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赵继达马上就要走到床前了,谢睦才真正清醒过来,他恢复了神智,不动声色地
第34章
容辞自己还罢了,李嬷嬷和敛青忙话了半天连午饭都还没吃,想必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就吩咐厨房重新把菜热好了,就留她们两个在正房用了。
看着她们吃的香甜,容辞不由得也嘴馋了,便加了副筷子也跟着吃了几口。
李嬷嬷就乐意看她胃口好,加上今天也算得上救人一命,积了几分阴德,也就不好开口责备容辞今天不顾身体,亲自去有病气的房中寻人的事了。
但虽然不好说她,李嬷嬷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吃了饭便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容辞见了颇为不解“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李嬷嬷往包袱里塞了一些碎银子“我明天出门一趟,可能要走挺远,带一点银子,再带些干粮去。”
“要去哪里啊”
“还不是为了你今天冒冒失失的去找我们,一点儿也不顾及自己有孕在身,避讳脏东西,也不怕撞上病祟,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明儿就去庙里拜一拜,也捐几两香油钱,好买个安心。”
说着又道“也怨我,当初定下住在这里,也就是想到这儿住着舒服还不招人眼。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的,连个和尚道士的影儿都没有。”
容辞听了直想笑“您之前不是还说最不相信这些东西,说是自己行事用不着神仙来管么”
“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现在你怀着身子,眼看没几个月就要生了,什么这个那个的可不都要去试一试,这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时锁朱听了打趣道“什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嬷嬷您这是临阵抱佛脚,是谁之前在太太烧香念经的的时候动也不动的”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李嬷嬷拿着包袱作势要抽她“要你这小丫头多嘴我现在改了还不成”
容辞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什么都想去尝试,但还是劝道“现在路上的冰雪指不定还没化呢,您一个人出去我可不放心。”
李嬷嬷道“没事儿,我叫李慎驾着马车带我,走得慢一点就是了到时候顺便给你求个平安符,让神佛都能保佑你平安生产。”
容辞本来只是觉得不必这么麻烦,才随口一劝,此时听到李嬷嬷口中说出“护身符”三个字,就浑身一个冷战,脑海中马上想起来前世母亲带着哭腔的话
你嬷嬷本来说是要给你带个护身符回来,谁能想到
容辞猛地打了个哆嗦,以控制不住的高声道“不行不能去”
李嬷嬷被她的音量吓了一跳,诧异的回过头来“怎么了”
容辞咽了咽口水,心中飞快的闪过各种理由“你今天才给人家瞧过病,明天就要去烧香去病祟,人家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他们如何知道这些,”李嬷嬷不以为意“何况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我救人还救出错来了吗”
“不成,您就是不能去”容辞见劝不了她,干脆拉着她的袖子撒起了娇“我一刻见不着嬷嬷就心慌,万万离不了您”
这话比刚才的理由强了不止百倍,李嬷嬷听了立马忍不住笑了,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也不怕人笑话。”
话虽这么说,但到底不再提出门的事了。
李嬷嬷不能出去,便想以别的弥补,她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看了看,却并没有见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姑娘,老爷太太给你的那块玉呢”
容辞一愣“什么玉”
“自然是你小时候,老爷用太太嫁妆里成色最好的白玉给你雕成的那块做成后老爷还去法华寺找了修为最深的主持大师,苦求了他许久,才让人家亲自给这块玉开的光,说是能保佑你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这你都不记得了”
容辞回忆了一番,发现当年确实有这么一件玉坠儿,还是自己自小就带着的,当初雕刻的时候还出了一场笑话,刻错了字,但是温氏觉得这也是缘分一场,便干脆将错就错,没有叫人从新做。
