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应该是谈好了就会回来吧!”江珮走去墙边,拿了铁锨便想往外走。
“还是早点儿回家的好,现在村里人心惶惶的。”董母担忧的说着。“我看这雪能下大,以后就没有暖和天了。”
“警察说会派人过来的。”江珮安慰了一句。
“你大爹过来也是这么说的,可这不是还没抓到吗?”董母把锅盖盖好,“他和咱家又有过节,叫人怎么能不担心?”
江珮嗯了声,扛着铁锨出了门,往埋菜的地里走去。
天上的雪花渐渐急起来,簌簌的落下。
菜窖的土还是松的,过几天,应该就会上冻了,到时候,挖菜也就会麻烦一些。
江珮往手上哈了一口气,攥住锨柄开始铲土,很快,白菜的根儿就露了出来。她上前,双手攥住菜根,用力一提,就把白菜从地窖里拽了出来。
想着,天不好,还是多挖两棵,放在家里,也不用总是过来。如此一共挖了四棵白菜,还有几根青萝卜。
东西多,还要再走一趟。江珮先提着三棵白菜送回董家,又回来拿剩下的。
“还在外面?”一个声音问。
原本的安静被打破,本来因为天黑就有些害怕的江珮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五爹?”
董五爹也是到自己菜窖里挖白菜的,看着雪地里的小身板,还是不放心,就走了过来,“你就等着志兆回来再挖,不知道现在村里乱?”
“我看下雪了,怕地上冻,就想着多挖两棵。”江珮道,把萝卜装进篓子里。
“对了,明天我就把炉子去拿回来,给你们送石场去。”董五爹肩上挑着担子,往前走着。
“我回去跟志兆说说。”江珮应了声。
“后日你老奶奶过寿,记得早点儿过去。”董五爹又道,“快走吧,天黑了。”
江珮挎上篓子,另一只手提着白菜,跨过干涸的水沟,跟在董五爹后面。有人一起,就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回到老屋,到底自己一个人在家,江珮便把门插紧了。她不知道董志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外面还下着雪,他又没有骑自行车,不免让她有些担心。
先把东间的炉子生了起来,舀了一壶水放在上面烧。又洗了几个地瓜放进锅里,加了几个芋头。
家里只有锅碗瓢盆的声音,头顶上的点灯忽明忽暗的,窗纸是看不到外面的情形的,也不知道雪下得多大了?
锅里的地瓜已经煮熟了,白菜一直放在菜板上,江珮想等着董志兆回来后再炒。
走到东间,江珮上了炕,趴在窗沿上,掀开一条窗缝,往外看了看。
外面飘着鹅毛似的雪花,飘飘洒洒的,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白色。
“哒哒哒”,敲门声传来。
“谁呀?”江珮问,自己一个人在家,还是要谨慎一些。
“嫂子,是我!”外面是脆脆的嗓音。
“小月?”江珮从炕上下来,踩着鞋子到了正间开门。“快进来!”
“雪下大了!”董淑月扫了扫落在额前刘海上的雪片子,“嫂子,你吃饭了?”
“没有,我想等着你大哥回来一块儿。”江珮扫着落在董淑月箭头的雪花,“你吃了?”
董淑月嗯了声,“娘让我过来和你做个伴儿。”
江珮嗯了声,董母有时候心是很细的。“到炕上坐,我给你拿糖吃。”
“我哥也真是的,天不好,还不知道早点儿回来?”董淑月埋怨了一句。
“应该快了。”家里没有挂钟,江珮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闫麻子最好冻死在山上。”董淑月狠狠地道,“有本事就跑去城里找他的婆娘,藏在山上可真出息!”
“苏巧在城里?你又知道?”江珮把小桌子搬到炕上,给董淑月抓了几块糖。
“学校里可不是消息最快吗?”董淑月吃着糖,嘴角挂着不屑,“我往家走的时候,看着苏巧了,穿的那叫一个体面。”
第70章 笼罩
江珮拿起一旁没有织完的毛裤, 继续低头织着。
“嫂子, 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董淑月凑近江珮小声道,“这件事谁都不知道。”
“看你神神秘秘的。”江珮笑了声,心道小姑娘家就是可爱, “说吧,我不跟别人说。”
“其实,闫麻子家里早就藏了警察。”董淑月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满是认真,“他一露面,保证把他逮住!”
“怎么会?”江珮抬头, 手里的针不停,“要是警察去他家,村里不早就传开了?”
