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少仲兄弟,这一担水太重了,你们父子二人一起抬一担好了,等方先生身体好了再挑。”贾赦把方少仲的担子接过来,穿到两只水桶中间,让二人抬着走。他并没有大方的说你们歇着吧,能挑一点是一点,不能挑拉倒。哪怕日后二人可以沉冤得雪,现下还是服刑期间,他能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二人还是尽快适应才能在这里顺利活下去。至于方文光的身子,就找机会悄悄帮他调理一二,让他好受一点儿,既然原著中二人都能撑下来,没道理现在有他搭把手反而不行了。
又去接过方文光的水桶,准备挑一担,手里再提一桶,多一桶水是一桶。若不是肩上的担子需要一只手扶着免得晃动,贾赦还能两只手各提一桶,肩上挑一担呢,毕竟这些天的修炼也不是白练的。
柱子余光瞄见贾赦的做法,也回转身子,沉默的提起另外一桶水,准备与贾赦一样,早挑完早结束。
“柱子兄弟好力气。”贾赦赞了一句,柱子并未多言,径直快步往回走去。
贾赦和柱子之后就按自己的步伐挑水,并未刻意等父子两个,若是等二人恐怕明天早上也干不完。那父子二人虽勉力支撑,可也没有偷懒耍滑的念头,一趟又一趟没中途未曾停歇。
直到子时末,三十口大缸终于满了,哪怕贾赦身体素质好了不少,这一场下来也觉得甚是劳累,尤其腹内空空,更是难受。幸好那孙老哥还没苛责到底,安排人给四人留了饭,虽然掺着杂粮的馒头已经凉透,粥食也只剩温热,可饿狠的四人顾不得许多,狼吞虎咽起来,连难得佐餐的咸菜都弃置一旁顾不上吃。今日是几人难得吃的一顿饱饭,肚子有了食物,身子上的乏累仿佛也没那么明显。
吃完饭,四人顾不得梳洗,其实也没条件给他们梳洗,悄悄回了营房准备直接睡下。刚才那个年轻伙夫可是说了他们都是寅时末便起床,作为犯人怕是还要再早一点,留给他们睡觉的时间不到两个时辰。
四人摸黑回去,月光透过营帐的缝隙照进屋内,勉强看的清屋内的情形,其余五人已然呼呼大睡。贾赦一摸放在床头的包袱,就发现被人翻动过,丁二哥帮他准备的两套棉衣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被翻乱的两套裘衣,想是觉得裘衣薄不保暖,便没有动。贾赦脸色一黑,目光一点点扫过不大的营房,只见两套干净的棉衣已经搭在两个身形魁梧的人身上。
贾赦带着薄怒大步走到二人身前,直接揭了棉衣,他们应该庆幸棉衣只是搭在身上,没有直接穿起来,否则贾赦定要因为嫌弃他们弄脏了棉衣狠狠出手教训一顿。将棉衣扔回床上,然后趁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手一个抓住领口直接把人拽下床,正熟睡的二人只觉身上一阵疼痛,睁开眼时只见一张黝黑精瘦的脸上黑气沉沉,甚是吓人。
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看到竟是快六十岁的老头子前来挑战,瞬间有了底气,骂道:“我操.你大爷,你丫的活的不耐烦了,还不放开老子。”一边骂一边奋力挣脱贾赦的手,可贾赦的手仿佛有千斤重,锢的他动不了半分。
“谁给你们胆子翻我包袱的,嗯?”
“老子翻你包袱是看的起你,你再不放开老子,小心老子打的你满地找牙!”另一个人也叫嚣着舞动着手脚想从贾赦手中挣脱。
此时其他人也已经被吵醒,看是三人打架,一个个事不关己往墙边缩了缩,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只有方少仲担心贾赦吃亏,过来想帮贾赦分担点儿火力,帮着治住一人,虽然只靠贾赦一个他二人便奈何不了半分,可方少仲的这份心还是好的,贾赦没白帮他们。
“好,我今个就让你们看看到底谁打的谁满地爪牙,少仲,你先到一边去。”必须一次性把他们打服了,免得以后还想挑战他的底线,让人神烦。
“贾先生!”方少仲不放心,毕竟那两人人高马大,现在被治住可能只是一时不察,若真是放开二对一不一定能赢。现下在外人眼里,贾赦只是个身体素质还算行的老年人,对上两个猛汉那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少仲,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你去照顾方先生。”在贾赦的坚持下,方少仲只得目露担心的往边上站了站,并没有回到他爹那里,看样子是准备随时应援。
看方少仲站远了,贾赦才松手放开二人,二人一个翻身从地上起来,对视一眼,暗自嘲笑贾赦妄自尊大,立马扑身而上,想要一招制敌,却被贾赦灵活的躲开。
二人扑了个空,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好似不相信一般,贾赦却站在空地上,勾了勾手,轻蔑的来一句:“再来。”这下真是惹火了二人,叫嚣着重新扑过来。
贾赦左脚一勾,右手一挡,并没有太大动作,两人就骨碌碌滚作一团,贾赦借机冲着二人不起眼的地方踹上几脚,没一会儿两人便痛的嗷嗷直接,毫无招架之力。
“饶命,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饶命啊!”明明感觉对方没怎么用力,他们却痛的无法言说。
