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太监无悲无喜,乐得当个看戏的吃瓜群众,只记住了承安宫的太子是个不能有后的储君,以后这承安宫怕是真的没指望了,得赶紧投靠有指望的主子了。
气氛如死水,只新棠还紧紧的抱着建安帝的脚嘤嘤的哭着,那哭声中的悲痛让人心生同情——宫女嘛,原本以为伺候个主子,能得个一儿半女的然后飞上枝头当凤凰,可谁曾想凤凰没当着,以后也没了指望。
啧,真是够惨的。
建安帝被这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冲击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李太医兜着药箱匆匆的来了,他先是给建安帝见了礼,紧接着四处找新棠,待看清门口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是谁的时候,忙转开了眼睛,看向了别处,“新棠姑娘,可是殿下身子又不好了?”
“殿下他晕过去了,李太医,您快进去看看吧。”
建安帝没阻拦。
李太医抱着药箱进了殿内,不一会儿,就听见殿内李太医絮絮叨叨的声音,“殿下,您总不当心自己的身子,现在可是吃了苦头了吧,这男子主阳,身强力壮才可绵延后嗣,现在天还有些凉,殿下您本就阳气不旺,怎好选在现在......”
后面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众人又听明白了一些信息——太子某方面的能力不行是官方盖了戳的,且还是头一次,这怕是要一辈子阴影了。
恰巧李太医这个时候出来了,建安帝为表关心,就顺嘴问了几句。
“回陛下,臣一直给殿下开着药,可殿下孩子心性,不肯服药,反倒把药全给了臣,今日过后,还请陛下得空劝劝太子,不可一直这样任性下去啊。”
到现在,建安帝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作为坐拥三千佳丽、夜夜笙歌的男人,他开始有点同情这个儿子了。
建安帝微咳了一声,“李太医,你等务必尽心尽力把太子的病冶好,每次请平安脉的脉案要拿到康元宫给朕过目,治好了,朕重重有赏。今日之事,不可外传,福禄,回宫!”
李太医没说的是,太子的脉案每次都是按时送到康元宫的,可建安帝似乎从来都没翻阅过。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长叶躲在角落里,待人走得看不见影了,才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新棠,“我都要吓死了,新棠你怎么敢这样出来!”
新棠顺着她的力气站了起来,刮她的鼻子,“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不这样的话,今天能混过去?”
长叶向来点子多,但是没有那个脑子圆后续,只得抓了抓头发,痴痴一笑,“那还是新棠你聪明,应变能力好。”
新棠抽抽嘴角,只要太子回来别活剐了她就谢天谢地了。
李太医还别着脸,一幅非礼勿视的样子,“姑娘这样着实不太雅观,还是赶紧把衣服穿好。”
应急后知后觉的也别过脸去。
新棠:“......”
长叶给新棠拿了件披风出来披上,几人这才一齐进了殿内,新棠那只手还缠在里面出不来,只能用一只手随便把头发绑成了一个辫子披在身后,用袖子随便擦了擦脸,这才正常了许多。
李太医在太医院的时候听了长叶说了来龙去脉,为保险起见,他把上次写的方子又揣上了。
他还记着太子上次找人看着他喝补药这件事,那之后,他连续流了三天的鼻血,流完的鼻血并没有磨灭李太医的忠心,可巧这次又赶上了机会,“新棠姑娘,这是上次我给殿下开的方子,补身体的,一定要看着殿下服下去。”
新棠之前就受过李太医的恩情,今日这一出戏配合下来,更觉得李太医是个妙人,她把药方接了过来,客气道,“大人放心,奴婢定好好服侍殿下喝药。”
只是心里却直敢嘀咕,李太医这一作派,莫非她今天这一胡诌,竟是戳到了点子上?
