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跟您老两做邻居的,可真的得悠着点儿。”董志兆似笑非笑,“毕竟你是连伙计都下得去手的人。”
老两哈哈一笑,看样子并不在意董志兆的话,他蓬松着眼皮看向董志兆,“最近石场的买卖怎么样?我那里还不错,这几天,每天都忙的不行。”
江珮一听,看了看董志兆。听老两的话,难道鸽子沟的那间新石场是老两开的?
只见董志兆挑唇一笑,“那就赶紧趁着还有买卖,就多卖些石头,谁知道以后……”
“石头多得很,我这就拉一车过来,想着这两天就盖房子。”老两指去一块位置,话里说不出的傲慢与张狂,“我大爹给我批了位置最好的一块,就靠着桥边。”
董志兆不欲与老两多言,因为他试到江珮的手越发的抖,知道她在心里恨。他不愿意看见她难受,她想做的他会替她做。老两,他不会饶了他。
“妹子怎么穿这么少?在发抖。”老两流里流气的目光再次黏上江珮,这种娇滴滴的美人儿他当初怎么就能舍得下心来下狠手?都怪闫麻子的婆娘吵闹!
董志兆双眼一眯,眼中带上浓浓的警告,他与老两对视,身子一侧挡住江珮,“不要忘了你做了什么?”
老两眨巴了两下眼,有些无辜的摊开双手,“我做了什么?要不你说给我听听?”
江珮明白,这就是仗着没有证据,老两才明目张胆。
“跟你说?”董志兆眼神轻蔑,“你配吗?”
老两的眼睛染上狠戾,“姓董的,你给老子小心点儿。”话语中阴冷毒辣,“到时候千万别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残了,可怜你漂亮的小媳妇儿守活寡。”
“我当然会小心。”董志兆语气清淡,眼神看去老石桥,不给老两一个眼神,“打残我?看你有没有能耐!”
老两的拳头已经攥了起来,额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董志兆没去理老两,从地上提起自己的东西,转头对着江珮温柔一笑,“还愣着,我表哥还等着吃午饭呢?”
江珮瞬间回神,刚才老两脸上那骇人的神情,让她看得心里发惊,她以为下一瞬人就会冲上来挥拳,心里为董志兆揪着。而转眼那人却云淡风轻的让她跟着回去。
老两脸色有些狰狞,狠狠地啐了两口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得出极力的控制自己动手。
两人走上老石桥,江珮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老两,正好与他暴戾的眼神相交,不由抓紧了董志兆的手臂。而老两脸上挂上了奇怪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不用怕,他不敢把咱们怎么样?”董志兆安抚着江珮,给了她一个安稳的笑。
“他在鸽子沟开了石场,是他抢了你的买卖?”江珮见走出一段距离,心弦也松了。对于老两,她是没来由的愤怒和恐惧,或许是原主的原因。
“他的大爹是村书记,自然会有些便利。”董志兆道,“还有,你记住,那是咱家的石场,不是我一个的。”
江珮想了想,总是觉得不放心。既然老两的大爹是村书记,那么董志兆在什么事上都会吃亏的。“以后石场会不会很艰难?万一那个老两找你麻烦怎么办?”
“所以我刚才就在试探他,看他敢不敢真的动手。”董志兆把东西提到一只手上,腾出一只手攥住江珮的小手,有些凉,有些抖,让他深深地心疼。
“试探?”江珮不解,刚才董志兆说话那么冲,是故意的?
“此人在村里劣迹斑斑,整日与泼皮无赖为伍,不做正事。所以他包下鸽子沟的石场,肯定对他大爹说了不少话。”董志兆冷哼一声,恐怕老两办石场,闫麻子从中出了不少主意,只是现在两人已经闹掰。
看着江珮明亮的眼睛,董志兆在她冰凉的手心中一捏,“你想,他现在做买卖,肯定要收敛自己的脾气,不然谁敢和一个动不动对人拳脚相加的人做买卖?不怕被打,被坑?”
说到这里,江珮明白了,老两之所以刚才没有动手,就是不想惹事,搞砸以后的买卖。应该是他的村书记大爹叮嘱过的。
“可我还是觉得他不是个吃亏的人,你还是小心点儿。”江珮犹记得那双可怕阴鸷的眼睛,心中担忧董志兆。
“我会小心的。”董志兆对着江珮笑笑,他没有多说,不想江珮因此为他担心。但是有些人不是你小心就能躲得过的,有时候你就要迎头而上,要做的是比对方还要凶!
