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苦大仇深的与半碗豆腐做斗争,觉得今天母亲的感觉不对,为毛总有种毛毛的感觉,最近他老老实实待在府里,都快长出毛了,应该没犯什么错啊!
这么不爱吃的东西薛霸王为何不敢闹脾气拒绝,盖因薛府有一规矩,不能浪费粮食,之前薛蟠就因为任性不吃东西,嫌这个难吃,那个无味,然后之后三天桌上只有白粥和白面馒头加一碟子咸菜,零食没有,糕点没收。一开始两顿薛蟠还能硬气着死活不吃,等第三顿时薛蟠差点将白面馒头吃出了红烧肉的味道,那之后薛蟠再也不敢在吃食上有意见。尤其参加过几次现场施粥后,看到那些衣不蔽体的穷苦人将一碗白粥喝出了一个人间美味的架势,薛蟠慢慢意识到什么,只是他脑袋空空说不出大道理,但也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他弃之若敝的东西外边好多人家都吃不到。
晚上,薛蟠照例早早的将伺候的下人赶出去,待只剩自己时,才伸手到床底下找摸惯的包袱。咦?东西呢!薛蟠半个身子都探下床,伸长手到处摸索,还是没有,干脆翻身下床,抻着脑袋往床底下瞧,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又拿了桌上的烛台往床底下照,还是空空如也,包袱呢?他的宝贝呢?薛蟠有点儿懵!
“来人,快来人!”薛蟠大叫。
“大爷,怎么了?您有什么吩咐。”刚脱了外衣准备在外间塌上躺下的值夜丫鬟匆匆套了外衣。
“你们有看见……”薛蟠适时止了嘴巴,换了个说法:“你们今日可曾收拾屋子?”最好是有丫鬟只是帮他收起来了。
“有……”丫鬟差点说秃噜嘴,“大爷说笑了,奴婢们每日都要收拾屋子。”直接否认圆不回刚才下意识的回答,干脆将错就错。
“那可曾见过……,见过……,特别的东西?”薛蟠一时不知道用什么合适的词代替,急的脑门儿上都渗出了汗。
今晚安排的值夜丫鬟正好当时没看到画册,只是太太特意交代不让对大爷说今日她过来的事情,丫鬟面上很真实的疑惑:“不曾见到,大爷是丢了什么东西?”
看着丫鬟不似作伪,担心问多了反而不好,薛蟠赶紧否认:“没,没有,我记差了,你下去吧,我要睡了。”直接躺在床上一副要睡了的意思。
这一夜薛蟠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那册子怎么就平白无故消失了,究竟去了哪里?是被人偷了,还是被发现了。若是被发现屋子里每一个人为何还能一副一如往常的样子,今日晚膳的时候母亲或父亲为何没有大发雷霆?
此时的薛蟠毕竟还是个没开荤的小屁孩儿,纵然心有向往和好奇,可内心深处约莫也知道这个年纪就开始偷偷看画册貌似不太好。本来还因为看的太多,心里隐秘的欲望马上要安耐不住,眼见着即将挣脱牢笼,这下也因为担忧等各种恼人的思绪而暂且放下。否则若是再晚两天,说不得就要寻摸个好上手的人试一试。
正房,薛姨妈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将册子递给了薛老爷,“这是今日在蟠儿床底下发现的,蟠儿才多大,竟然就看起这种东西来,老爷您说怎么办?”当时搜到册子的凶悍这会儿已经荡然无存,在夫君面前薛姨妈难免对这等羞人的事有些不自在。
薛老爷淡定的接过册子,就跟阅读诗文词话一般,慢悠悠的翻着,“太太准备如何处置?”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痛心生气的样子。
“我想着把蟠儿现下伺候的人都换一批,我今日去看了都是漂亮白净的丫鬟小厮,时间长了没得引得蟠儿心思浮动,不如都换成面貌普通、踏实能干的,本来就是为了伺候主子,脸面上的事也就没那么重要。只是……,只是……”