那块玉在她年少时几乎是从不离身的,但不知什么时候就没看见过了,这已经过了一二十年,她再去想,发现那玉的样子都已经模糊了,自然不记得现在放在了哪里。
她看向锁朱敛青,指望她两个能记得,毕竟这对容辞都是一件隔了一世的首饰了,但她们两个可能最近才见过。
锁朱瞪大了眼,忍不住去与敛青对视,两人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两人见容辞面露茫然,可见是真的不记得那玉坠落在哪里了,哪里再敢多言,锁朱便支支吾吾道“我们也记不清了,想来想来是成婚礼成那日急急忙忙的给弄丢了,后来住进了恭毅侯府也没记起来去找找”
容辞听了有些可惜,毕竟也是从小带到大的贴身物件,就这么丢了也怪心疼的。
那玉本身的价值倒还罢了,但上面附加的祝福和祥瑞才真正难得,李嬷嬷一听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丢了,气的把锁朱和敛青骂了一通,又回过头来戳了戳容辞的脑门“这么大了还丢三落四,毛毛躁躁,我说最近怎么诸事不顺,原来是这个缘故”
容辞知道李嬷嬷之前是一点儿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现在能说出这些话,也是担心自己,病急乱投医罢了。
两人这边在说着话,只锁朱和敛青在一旁低眉顺眼的站着,再不敢开口了。
容辞从这之后就又悠悠闲闲过了几天,李嬷嬷倒是忙里忙外容辞不放她走,她就想在东厢房里摆佛堂,安个桌子供一尊佛像,当真要临时抱佛脚了。
这日容辞正在散步,正巧走到那几株梅花旁,就看见敛青带了两个人来正往这边走。
容辞一看,前头一人头戴紫金冠,身着深紫暗云纹长袍,面色尚有些苍白,正是前几日卧病在床的谢睦,赵继达不在,他身边只跟了那个叫谢宏的少年。
谢睦也看见了容辞,对着她微微颔首。
容辞走过去福了福身子问好,语气带了一点关切“您的病已经好了么怎么不在家多休息”
谢睦虽还能在脸上瞧出一点病容,但举止已经完全不像个病人了,走路步伐坚定,没有丝毫飘虚之态,说话也气沉于胸、淡定自若“已经好的多了,今日前来便是来道谢的我方才已见过了那位姓李的嬷嬷,现在是特地向你致谢的。”
“这没什么”容辞道“咱们比邻而居,换做谁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谢睦却低垂着眉眼摇了摇头。
谢宏眼见气氛有些沉默,恨不得自己上去替他说,明明是身子还没好全就急着过来道歉,一刻也不想耽误,可您这不言不语话这么少,万一让人觉得是在敷衍可如何是好。
容辞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能看出他大概天生就话不多,或许还有些对救命之恩耿耿于怀却不知如何开口表达感激的意思。
站久了腿脚有些僵,她便一边走动一边指着身旁的梅树道
“上一次我用一小支红梅换了您小半棵树,现在也算是报答了。”
谢睦就陪着她一同散步,闻言抬眼看了看绽放的正绚烂的梅花,开口道“这红梅就很好,比白梅喧闹些,我那边虽有一片梅林,到底太寡淡了。”
“是吗我倒是两种都喜欢,风情万种,各有千秋对了,你方才见李嬷嬷时有没有看到我摆在大厅案桌上的白梅它太大也太重了,就没用平常的窄瓶,而是换了青釉石榴瓶,竟意外的相配,格外别致。”
“见到了,确实相得益彰。”谢睦说着想到前天睁开眼在床前看到过她,想她进过正房,莫名的担心她误会自己不珍惜旁人赠送之物,便补充道“你送的那支我也放在书桌上养起来了。”
容辞却没想那么多“红梅本就开的过了,想来也养不了几天,若是败了,你就换上白梅,也别有野趣。”
谢睦却道“我明天便要返回家中了。”
容辞惊讶道“这么急身体经得住么”
“无碍,原定只是出来散心,最多留两天,若不是病了这几日,早该回去了,如今家中的事务怕是已经堆积如山了,”
容辞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之后本没什么话了,谢睦想了想“这边还留了不少人看门,你若想赏梅,自可随意出入。”
这倒是意外之喜,容辞将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有些欣喜道“这可是又是我占便宜了你在家中种了这么多梅林,可是十分喜爱梅花”
其实那院子只是多年前买的,梅花也是之前不知哪任主人种的,谢睦对所有的花草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特别偏爱的,但他想起容辞提起自己送的白梅就赞不绝口的样子,竟鬼使神差的承认了“梅花高洁,自然格外惹人喜爱,与众不同。”
他身后跟着的谢宏不自觉的停了停,瞧瞧抬头瞄了谢睦一眼,又有些纳闷的低下了头。
谢睦面不改色道“你也是么”
容辞道“那倒没有,漂亮的花我都欣赏的来,什么时节就赏什么花,倒没有更偏爱哪一种。”
谢睦愣了一愣,抿了抿唇,便不再开口了。
容辞已经知道他颇为寡言,刚刚说了那么多已经是难得了,见他恢复了沉默也没当回事,一路和他一起走回了正房门口。
谢宏便上前提醒道“二爷,家里还有事等着处理呢。”
