉得浑身舒爽,又回到了生病之前的模样。
太医署的药再怎么灵,也不能一下子就把她治好得这么快。
迟迟问完话,就目光炯炯注视着他。守护神移开了目光,然后才说:“嗯。”
不过他很快又问:“你知道你是怎么染上病的吗?”
这个倒是把迟迟问住了。她犹豫地说:“皇祖父说,可能是我去小温泉的时候,不小心伤了风,身子虚弱,所以才让疫病有了可乘之机。”
老皇帝是这么解释的?
守护神回过头来,对上迟迟的视线,问她:“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迟迟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看来小公主还没明白过来,是自己带着她去西南的时候,被那个瘦弱的小女孩传染了疫病。
薛惊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小公主的回答,忽然就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小公主圆圆亮亮的眼睛,他又神色复杂起来。
小公主太过弱小。有些事情如果放在薛惊身上,他根本丝毫都不会在乎。但放在小公主身上,一点点病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于是再看着面前的迟迟,薛惊只觉得她浑身都散发出“这个小公主需要好好保护,一刻钟也不能大意”的讯息。
迟迟并不知道面前的守护神在心里想了什么事情,但是就在她点完头之后不久,守护神忽然无比温柔地问她:“想要什么东西?我做出来送给你。”
想要什么东西?
迟迟愣了一下,呆呆地问:“为什么要送给我东西?”
守护神只说:“你的病好了,当做是你身体恢复的礼物。”
原来是这样。守护神真是贴心。
迟迟对着他笑出来:“我现在还没有想要的礼物,可以留着以后要吗?”
守护神应下:“随你。”
一时间没了话,迟迟就问:“尊上还有事吗?要不要吃点心?”
“没事。不吃。你接着做你的事。”
守护神说完,低头看了一眼迟迟画的花纹,忽然间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迟迟有点不好意思,捏着纸张的一个小角,解释说:“是尊上外衣上的花纹。”
怪不得他觉得眼熟。
迟迟又说:“因为觉得尊上衣领的花纹很好看,所以才想画下来。”
其实迟迟是想画出来,然后让针工局也绣到自己的衣服上的,但是齐守护神就在她面前,迟迟不敢说。
用了和守护神一样的花纹,是不是渎神?守护神会不会不高兴?
听到她的解释,守护神有点奇怪:“好看?”
他用了几百年的花纹,还没有什么时候仔细观察过,这花纹好不好看。
迟迟就小声说:“好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尊上穿着,格外好看。”
守护神一面听着她说话,一面慢慢往后,靠在了椅子里,长长“哦”了一声。
不过既然说起了这个,迟迟好奇地问:“这些花纹是谁绣的呀?我从来没有看到过。”
守护神却不怎么在意:“忘了。”
这是从前魔界的人替他这位魔尊准备的。魔界的人最会以能力强弱来分地位尊卑,所以薛惊虽然在魔界里没有实权,用的东西却仍旧是一等一的好。因为穿得合身又舒服,薛惊学会用洁净的法术之后,就再没想过换别的衣裳穿。
没有得到答案,不过迟迟也不伤心,她试探着问守护神:“要是我把花纹画下来的话,尊上会生气吗?”
守护神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迟迟的眼神转来转去,就是不肯对上守护神的眼睛,她鼓起勇气问:“那我可以绣在自己的衣服上吗?就当作刚才尊上说的礼物。”
怕守护神不悦,迟迟连忙又说:“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如果不行的话也没有关系。”
越说声音越小,迟迟没什么底气,神情忐忑等着守护神的回答。
守护神:“哦。”
迟迟抬起头。
守护神靠在椅子里回她:“随你用。”
得到他肯定的回应,小公主马上喜笑颜开,薛惊看着看着,又生出几分感慨。
真是容易满足,原来小公主还挺好养活的。
他对着高高兴兴准备临摹花纹的小公主开口:“就这样吗?”
小公主一呆:“什么……”
薛惊循循善诱:“身体恢复的礼物就要这个吗?别的就都不要了吗?”