她脖子一发寒,勒令自己不许再思维发散下去。
长叶送走了李太医,又折了回来,她看着新棠这一身啧啧称奇,“这身俗气的衣裳你是打哪弄来的?不过衣服虽然俗,可被你这么一穿,愣是变成了脂粉中脱颖而出的世家小姐。”
新棠佯怒的瞪她一眼,指了指窗户。
长叶凑过去窗边一看,靠墙的地方顺着一排梯子,梯子脚那里还掉了点粉色的布头。
“谁私藏的衣裳也被你翻出来了?”宫女的衣裳都是青色的,可也有那爱美的,用私房钱买了布回来,自己做成衣服在屋里穿的。
新棠面无表情,“谁让你只管出主意,不管给道具。”
长叶一时没明白这个道具是啥,不过也不重要了,给太子掩护过去了就行。
这不是夏天,新棠有些冷,她搓搓手臂对长叶道,“我先去里间把衣服换回来,你等等我,一起回偏殿。”
“好,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给你守着。”
新棠进了太子的寝殿——她事先把脱下来的衣服藏在太子寝殿里。
新棠身上的这件纱裙都不能称之为裙,只是一块待完工的布料而已,索性够大,才能让她裹一裹,这要是换了土生土长的原主,估计打死也不肯穿出去见人的。
正因为是块布料,所以新棠才另外撕了几根带子缠在里面,她原以为掀掉布料就能松的,结果是她太乐观了,这个带子过于顽强。
新棠把另一只胳膊上的衣服虚虚罩了回去,边扯那根带子,边叫着长叶进来帮忙,结果喊了半天也没见人应个声。
正要转身,肩头却搭上了一件衣裳,把她完完整整裹了起来,盈了满鼻的男子气息昭示着主人的身份,新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轰的一声,她仿佛听见了火车从脑中呼啸而过的声音——带她走向灭亡。
然而火车是没有的,有的只是一双干燥有力的大掌从身后伸了过来,准确无误的覆上了她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解开了那个结,很快,里面裙衫自然滑落,新棠的肌肤毫无保留的蹭上了外面那件还带着温度的衣裳。
新棠之后想,这世上的大猪蹄子不只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如果女人也有姓名的话,那一定是非长叶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莫属。
“难为你了。”
是太子沉稳清透的声音,此时却藏着淡淡的喑哑。
新棠迅速把脖子前的系带系好,一把抱住放在旁边的薄袄紧紧的堆放在身前,声音干巴巴的,“不,不辛苦,殿下您既然回来了,奴婢,奴婢就告退了。”
太子轻轻一笑,低沉的声音像是织了一张网,密密麻麻的困住了她,“急什么,陪我说说话。”
新棠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下一秒却听他说道,“你不是说本殿下身子虚得很,那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新棠:“......”
让我死了吧,活着好难。
作者有话要说: 新棠:关于真虚还是假虚,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太子:试试?
那个啥,咱们时间还是放在晚上12点左右叭......我发现还是晚上写文有感觉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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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死是不可能死的, 只能活着面对太子了。
太子修养甚好, 他知道此时应该立刻转身离开, 可脚步却像顿住了似的, 无论如何都不听使唤。
地上的衣裙颜色鲜艳, 像是一把火,毫不留情的烧进了太子的心里。
新棠在心里默数着三、二、一,脚步往前动了动, 而后迅速往另一边没人的地方绕过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留下来自燃吗?
——咚!出师未捷......
太子把扑向怀里的新棠重重一揽, 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的头顶,“既然你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投怀送抱,我也十分欣喜。”
新棠感觉腰上的手越捏越紧, 两人之间隔着的一堆衣服也聊胜于无——无法挡住呼之欲出的心跳声,慌乱之下,她竟一时不能分辨这声音是她的还是太子的。
她只觉得太子今天晚上不太正常,举手投足间极具侵略性,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而她像一方蝼蚁被他困在这方寸之间不可动弹。
“殿,殿下, 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奴婢可以解释的,可以解释的。”
太子不理她越埋越低的小脑袋,托着腰把人抱起来与他平视,视线捉住她慌乱的杏眼, 哑声问道,“为何要把自己说成是我的女人,嗯?”
新棠以为太子要质问的是为何胡说八道来破坏他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的尊严,她已经想了好几套说辞来给太子解释这样做的必要性和无奈,可太子问的却是毫不相关的问题,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磕磕绊绊之下,她竟懵懂的直视了太子,“哪有为什么,情急之下就这样了呀。”
新棠习惯了自我保护,很少说话会不经过大脑,刚刚那句话就算一次。可她不知道的是,越是没有防备的天真无邪,就越是勾人。
太子伸出一只手抚上了她嘴角边的口脂,不轻不重的缓缓摩挲,直到把那颜色抹了个干净,露出白玉般秀美的肌肤。他情不自禁的缓缓俯下身去,一点一点的贴近她。
男子清冷矜贵的气息顺着毛孔渗透到四肢百骸,将将要挨上的时候,新棠别过了脸。
她慌乱的想,疯了,都疯了,太子疯了,长叶疯了,她也疯了。
她若是没疯,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立时就答应了长叶的主意,竟还顺着演了下来,最可怕的是,她竟丝毫没觉得自己演成太子的女人有什么不妥之处。
新棠心里乱了,仿佛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她直觉那个答案是她不想知道的,也不能承受的。
太子见她躲,丝毫也不恼,反倒是揉了揉她那一把柔顺的长发,拉着她的手按在了他的心窝处,薄唇轻启,耳边说出的话却字字让她无处躲藏,“或许你要想想,为何你情急之下选了自己,而不是推给了我别的女人。”
承安宫不止有她,还有长叶,还有长秋。
新棠蓦的睁大了眼睛,强迫自己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答案:长叶性子跳脱容易露马脚,长秋当时不在场,对,就是这样了。
太子从中看到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慌张。
他没再逼她,也无需她再说太多,指腹顺着自己的心意压在了她的唇间,浅笑道,“黎新棠,与汝相知吾幸也。”
新棠落荒而逃。
......
