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想起了书中周讷毫无反抗力地被周国皇室暗卫带走,这足以说明赵太后手中还有一副底牌,让人忌惮且不安。
这一次她想掌握主动权,不是被动地被卫湛带往周国,然后身份一层层剥落,若不是卫湛对她生了心思,那她在身份暴露的时候就会死。
卫湛抬手,指尖触及徐讷讷的眉眼,温柔在她面上轻抚而过,他低声道:“别怕,这江山最后都会是你的,我会替你抢过来,谁也抢不走。”
就算徐讷讷此生都无法光明正大地坐上那个位置,那他也会倾尽全力,让她站在帝国最高处,谁也无法企及。
徐讷讷歪头看他,心里有些微的不可思议,书里那个孤狼一样的卫湛,终究不一样了。
她摇了摇头:“你知道的,这江山不是我的。”她和卫湛有默契,没有点出她最后一层马甲,事实上她没尽心掩饰,卫湛也没有戳破,她和周讷是不一样的。
卫湛果然没有说什么,凝神看了她一会,像是要把她的眉眼细细镌刻在脑海里,良久,他道:“没关系,终究会是你的。”
“你觉得周王都如今会是生了什么变故?”
“要么是皇权不稳,要么是霍家不稳。”卫湛漫不经心,“左不过这两个。若是新帝出事,诸国便有理由入周,若是霍家出事,诸国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徐讷讷:“若是新帝出事,你猜赵太后会做什么?”
卫湛漫不经心的表情一下子顿住,慢慢转为凝重,眉头蹙起,视线落在她的眼睛里,那是一片清可见底的澄澈。
“她会抢走你。”他慢慢将自己猜测说出口,“新帝出事,你作为先帝嫡长子,是她最大的倚仗。”
赵太后一生弄权,先帝临终前下了那么一道遗旨让她整个人生都成了笑话,又怎能甘心。
遗旨上写明立周央为帝,封周讷为王,而赵氏皇陵殉葬,赵太后便立马和霍家联合,扶持幼帝即位,将自己女儿送往卫国以图后事,方方面面都做了打算,将自己的地位牢牢巩固。
这个敌人不可小觑。
卫湛放下手中的公文,他必须做好准备,赵太后一介深宫妇人能够和霍大将军共同掌权,足以证明她并非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弱势,霍家都没动摇她的地位,原先还是小看她了。
徐讷讷伸出手指,在他眉尖轻点,抚平那一片褶皱:“你只要记得,就算我丢了,你一定要记得去找我啊。”
卫湛眨了眨眼,牵动眼角那道疤,像是眼泪滑过还没干的痕迹。
“不会丢的,我不会让你丢的。”他压下心底莫名的不安,扯开话题说起回程的打算,“我们回程时大概要走水路,大概五六日就可到卫都。等回去后我们先举行婚典,再过一个月左右,就到秋狝的时候了,我到时候打来的第一个猎物就可以送给你。”
说到这个的时候,他面上浮现出笑容,显然极为愉快。参加秋狝的大多是些青年小伙子,卫都那些世家子和官员之子很多都早早定了亲事,每回秋狝都会把打到的第一件猎物送给未婚妻或心上人。
卫湛没有未婚妻也没有心上人,每回都由下属运着一堆猎物回到集合处,然后看着那些人脸上挂着碍眼的笑,捧着兔子或是漂亮的鸟雀去逗姑娘。
呵,他今年也会有姑娘可以逗了。
徐讷讷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被他勾得也起了好奇心,盛大的秋狝猎苑里,男子肆意骑射,女子语笑嫣然,秋阳高照,秋风飒爽,是一片欢乐之景。
她翻了下周讷的记忆,却发现她并没有几次相关的回忆,就算跟去秋狝,也往往是坐在高台之上,就像一座没有生命的玉雕。
“卫国的秋狝很有意思吗?”
卫湛毫不犹豫:“很有意思,到时你去就知道了。”其实在他看来,只要和徐讷讷在一起就很有意思。
徐讷讷又故意问他:“为什么只有第一个猎物送给我?其他猎物不能送给我吗?”
卫湛失笑:“当然不是,只是第一个猎物更具有意义,它是初次。”他顿了一顿,又继续接下去:“就像我,每个初次都是你的,但我的所有都是你的,你可以自己挑。”
徐讷讷佯装思索:“那我要卫湛的心。”
卫湛抓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胸膛,话音温柔:“在这里,你听到了吗?他在叫你的名字。”
“我的什么名字?”
