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她刚刚惊慌失措扑到他身上的感觉,那是一种温柔的安抚的全心全意的紧紧地牵着他。
一路沉默,一直到了地面上,方念才松开他柔声解释道:“我跟他不是很熟,只是一同上过一个学期的课,平常也没联系,今天只是偶然在超市碰见了。”
宗越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知道啊,就是看不惯,也见不得。
见不得别人盯着她,见不得她对别人笑。
她只能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从身到心全是。
一旁的绿化带里种着些朱顶红,柔弱而又妖冶,方念看了眼移回目光,抬头望向宗越,“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宗越,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32章 诱惑(4)
他想怎样,他什么意思她不清楚吗?
他就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回到她身边,死也不离开。
“我想怎样?”宗越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插在口袋里,他们站在两栋楼的之间的阴影下,有风穿过但一点也不凉快,还是燥热。
方念略有些无奈,揉了揉额头,“你砸他做什么,他跟你有仇吗?”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的杰作,除了他,不会有人这么无理取闹。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玩的好好的同学突然就离她远远的,后来跟他在一起,更是不能跟别人多说一句。
爱的太沉重也太窒息。
可那时候不觉得,为了你可以抛弃全世界,你就是我的唯一。
“你有证据?”宗越冷笑,逛个超市还能背着他跟人勾搭上,她哪来的脸敢质问他。
她要是有证据早甩他脸上了,他欺负过的那些人,谁敢说他一个不字。
方念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我幼稚怎么了?”
他站在那里逆着光,眼神桀骜不驯,明明是他的错,他却偏偏理直气壮。
幼稚的可笑,却也莫名地心酸。
就像那天那样,他坐在岸边的老柳树下,夕阳的余晖把他染成了一座沉默的雕塑,方念找了很久才找到他,问他,“你为什么打他?”
他说:“打了又怎样。”
方念被他气得脑瓜子疼,“他是我表弟来我家送东西的。”
宗越扬手把石子扔进乌兰溪里,“亲弟弟也不行。”
“去道歉。”
“打就打了,道什么歉。”
方念拖着他往回走,恨不得敲他几下,“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宗越:“不能。”
他一直都是这样嚣张,肆无忌惮地嚣张、蛮不讲理地嚣张。
方念忽然觉得有些无力,她在期待什么,期待他的改变吗,可她凭什么要改变他。
他就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顺风逍遥逆风昂扬。
光线一点点偏移照在对面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方念被那灿烂的金色晃了眼,她偏过头去目光恰巧落在了旁边的甜品店外。
甜甜蜜蜜的小情侣捧着杯冰激凌从他们面前经过,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方念有些茫然,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觉得难以忍受呢,难道早在分手之前就已经不喜欢了吗?
不可能,若是真的没有一丝留恋,她不可能跟他走。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不顾一切的喜欢变成了举棋不定呢,难道她真的变了,不再相信爱情?
“给你。”
方念回过神来,只见宗越从甜品店里走出来,递给了她一杯柠檬水。
宗越见她不接,又换了杯双皮奶给她,“你不是很喜欢喝酸的?”
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酸的,酸酸甜甜还差不多。
能让宗越产生这种错觉还是上次迟意带人去西巷,同行有好几个女的,见了宗越分外开心,迟意说那是宗越的前前前女友,所以方念才不开心。
等人走后她买了杯柠檬水逼宗越喝掉,说是她最喜欢的饮料想分享给他,宗越笑着拆穿她说没有前女友,也不会有,过去、现在和未来,永远都只有她一个。
再后来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总爱拿柠檬水逗她,还一度把头像改成了小河豚和柠檬水。
“走吧,晚上想吃什么?”宗越把那杯柠檬水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要不是为了提醒她,他来懒得买这玩意儿。
方念捧着双皮奶站在原地没动,迟疑着该如何开口。
“又怎么了,”宗越耐着性子问她,“你说来给我做饭,答应了又不来,说不想做饭,我就带你出来吃,你到底想怎样?”