“不是怕打草惊蛇吗?”董淑月翻开自己的书本, “我的消息绝对可靠。”
“谁跟你说的?”江珮问, 低头继续织毛裤。这样的话看上去不大可能,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外人到处瞎传, 反正像这样的事情很容易传的玄乎。
“我的一个同学, 他说他表哥就是警察。”董淑月说的信誓旦旦,“这是内部消息。”
“快看书吧。”江珮道,真内部消息哪能传得出来?不过尽早把闫麻子抓起来才好,这样的话,日子才能平静下来。
屋里静了,只剩下董淑月翻书的声音, 偶尔有她咬碎糖块的脆响。
待江珮快要织完一条裤腿的时候,终于响起了敲门声,她的手指差点被毛衣针扎到。赶忙跑去正间开门,翘起脚尖,将门上的插销松开。
门外的雪已经下的很厚,雪地里站的人也浑身染了白色,头顶沾着雪花。
“你回来了?”江珮问,“怎么这么晚?”
董志兆一把抱住江珮,不顾身上没有拍去的雪,“你没害怕吧?我回来的晚了。”
没想到董志兆会这样,江珮蹭了一脸的雪,忙伸手推着,小手指着东间,颇有些做贼心虚的喊了声:“小月,你哥回来了。”
董志兆松了一口气,好笑的捏着江珮的鼻尖,“小狐狸!”
江珮拍去那只冰凉的大手,“炉子上有热水,你去洗一洗,我先炒菜。”
“说过,不要等我,自己先吃。”董志兆特意戳了戳江珮的细腰,“你看你瘦的。”
这时候,董淑月从东间出来,一只手挑着帘子,“啧啧,哥,我也瘦啊!怎么不见你劝我多吃啊!”
“去,你个小孩子,瘦点儿好。”董志兆嫌弃的看着自家小妹,“快回去吧,叫娘还给你留着门!”
“哎,哥你变了。”董淑月慢腾腾的往门口移动着,一脸控诉,“我到底是不是你妹妹?”
“是,你是!”董志兆干脆拉着董淑月走出去,“我这不就送妹妹回去吗?”
“哥,你别拽我啊!我还有话跟嫂子说,你等等!”
董淑月的话消失在院门口。江珮笑着关好门,把地瓜芋头从锅里拿了出来,还是热乎的。然后把锅刷干净,开始炒菜。
菜还没炒熟,董志兆就回来了。这次他是现在门外把自己收拾干净,才进的屋。
盆里倒了热水,董志兆先是泡了手,后来泡脚。
江珮炒完菜,过去收拾,瞅见地上的一双鞋。鞋子已经湿透了,肯定是踩在雪地里久了,后来便湿了。
“洗洗赶紧吃饭吧!午饭吃了吗?”江珮把湿了的鞋子放去灶前烘烤。
“午饭跟着吃了点儿。”董志兆洗完,倒了清水洗了手,“你知道的,外面的饭我吃不惯,只喜欢吃你做的。所以现在很饿。”
“都拾掇上了,快吃吧!”江珮拿了筷子,摆上小桌。
炒白菜,蒸虾酱,地瓜和芋头。董志兆一脸满足的坐去饭桌旁。
“还是家里好。”董志兆抓起一个地瓜,剥去上面的皮,先是送到了江珮的手里,“这个应该是最甜的,我选的。”
他都这么饿了,还有心思给自己挑甜地瓜?江珮露出两个小梨涡。
吃过饭,已经快十点了。白天忙碌了一天,江珮铺开被褥,想着早些休息。
灯关了,外面的雪依旧下着,屋里暖暖的,将屋外的冰天雪地隔绝。
头下枕得是坚强有力的手臂,江珮缩了缩身子,抓着董志兆细长的手指玩着。
“咱家石场又有买卖了。”董志兆缠着江珮的头发,轻轻用发尾扫着她的小耳朵,然后惹得她动了下身子。他满意的笑笑,“是建饭店的。”
“饭店?”江珮身后的温暖,安定的让她昏昏欲睡,自己的指尖和他的指尖对碰。
“对,离着疗养院不远,靠着海边近些。”董志兆说着白日里自己的收获,“那片地方早年本来是外国人住的,所以想建的建筑也是那种外国的风格。”
江珮似懂非懂,“还是要特别定制石头,对吧?”
“媳妇儿真聪明。”董志兆奖励的揉着江珮的头顶,“这次要的很多,周围整片的地面都要用石头铺,就那饭店最起码要盖六层。”
“这么高?”江珮惊讶,她以前见过最高的建筑是塔。
“以后带你去那边看看。”董志兆的手指画着江珮的脸蛋儿。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江珮问,眼睛舒服的眯上了。
“下雪了,我从那边走得晚,只赶上一班公交车,到了镇上,就没有车了。”董志兆道。
江珮睁开眼,转过身子,面对董志兆,“所以,你是一路从镇上走回来的?”
