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了整整一个月了。
原因嘛,很简单,四表哥永远一身白衣,她也一身白衣,看上去岂非更配。
思及此,傅宝筝嘴角一抹甜甜的笑,却没向傅宝央解释她也穿素锦袄裙的原因。
于是乎,傅宝央就自己脑补出姐妹俩心有灵犀,要一块气死傅宝嫣的戏码来了。
半个时辰后,傅宝央听说二房来的宾客更多了,要拉着傅宝筝一块去二房溜,要再气傅宝嫣一把。傅宝筝摆摆手表示没兴趣,傅宝央拉不动傅宝筝,就自行顶着一身白再次去了。
听闻,傅宝嫣再次看到傅宝央那身丧服,气得差点当场砸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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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宝央一走,傅宝筝惦记自己还没出月子的娘亲和刚满月的小弟弟,就撑伞去了主院。
“哎呀,莹莹,你还没出月子呢,太医说了,月子最好要坐满四十二日,这还早着呢,不许开窗!”
傅远山在外院忙碌了一圈,回来一看,娇妻竟打开窗户在那吹凉风,简直急死他了,赶忙冲上去关窗。
“哼。”萧莹莹偏过头去,“不要你管!冻死了,也是我自己的事!”
傅远山一听这话,就头大了,他知道,他的莹莹又跟他置气上了。好脾气解释道:
“莹莹,嫣儿到底是从傅国公府出嫁的,我作为傅国公怎么都得出面应酬,接待宾客的,否则也太不像样了。”
“呵,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萧莹莹再次一把推开窗户,迎着烈烈冷风道,“说到底,你还是将傅宝嫣当做嫡亲的侄女看,舍不得她太落面子罢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萧莹莹满脸的讥讽。
尽管自己女儿早已看不上太子了,但是一年前,傅宝嫣是如何从自己女儿手里夺走的太子,萧莹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绝不原谅的。
自打二房一家子不要脸地帮傅宝嫣谋划,抢走了太子,萧莹莹就与二房决裂了,二房的所有事都不参与,简直是将二房打入了冷宫,决意老死不相往来。
可傅远山呢,起先也事事冷待二房,算是夫妻同心,可萧莹莹怎么都没想到,在傅宝嫣真的算计成功,以死换来了太子妃之位,出嫁需要娘家人撑场面时,傅远山居然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立马出面去招待那些宾客,去给傅宝嫣这个太子妃做脸了。
为着这个,萧莹莹快呕死了。
“你那个好侄女曾经做下什么,你不知道吗?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见不得人的事,当初她和柳珍珠设下圈套给你跳,最后却是太子中了计,小小年纪就心肠歹毒至此,你没将事实真相告知太子,就已是对二房一家子仁至义尽了!”
“你一次次维护傅宝嫣,以德报怨,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有丝毫感激吗?对咱们筝儿又是个什么态度?”
“以太子妃身份回府后更是嚣张到不行,一件好事没做下,就先拿央儿开了刀!”
“这样的太子妃,就活该被所有人下脸!”
“亏你还是筝儿的爹,是央儿的大伯父,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这两个孩子吗?”
萧莹莹一想到自己男人热情洋溢地招待二房的宾客,就来气。
傅宝筝刚走进爹娘的院子,就听到娘亲尖锐的叫喊声,傅宝筝吓了一跳。待听明白娘亲因为什么在跟爹爹争吵后,傅宝筝忽的鼻头一酸,果然有娘的孩子是个宝啊。
不由得脚步一顿,停在了白雪皑皑的院子里。
屋里的傅远山再次将窗户关上,他本来在外院招待前来送嫁的宾客,听下人说莹莹敞开窗户在吹冷风,吓得他什么也顾不上了,赶忙跑回内院来。
太医说不少孕妇产后都会抑郁,想事做事都偏激,情绪容易波动。
原本傅远山觉得太医是在唬人,直到这阵子看到莹莹的所作所为,傅远山算是切实领悟了原来真有产后抑郁这种事,脾气说来就来,尤其今日,他的莹莹都激烈到拿身子开玩笑,月子里大吹冷风来刺激他了。
傅远山真的有被吓到。
“莹莹,怎么说,她也是太子妃,咱们怎么也得给苏皇后和太子一点颜面。”傅远山力图柔声解释自己的行为,想让莹莹看开点,别那么生气,“太子迎娶太子妃,咱俩一个都不露面,苏皇后和太子脸面上会不好看……”
萧莹莹冷哼一声打断:
“颜面?太子执意要册立傅宝嫣为太子妃时,就别想我再给他颜面。早就是决裂的两家人,还做什么表面功夫?”
