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幼稚?”蒋才咬牙切齿。
这两人战火硝烟,让身边侍立的下人也跟着紧绷着身子,伴鹤心里哀号,明明是喜欢二姑娘,偏这样对着来,这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啊。
令梅也一脸的担心,想走到前面挡着,被谢元娘拦在身后。
谢元娘不理会蒋才,扭头对王掌柜道,“这只多少钱?”
“五十两。”
“什么?五十两?”
蒋才和令梅同时惊呼出声。
蒋才后知后觉,觉得丢人,立马收声扭开头看向别处,眼角扫向谢元娘,偷看她没有露出鄙夷的神色,才暗松口气。
不过一只破簪子就要五十两,快顶上他一年的月银了,女子都要这么多银子才能养活吗?
这是蒋才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谢元娘也没想到这只簪要五十两银子,她的月银和私房用的差不多了,也就几两,可是这只簪子对她来说意义又特别,咬了咬牙,谢元娘叫了令梅到一旁交代两句,令梅应声直接去了王掌柜那里,两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蒋才看了问,“你不会是想问用你师傅的画能不能换这只簪子吧?不过是只簪子……”
想到一向在世人面前做出不喜欢文人东西的形象,蒋才自觉的闭嘴了。
谢元娘故意逗他,“要不把画卖给你?”
蒋才瞪她,这女人明知道他没有银子,上次为了她说的好处,还被杨府打了一顿,现在说这样的话,根本就是在嘲笑他。
“杨府不是给你五百两银子补偿吗?”谢元娘问。
蒋才阴着脸,“小爷喝花酒了。”
毛都没长齐,还喝花酒。
谢元娘鄙视他,“被老爵爷收了吧?”
被戳破了,蒋才胀红了脸,“谢二,别忘记你还欠我一副画,明日让人送到府上去。”
甩着衣袖,蒋才怒气而去。
这人来如风去如风,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
谢元娘不理会他,收好簪子,亲自带在身上,王掌柜的也将铺子锁上,随着谢元娘一同走了。
远远的,谢文惠看到这一幕,又扫了一眼铺子,她不动声色的带着宝枝尾随上去,一直到了大功坊那街,又看到谢元娘带着人进了外祖家的书画铺子,才停下来。
“回去吧。”谢文惠没多做停留。
宝枝见主子神色不好,却也不好多问,跟着主子又回到了刚刚的那条街上,见姑娘也不急,在几个铺子转了之后,才又走进一间没有牌匾的铺子。
结果一进铺子,就看到里面的妇人,正是先前与二姑娘走在一起的妇人。
“姑娘可是要买首饰,今日不巧,首饰都卖光了。”王掌柜的刚回铺子,看又有人来,心里高兴,却也没有办法。
谢文惠看了她一眼,笑道,“掌柜的生意好,到是我来的晚,首饰都卖光了。”
如今的王掌柜,到是一点也不胖,先前谢文惠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不是,今天的首饰都被伯爵府的小爵爷包了。”王掌柜心情好的解释。
谢文惠眸子微动,却是回头问宝枝,“刚刚在街上,你看到的可是二姑娘与这位掌柜的走在一起?”
宝枝微愣,立马回道,“奴婢看着好像是这位掌柜的。”
第198章 争抢2(打脸)
谢文惠还又打量了王掌柜几眼。
王掌柜也是一愣,“二姑娘?”
“大功坊的书画铺子。”谢文惠笑道,“我正巧从那边过来,先前还以为是看错了,现在看来是没有看错了。”
“啊,原来是那位姑娘。”王掌柜道,“原来是那位姑娘的姐姐,到是有缘分,今日同时来了我这铺子。”
“是啊,掌柜的和我妹妹熟悉?”谢文惠也呀然的反问。
王掌柜的就明白她误会的,“姑娘误会了,刚刚是我陪那位姑娘去铺子里取银子,那位姑娘在我这买了只簪子。”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相熟的。”谢文惠客套了几句,这才带着宝枝离开。
一出了铺子,谢文惠面上的笑便退了下去。
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谢元娘怎么会知道这间铺子?更可恨的是她买东西竟然去外祖家的铺子支银子用,母亲那里知不知道?
宝枝跟在身后不敢多话,主仆二人回到府里的时候,孔氏正在用午饭,看到人回来了,还很诧异,“不是说在外面用午饭吗?”