谢睦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再向容辞提出告辞。
容辞也不多留他,只是最后劝了他一句“若是再有哪里不适,需早些吃药,万不可像前日那般一声不吭,徒添凶险我看当时公子身边的人都急坏了,你看在他们这样担忧的份上,也要多保重身体。”
谢睦沉默了片刻,终是应了,之后便带着谢宏回去了。
临走时谢宏还偷偷冲容辞做了一个“感激不尽”的口型,逗得她险些笑出来。
那边谢睦走的很快,谢宏一边紧跟还一边疑
第35章 晋江独发
第二日谢睦几人果然早早就离开了,走之前也没忘让赵继达过来支会了一声,还特意提了一下让容辞得空了可以去谢园赏梅的事。
容辞自然是笑着答应了。
李嬷嬷每日又是忙着烧香念佛,又是张罗着给容辞改制衣物,入口的饭菜也是她精心拟制了菜谱让宋三娘照着做的,饮食起居事事都要过问,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空陪容辞说话了,只能再督促她常出去活动。
容辞见她虽忙碌但又乐此不疲,忙的那些事自己实在插不上手,只能乖乖听话,减轻她的负担,别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她的日子倒是和李嬷嬷完全不同,每日过的十分悠闲自在。每天散步赏梅,要不就是和几个丫头一起打叶子牌解闷儿。
李慎又从外面捎了几本杂书回来,有正经书也有游记话本,她午觉后看几页书,竟觉得比前世和顾宗霖一起读书的时候自在多了,也更能读的进去,实在闲了就在书房练几个字。
她认字是跟父亲许谦学的,也是他手把手的教着写的,可惜六岁那年许谦去世就没人教她了,母亲和李嬷嬷都是识字的,可是字写得都不好,容辞这笔字还是自己照着字帖上自学出来的,当初就被顾宗霖点评过“端庄而已,并无风骨”。
现在重新练,也没指望能写出什么好的来,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时间就在容辞无所事事,李嬷嬷却事事操心中流逝了,转眼就过了腊月二十五,马上就要过年了。
整个山庄除了容辞被按住不许动之外,其他人整日贴窗花的贴窗花,贴对联的贴对联,又是大扫除又是割年肉,一派热火朝天,满园中都是叽叽喳喳的喧闹声,正是容辞最爱看的热闹景象。
她看到人们都在喜笑颜开的准备过年,也会觉得恍惚,有时还会幻想如果前世没有在那时死去,没有回到这一切都还能挽回的年月,那她此时是在做什么呢?
可能是喝下苦涩不堪的药汁,然后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连呼吸都困难的虚弱,耳朵边是丫鬟们小声议论自己什么时候咽气的声音,夹杂着外边院子跟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热闹,想必也别有滋味。
对了,她临死前还被顾宗霖强塞了个庶子做儿子。
之前可以说嫡母病重,全当没她这个人,可名义上真的成了亲生母亲,再不来请安侍疾就太说不过去了,也就是说她还要梗着脖子,看顾崇一个八岁的孩子一边对她不屑一顾,一边假惺惺的嘘寒问暖……
这可真能算得上是生不如死了。
容辞想想那情景都觉得不能忍,可若此时真的是一场梦,梦醒了又重新回到静本院中那张病床上,那她又该如何呢?
她想,她可能一刻都活不下去……
“姑娘,姑娘!”
容辞一下子从那可怕的设想中回过了神,看见宋三娘正在自己面前,面上眼里都是浓浓的关切:“您在想什么呢?怎么眼圈都红了?”
容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下午多睡了一觉还没缓过来,现在仍有点困。”
宋三娘还是有些担心,却没再追问,只是说:“今儿是除夕,他们都在厨房包饺子,您要是觉得有趣,不如亲自动手包两个,也精神精神。”
容辞现在正缺众人的关怀、笑闹来驱散刚刚遍体的寒意:“也不用去厨房了。叫他们一起来正房罢,大家聚在一起也热闹热闹,都是亲近的人,不需避讳那样多。”
宋三娘其实最怕容辞会说“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不要来扰我”之类的,现在看她愿意与众人同乐,自然无有不应。
不一会儿,正房大厅中就摆好了两张大桌子,人分成两组分坐两边。
这山庄里加上正房中贴身伺候的五人,一共才有十二、三个下人,除去留了一人看大门,其余人不分男女都在这里了。
一开始大家都有些拘束,后来见容辞平易近人,李嬷嬷也没板着脸,渐渐地都放开了嗓门说话,一边包饺子一边嬉闹,彼此间脸上都喜气洋洋。
容辞年纪虽小,却是主人,自然是他们生活的中心,说什么也不忘带上她一起,都想跟她多说几句话,于是话题就自言而然的渐渐集中在她身上。
“姑娘这几日爱吃带辣子的菜,我瞧着可能得生个女孩儿。”这是宋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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