“太太有何顾虑不妨直说。”
“我怕换人只能解决的了一时,解决不了一世,万一……”
“太太只管去做,剩下的都交给为夫。”
有薛老爷这句话,薛姨妈觉得定了心,家中有男人在就有这样的底气,有了主心骨一般。
次日,薛蟠顶着一对熊猫眼蔫蔫的从床上爬起来,因为心中各种担忧和思绪几乎一夜未睡,可又得强撑着一切如常的样子,简直备受煎熬。
先不提薛老爷计划如何教导薛蟠“人生大事”,薛姨妈风风火火的动了起来。先是派人去牙婆那里采买一些样貌普通、为人老实的下人,特意交代了貌丑一点儿也无所谓,只要忠厚会伺候人就可。接着将褚玉苑中的丫鬟尽数打发出去,年纪小的签了死契的就远远的放到庄子上,年纪大的就看个人需要是挑个好人家风光嫁出去还是给了卖身契送回家去。
本来褚玉苑的丫鬟不少都打着小心思,尤其几个一等二等都打着将来混个姨娘的想法,这下突然要被送走,哪里肯同意,一个个哭哭啼啼要让薛蟠做主。只是薛蟠人在书房,薛姨妈快刀斩乱麻准备一天就解决丫鬟的事,哪里容得她们有机会去跟薛蟠诉苦,直接来一句“听话愿意接受安排的都有一笔不小的体己,若是非要闹起来那就直接卖了牙婆。”如此一震慑一个个都老实起来,收拾包袱行李服从安排。
至于小厮们,薛姨妈暂且没动,都清完了,一时间哪里找那么多合适放心的下人,先留下等后边人补齐了再慢慢清理。
这下褚玉苑伺候的人去了一大半,担心小厮照顾不妥帖,又添了几个年老会照顾人的妈妈先顶上,等后边再换。
在书房读书的薛蟠只觉内心莫名的慌起来,却不知是何缘由。
第245章 薛大老爷诈尸啦
薛蟠备受煎熬的完成一天的课业,经过不懈努力, 三字经终于能磕磕绊绊的全部背出来, 想要达到流利的程度恐怕还有的努力。等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褚玉苑,几乎眯缝着眼儿摸到屋里,像往常一样双手往两边一伸, 双眼紧闭, 等待香软软的丫鬟前来伺候更衣, 准备在晚膳前先睡一会儿。
被摧残了一天的薛蟠, 这会儿只觉脑袋发懵,脑壳里似乎有只小飞虫嗡嗡作响,暂且先把丢书的事情抛到一边,反正这一天都没动静,想来房里哪个做了小贼私藏了,薛蟠如是安慰自己,一心只想快点躺回松软舒适的大床,好好补上一觉再做计较。
身上的衣服被人熟练的解开, 又换上舒适的家常衣服, 薛蟠抽动鼻子仔细嗅了嗅,今日的丫鬟怎么不香?现在的薛蟠几乎已经练就了一个小本领, 那就是闻香识人,经常贴身伺候的几个丫鬟不用看,单靠闻便能准确的叫出名字。有时候为了逗一逗薛蟠,几个丫鬟总是抹相同味道的头油,敷相同味道的脂粉, 熏相同味道的熏香,故意站在一起让薛蟠蒙着眼睛猜,这厮都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来。丫鬟们不信邪的干脆找一日身上不沾一点儿香味,想着这样总不能认出来了吧,可薛蟠照样不费丝毫力气。
为此,褚玉苑时不时就要上演出一出认人戏码,丫鬟们绞尽脑汁想办法不让薛蟠认出来,却每每总是败于薛蟠堪比猎狗的鼻子。虽然被认出后总觉得不甘心,每每却又乐此不疲,谁让生活寂寞,需要添点乐子。只要一到这个环节,褚玉苑里总是欢笑声不断,比平日分外热闹。
不得不说这薛蟠或许天生就要在脂粉堆儿里打滚,看见美人就挪不动道,唯有在美人一途才能发挥聪明才智,脑袋分外的灵光。
“爷今儿个累了,先不同你们玩笑,等爷有了精神再来,这次你们可要提前想好若是输了该如何罚你们,否则又撒泼耍赖哭鼻子爷可不依。”这一番话愣生生一股子花丛老手的意思,尽管薛蟠不过看了两本画册,连真刀实枪的来一回的经历都没有。这会儿仍旧闭着眼睛的薛蟠只以为丫鬟们又想旧乐重提,故意不说话,让他猜。
