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墨云这心里的气东奔西突地,“崔姑娘消息倒是灵通,我们一回来,你就到了!只是不知道,那姓段的牙人,回来了没有!”
崔稚听得一愣,邬墨云在说段万全吗?
她道,“回来了?全哥在你们之前半月就回来了。”
邬墨云嘴撅得更高了,“那我当初让他捎带的箱子,又到了哪?”
原来是这事!她不提,崔稚差点忘了!
这真怪不得邬墨云生气了,她赶忙起身,替段万全给邬墨云行礼道歉,“真对不住,当时我全哥回程的时候,被土匪掠上了山,那一箱东西全进了匪窝,后来那匪窝被旁人一把火烧了,东西只怕找不回来了。”
邬墨云愕然,“竟然是这样。”
她无话可说了,扶起了崔稚,说了两句就同岳氏请求回一趟娘家。岳氏没有不答应的,邬墨云谢过,离去了。
邬墨云走出院子,眼角滑下一滴泪来,“是我命里同那孩子无缘,怪不得旁人……”
第377章 长本事了
从孟中亭家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崔稚蹭了孟小六家一顿饭,心满意足,孟小六却还舍不得她走,“你去之前我备考的小院子歇脚吧?去清香楼作什么?吵吵闹闹的。”
崔稚在景芝有冯老板招待,在安丘县城从前也是宋氏酒楼招待,到了青州府,没少蹭孟中亭的便利,不过两人现在都大了,没名没份地容易被人瞎传,崔稚去殷杉的清香楼就好。
她道不怕吵,“我又不读书作文,怕什么?”
孟中亭又留她,“天色还早,你不再多留一阵?我让人做冰淘来,给你消暑。”
崔稚赶紧拦他,“真不用,我去滴玉坊邬家瞧瞧梨子去,听说梨子要搬家,不知道弄得如何了。”
邬梨只怕挨到乡试了,邬陶氏又要使坏耽误他考试,偏这事跟他娘说不清楚,他娘住久了,不想走,又听说他想搬到安丘,同万音做邻居,这心里有点不得劲,弄了许多时候,还没搬成。
崔稚既然来了青州,没有不去看一看的道理。
孟中亭想陪她同去,可马上就到了岳氏平日里吃药的时间,崔稚才不用他陪着,推了他回去,“明日你得空了,去清香楼寻我,我有些话要跟你单独说说。”
“什么话?方才怎么不同我说?”孟中亭惊奇地眨巴眼。
崔稚见着他这副模样,心道明日同你说了,你到时候肯定不是这幅表情了,她道,“明日再说,我在清香楼等你。”
她说完,顺着钱双的手上了马车,同孟中亭道,“快回去吧!别耽误夫人吃药!”
孟中亭还在那眨巴眼,崔稚瞧得直笑,真是个傻气的,当下也不再理他,让钱对赶车往滴玉坊去了,直到拐角还见孟中亭站在门前看着车。
崔稚心里安慰不少,孟小六的性子,果然是最是温和,就是可怜巴巴得惹人疼。
她心里琢磨着明日如何同孟小六把话都说清楚,这滴玉坊邬家就到了。
邬梨家住的很偏僻,没有邬陶氏嫡枝的高墙大院,院墙破旧得跟从前从前的魏家小院差不多。
她在巷口下了车,走过来,听见一个女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多少年不过来,还是从前的样子,现在我给你的机会,你要是把握不住,过十年还是这个样子。”这女人说完,还呵呵笑了一声。
里面传来另一个声音,略显苍老,是规劝,“梨儿!”
接着邬梨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夫人怎就知道我考不过中不了举?只要大夫人让我同我娘安安稳稳,我邬梨自然考得上举人,这次考不上还有下次,下次考不上,再等三年,就算十年都考不上,也不会给大夫人跪下要钱!”
他口中的大夫人哪有旁人,正是邬陶氏。
邬陶氏听了邬梨这番话震惊了,看着邬梨还是从前那窝窝囊囊的样子,怎么从扬州回来,敢同她说硬话了?!
邬陶氏想想自己从进了门,就没见着邬梨对她有从前的规矩和礼数,若不是她为着自家儿子乡试这等大事而来,早就呵斥邬梨了,哪里轮到他先明明白白拒绝了自己,又敢高声同她叫板?!
“邬梨!你给我规矩点!”邬陶氏立时就怒了,“我给你十两银子办此事,事成了还有二十两银子的好处、这可是三十两,你娘从早到晚地浆洗缝补,一年能赚十两银子吗?!你这样不识抬举,钱没有,你,也不用科举了!”
这话一处,可把邬梨的娘赵氏吓到了,“大夫人息怒!是梨子不懂事,大夫人的钱我们不要,但是梨子辛辛苦苦读书这么多年,大夫人不能不让他科举呀!”
邬陶氏哼哼笑了一声,“瞧!你娘到底比你懂事!”
