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吧,萧莹莹总有股感觉,女儿之前对萧绝的疏离只是表象,只是在作戏给自己看,不想惹怒自己动了胎气罢了,一切只是出于孝道,心底却并没有彻底放下萧绝。
若非如此,萧莹莹也不会直到今日,还在想方设法向女儿灌输萧绝并非良人的念头。
不过,眼下萧莹莹已经生产完快四十日了,若除夕宫宴上,筝儿对萧绝的态度还像前几次下人回禀的那般疏离冷漠,那就真有几分可信了。
思及此,萧莹莹摸摸筝儿的头顶,笑着期许道:
“好,那娘就期待你除夕宫宴的表现了,不要让娘失望。”
傅宝筝乖巧地点头。
~
傅宝筝接下来的几日,默默对四表哥说了一万遍“对不起”,她要违背当初给四表哥的承诺了——待娘亲生产完,出月子,就摊牌。
可眼下,傅宝筝自己都不知道要等到哪一日才能正式摊牌了。
不得已,又摸出信纸来,准备好好儿措辞,告知四表哥这个不幸的消息。这封信太难写了,以至于来来回回写了两日还没写好。
却不曾想,第三日清晨,一觉睡醒的傅宝筝竟在枕边摸到了四表哥不知何时放在她枕边的一封信,连忙撩开床帐往外看,房里空空的,已没了四表哥的身影。
快速拆开信,里头只有几个字:
“筝儿,除夕宫宴一切照旧。”
落款:四四。
信的内容简洁利落,傅宝筝却明白了话里的所有涵义——一旦见面,还像之前那样对他冷漠疏离就好,主动贴上来示好,是他一个人的事。
见四表哥主动这般要求,傅宝筝松了口气,她真的害怕四表哥会催促她跟娘亲摊牌,没想到四表哥居然主动要求“一切照旧”。
忽的,傅宝筝想到一个可能,兴许是四表哥已经知晓娘亲产后抑郁的事,所以体谅自己,才主动写信说“一切照旧”的吧。
“四表哥真贴心。”傅宝筝捂住信贴在胸口,忍不住甜蜜笑道。
第83章
腊八节这日, 傅宝筝早起给娘亲请过安, 天寒地冻还睡眼朦胧的,又钻回被窝里睡回笼觉。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能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淡淡的青草香,像是四表哥来了。
傅宝筝想睁开眼去看, 可沉重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努力都撑不开。
唇上一热,似有人在亲吻她, 轻轻柔柔似春风拂过。
“筝儿!”
耳边一声大喊,震得傅宝筝浑身一个激灵,终于掀开千钧之力, 睁开了眼。
趴在她耳边大喊的却是傅宝央。
“央儿,怎么是你?”傅宝筝躺在暖暖被窝里,满脸惊疑道。
“什么怎么是我?”傅宝央完全听不懂傅宝筝在问什么, 也懒得去听懂, 她满心惦记着漂亮裙子呢, “筝儿, 后日就要进宫了,可绣娘给我缝制的新袄裙一点都不好看,你陪我上街去买几套好不好?”
傅宝筝躺在那,答非所问:“你刚来?”
“我来好一会了,怎么都叫不醒你。”傅宝央一屁股坐在床沿,掀开被子, 催促傅宝筝快点起床陪她出门。
傅宝筝被拉得坐起身,揉揉太阳穴,脑袋昏昏的,然不成方才的亲吻都是她在做梦?
可嘴唇的触感明明那般真实,就像,就像真被四表哥压住亲吻似的。
想起来什么,傅宝筝翻身下床三两步来到梳妆镜前,盯住自己的红唇仔细端详……好吧,确实是她做梦了,真要被四表哥吻了,嘴唇哪里还能安然无恙?
之前的三次,哪次不是狼吻?
回回吻过后,红唇都潋滟发光,满是被啃咬后的痕迹,都不敢见人。
“筝儿,怎么了?怎么盯着镜子看个不停啊?”傅宝央从衣架上拿来一套月白色冬日长裙,着急地要伺候傅宝筝穿上,好早点出门。
被傅宝央一叫,傅宝筝回过神来,很为自己感到害臊,不过是俩个多月没看到四表哥,就,就思念成疾,梦里想着被吻了么。
哎呀呀,傅宝筝甩甩头,赶忙接过折枝递来的热毛巾捂住脸。两世以来,还是第一次做春、梦,太臊得慌,没脸见人了。
这股子臊意,直到与傅宝央出了门行走在风雪里,被冷风一扑,才渐渐散去了。
~
“哎呀,臭豆腐!好香!”