这话一出,新被安排过来的两个妈妈利落的手一顿,相互递了个眼神儿,怪不得太太要将褚玉苑的丫鬟一个不留的都送出去,原来小小年纪的大爷已经初备游历万花丛的潜质,只不过她们都是老菜帮子了,不仅嫁了人还生了子,家里的大小子甚至比大爷还大一点儿,希望大爷发现后不要着恼才是。
“大爷,衣服换好了,床也铺好了,您可以小睡了。”一道平稳恭敬的声音响起,一点儿也不似往日里小丫鬟的清脆灵动,哪怕不够恭敬,却莫名的讨人喜欢。
“倚绿,倚绿……”薛蟠连叫两声没听到回应,继续换另一名讨喜的丫鬟,“花红,花红?”
怎么今天没听到一点儿笑声,往日哪怕玩闹也间或会听到围观的小丫鬟一两声笑声,甚至有人为了迷惑薛蟠故意弄出声音,可叫了两声人都没有应答,薛蟠才察觉到安静的有些过分。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张面皮有些许松弛、颜色不再鲜亮的妈妈级别下人,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在一旁,眼睛也不乱瞄,仿佛只要没有主人的命令就会一直充当这样一尊塑像。
扫视一圈都没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薛蟠的瞌睡虫瞬间跑没了,脾气有点儿上来:“爷的丫鬟都去哪里了,要你们一群上了年纪的妈妈来伺候?”
“回大爷,奴婢们是奉太太的命前来伺候大爷,至于大爷院子里的丫鬟身在何处奴婢们并不知晓。”为首的一个妈妈不卑不亢的回道,她们来之前就被薛姨妈叮嘱过,只要把薛蟠的日常起居伺候好,其他的事儿一概不管,若是薛蟠发脾气不让她们伺候,便待在一边,反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薛蟠离开了下人连衣服鞋子都穿不好,总有受不住要伺候的时候。
薛蟠冲出房门各处看了一番,除了院子里几个熟面孔的粗使婆子,还有小厮,其余的丫鬟一个不剩,连房间都被收拾的空空荡荡,干净的仿佛没有人住过。
“你说,爷院里的丫鬟都去哪了?”薛蟠抓住一名小厮气急败坏的问道。
“小的不知,小的不知。”小厮是被下过通牒的,若是胆敢告诉薛蟠丫鬟的去向,直接发卖到最辛苦的黑煤窑里,这会儿哪敢说真话。
“不知?你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不知?再不说小心爷回了太太将你赶出府。”
“小的真的不知。”小厮慌得跪到地上,可这样的话并没有真正威慑住小厮,薛蟠是主子,但还只是个小主子,没有开始当家做主,真正决定他们生死去向的还是薛姨妈,所以门儿清的很,知道究竟谁的话更厚威慑力。
“你说。”薛蟠捉住另外一个。
“小的也不知。”同样闪烁着眼神儿,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你们明明都知道,别怕,只要你们说出来,爷自然重重有赏。”威慑不行,便开始利诱,可惜薛蟠注定从下人口中问不出什么。
看着大家躲躲闪闪就是不开口,薛蟠气的眼眶发红,一阵阵无力感如海水般汹涌袭来,还有前所未有的愤懑委屈,不明白好好的为何要将院里的丫鬟全都赶出去,有什么错冲他来好了,为何要为难丫鬟。虽然一个劲儿的在逼问下人,薛蟠多少也猜到究竟是谁做了这件事,这府里唯二有这个权利的便是当家老爷和当家太太,薛老爷白日里都在书房,自然没有机会,发下这个命令的到底是谁不言而喻。
“啊啊啊……”薛蟠仰天大叫,仿佛要将胸中的愤懑之情全部发泄出来,活脱脱一只发怒的土拨鼠。吼完便一个箭步往外冲,方向赫然是薛府正房,丝毫不顾身后下人的叫喊。