邬梨一把拉住了颤颤巍巍的老娘赵氏,“娘!儿子能否科举,如今也不是她说了算了!咱们搬去安丘,自不同她相关!”
“搬去安丘?”邬陶氏略有些吃惊,又见邬梨一脸认真,晃了一下,忽的笑了,“安丘?你忘了我娘家就是安丘大户陶氏?”邬陶氏哈哈笑了起来,“你倒是会找地方,搬来搬去,我还道去了哪?原来是安丘!”
邬陶氏笑得不行,邬梨脸变得青了起来,竟然忘了邬陶氏就是安丘人。
邬陶氏笑得打了一声嗝,问邬梨,“你去安丘找谁?难道找那牛知县替你做主?”
牛知县可是邬陶氏四季院子的常客!和邬陶氏走得且近呢!
邬梨喉头像是被噎了枣核一样,邬陶氏更要笑了,就在此时,忽的有人推开门闯了进来。
邬陶氏的人没拦住,众人齐齐看去,只见崔稚站在门口,目光掠过不相干的人,问邬梨,“梨子哥?家当收拾好了吗?安丘那边院子替你修好了,赶紧搬过去吧!我们魏案首等着你呢!”
安丘?魏案首?
邬陶氏愣了,邬梨两眼一下抖了光,崔稚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给邬梨的娘赵氏行了礼,“伯母,我是魏案首的表妹,我表兄是小三元的那位,他下扬州求学的时候,同梨子哥尤其交好,这才劝了梨子哥一同安丘住,宅子都弄好了,是梨子哥买下的。”
邬梨还没有买下院子,但是崔稚这么说了,他当即便道:“正是!”
赵氏又惊又喜,邬陶氏却盯住了崔稚,“你是那姓崔的丫头?”
跟在高矮生身边,两次都没能抓成,反而同余公走得甚近的鬼丫头?!
邬陶氏看向崔稚,崔稚也看向这个张牙舞爪的妇人,邬陶氏还真是多年秉性不改,这又来强迫邬梨不晓得作什么,她还真以为自己只手遮天?!
两人对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旧年的恩怨都翻了出来。
邬陶氏终于明白过来,难怪邬梨敢对她不敬,原来是交结了姓魏的一帮人,邬陶氏当下冷笑三声,朝着邬梨道,“可真是翅膀硬了,长本事了!还有钱买宅子!”
邬梨本不想说,怕万一走不了,邬陶氏对他另下黑手,当下说到这等地步,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直接道,“我邬梨总得科举,自然会明明白白地赚钱,日后都不用大夫人施舍。”
邬陶氏眼睛眯了眯,她实在没想到邬梨能说出来这话,“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崔稚走上前替邬梨道,“安丘郝氏书局印的书,可是我们梨子哥带回来的!”
邬陶氏闻言吓了一跳,那些书卖这么火,可不少赚钱呢!她再看向邬梨和崔稚,晓得自己此行没有机会了,当即一甩袖子,离了去。
她一走,崔稚就问了邬梨,“她来让你做什么事?”
第378章 过于抠门
邬陶氏亲自来邬梨家的小破院子,当然不是小事。
她是想让邬梨放弃这次乡试,转而替她大儿子考举。
崔稚一听就“喔”了一声,“她敢找人替考?!”
倩代顶替可是大罪名,一旦被发现,可是要把双方都除名的!就算邬陶氏有本事能保得住自己的儿子,邬梨也绝对是妥妥的炮灰!
崔稚想起魏铭说得邬梨前世的事情了。邬梨前世并没有给邬陶氏的儿子替考,可能正是因为他没有答应,所以被邬陶氏迫害,错过了一次乡试。
崔稚啧啧,“更重要的是,她也太抠门了吧!替考才给你十两银子?过了也才三十两?!三十两买个举人,她当举人是路边的驴屎蛋呢?!”
这话一出,屋中压抑的气氛一下就没了,邬梨和赵氏都笑了出来。
崔稚又道,“我听说人家替考都是百两白银起的,替考过了,能拿到大几百两!她真是抠搜的要死了!梨子别理她,让她抠死算了!”
邬梨道,“你不晓得,我方才不答应,她还颇为意外,威胁我在邬家过不下去。亏得这番赚了些钱,又识破了她的面孔,不然岂不是任她摆布?!”
崔稚暗暗道,前世的祸事就是这么来的,当下连忙道,“搬家的事可不要再耽搁了,就算东西不搬,人也先搬过去吧!”
万音在崔稚他们暂住的院子一旁买了个小院子,那一带有不少小院子待售,邬梨早就动心了,当下拉了他老娘赵氏,“娘可别犹豫了!”
赵氏一脸为难,“咱们是邬氏的人,在滴玉坊住了多少年了,平日里族里亲戚没有不照顾咱们母子的,如何能说走就走?”
崔稚也上前劝了她,“待到梨子哥中了举,您家这小院子四周都是人家,也没法给举人老爷扩建呀!邬大夫人都来找他替考,可见梨子哥学问好,八成是要中的!您可得考虑着中举了的事!”