谢文惠笑了笑,“原是想买了簪子在外面用饭,不巧那家铺子的簪子都卖完了,也就回来了。”
孔氏一边让人添碗筷,一边奇怪道,“哪家铺子生意那么好?首饰没买到你也别急,我这边再帮你想想办法。”
谢文惠哪里吃得下,孔氏又吃了一半,等孔氏落了筷,她也跟着放下了筷子,“首饰这边母亲不必担心,外祖家送来的还有很多没有戴,我挑一个便是。”
原想像前世一样抢了杨家姐妹的风光,今日到好,事情又被谢元娘破坏了,一路上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伯爵府为何将首饰都买了?
这事还要让言心去打听一下才好。
孔氏看了一眼,“可是有心事?”
谢文惠笑着摇头,眸子无意的打了宝枝一眼,宝枝心神一凛,硬着头皮跪了下来,“夫人,奴婢有事要禀报。”
“宝枝。”谢文惠轻声喝斥。
可惜,已经来不急了。
何况,谢文惠也不是真心阻拦,这事还真要捅到母亲的面前才好,不然怎么能让母亲知道谢元娘做了什么呢。
孔氏立马道,“你别拦着,让这丫头说,你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都是持重之人,若不是大事,岂会这般?还是你现在也学会诓骗我了?”
“母亲,你知道不是这样的。”谢文惠欲言又止,“许是元娘也是太过着急了,才会那样做。”
“我就知道又是她在惹事。”孔氏脸色不好看,催促宝枝,“你说说怎么回事。”
宝枝便将一路上看到的说了,“奴婢与姑娘上街时,看到二姑娘带着一妇人去了外家的铺子,后来听那妇人说原来是二姑娘在她那买了簪,二姑娘带她去铺子里取银子的。事关重大,姑娘一直交代不让奴婢乱说,奴婢却不敢隐瞒。”
宝枝的头磕到地上,“奴婢没有听姑娘的话,求姑娘责罚。”
收到主子目光的时候,宝枝就明白了姑娘让她做什么,她整个人如坠冰窟,做为奴才却又不能不从。
孔氏当场拍了桌子,“胡闹胡闹,简直是胡闹。她自己不要脸皮,谢府还要脸呢,平日里府上什么都先可着她来,她还不知足,又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银子都支到别人家铺子上去了,我还真小看她了。”
“刘妈妈,你去交代一声,人回来就到这边来。”
刘妈妈应声退了下去,却是亲自去了大门口那边等着,她没有夫人那么冲动,二姑娘如今做事也算是稳妥,不可能做这么冲动的事。
怎么也得先问清原因,莫让这对母女再吵起来才是。
刘妈妈等了没有多久,就把人等回来了,笑迎上去,“二姑娘回来了。”
“可是母亲寻我?”谢元娘挑眉,想了想自己这阵子有没有犯错,应该没有吧?
刘妈妈笑容愣了一下,又笑道,“夫人听说二姑娘出去了,这阵子金陵不安稳,又有杨府的事,才让奴婢在这守着。”
“刘妈妈,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知道母亲寻我定是有事。”谢元娘直接挑明。
二姑娘遇事明朗,刘妈妈心慰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一边往里走一边把事情简单的学了一下,“……这里面想来是有什么许会。”
谢元娘点头,“到是巧,姐姐竟也去那间铺子买首饰,只是不知道姐姐是从哪里听说的?”
吱口不提为何去书画铺子支银子的事,眼看着就到了静安居,刘妈妈也心着。
“姑娘去笔墨铺子支银子的事,夫人那边听了不高兴,一会儿见了夫人,姑娘先服个软。”刘妈妈只能提点一句,希望二姑娘能明白找好理由。
谢元娘看了刘妈妈一眼,那一眼包含的太多,有奇怪有可笑更有嘲弄,刘妈妈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舒服,只能止了话。
等谢元娘进了正屋,早就得了信的孔氏,脸拉的更长,谢文惠也被她支回了望月楼,刘妈妈跟在身后,还不等进去,就被孔氏支出去了。
这样一来,暖阁里也就剩下母女二人。
孔氏面色不好,也不说话,谢元娘自顾的在一旁坐下,搅着手里的帕子也不说话,孔氏见她还一副有恃无恐的作派,气更不打一处来。
“你去你外祖家的铺子支银子了?”孔氏压着火气问。
谢元娘道,“没有。”
啪的一声,孔氏拍了桌子,“宝枝已经亲眼看到了,你还敢说谎?我看定是平日里我惯宠着你,让你胆子越发的大了,连这样丢脸的事也干得出来。”
谢元娘唇角含笑问,“铺子是舅母送了我的,我去自己的铺子上支银子,怎么就丢脸了?”
孔氏错愕,随后整张脸上的五官只差拧到了一起,“你说那铺子送了你?是你让府上的人结算时要付银子的?”