迟迟:什么别的?别的是什么?
魔尊:孩子还小,不懂。
更新两倍的话,夸夸难道不应该也变成两倍吗?(认真
第30章 新人
守护神目光认真,就这样直直地盯着自己。迟迟被守护神近在咫尺的美貌砸中,晕晕乎乎地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什么别的?别的是什么?”
“嗯?”守护神从椅子里坐直,一边用手指在桌面上随意点着,一边回答她,“比如金银财宝,比如长生不老。”
迟迟听着听着就没了兴趣:“我不要那个。”
守护神似乎很是惊奇:“不要吗?那,美人呢?美人要不要?”
迟迟语气纠结:“……不要。”
她要美人干什么?
守护神好像也意识到了,迟迟并不需要美人这种东西,他靠回椅子里,嘟囔了一句:“哦对,你自己就是个小美人。”
迟迟立马竖起耳朵:“尊上说什么?”
守护神懒洋洋的:“没什么。”
见迟迟边看自己的衣服,边在纸上临摹,守护神忽然大发慈悲,对迟迟说:“你想绣在哪里?”
迟迟抬起头。
守护神于是又问了一遍:“想绣在哪里?”
*
帮迟迟在一条牡丹粉红的裙子上变出金色花纹后,守护神就走了。剩下迟迟捧着裙子,在卧房里转了好几圈。
王皇后说,等迟迟好了,要替她办一场宴席去去病气。迟迟就决定,在宴席上穿这条裙子。
她拿着裙子往腰上比划的时候,宫人们端着小皇储要喝的补药,轻轻走进了卧房。
一闻到补药的味道,迟迟垮下了肩膀。她抱着裙子坐回了椅子里,然后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药碗,屏住气一口把药喝光。
平平静静过了几天,忽然有一日,明帝下朝回来,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喜气。他连朝服都没有脱,直接就往柔仪殿来了。
一踏进暖阁,明帝就问:“心肝呢?醒了没有?”
王皇后连忙从椅子里站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明帝挥着手:“是好事。是西南的事。”
王皇后忍不住提起一颗心:“西南又怎么了?怎么还有迟迟的事吗?”
明帝就让王皇后和自己一起去见迟迟:“好事好事。今天西南来了急报,说七天前忽然降下大雨,缓解了西南的旱情。而且那些枯死的作物树木,竟然也在这一场大雨之后,全都活了过来。”
王皇后一喜,也跟着明帝高兴起来:“真的?”
“自然是真的。所以我才想着跟迟迟也说一声。”不过明帝还有些奇怪,“只是报信的人说,死了的作物又活了,我倒有点不信。”
王皇后就安慰他:“或许是官员为求喜报,撒了个小谎。也或许那些作物根本没有死透,雨一浇,就又都活过来了。”
明帝点头:“横竖还是要派人派物过去,到时候再说。”
帝后二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进了迟迟的卧房,倒把正在写字的迟迟吓了一跳。
“皇祖父,皇祖母。”
“哎哎。”明帝一面应着,一面在小孙女的对面坐下,“心肝做什么呢?”
迟迟拍拍桌上的纸:“我在练字。”
“好好好。”
明帝的笑怎么也止不住,迟迟就问:“什么事呀?皇祖父这么高兴。”又歪了一下头,“皇祖母也这么高兴。”
听到小孙女果然问起,明帝先和身边的王皇后相视一笑,然后才说:“西南下雨了,好大的雨。”
迟迟立刻睁大了眼睛:“真的?”
明帝笑着说:“很真。旱情都解了,之前的粮草也到了一批,这一遭暂时是过去了。”
看来西南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迟迟早就有了准备,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见了,守护神是怎么布云施雨的。现在听明帝一说,迟迟就努力做出一副很是惊讶的模样。
见祖孙俩高兴的样子,王皇后在边上插了一句:“既然如此,迟迟的病也好了,不如择日就把之前说的宴席办了吧,也算庆祝。”
明帝点点头:“很是。”
说话间,明帝又记起一件事:“来报的人还说,降雨的是一男一女两个神仙。当地的官员特地叫人画了出来,让报信的人一同带到京城来了。”
迟迟忽然心里咯噔一下。
她小心翼翼问明帝:“皇祖父看过了吗?”