建安帝夜访承安宫之后,关于太子身子不好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八卦总是有惊人的感染力,尤其前面还跟着“皇家”二字。
每当有人表示怀疑的时候,便会有其他人把那天晚上李太医的那番话拿出来叨叨一遍:李太医可是一直给太子请平安脉的,脉案上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还能有假?
李太医无形中把自己家主子坑了一把,坑主子一时爽,坑完之后就是火葬场。
李太医拎着药箱颤微微的来承安宫请罪的时候,太子难得耐心听他讲完了一大通长篇大论,末了还嘱咐他不必多心,事情办得很好。
不明所以的李太医以为太子终于接受了他的药方,深感人生得意,高高兴兴的回太医院去了。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坐实了。
大多数人都是在同情太子,可在皇宫中也有一股清流为新棠惋惜的,说她命不好,长得国色天香,偏偏命不好,成了太子的宠妾,注定要守一辈子活寡。
值得一提的是,沉香还特意打发人送了信来,信上也只有一句话:好自为之。
与此同时,朝堂上关于改立储君的折子像雪花一样飞上了建安帝的案头,只是关于改立的人选,一时间又众口不一,争来争去,有资格当这个储君的,除了二皇子,就是三皇子了。
三皇子在成年皇子中是年纪最幼的那个,虽是继后所出,也是名正言顺的中宫嫡子,按理说这储君之位非他莫属,可偏偏有朝臣把三皇子在上书房念书的功绩明晃晃的提了出来,就差把不学无术这四个字安在三皇子的头上了。
南岐注重嫡庶,但在储君的选择上也并非绝对。江山大业,嫡支血脉固然重要,可若是庶出中有格外出众的,也是要拿出来提一提的,毕竟大家都是皇子不是?
如此一来,二皇子便被一拨朝臣推到了前面。赵贵妃在朝中积累的人脉不比三皇子少,两方的人正儿八经的打起了擂台,一时间倒把关于太子的传言冲淡了不少。
眼下,太子难得闲适的又出了一回宫。
福临天下二楼包间。
“老臣本还担心殿下,可如今看来,这储君的位置一时半会儿是定不下来的。赵贵妃和中宫一派斗得越是厉害,变数也就越多,也就能为殿下争得更多机会,如此看来,殿下这次倒是因祸得福了。”
这次的事情动静闹得大,耿老将军听说太子出宫之后,执意跟着儿子过来要见太子一面。
太子端起茶,敬了耿老将军一杯,“老将军不必忧心,且慢慢看吧。”
仔细一想,可不止是因祸得福。
虽说新棠这一瞎搞于太子名声有碍,可太子本人压根不在意这个,也就谈不上伤害。反倒是在这个事情出来之后,建安帝对承安宫这边的监视明显不如以前苛刻了,把心思更多的放到了三皇子和二皇子身上——他在想到底该防着哪个儿子。
贵妃和三皇子私底下斗得正欢实,各自忙着笼络人心,也没有闲功夫来找承安宫的碴。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对太子来说最重要的,便是那天晚上手心里那一把温香软玉的细腰。
如此说来,是一举四得了。
耿自忠三杯酒一下肚,军营里的痞子习气又出来了,“那丫头是个聪明的,臣倒是看走了眼,不仅帮助殿下打了掩护,还名正言顺给自己谋了个名分,哈哈,干得好,干得好,这脑袋瓜子要是个男儿,那就更灵光了,给弄到军营里滚个两圈,不愁不成材!”
话间刚落,递到手边的酒杯哗啦一声碎成了渣。
耿老将军手一抖,明白太子怒了,连忙拽着人跪下来,“竖子口无遮拦,冒犯了娘娘,还请殿下责罚。”
太子没给他面子,漫不经心的捏着杯子,冷冷道,“本太子的女人也是你可以随口议论的!依本太子看,耿老将军的小儿子也不错,身子虽弱了点,可有本太子在,为你耿家撑门立户也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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