马车路过繁华的小吃街,傅宝央就跟狗鼻子似的远远就嗅到了那股子臭味,喊着要吃几串臭豆腐再继续上路。
傅宝筝打起窗帘远远一望,原来快到“臭香记”臭豆腐店了,大约是年初在里头被两个色男追过有阴影,傅宝筝本能地不大愿意去。
再说了,今日是腊八节,四表哥应该回晋王府过节去了,不大可能出现在臭香记。没有四表哥在那罩着,傅宝筝更排斥臭香记了,一步都不愿靠近。
“央儿,你想吃,让护卫去买几串来就是。”傅宝筝试图说服傅宝央也别去。
傅宝央想想也是,可刚想点头同意,忽的朝窗外望了一眼,就死活不同意,改口道:
“哎呀,臭豆腐这种东西,打包一路就不脆了,刚炸出来的才最好吃!”
最后傅宝筝拗不过傅宝央的大力气,被强行扯下了马车。
风雪漫天,傅宝央一身火红袄裙拉着一身月白色袄裙的傅宝筝穿过鹅毛大雪,脚步极快地朝臭香记跑去。
傅宝筝被拉得跌跌撞撞,跟逃命似的在奔跑。
一进门,傅宝央就东张西望起来。
“怎么了?”傅宝筝从下马车起,就发现傅宝央不对劲了,跟前头有银子等着她去捡似的,一路猛跑。
傅宝央拉住傅宝筝小手继续快步走,穿过人群,激动道:“方才我看到他了!”
看到谁了?
这般激动!
不过傅宝筝用脚趾头想想,也很快得出了结论:“看到探花郎了?”
这回不单单傅宝央激动了,连傅宝筝都跟着一块有了热情,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叫苏宴的探花郎会是她妹婿吧。
思及此,傅宝筝也很想看看探花郎到底是怎样一个如玉模样,才一眼就勾去了央儿的心。
至于苏宴会不会喜欢央儿?
傅宝筝对傅宝央是很有信心的,她的央儿这般好,拿下心中所爱没问题,除非苏宴眼瞎了。
“可惜,我不认识他模样。”傅宝筝干瞪着两只大大的眼,没法帮傅宝央寻找。
“一身紫袍,头戴紫冠,总之一身紫就对了!”傅宝央交代道。
“紫袍?”傅宝筝指向一道门道,“刚刚有个紫袍公子从那去了!”
傅宝央立马小跑过去。
傅宝筝也跟着跑过去。
不过进了那道门,才发现居然是通向后院的,后院里比前院和大堂都热闹多了,全是男男女女一堆人聚在一块,或划拳喝酒,或吟诗作对。
傅宝筝有些后悔跑进来,这后院感觉像是勾栏院。
虽说没有真正勾栏院里那般开放,但里头的姑娘也一个个的举止轻浮,跟没有骨头似的总想靠在男人身上。
“央儿,咱们出去吧,探花郎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不可能的!”傅宝筝拉住傅宝央要原路返回。
“嗯,刚刚应该是眼花了,又或许你看到的那个紫袍不是他!他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的!”傅宝央心中的探花郎是光芒万丈的。
哪知,两人正要掉头返回时,那头林子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说李潇洒,你今儿这买卖赔大了呀!”
傅宝筝听到李潇洒三个字,本能地联想到四表哥,心中一喜,难道四表哥也在?
思及此,傅宝筝本能地往右边的小道上小跑几步,只见林子深处架了篝火,一群公子哥搂着姑娘围成圈坐在小木凳上烧烤,站起来勾肩搭背的两个大男人正是李潇洒和秦霸天,两人正大笑着聊什么。
然后一个绿衣姑娘靠在李潇洒身上,娇笑着喂他烤肉。
傅宝筝来回扫视两圈,都没找到四表哥。
“不在么?”傅宝筝心底嘀咕。
“哟,好标志的小美人啊!”
“这个……更美,哇塞,肌肤比雪还白……”
傅宝筝正努力寻找时,耳旁突然炸响油腻腻的恶心话,偏头一瞧,竟是两个身材魁梧的醉鬼色迷迷地盯着她。
还喷着酒气要上前来拉傅宝筝。
“啊!”傅宝筝本能地惊呼一声后退。
“小美人,别怕,哥哥很温柔的……”两个醉鬼伸出舌头舔一把嘴唇。
好猥琐啊!