明帝笑着说:“有幸一睹。心肝要瞧瞧吗?皇祖父让徐公公替你呈上来。”
迟迟没想到还有这种结果,她看着明帝,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这下明帝也奇怪了:“心肝怎么了?”
“没有……”迟迟绞尽脑汁,想要打探画像的消息,“可是,既然是神仙的话,怎么可以把他们画下来呢?要是神仙知道了,生气了,那要怎么办?”
原来小孙女在担心这个。
明帝安慰她:“神仙大度,况且咱们也不做什么,还要将他们的画像供起来,用香火养着呢。”
迟迟还想说话,但徐公公却已经到了。
他手里捧着一幅画卷,气喘吁吁在外通报。
明帝让他进来。徐公公于是低着头,走进了小皇储的卧房。
“陛下真是老当益壮,走得像风一样快。咱们这些人在后头,连陛下的影子也都跟不上。”
明帝大笑:“不要耍贫嘴,快将画像拿来,叫朕的心肝也瞧上一瞧。”
一旁的王皇后悄悄探头,也想要一睹“雨神”的风采。
迟迟只好硬着头皮,眼睁睁看着徐公公轻手轻脚将怀里的画卷展开。
画卷上是磅礴的雨雾,远处群山环绕,近处则是干裂的土地。就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站立着两个人。高的是男子,一袭红衣,气度非凡。与他并肩站立的是一位娇小的女孩儿,穿的也是红衣,但是却明显地娇憨可爱。
大概是怕亵渎了神明,作画的人也不敢画正面,只画了二人的侧影,求的是神似。
而且衣服的颜色也不一样。迟迟松了口气。
王皇后笑着说:“这模样瞧上去,倒像是一对成婚的新人。”
说完话,王皇后又忙捂了嘴:“上神饶恕,信女嘴拙,只是随口一说。”
迟迟却忽然看向了她。
明帝在一边解释说:“当地已经准备建祠庙,来供奉这两位神仙了。咱们就把这画像,也找个地方供起来。”
他问小孙女:“迟迟说,好不好?”
迟迟还在出神,听见皇祖父的问话,只连连点头:“好好好。”
叫徐公公把画卷收起来,明帝起身:“我这衣服还没换呢。”
王皇后陪他一起出去:“叫心肝接着练字吧,咱们别打扰她了。”
皇祖父和皇祖母走了,迟迟拿起笔,准备接着写字。可是她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了。
“迟迟迟迟。”
迟迟一个激灵,连忙放下笔转头:“疏疏?”
柜门打开一条缝,果然就看见老树精从缝里溜了出来。它啪嗒啪嗒朝着迟迟跑过来,最后停在了迟迟的脚边。
迟迟于是把它放到桌上,老树精一上桌就对着她的纸东看西看,然后说:“我在柜子里等了好久,皇祖父和皇祖母一直不走。”
“皇祖父和皇祖母有事呀。”迟迟趴到桌上,“你过来这里,尊上知道吗?”
老树精摇摇头:“我自己过来的,没有和尊上说。”
它坐在迟迟的桌子上,两只树枝小手向后撑住身体,然后摇着树枝小脚,姿势惬意:“还是迟迟这里好,尊上那里都没有太阳。”
迟迟对它笑眯眯:“那你常常来呀。”
老树精语气欢快:“好好好,我要常常来。”
迟迟忽然记起王皇后的话,她问老树精:“过几天,宫中又要办宴席了,你要不要再和我一起去玩?”
“好呀好呀。”
“然后天气再暖和一点,我还会去猎场骑马。”
老树精立刻站起来蹦蹦跳跳:“我也去我也去。”
迟迟看着老树精兴高采烈的样子,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尊上会骑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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