“讷讷吾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到你们怀疑我的驾驶技术╭(╯^╰)╮
而我这篇文已经被锁了起码5次,还不包括修改过程中又被锁了的……
但是上一章没锁!这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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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七月的卫都气候十分适宜, 湛蓝的天上飘着几缕棉絮一样的云, 清风拂过, 又带过来几缕, 交缠在一处,然后形成一个稍大一些的棉花团。
徐讷讷就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天气里从徐家嫁入了卫王宫,徐家特地为她开了宗祠, 在族谱上记下了徐讷讷这个名字,然后写明是出嫁女,已嫁给卫国王世子卫湛。
自此,徐讷讷正式成为卫国世子夫人,搬入了外廷卫湛的居所。
八月晨间,卫湛再一次早起失败, 抱着人滚了个圈, 先凑到徐讷讷脸上亲一大口,这才一鼓作气起身,轻手轻脚地穿戴完毕, 他出了内室, 让小太监打了水在门外洗漱。
内室里徐讷讷恹恹地爬了起来,先坐在床头默默消化起床气,等气消下去, 她才穿好衣裳,拖着一身酸痛出门,便看见卫湛一身人模狗样的正在廊下和小太监说话。
“……多备些蜜饯瓜果,先放到马车上去。”卫湛慢条斯理地吩咐, “再挑几本话本子,你看着挑。”
小太监殷勤地领命退下。
徐讷讷奇怪问他:“秋狝不是还要过几日吗?”
卫湛执起她的手至唇边,轻啄一口才说话:“我们提前两日过去,今年的守卫由沈家负责,我得先过去看看,确保不出什么问题。”
徐讷讷:“那你先过去呀,我到时和父亲母亲一起过去。”
卫湛定定看她一眼,嘴角忽勾起,露出一个浅笑,只是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这怎么可以,父亲母亲那般恩爱,你莫要去打搅他们,嗯?乖啊,跟我走,前些日子他们往林苑里放了几只白毛狐狸,我们先去抓一只出来玩玩?”
徐讷讷不为所动:“母亲昨日还和我说要给我一件纯色的火狐披风,她有两件,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披着同样的披风一起去林苑。”
卫湛眸色变了几变,然后长长地叹息一声:“你们可放过我和父亲吧。”
自徐讷讷回到卫都之后,卫王后的身体以及精神情况又好了很多,已经勉强到了十一二岁的时候,分辨美丑,喜好装扮。正好徐讷讷嫁入了卫宫,卫王后每日最喜欢拉着她说话,两个人就和闺中小姐妹一样,有说不完的话,这让卫王卫湛父子十分无奈。
“小心父亲以后不让你去昭阳宫。”
徐讷讷不以为然:“母亲会让我去的,母亲现在最喜欢我了。”
卫湛抽了抽嘴角,可不是嘛,母亲现在每日天不亮就起来,说是要找讷讷玩,要不是父亲拦着,他的这座望舒殿早被母亲闯进来了。
不行,为了自己也为了父亲,一定得把徐讷讷带走。
软的不行来硬的。
卫湛做这种事是做惯了的,为了把徐讷讷哄到手才慢慢收敛了自己的脾性,如今已经到手了,他略挑了下眉,没有丝毫心理障碍地就准备再做一次“偷人”的事。
然后第二日早间,徐讷讷是在马车上醒来的,卫湛在天没亮的时候就把她偷偷带上了马车,然后守在马车里等她醒,因他知道她每天早上醒来都会默默地生一下气。
在不熟悉的地方醒过来,身下还摇摇晃晃的,徐讷讷的脸色十分之差,半垂着眉眼,眼睫都没颤动,就像是还想睡。
卫湛心里忐忑了一瞬,先是上手戳了一下软乎乎的脸,没反应。
他咳了一声:“怎么了?还想赖床?那就再睡会儿?”
他问完三个问题,没得到一点回应,徐讷讷抬眼,颇为怨念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翻了身,将被子盖到头顶,不搭理他。
卫湛摸了摸鼻子,撩开车帘问外头的卫甲:“还有多久会到林苑?”
卫甲道:“还有两刻钟就到了。”咦——今日空气似乎有点酸?
卫湛将车帘拉好,可怜兮兮地占了马车的角落,看着占了大半位置的裹着被子的人,被子从头盖到脚,也不知道能不能呼吸。他试想了一下,轻轻地揪了一下被角,被子里的人气愤地动了下,像是蠕动的大青虫。
他差点笑出声来,但为了避免被子里的人更生气,他憋住笑,又去揪了揪被角,等到里头的徐讷讷气不过伸出手来要打他时,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指,在她手指轻啄一下。
“唔,今天的世子夫人讷讷解锁成功了吗?”
“失败了!”被子下徐讷讷的声音略沉闷,但能听出夹杂在其中的怒气,“今天没有机会解锁了!”
卫湛这下忍不住,笑意从嘴角漫上眉梢,他抓着她细白的手指,每一根都细细地吻过去,最后在她掌心停留最久,若不是徐讷讷不耐烦了他还不想放手。
“解锁了吗?”