原来,傅宝嫣被册立太子妃后,京城里那些长舌妇们忽的悟出一件事,一个个都猜测出年初太子和傅宝筝决裂,八成是因为傅宝嫣这个堂姐插了一脚。
堂姐妹争男人,最后出身高贵的傅宝筝反倒落败了,这个就很有嚼头了。
一时嘲讽傅宝筝白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连太子都笼络不住的流言蜚语开始小范围内传了起来。
好在晋王世子反应速度,及时运作控制住风向,以他强势追求傅宝筝的事制造了一个又一个嚼头,硬是将先头那股风波给盖过去。
可无论是太子,还是晋王世子,萧莹莹都不喜欢,太子让她愤怒,晋王世子让她无奈,两者都不是良人,萧莹莹心情郁闷,生下孩子后就得了产后抑郁。
这也导致萧莹莹做事,开始偏激起来,连苏皇后和太子的面子也不给。
丝毫不顾及。
正在这时,二房派了婆子来,道是第一抬嫁妆的压箱之宝东珠碎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可以替代的东西补上,恳求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能帮下忙。
所谓的帮忙,无非是要大房放血,掏出私库里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去给太子妃出嫁做脸。
所以,刚听完二房婆子的请求,萧莹莹就冷笑道:“你们二房还能要点脸吗?家底摆在那,何必打肿脸充胖子?”
太子妃爹娘穷,家底薄,在京城又不是秘密,嫁妆少,没几样价值连城的东西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
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别人家里讨要,厚皮脸地逼迫旁人为二房的嫁女儿放血,凭什么?
脸皮怎么可以厚到如此地步?
若两家关系好,还罢了,反正萧莹莹当年嫁妆多,皇帝哥哥也陆陆续续赏赐下数不清的好东西,库房里能闪瞎人眼的好东西着实多到数不清,随手就能送出一件价值连城的礼物。
偏偏两房早已撕破脸,萧莹莹真心不明白,二房一家子从上到下是怎么做到如此不要脸的地步的,还好意思来向她讨要?
“哼!”萧莹莹黑着脸,偏过头去,懒得再搭理二房的婆子。
傅远山自然知道自家莹莹私库里好东西不少,但眼下莹莹连他出面去应酬宾客,都能惹得她邪火大发,到了月子里吹冷风自虐的地步,怎么可能放血去给傅宝嫣的嫁妆做脸?
傅远山只得配合莹莹,脸冷赶走了二房婆子。
婆子走后,傅远山也不再出去应酬宾客了,就坐在暖阁里守着情绪激动的莹莹,生怕她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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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婆子没得到资助,走出房门看到院子外静静离开的傅宝筝,连忙狂跑追上去。
“噗通”一声,跪在傅宝筝跟前。
突然被人追上来下跪,傅宝筝吓了一跳。
“奴婢该死,吓到三姑娘了,”二房婆子急得恨不得磕头,事实上,也确实是跪着倒退两步,狠狠磕了两个头,才哭求道,“求求三姑娘可怜可怜奴婢,借奴婢一个可以撑门面的宝物吧,借不到……太子妃会打死奴婢的……”
傅宝筝:……
很有几分无语。
二房不仅主子脸皮厚,这奴才的脸皮更厚啊。
按照世人的看法,傅宝嫣可是抢了傅宝筝的太子妃之位,到了出嫁这一刻,正常人都该回避傅宝筝了吧,二房的奴才倒好,还要跪求到傅宝筝跟前来,请求她借宝物给“情敌”当嫁妆去做脸?
怎么有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傅宝筝真心怀疑自己幻听了。
可很显然,傅宝筝没有幻听,那婆子跪伏在地,见傅宝筝迟迟没开口应下,竟大胆地抱住傅宝筝双腿,哭得热泪两行:
“三姑娘,求求您行行好,借不到,太子妃真的会打死老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三姑娘就开开恩吧……”
傅宝筝双腿被抱,心底一阵恶心,好在折枝和折香反应快,立马上前将婆子给拽开。
傅宝筝脱身后,立马蹙眉后退两步。
原本,傅宝筝私库里的宝贝也是不少,价值连城的少说也有十来座,真要支援,自然是能拿出手的。可是,她娘都被傅宝嫣气得产后抑郁了,今日还吹冷风自虐,她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会与娘亲对着干?
“你走吧,你扑上来冒犯我的事,本姑娘看在你是咱们府上老人的份上,就既往不咎了。”
傅宝筝丢下这话,扭头就走。
这便是冷冷拒绝了。
那婆子听后,立马一脸死相,哭倒在雪地里。她都不敢回二房了,她这般不中用,连一样宝物都借不来,太子妃非得打死她不可。
~
二房没借到宝物,傅宝嫣最后没法子,吉时到就那样顶着红盖头上了迎亲的花轿。
礼部官员数了数,嗯,居然还有一百五十抬嫁妆,跟得上苏皇后出嫁时的数目。
可礼部官员再仔细一看那第一抬嫁妆,嘴角立马一瘪。
啧啧啧,哪朝太子妃第一抬嫁妆不是摆满了价值连城之物?少说也得摆放一两个大宝物,八、九个小宝物让人羡慕羡慕开开眼才是,可眼前这个第一抬嫁妆……居然全是小宝物,一样大的都没有?