午饭是在新屋这边吃的,从后窗看出去,是中午放学回家的小学生,彼此两三个结伴。
饭后,董志兆帮着曾木匠一起干了一会儿,给了一把钥匙给曾木匠,自己和江珮回了北山村。明天,石场会重新开工,他还要去看一看。
下午的天色更加阴沉,寒意阵阵。江珮身上有些冷,她已经把最后的衣服穿上了。
等回到老屋,江珮的双手已经凉的不行,她搓了搓双手。这间简陋的老屋也就是挡挡寒风,温度其实比外面差不多。
董志兆在灶膛里生了火,让江珮到炕头上坐着,又给她拿去了书。
“你还让我看书?”江珮看着那本书皮有些卷的数学,脑袋一疼,心里猜测着董志兆的用意。
董志兆挂着炕沿坐下,“学得多些总归是好,你会知道的也多。”他翻了几页书,“你不是一直想上大学吗?”
那真的是原主最大的心愿,江珮接过书来,“你为什么不考试试?”
“要不,咱俩一起学习,明年一起考,怎么样?”董志兆攥住江珮冰凉的手,想给她一点温暖。
江珮点点头,也许可以试试,说不定两人就一起考上了?
“我去前屋看看爹和娘。”江珮差不多暖了过来,伸开腿下炕。做人子女的,有时候是一定要做一些事的。街坊四邻都看着,总不能老人糊涂,他们也跟着糊涂。
董志兆拉住江珮的胳膊,细细软软的,他的指肚轻轻一摁,“谢谢你。”
江珮拿了买回来的五香花生米,去了前屋。
天已经暗下来,不少人家的烟囱已经冒起了烟,这是开始做晚饭了。
董淑莲正推着自行车出来,见着江珮,开口叫了声“嫂子”。
“天要黑了,现在是要出去?”江珮问。
董淑莲头上包了头巾,身上是一件暗红色的旧呢子外套,穿的厚实,抵御着寒冷。“小月的同学捎着她到下村,她再往上走,天不好我去迎迎她。”
“爹娘都在家?”江珮问,她不知道今天董卓是什么班?
大概也明白江珮的意思,董淑莲道:“都在家,嫂子你要不还是明天再去吧?”
“知道了,你赶紧去接小月吧,路上小心。”江珮叮嘱着。
董淑莲嗯了声,推着自行车往村口走去。她的皮肤现在好了不少,细腻了,也光滑了。
望着消失在朦胧中的董淑莲,江珮看了眼盘子中的花生米,想着一会儿进去该说些什么。现在这个情形,自然是先找董母。
正待迈步进院子,后面有人轻叫了一声,江珮停下步子回头,顿时眉头蹙起。
今天这是怎么了,尽看见些不愿看的人?
“志兆媳妇,这是给你公婆送东西呢?真是个孝顺媳妇儿。”来人穿着厚袄,灰色的布几乎融进了周遭的灰暗。
江珮只是翘翘嘴角,平淡的叫了声,“闫婶子。”
闫母嗯了声,眼睛却飘去江珮身后的董家院子,天气昏暗,实在看不出她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董志兆:媳妇儿,你的手脚冰凉,让我给你暖暖。
江珮:不用,我有被子。
董志兆:被子不行,你看我,可以随时随地为你提供温暖。
江珮:你松开。
董志兆:其实我除了提供温暖,还有别的功能,媳妇儿可以了解一下。
江珮:别的功能?是指像八爪鱼一样吗?
第50章 霹雳
“我去找你公婆有点事儿要说。”闫母走近几步, 看了眼江珮手里的盘子和火烧。
董家和闫家现在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闫母为何突然要见董家夫妇?但是人家要进去, 江珮也没有拦着的道理, 便一起进了院门。
“娘,闫家婶子来了。”江珮走进散发着暖黄灯光的正间。
正在灶前烧火的董母一愣,抬头看去院子,盯着朦胧中的身影, 嘴角一撇, “走错门了吧?”
闫母讪讪一笑,两只手搓了搓,“做晚饭呢?”说着, 便站到了门前, 借着灶膛里的火光看了看董母的脸色。
见闫母和董母小声说着话,江珮便端着盘子进了东间,董卓正坐在炕上,手臂支着窗台, 手里夹了一根烟, 烟屑已经烧了一截。
“爹,我给您和娘买了花生米和几个火烧。”江珮把盘子和火烧放在炕上,见董卓并不搭理,又道:“爹, 志兆说想问您查个日子,他这方面不懂。”
“那么能耐,找我做什么?”董卓终于磕了磕香烟上的烟屑, 咳了两声。
江珮把地上的饭桌搬到炕上,现在天冷了,董家的人也换到炕上吃饭了。
“志兆说,买家具什么的要您来帮着看看,说是您认识城里卖家具的,咱肯定不会吃亏。”江珮继续道,“他说要买一个什么进口的挂钟?”