“当时天黑了,又下雪,路上没什么人,更碰不到往咱这边走的人。”董志兆继续缠绕着头发,“村里不安稳,我就往回赶着,幸亏回来的不算太晚。”
难怪他的鞋都湿透了,这么远的路,又下着雪。“脚没有冻伤吗?”江珮问。
“没事儿的,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伤不了。”董志兆蹭过去蹭蹭江珮的鼻尖,“快睡吧。”
江珮埋去温暖的怀抱,轻轻的出了一口气,“嗯。”
“每次你这样乖乖的,我就想把你揉碎了。”董志兆笑了声,“你软的像只小猫一样。”
“哼!”江珮软软糯糯的撒娇,她在他的面前可以随意的放肆,因为他是那样的宠她,爱她。“你拿开……”
当然有些时候还是挺令人恼火的,就比如现在,她就没办法制住对方的手。
大雪漫飞,清晨到来的时候,天地间已是一片银白。第一场冬雪就下得这么大,盖住了地上的一切。
江珮穿了厚厚的面包服,敞开了屋门,一股清冷钻进她的脖子,她缩了缩。
“这么大雪?”董志兆站在后面,披了衣裳,“今天不能上工了。”
“昨天有两个石匠,说要来石场上工,我还让他们今天去石场找你。”江珮搓了搓双手,端了脸盆兑水。
“吃过饭,我就过去看看。这种天气,一般是不会上工的。”董志兆跨过门槛,走去雪地里,留下了一串脚印。
“五爹还说今天会过去送炉子。”江珮继续道,“还有,明天老奶奶过寿,要准备些什么?”
“往年娘那边就是准备些吃的过去。”董志兆蹲在地上攥了个雪球,“咱也这样行了,你看着弄。”
江珮嗯了声,洗干净手脸,就准备做饭。
“今天化雪,肯定冷。”董志兆扔掉雪球,走进屋来,“正好今天不上工,我还要去下村一趟。新屋那边的活儿干完了,我去跟曾表哥算算账,中午在那边请他喝顿酒。”
“宅基地那边找好人了?这么冷能开工。”江珮坐在灶前,开始生火。
“找好了,先把地基打好,剩下的,明年再干。”董志兆道。“到时候找爹帮着查个日子。”
吃了早饭,董志兆简单扫了下院子和院门口,便想出发去石场。
这时候,院子里进来一个人,是同村在石场上工的石匠,毕家老三。
“三哥,今天不上工,在家歇着吧。”董志兆对着来人道。
“不是这事儿,你快去你的桃树地看看。”毕家老三道,“昨晚,我家的狗丢了,今早就出去找,走到你家地那里,看着树苗全糟蹋了。”
听到这里,董志兆已经疾步走了出去。后面,江珮也赶紧跟了出去。
到处都是一片白色,地里的小桃树苗被人狠狠的用脚踩断。大雪早已经遮盖了地上的痕迹,找不出丝毫线索。
被踩断的小树苗差不多十几棵,没有生机的蔫蔫躺在雪里,凄凄惨惨的。
“这肯定是闫麻子干的!”有村民道。
“三哥家的狗说不定也是被闫麻子给弄死的!”又有村民道,“这狗哪有不回家的?铁定是!”
突然就被一层恐惧覆盖,村民们猜测着,更是说,闫麻子现在肯定是已经疯了,幸亏没有人落到他手里,否则肯定没有活路。
“这些树不行了?”江珮蹲在地上,想扶起小树苗,可是枝干已经折断,堪堪一层薄薄的树皮连着。
“明年春天看看,大不了补种上就行。”董志兆道,“没什么事儿,咱都回去吧!”
村民们散了,可是对昨晚发生的这些事,心中是不安的。谁家里都有老小,万一一个不慎,碰到闫麻子那疯狗……快过年了,怎么就变得不安定了?
“你也回去吧,我去石场看看。”董志兆对江珮说,“不是还要给老奶奶准备东西?”
“你别去石场了。”江珮始终有些担心,董志兆在明,闫麻子在暗,万一吃亏了呢?
“不去怎么行?你不是还让人家石匠今天去找我?”董志兆晃晃江珮的手臂,示意让她安心,“再说,大白天的,怕什么?还有账要算,一大笔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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