再仔细一瞅,妈呀,里头的小宝物有半数都是太子下聘时给的东西,另外半数行家稍微一瞅就知道压根不是什么值钱物。
啧啧啧,真真是太寒酸了。
连打开盖子的第一抬嫁妆都如此寒碜,更别提其余那些盖着盖子的箱子了,恐怕塞的都是些廉价物?
甚至廉价物都塞不满,每个箱子只塞半箱?
太子妃嫁妆的寒酸劲,次日就传遍了礼部上下,没多久,傅宝嫣的寒碜就传遍了京城,被后宅那些妇人和姑娘当成笑柄来说。
起先,那些人只是笑话傅宝嫣嫁妆的寒碜,后来有小道消息流出,说是太子妃出嫁那日,傅国公夫人和国公爷都没出面接待宾客,更有堂妹一身丧服窜来窜去。
“哎哟喂,谁家姑娘出嫁如此没面子,又不吉利啊?这太子妃真真是头一份啊!”
“听闻,太子殿下是太子妃从堂妹手里抢来的,如此恶劣行径,也就难怪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不待见了,要我说呀,国公爷夫妇真是硬气,就该这样不给她脸!”
“就是!活该!”
“穿丧服的那个堂妹才是最硬气的呢,牛逼哄哄的,我佩服!”
“听说那个堂妹,就是半年前在云里茶馆爆脾气向太子殿下发飙的那个,果然性子够烈呢,好样的!”
这些长舌妇嘴里的话,最后传来传去,没几日全被苏皇后打听去了,气得苏皇后险些岔了气。私下里没人时,苏皇后将那些话一一数落给傅宝嫣听,气得傅宝嫣差点咬掉银牙。
可以说,自此以后,傅国公府里大房、三房和二房的不对付,是传得人尽皆知了,这让那些起先还对傅国公府有期待的部分太子一党彻底死了心。
经此一事,太子一党彻底明白,哪怕傅宝嫣身上流着傅国公府的血,也是绝对争取不到傅国公的丝毫支持。
只但愿,傅国公府能保持中立,不要站队任何皇子就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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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洞房花烛夜,新房里只剩下萧嘉和傅宝嫣一对新人时,傅宝嫣泪光点点,委屈地倒在太子怀里:
“夫君,嫣儿没用,没办法给夫君拉来助力,也没办法给夫君锦上添花。”
萧嘉听后,越发温柔地抱住嫣儿,柔声安慰道:
“孤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看重那些虚无的助力。你呀,日后好好的伺候孤,给孤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给孤白头偕老的爱情,一生相互扶持,恩爱有加,对孤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旁的,不要多想,也不需多想。”
男人的话温柔又甜蜜,徐徐送进傅宝嫣耳里,甜得她小心脏都鼓胀起来,像是张开帆的小船,在缓缓河流里幸福地徜徉。
这夜,男人极近温柔。
傅宝嫣闭着眼配合,在最初那刻,努力回忆初次的疼痛,努力让自己呼出类似的痛感。趁着太子沉醉时,她偷偷摸摸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瓶,撒了点鸽子血滴在身下和大腿上。
做下这些时,傅宝嫣是毫不犹豫的,她知道这对太子来说,会是巨大的耻辱和欺骗,若是可以,她也绝不愿意这样。
可是她别无选择,根本没办法向太子坦白,只能选择欺骗。
将小瓶塞回枕头下后,傅宝嫣努力配合太子,尽力让他新婚夜尽兴。
第82章
傅宝嫣出嫁了, 傅宝央开心极了, 觉得府里的空气都新鲜不少, 尤其出了三房院门路过二房时,空气不再浑浊。
所以,自打傅宝嫣离开傅国公府, 傅宝央就像个不着闺房的小野人,在各处花园瞎溜达, 连风雪都不带怕的, 还闹出了醉卧冰雪上的笑话。
亏得冬日一身袄裙实在厚实,又裹了巨厚的斗篷, 还被小丫鬟发现及时,才没冻伤。
这日,傅宝筝坐在临窗长榻上, 脑海里不知想起了什么甜蜜情景,边落笔边笑, 很快空空的画纸就不再空了。
难得今日画得顺利。
哪知, 画到一半, 忽的一下,窗户大开。
肆虐的狂风裹着雪扑进来。
冻得傅宝筝一个哆嗦,毛笔尖端一滴浓墨震落, 涌进的白雪扑在画纸上,屋里烧了地龙,白雪遇上暖气瞬间融化开来,晕湿了一片。
“哎呀, 我的画!”傅宝筝被风雪迷了眼,再睁开眼,墨色被雪水晕开,画作已毁。
傅宝筝扭头望向窗外的傅宝央,很有几分咬牙切齿地叫道:
“傅宝央!”
窗外的傅宝央一见惹祸了,赶忙脖子一缩,举双手投降:“我不是故意的。”
傅宝筝只气鼓鼓地盯着窗外的她。
傅宝央暗道糟糕,肯定是画好的情郎被她给毁了。一个月前就听傅宝筝嘟囔个不停,说是人物画像怎么那么难,怎么画都画不出神韵来……看眼下傅宝筝气鼓鼓的样子,八成是好不容易画出了神韵,却被她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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