就那么讨厌他,说好的一起到白头,是她先逃走的,她才是骗子。
凭什么他要去求她。
“我想怎样,我能怎样,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方念眼眶微红,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宗越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就是想看她哭,真哭了,他又心疼的不行。
妈的,他一定是病的不轻。
宗越抬手在她脑瓜上轻轻揉了下,“我说什么你听了,我让你”她的发丝又细又软又滑,宗越忍不住缠在掌中,垂眸对上一双雾蒙蒙略带委屈的眼睛,顿时卡壳了。
“所以你又把我当宠物了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白眼狼,喂不熟,他不过说了句玩笑话就被她记恨这么久,当宠物怎么了,他宠她一辈子不行吗,多少人抢破头还抢不到呢,宗越松开她的头发对她勾了勾手指。
方念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宗越定定地看着她,眼尾轻挑连带着唇角都翘起了几分,“我召你,你来了吗?”
方念心想滚吧你,遛猫还是遛狗呢。
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宗越低头在她发上蹭了蹭,“别哭了,再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她没哭,她只是心情有些低落,明明很平和的一个人,偏偏见到他的时候,会失控。
好像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为他而生,也只有他,但是她已经失去了青春年少的全部勇气。
“你给我转那么多钱,是想包养我吗?”方念趴在他怀中声音闷闷的,“那两亿可不够,你那么有钱得多给点。”
宗越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哪还有半滴泪,小骗子。
红唇艳艳像篱笆上缠着的蔷薇花,宗越情不自禁地低头,“你想要多少?”
如果注定没有结果,那还不如及时行乐。
不会再有一个人像他那样,照亮了她的全部世界,他是光,亦是暗,是入骨相思也是永恒的记忆。
她的脸上微带这些红晕,眼神也有些羞涩,宗越心神一动弯腰抱起她大步往前走。
身子突然凌空而起,吓了方念一跳,一抬头就看到宗越近在咫尺的脸,还有那个浅浅的牙印。
热啊,这天气可真热,“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宗越:“抱你回家。”
五点多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行人很多,不一会儿永旺前面的小广场就被挤的满满的。
方念被路人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她不喜欢这么高调,于是拉了宗越的袖子小声央求道:“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放。”
旁边有个小孩子牵着他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停下了,“妈妈,那个姐姐还要哥哥抱,你看我都自己走,我棒不棒?”
年轻妈妈捂着小孩的嘴,歉意地对他们笑了笑。
方念被燥的满脸通红,顺手掐了宗越一把,“你快放我下来。”
真的太丢人了,好想拿个面罩蒙住脸。
宗越身体微僵,喉头动了动,末了眼尾上挑,“叫声哥哥,我就放你下来。”
太不要脸了,又占她便宜。
从地上到地下停车场有一段距离,要坐电梯下去,电梯门口排了两排人,有点挤。
方念心一横,伸手捂住了眼睛,“哥哥,你这样妈妈会打死我们的。”
宗越:“……”
离的最近的人不着痕迹地远离了他俩几步,鄙视地看了宗越一眼,摇了摇头。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里面的人一涌而出,外面的人又蜂拥而入,宗越终于肯放下她,牵着她的手迎着各色目光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把她堵在角落里,声音像羽毛轻拂,“我不在乎,念念,我不在乎。”
方念浑身像过了电,又酥又麻,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衬衫,埋首在他怀中不敢抬头。
他不在乎,她也不在乎,报复也好放纵也罢,就这一次,只一次。
一出了电梯门,又回到了冰冷阴暗的地下世界,刚刚还绿油油的灯光再一细看也不那么恐怖了。
宗越拉着她不松手,他们已经分开的太久,想把这这所有缺失的一切,都补回来。
短短的一段路,他们像走了一个世纪。
思念不止,爱情不朽。
“快走。”方念拉着他往前跑。
宗越轻笑,“你跑什么,这么着急?”
“不是你说饿了吗,你想吃什么?”