邬梨从小读书就有灵气,赵氏被崔稚这么一说,再看自己的儿子,眼泪都要出来了,“小崔说得是,我们梨子要有出息了!那就搬吧,搬吧!”
邬梨大大松了口气,转过来谢崔稚,“回头请你吃青州府的羊肉汤,保你小丫吃撑肚皮!”
“那敢情好!”
——
邬陶氏却不乐意了,想想之前那丫头片子还是一副黄毛丫头的穷相,再看如今,五景酿生意做了起来,做到扬州去了,还拿了邀酒大会的第三名,如今看她穿红挂绿,就晓得身家不小了!
自己在安丘开的十香楼被她连同那高矮生和宋氏,打压得一蹶不振,现在竟然插手邬氏一族的事情了!真是翻了天了!
邬陶氏回到家还闷闷的,再看两个儿子根本不在书房读书,窝在后院寻欢作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想着让邬梨给老大替考,老二今年走个过场,下次再寻了邬梨替,都是姓邬的,兄弟们之间长得也有几分相似,可眼下怎么办才好?
两个没出息的货不中举,自家老爷面前没法交代不说,那些族人又要说他们陶家耽误邬家嫡枝的血脉了!
邬陶氏正要把两个儿子叫过来训斥,听到传话,说邬墨云回来了。
因着岳氏身子不好,邬墨云到了青州,也只邬陶氏去看了一次,娘俩有话不好多讲,这回邬墨云总算得空回了娘家。
邬陶氏听了报信,都坐不住了,亲自出了屋子去迎接。
当下母女两个一见面,好像生离死别了一场一样,母女两个都掉了泪,邬陶氏抽了帕子替女儿拭泪,“我儿受罪了,受罪了!快快到娘这里来!”
总算回到了娘的怀抱,邬墨云哭得停不下来,娘俩携着回了屋里,邬陶氏让人给她铺了厚厚的褥子坐下,“小产始终伤身,处处都得小心!”
说到这个,邬墨云叹气,“娘,可能我真的和那个孩子没缘分吧!”
“怎么这么说?”邬陶氏问,邬墨云抽泣着,把刚才从崔稚口里听来的话告诉了邬陶氏。
“那崔姑娘说,姓段的牙人路上遇了土匪,这才把东西都弄丢了,当初女儿刚刚怀孕,听说那段牙人要回来,按照娘的嘱咐,赶忙写了封信让他连同给娘的人参一块带回来,没想到,竟然遇了祸事,许是我那箱子太张扬,引来的……”
邬陶氏愣了,没想到这事还有这样的关节。
她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哪里是你的箱子张扬引得贼?!根本就是那死丫头和她身边的人故意的!”邬陶氏说着,脸都青了,“原来我儿小产,就是这帮人坏事!”
邬墨云吓了一跳,“娘,你说什么?!”
她不晓得邬陶氏和崔稚之间多年的恩怨,但是邬陶氏这回只觉得自己弄了明白,于是一桩桩一件件说给邬墨云听,“……你想想,那姓段的牙人是个穷的,没见过世面,他接了你的箱子,这一路上能不打开看吗?他看见你孝顺娘那些人参,必然起了歹心,再瞧了你的信,肯定从中使坏!那些人屡屡坏咱们生意,和娘过不去许久了,他们怎能帮你?!不帮也就罢了,还害了你!”
邬墨云听的目瞪口呆。
当初她嫁进孟家的时候,母亲就嘱咐她,若是怀孕了,须得快快支会母亲一声。
母亲说只怕她随了母亲的身子,在孕事上要生波澜。母亲怀他们兄妹三人,都在险些流产,后来找了京城的太医看了,说是身体同一般人不一样,肚子挂不住孩子,要吃特制的药补气固胎,否则必然是要滑胎的。
邬墨云怀了孕找了大夫没瞧出来什么不妥,又不敢跟岳氏说,生怕被婆家人瞧不起,再给孟中亮塞了妾室,再有邬陶氏让她传信回来,她就逢着段万全回青州,托段万全递了东西和信。
如今邬陶氏把话同邬墨云说了,邬墨云惊呆了,“怎么会这样?!我看那崔丫头人挺好的,就除了嘴巴厉害些,同四爷不对付,倒是讨得六爷和婆婆欢心……他们怎么能如此坑害我?!亏我还信了他们的说辞!”
邬陶氏连连叹气,说“傻女儿”,邬墨云呜呜又哭了起来,邬陶氏揽了她,忽的想到了什么,“你说那姓崔的丫头极得小六和岳氏的欢心?!”
第379章 戳破
这就让邬陶氏不明白了。
孟中亭府试道试的时候,是同那魏铭争夺案首的,孟家那样的世家,被一个乡野小子比了下去,怎么可能甘心,就算明面上不说,心里总也有点芥蒂,可他们在扬州,怎么玩到一处去了?
邬陶氏问了邬墨云,“孟小六果然同那魏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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