面对二人的求饶贾赦并未立马住手,按住两人的麻筋,痛的二人脸都抽抽了。贾赦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以后还敢不敢动我的东西?”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贾……,贾爷,您以后是小的们的爷,您说东小的们绝不往西,求您饶了小的们吧。”另外一个痛的涕泪横流,好不狼狈,跟着拼命的点头附和,还“贾爷”“贾爷”的叫着。
“以后记住喽,在这里只要别惹到我,你们做什么我不管,但是倘若惹到我跟前儿,下次就没这么好商量。还有方先生是我的朋友,以后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我多说吧。”
“知道,知道,贾爷放心,贾爷的朋友,就是小的们的朋友。”
“不错,很有觉悟。”贾赦笑眯眯的拍了拍两人的脸,这才松了手,抬眼看屋内其他人时,只见他们的眼中都升起了忌惮和害怕,不敢与贾赦对视,只有方少仲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崇拜模样。
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上沾了不少灰尘,刚才的痛楚还没有消散,龇牙咧嘴的谄媚道:“贾爷,您看要不您往后就住这里,这里没风。”虽然不知道心里服了几分,可面上倒是机灵的很。
“不用,爷喜欢睡风口。”贾赦理也不理二人,径直走回床铺。闹出这一番动静,并没有人过来阻止,倒是免去了贾赦的麻烦。那二人看贾赦并未接受他们的示好,忐忑的重新躺下,能不能睡个好觉就不关贾赦的事儿了。
方少仲颠颠的跟着回去,一张稚嫩的脸上因为激动红扑扑的,“贾先生,你好厉害。”
正在收拾棉衣的贾赦突然摸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伸手一掏,借着月光一看竟是二百两银票,还贴心的给的都是二十两的小额银票,怕贾赦用起来不方便。贾赦看着手中的银票失笑的摇了摇头,这古人啊,还真是热忱,他不过贡献出那么一点,人家就帮他想的这么周到。既如此就不能辜负人家的美意,贾赦将银票往身上一塞,两件棉衣丢给了方少仲,这父子两个穿的挺单薄,虽然已经马上四月份了,可早晚温差大,又对着风口睡,不穿厚点明天怕是床都起不来。
方少仲父子这会儿没再客气,他们看出来了,贾赦是真心帮忙,若是再一味推拒反倒不美。刚才父子二人抬水时,方文光已经告诫儿子,往后要像长辈一样尊敬贾赦,如若他们父子有翻身的一天,定然不能忘记今日的恩情。
累了一天,哪怕身上酸疼,也基本是沾着枕头就着,方少仲侧躺在贾赦旁边,期待的问了一句:“贾先生方才那一身是功夫吗?”方少仲作为读书人,从小到大还真未见过有人有这么厉害的本事,难免激动了些。
“是啊,怎么?你想学?”贾赦笑道,可惜没有及时传来回应,贾赦扭头一看少年已经带着微笑进入梦乡。是该睡觉了,这一天真累啊,贾赦拖着疲惫的身子也去会周公了。
“叮!恭喜宿主获得方少仲的敬仰,奖励1000积分。”可惜睡着的贾赦并没有听见009的这道提示。
第194章 被流放三世的贾赦
第二天,寅时刚过一半就有人拿着鞭子进来照着床上拱起的人形一边抽打一边叫骂:“一群懒鬼, 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还得麻烦爷爷来叫你们,快点起来……”
“你们以为还是在家里啊,这里是军营, 往后寅时起床, 再让我叫一次, 就不是吃鞭子这么简单了。快点, 都快点……”鞭子抽够了,还不忘用脚一个个踹过去,根本不把这群人当人看。
刚睡下没多久的贾赦等人就被轰起来,幸而晚间天冷大家都没脱衣服睡觉,否则穿衣服期间不知要白挨多少鞭子。
“你,你,还有你,去割草喂马, 清理马厩, 你们几个去清理茅厕,天亮之前必须干完, 快点……”那黑脸大汉操着西北特有的口音,凶神恶煞的布置着任务。
贾赦和方少仲父子有幸又被安排在一起,比昨天幸运一些,活计是喂马和清理马厩,比清扫茅厕这等脏活来的好多了。今天的安排促使贾赦想要尽快让别人发现他的价值所在, 不能再在这里耽误下去,否则说不定下一次,或者明天清扫茅厕的活计就落到他身上,想想都觉得浑身难受。
战马自然不会让贾赦三人去喂,那些有专门的马夫细心照料,若是让贾赦这类人插手还担心他们喂坏了宝贝战马,影响战局。他们负责的只是后军负责押运辎重的的马匹,本来就有专人负责,像贾赦这类犯人过去也只是帮着打打下手,干些旁人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比如清理马粪,清扫马厩,去打马草等等。
三人赶在天亮前把后军的马厩清扫干净,马粪运到营外的集中处理点,匆匆啃了个馒头喝了碗粥,便被赶着去不远处的山上打马草,连个看管的人都不稀得出。西北大营这地儿方圆百里渺无人烟,根本不敢瞎跑,尤其这些人生地不熟的犯人,胆敢乱跑,不是在大山里迷失了方向沦为野兽的口粮,就是成为瓦勒人的俘虏。待在军营里虽然干着最繁重的活计,紧急关头还得充当一把兵丁对抗敌人,可最起码还能多活几天,哪怕真的一个不小心在战场上嗝屁了,好歹留个好名声,家里人也不会再因为出了个流放犯人而抬不起头。