宗越凝视着她声音低哑暗沉,“满汉全席。”
方念捏着语调学机器人讲话,“亲,我觉得满汉全席有点多呢,容易撑着你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洛阳水席呢。”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闹了,”刚想说走吧,宗越抓住她的手腕猛地收紧,方念有些吃痛小声抱怨了句,“你轻点了。”
宗越置若罔闻,把她往身后挡了挡。
一种奇怪地预感涌上心头,方念好奇地从他身后探出半边身子,离他们几米的地方,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刚好拦在宗越的车前,前后站了几个保镖。
四周的日光灯骤然亮起,照的这一片雪白刺目,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坐在里面之人的半边脸。
车里的人雍容华贵,姿态端庄,岁月不曾在那张精致的脸上留下半点痕迹,她的头发高高挽起,优雅的天鹅颈上带着一串碧绿的翡翠,绿的简直能溢出水来。
鼻梁上架着副墨镜,红唇微扬,可以想象当年也曾是一颗骄傲的明珠。
她说:“宗越,上车。”
声音平平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却有着久居上位人的气势,容不得他人反驳。
宗越抿了抿唇,整个人也不复刚刚那般轻佻,好像被时光打磨了般,变成了矜贵的活体招牌,“妈,我晚上有事。”
“上车,你爷爷找你。”
方念轻轻推了宗越一把,对他摇了摇头。
宗越瞪了她一眼,如同一支拉满弯弓的箭,锐气迫人,方念抓住他的胳膊小幅度晃了晃,眼神里充满了苛求。
宗越僵持了片刻,眼神微暗,最终抬手摸了下她的头,“你先回去,等我。”
他掏出手机给迟意打了个电话,“你下来,亲自送她回山上。”
那里,没有他的允许,谁都进不去。
方念:哥哥,你再这样你妈会打死你的。
宗越:我不怕。
方念:你死了遗产会留给我吗?
宗越:……你做梦,死了拉你陪葬。
方念:嘤嘤嘤,你太冷酷太无情了,你根本就不爱我。
宗越:除非,你跟我姓,我饶你一命。
第33章 诱惑(5)
车从崇岭中学门前经过的时候,恰好一群男生骑着自行车从校园里冲了出来。
他们沿着自行车道慢悠悠地往前,偶尔两个互捶几拳,争先恐后地往前冲。
很多年前也是这个样子,别的小伙伴勾肩搭背结伴而行,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车里,从学校到家、从家到学校,孤寂的、沉默的一段路,如同今天这般。
过了前山道,宗夫人才缓缓开口,“你一定要跟我针锋相对。”
宗越说:“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连她的孩子也开始脱离了她的掌控,宗夫人抬手摘下墨镜,神色中露出了几分疲惫。
这是她的儿子,身上流着她的血,长的也像她,就连脾性也随她。
认准的人和事,得到了绝不会撒手。
“阿越,”宗夫人唤了他一声,准备心平气和地跟他谈一谈,“你是宗家的继承人,你爷爷对你期望很大。”
宗越在心底一声冷笑,“这跟我和谁在一起有关系。”
他不需要依附她人的势力,他只需要喜欢的那个人站在他身后,由他守护。
“阿越,”宗夫人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神色坦然,“你爸爸那么喜欢那个女人,最后不还是娶了我。”
事隔多年再提起这件事,还是如鲠在喉,她压下眉心间的厌烦继续规劝,“你现在还小经历的事也少,你要是只跟她谈恋爱我没意见,但是娶回家,我不同意。”
宗越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淡淡地嘲讽了句,“他不喜欢那个女人,当然,他也不喜欢你。”
“阿越,”宗夫人的声音蓦地有些尖利,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缓缓吸了一口气,语调也重新变得柔和起来,“他是你爸爸,你不能这么说他。”
宗越又重复了遍,“他不喜欢那个女人,真喜欢就不会娶你,也不是真的喜欢你,否则也不会让你难堪。”
不喜欢吗,可他明明愿意为了那个女人不顾一切,虽然最后不得不迫于家族的压力娶了她。
阿越如今的境况和他爸爸简直一模一样,她不希望悲剧再次重演。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在另一只手背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痕迹,“阿越,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这样对谁都好,方念她不适合你。”
宗越抬眸平视着她,“我跟谁在一起,不需要你们的同意,她也不会跟你们一起生活,另外,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跟方念也没关系。”
他们是他们,他是他,他不会像他爸爸一样,方念也不会像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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