董卓直接掐灭了烟蒂,“买什么进口的?咱国营做的不好?”
见董卓终于开口说话,江珮脸上笑笑,“我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就让我过来问问您怎么说。然后看爹您什么时候有空,帮着问问家具的事。”
江珮的话让董卓觉得自己是很重要的,家里的任何打算都离不了他。昨天闹得那样,现在不懂,还不是跑过来问他这个老头子?
“还有,爹说明年想在院子里盖间厢屋。”江珮乘胜开口,“志兆问,三车石头够不够?”
这才是对老子应该有的态度。董卓咳了咳,坐直身子,“他怎么不自己来说?说给你听,你懂?”
江珮连忙摇摇头,“我也不懂。志兆他现在去石场了,明天开工,先去看看。”她轻叹了一口气,“鸽子沟的那家石场是老两开的,我看他有点故意针对志兆。”
董卓一听,当即眉头一皱。老两开石场不少人都知道了,可是他没想到他会针对大儿子。说到惹上老两,还得是小儿子那次。
“老老实实干活,他们敢把咱怎么样?”董卓脾气固执,但是不希望别人家欺负到自家头上。
这样看来,这俩父子的关系可以缓和一些。石场那边的事儿多,江珮不希望董志兆还操心着家里的,想着能帮帮他。
董卓开始想自己认识的同事,里面有谁是有买家具门路的?
这时,董母进了东间,脸色极是难看,她看着坐在炕上想事情的男人,张了张嘴,始终出来的是一串叹息。
倒是跟在董母后面的闫母,对着炕上叫了声,“董家兄弟,进来跟你要碗茶水喝。”
一听这声音,董卓直接瞅向来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他自恃董家向来本分做人,最是看不起闫家这样不守规矩,名声难听的人家。
“家里茶叶没了。”董卓不给闫母好脸色,转而又看去自己的婆娘,责怪她怎么把这人给领来家里了?
董母有苦说不出,一脸的为难,手里抓着围裙的边。说起闫家,她可比董卓厌恶多了,她自来爱惜名声,可是现在……
江珮看了看三人,自己走到正间,坐在灶台前,帮着继续烧火。东间传来说话声,那是闫母小声说着。
“胡说什么!”董卓一声暴怒,拳头狠狠地捶在饭桌上,几乎将炕震翻,“你少来诬赖我们家!”
闫母脸上的神情暗了暗,“兄弟,这种话我会乱说?我不管我家玉花的名声了?”
“你们家的女人还有名声?”董卓气得笑的难看,“你进了下村的地界打听打听,谁家不知道你们闫家门里的女人?”
一听这话,闫母也不客气了。她当然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做过那些事儿,但是被人就这样直接说出来,她自是不承认。
“事到如今,您家也别不想承认,反正玉花肚子里有了,就是你闫家的孙子。”闫母半眯着眼睛,一脸刻薄相,“你闫家好,做人厚道,那倒是认啊!”
“你说是就是?谁知道你闺女是和谁……”毕竟是个大男人,董卓有些话也不好直骂,“现在跑来诬赖我家志闻?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志闻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不是我说您护着儿子,你要是不信,就叫志闻出来当面问问。”闫母既然敢踏进董家的门儿,就没有退的道理。
董卓看去自己的婆娘,双目满是怒火,“人呢给我叫过来!”
董母看看二人,现在这种情况她哪敢让儿子露面?自然是不要回家的好。
“我看兄弟你还是不清楚。”闫母也不客气,自己坐在炕沿上,看样子也是气得很,“是你家儿子强了我家闺女,我们没去镇上报案,已经是给你家留了颜面了,毕竟一个村子的,真撕破了脸,谁好看?”
董卓双手攥成拳,他才不信自己的小儿子会去招惹闫玉花。闫玉花那是什么?只要是男人就可以勾搭的,况且小儿子才不到十七,怎么可能。
闫母说的不急不慢,胸有成竹,反正就是将刚才和董母说的再讲一遍,“一个月前,我家玉花去鸽子沟她姥爷家,一晚上都没回来,我还寻思是跟着她表妹一起住下了。”
一声长叹,闫母一脸不争气的骂着,“那死丫头第二天回来就一直不说话,我还看着她偷偷抹泪儿,问她就说自己头痛。到了今天我问她怎么那日子怎么还没来,这才逼着她说了实情。”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炕上的董卓不可置信的看着闫母,“你胡说,我家志闻怎么会去鸽子沟?他每晚都是在家的。”
“兄弟啊,这是我家玉花的名声啊,我会胡说?”闫母作势拭了拭眼角,“就是她往家走,经过你家石场的时候,说是有人从后面勒住了她,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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