再说哪怕跑到敌人那里,成功被对方接纳,身份可是流放的戴罪之身,既提供不了战事部署方略,又没有军事布防图,简言之在敌人眼里就是个没有价值的货,他们的粮食还不够养活自己人,哪会多余分出来养这些外来者。敌人防着你,国人骂着你,前无进路后无退路,日子绝对更惨。
而且这时候的古人哪怕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也是比较看重国家大义,拥有国家情怀的,轻易不愿意背负上叛国的骂名。无论本身做了多少混蛋事,被多少人愤恨唾骂,可面对非我族类的南蛮和北狄这些外敌,还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当然不是完全说没有被各种原因诱惑的叛国通敌者,只是概率还是很小的。
能单独出去打草,贾赦简直求之不得。到了地方啥也没干,先寻摸动物脚印,挖了两个陷阱准备边干活边守株待兔。当然这只是方文光父子的视角看法,用陷阱埋伏若是幸运能得一两只野物,但最起码也得等两天,今天是不要想了。下一次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哪怕有东西说不定也烂了。
贾赦自然不会做无用功,绝对会有笨兔子自动送上门来,他早上也已经找机会悄悄换了一点粗盐和一把小刀,就等着今天每餐一顿,好好犒劳一下他的五脏庙。而且往后几天至少半个月的时间他和方文光父子都会被安排马厩的活计,白天有大把的时间不受人看管,那一百两银子可不是白花的。
三人手脚不停的干了一上午,才将推车装的满满当当,至于为何速度有些慢,乃是刚开春没多久,新草不多的缘故,也是方文光父子第一次做掌握不到要领手脚难免有些慢。下午他们还得割完两大车草,全部运回去,今日的任务才算完成,这一天可是一点儿也不轻松。
一上午的劳作三人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也只能拿出早上出发前给的一个凉馍馍干啃,连碗热水都没有。幸而中午太阳升起,温度上升了不少,溪水并没有那么凉,喝了也不至于太难受。
“你们先等等,我去看看早上布置的陷阱怎么样了。”贾赦阻止正准备啃馒头的二人。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贾赦便提了一只大肥兔回来。
“好肥的兔子。”方少仲眼尖的发现,冲到贾赦跟前盯着兔子咽了咽口水,自从获罪后他已经有三个月多没吃过肉了,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
“那是,咱们今天有口福了。”
方少仲眼睛一亮,然后又迅速暗淡下去:“咱们没有生火的工具也没有调料,连剥兔子的刀具都没有。”犯人临行前都会被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一遍身,但凡带点儿尖锐的东西都被没收,别说刀具这等会伤人的东西。
“你放心,有我在,一定让你吃上香喷喷的烤兔肉。”贾赦卖了个关子,没有明说他已经提前把基本的东西准备好了。
方少仲眼神又亮了起来,兴奋地跑回去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爹,贾先生捉到一只大肥兔,今天咱们有兔肉吃了。”听及此一向严肃少有笑容的方文光难得的也扯开嘴角,只是要笑不笑的看起来颇为难看。
方文光看着因为一只兔子就高兴成这样的幼子,心里禁不住酸涩起来,自己虽然素来严厉,可少仲从小到大最起码没有在吃穿上受过任何委屈,要不是自个轻信旁人,也不会被人构陷落得个抄家流放的罪名。老妻因此缠绵病榻直接去了,刚被选进宫的女儿也不知怎么样。之前方文光得知女儿入选心里还有些不舍,现下甚至有些感谢女儿被选进宫去,总比在外边被连累发卖为奴强一些,总归能多得一线生机。方文光想着旧事,心绪难平,忍不住咳嗽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起得太早着了凉,这一咳竟然再也止不住,仿佛要将心肝脾肺肾全都咳出来,没一会儿便脸色通红,喘不上气儿来,口腔中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爹,你怎么了。”方少仲脸上的喜色尽褪,担忧的帮着方文光抚着胸口,恨不得以身代之,小小的少年没有办法想象若是一直挡在他身前的大树突然倒塌会是什么样子。
随后跟来的贾赦将兔子扔在一边,一手接过方文光,一手搭在脉上:“我来看看。”
方少仲不知道贾赦有多少本事,可他却明白自从遇见贾赦,他们父子二人的生活仿佛迎来了一丝曙光,在这艰难无望的境遇里仿佛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支撑着他,莫名的觉得眼前面容黑瘦普通的老人有着通天彻地的大能,可以解救他们父子于水火之中。
面对方少仲希冀的目光,贾赦轻轻点了方文光身上的几个穴位,只见他用力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之后咳嗽便渐渐止住,面色也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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