“太太,太太,我的丫鬟去哪了?”气极了的薛蟠连母亲也不称呼了,唤起了最疏远的“太太”。
薛蟠犹如一颗即将爆炸的炮弹,冲到正在伺候薛老爷洗手净面的薛姨妈跟前,差点打翻了一盆水,气呼呼的仰头盯着薛姨妈。第一次被儿子这样看,着实让薛姨妈惊了一下,甚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幸亏薛老爷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下,否则说不定就摔倒了。
“是我没站稳。”薛姨妈下意识对着薛老爷找补,今日蟠儿这种表现明显惹怒了老爷,虽然老爷还没说什么,看起来异常平静,薛姨妈却莫名的觉得平静之下定然是疾风骤雨,怕因为自个被吓到让薛蟠罪加一等,才如此说道。
“扶太太去坐下。”薛老爷对一旁的丫鬟吩咐,见着薛姨妈稳当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才不紧不慢的接过手巾擦手。
“跪下。”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薛蟠头皮发麻,强撑着不自觉想要软下来的双腿,保持着气鼓鼓如青蛙般的姿态,仿佛就能对抗来自父亲的威严和压迫。
“跪下,事不过三,我不希望说第三遍。”薛老爷将手巾随意丢到水盆里,溅起几朵水花。
薛蟠梗着脖子跪下,颇为不服气。
“错哪了?”
“我没错!”薛蟠盯着坐在轮椅上身材瘦削的薛老爷,明明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到的身体,却蕴含着让人胆寒的气势,薛蟠被吓得不轻,却还颤着嗓音强辩道。这应该也是这两年薛老爷最为严厉的一刻。
“好,既然不知错哪了,为父先帮你开个头。三字经中有言‘养不教,父之过’,从你出生后我只供养了你吃穿用度,却没有好好教育你,尽到一个做父亲该尽的责任,才让你今日为了几个丫鬟对你母亲大呼小叫,这是一错;我娶了你母亲,本该为她遮风挡雨,免她忧免她苦,先是常年不着家,现如今又瘫在床上,让她哭干了眼泪,让她独自挑起了整个薛府的担子,让她伺候完我还得操心你们兄妹两个的成长,这是二错。我薛正初前半生在外人面前无论如何光鲜亮丽,可在你母亲面前永远是个不称职的夫君,不称职的父亲……”
“老爷,别说了,我不觉得苦,能嫁给老爷,能生了蟠儿、宝钗这一双儿女,我一辈子都再无遗憾。”薛姨妈先受不住哭起来,原来老爷心中一直这样自责,其实完全不用,她不觉得苦,真的。
“给太太擦擦泪。”薛老爷吩咐一边的丫鬟,看薛姨妈渐渐止住了眼泪才继续道:“为父不求你光宗耀祖,不求你金榜题名,只想让你懂礼仪知廉耻,上孝顺父母下疼爱幼妹,不恃强凌弱,不欺男霸女,将来成人娶一名贤妻,生一群儿女,绵延我薛家子嗣。只是现如今看你这模样,为父觉得这个美好的愿望怕是遥遥无期。”薛老爷嗤笑一声,斜睨着薛蟠,不知是在嘲笑自己异想天开,还是讥笑薛蟠不成气候。
这番话让薛蟠如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气鼓鼓的状态为之一松,看起来多少接收了其中几分意思。
“为父再问你一句,可知错哪了?”
“我……,我不该向母亲大呼小叫。”薛蟠低着脑袋嗫嚅道。
“这只是其一。”薛老爷颇为不满意。
“我……,我……”薛蟠“我”了半天,急的脸红脖子粗,却无法再说出个所以然来。
153/226 首页 上一页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