想到她写信给母亲,又换来母亲的一本女训,而这一切还不够,铺子竟是这死丫头的,甚至拦着让付银子也是这丫头让做的,孔氏眼前就发黑。
第199章 来信
谢元娘早就想到这事瞒不住,今日也就借机会说了出来,“往日里母亲一直说府中的开销一大部分用在我的笔墨上面,我信以为真,直到那日收到舅母的信说是将铺子给了我,我去了铺子上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母亲在铺子上用的东西一直也没有付过银子。”
孔氏的羞恼换成了心虚,脸色也微微泛白,强辩道,“便是没有花银子,那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然你以为会白白给你用了?”
“母亲这么说,我却要反驳了。铺子上的赵掌柜的已经说了,舅母交代了我用的东西不必花银子,却没有交代府上用的都不必花银子,这些年来府上用的笔墨都是从铺子上拿的吧?”
孔氏羞恼的斥责道,“满口胡言,你用的是什么纸,你姐姐用的是什么纸?你父亲用的又是什么?还有鸣哥,哪一个比你用的好?府中的用度用品又岂是你能知道的?便是你舅母交代了你可以不用银子用,那又如何?若你不是从我肚皮里出来的,若你不是孔家外孙女,凭白无故的做什么给你白用?”
“我看真是越发的惯宠了你,如今在我这个当母亲的面前,你也端起了架子,铺子是你的,我自是管不了你,日后我也不管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孔氏直接挥手赶人,“也别在我眼皮下呆着,看着就心烦。”
谢元娘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我自是不会烦母亲,我怕再惹了母亲不快,哪日自己名声毁了也不知道,怕是还要对母亲这里愧疚呢。”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孔氏面色大变,手里的帕子也握紧。
谢元娘冷声道,“我说什么母亲心里自是明白。”
丢下话,谢元娘转身出了暖阁,扫了迎面上来的刘妈妈一眼,带着令梅大步离去。
刘妈妈叹了口气,进了暖阁,看到夫人骇然的脸色,上前宽声道,“母女之间,夫人又何必弄的这般生分呢。”
“她…她竟然说我会害她。”孔氏面白如纸,人也愣愣的,“她怎么能这样想我?这养的哪里是女儿,根本就是仇人。”
刘妈妈不敢说。
心下却也一片凛然。
二姑娘敢这么说,定是察觉了上次夫人做的事,那件事原本她就不赞同,却又劝不住,如今因了那事,怕是让二姑娘与夫人越发的远了。
孔氏心下大乱,“不行,那死丫头现在这么恨我,定会到老爷那里乱说,老爷要是相信了怎么办?”
刘妈妈劝道,“夫人,你先别急,你们是母女,纵是二姑娘多想,夫人也不能慌。母女之间哪里有那么大的恩仇,奴婢一会儿把夫人治来的安睡丸给二姑娘送去。夫人关心二姑娘,只是二姑娘不知道罢了。”
“要奴婢说,夫人就是嘴硬心软,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夫人一视同仁便好,二姑娘眼下还小,过不了多久这事就忘了,就怕将来长大了,夫人还是这般嘴硬,怕是才会伤了母女之间的情份。”
孔氏慌乱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也不是我不想亲近她,她打小就聪慧,学习上不用人教,才情更是在外扬名的早,我这个做母亲的在她面前都要低一头,每次对着人时,我这心里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
“还有大嫂和母亲又是什么意思?将铺子送给了元娘也不和我说一声,害我丢那么大的人。”孔氏回想她还写了信过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是还没来得急说,再说铺子是舅夫人的,老夫人那边或许也不知道吧。”刘妈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大嫂这样做是为何?打我的脸?还是……”孔氏委屈的眼圈也红了,“这些年来我这个小姑子做的哪里不好了,竟让她在晚辈的面前这样让我难堪,你不知道刚刚元娘那丫头的态度,就像咱们这一府都在靠着她活着一样。”
做母亲的,在儿女面前丢这么大的人,她这里也算是头一份。
刘妈妈心下叹气,“夫人就是太计较这些,才失了母女之间的亲近,好在还不晚,夫人日后待二姑娘亲近些,也就不会这般了。过几日就是老爵爷的寿宴,夫人给二姑娘新裁的衣服,奴婢过会也让人送过去。”
孔氏现在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这样办。
青山院那边,谢元娘根本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回到院子里换了常服之后,便坐在软榻上细细的观摩买来的桃花簪子,簪子做的很巧,桃花像极桃花瓣的地方为了仿真,将米粒大小珍珠紧凑的拼在一起,一排排珍珠远远的看上去,就像花瓣白皙的地方,珍珠又不规则,有些扁的就放到了远离花、蕊的地方,所以才能说出做簪子的人心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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