徐讷讷另一只手猛地掀开盖到头顶的被子,睁着一双明眸不悦地盯着他,怨气横生。
“你好烦,已经锁死了。”
卫湛手指在她眼角轻柔地揩了下,揩去生理眼泪,就见她眼角红了一片,像是染了胭脂,又像是落上了桃花。
“真的吗?哎呀,锁死了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起来吃城东王记的豆腐包子?”
徐讷讷坐起来,恨恨一捶被子:“我还没有洗漱。”
卫湛便捧过旁边的水壶,给她倒了杯水先漱口,又打湿了帕子过来给她擦脸去,全程都不用她动手。
“现在解锁了吗?”
“解了。”
“真乖,吃吧。”卫湛打开食盒,食盒里是一盘热腾腾的包子,“还有豆腐花,要不要?”
徐讷讷斜他一眼:“只有你才喜欢吃豆腐花。”
卫湛不以为耻,甚至有几分自得:“那是自然,我不吃豆腐还能能吃什么?”
消去了起床气,徐讷讷接下来就懒懒地靠在卫湛身上,从撩开车帘的侧窗里看窗外卫都的秋景。因卫都偏南,林苑中大部分树叶还是绿的,不过大片的绿色中也偶有一两簇橙黄点缀其中。
卫湛一路上都在给她介绍:“这条路两旁都是些果子树,谁都可以摘,只是这些果子比较酸。林苑里倒是有几颗果树上的果子很甜,今日我去给你摘。这座山名唤翠芽,是林苑的一部分,山下都有人驻守,山上多为猛兽,只有有信心的才会上这座山。翠芽另一边的山头名唤鸣雀,那山头则多一些兔子、梅花鹿,没什么危险。”
徐讷讷听着他说话又想睡了,想也不想地揪了一下他的手。
“嘶——怎么了?”
“都怪你,我昨夜都没睡好。”
卫湛顺着她的话想起昨夜,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唇,心头一阵炙热,烧得他差点想把人压马车上办了。啧,果然色令智昏。
“那也是我出的力比较多,我也没睡好。”
徐讷讷闭目养神,等到到达目的地才睁开眼睛,卫湛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扶她下去。
林苑是卫国最大的猎场,包括了三座山头和一大片围场,每座山下都有士兵驻守。他们到的时候,沈楼正站在围场中央,和校尉低头看着地图指指点点。
卫湛也没过去打扰,直接牵着徐讷讷先去这几日晚间要住的营地。围场一边搭了四五排大概三十来个营帐,象征卫王身份的玄金营帐被拱在正中间,旁边就是卫湛的,颜色要浅一些。
营长周围守卫森严,营帐与营帐之间却又空出不少位置,算是给每一家留出了空间。营地不远处则是木头搭起来的高台,高台正中间是一张龙椅,龙椅两侧各摆了三排椅子,空出中间的空地。
徐讷讷看了一眼,大概知晓自己要坐哪里,正要问一问卫湛,就听身后有人叫他们:“世子,世子夫人,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沈楼毕竟是卫湛的发小,关系好得很,说话间也颇为随意。
“过来随便看看,你们忙你们的。”
“啧,怎么能随便看看?”沈楼一扬扇子,立马有人手上托着个盖着黑布的笼子过来,“听说世子夫人喜欢兔子,您看这只怎么样?”
卫湛冷淡的视线在他面上扫了一扫,像是不在意一样收回,落在徐讷讷的脸上。
徐讷讷果然对笼子里的兔子起了兴趣,兔子小小一只,像团棉花糖。
“夫人最喜欢吃烤兔子,你真是有心了。”卫湛还是率先开了口,卫甲迅速上前接了笼子,兔子像是听懂了一般,竟然还抖了抖。
沈楼挑眉,又一扬扇子道:“我这里还有狐狸、小鹿,对了,还有一只貂儿。”
徐讷讷眼睛一亮:“雪貂吗?”
“貂肉也不错。”卫湛冷哼,拖过沈楼走到一旁,威胁他道:“你给我闭嘴,叫你把那些东西都投山里去,你干的都是什么事!”
沈楼风度翩翩地扇着扇子,还回头看了一眼徐讷讷,这才小声道:“唉,我当初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哪晓得徐……世子夫人这般美丽?想我当初还叫她小白脸,可盼着她别记仇,回头找你吹吹枕头风,那我可就惨了。”
“我告诉你,你现在就惨了,立刻马上将那几个毛绒绒的东西全丢山里去!”
沈楼:“唉,有夫人的人就忘了朋友了,这叫什么?见色忘友。”
卫湛弹了下腰间的长剑,沈楼神色一变,立马扬起笑回身走到徐讷讷身边寒暄几句,说什么“貂儿今日身子不舒服,先送去看病”,然后话都没说几句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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