“滚开!”傅宝央眼疾手快,一把将傅宝筝拉到身后护着,举起拳头冲俩个登徒子大喝道,“快滚哦,再不滚,本姑娘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傅宝央声音震天响,很有侠女风范。
“哟,这个小姑娘脸没多美,人却有趣啊,还要对你哥哥动手动脚,”一个醉鬼挺起大肚子,朝傅宝央呵呵猥琐两声笑,“来呀,你来呀,哥哥我就喜欢烈的姑娘,越烈越尽兴……”
探花郎苏宴正寻了友人出来,忍不丁撞上这一幕,眉头一蹙,就要上前解救那俩个姑娘。
不过还不等苏宴过去,两个醉鬼就已经惨叫两声,求饶了:
“女侠,饶命,饶命啊……我的手……”
“啊……啊……”
却原来是傅宝央一手抓一个,一个猛力,将他们的手指头快狠猛地掰向手背,力道大得指骨即将断裂,痛得两个醉鬼冷汗直冒,扭曲着身子呼痛,一个劲向女侠求饶。
李潇洒最反感欺男霸女,正上前走几步要去解救娇花般的小姑娘时,猛地见到这一幕,张开嘴立马合不拢了。
靠,如今的姑娘,都这般生猛了?
一个敌俩?
不费吹灰之力?
待仔细望去,发现那反击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傅宝央时,李潇洒上前的脚步硬生生退了回去,退到了秦霸天身边。
秦霸天自然认出来了傅宝筝,捅了捅李潇洒道:“喂,兄弟,没看到那是咱大嫂吗?你退回来做什么,还不上前去料理了?”
秦霸天说罢,就要拉着李潇洒上去揍人。
却被李潇洒给拽住胳膊强行留下道:“有那么只母老虎在,还愁搞不定俩个小混混?”
几个月前,傅宝央当着太子的面,狠揍邢三宝,将人一脚踹飞,撞倒一片桌子,后又踩断肋骨的事,李潇洒还记忆犹新呢。
那样的好身手,哪里需要人帮忙了?
对付两个小混混,还不是绰绰有余?
李潇洒话音刚落,就听到傅宝央大声斥道: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嘛去了?”
“敢调戏姑娘?就要有被虐的自觉!”
只听“咔嚓”几声响,竟是指骨被掰断了,痛得两个醉鬼倒在地上哭爹喊娘,打滚不已。
秦霸天惊呆了:“我靠,傅家姑娘不是一般的烈啊,真心……牛逼啊!”
李潇洒摸着小心脏,宛若被吓到似的点点头:“谁娶谁倒霉,好怕怕啊。”
听到“娶”字,秦霸天忽的想起来什么,凑到李潇洒耳边道:
“你娘总在我耳边唠叨,要我给你留意个厉害媳妇管着你,我看这傅家姑娘就挺合适的,你敢不听话,就断你手指……”
“滚!”李潇洒一个胳膊肘过去,捅得秦霸天抱住胸口弯下腰。
“你咋这么经不起玩笑啊……”秦霸天苦吧着脸痛哼。
李潇洒丢下秦霸天,去叫来一堆手下吩咐,大意是去打探一下那俩个醉鬼是哪个府上的,负责扫尾,清理掉可能正集结前来闹事的帮手。
~
“筝儿,你没事吧?”傅宝央潇洒地干掉了俩个登徒子,立马回到傅宝筝身边。
傅宝筝摇摇头:“没事。”
身边有武艺高强的傅宝央,那头还有李潇洒和秦霸天,从一开始傅宝筝就没怕过,有他们在,她压根没有担心的必要。
再说了,自家护卫就在不远处,真有事,她一声令下,那些护卫就会冲上来护主的。他们没冲上来,不过是有傅宝央这个酷爱当女侠的主子在。
傅宝央扫一眼傅宝筝脸蛋,白里透红,脸色好看得很,确实没被吓着,这才彻底放了心。
可谁也没想到,傅宝央才刚放了心,下一刻,她整个人忽的紧张起来,不仅手脚不知该如何放,连呼吸都有点不知该如何呼吸了。
傅宝筝自然察觉了傅宝央的异样,刚要问她怎么了,就看到不远之外一个紫袍少年郎从树下经过。
紫袍?
他就是探花郎苏宴?
傅宝筝径直望过去,只见苏宴果然生得好相貌,皮肤白皙,一身书卷气,绝对的风度翩翩,像极了临风而站的玉树,看上去像是个脾气很好,极好相处的人。
“央儿,你眼光还不错啦。”傅宝筝凑到傅宝央耳边道,“至少皮相是过关的。”
傅宝央此时已经紧张到不敢说话了。自打喜欢上苏宴后,就一直幻想他俩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什么情景下,可傅宝央怎么都没料到,竟会是在她一脸凶相地殴打登徒子时。
苏宴越走越近。
就在傅宝央紧张到屏住呼吸时,两人擦肩而过。
苏宴朝傅宝央微微一笑,点点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苏宴和友人径直朝院门走去,只留给了傅宝央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筝儿,筝儿,怎么办,我刚刚打架是不是好凶,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不是很糟糕啊?”傅宝央望着苏宴离去的背影,内心有点小崩溃。
“不会啊,你如此勇敢,他若是不懂得欣赏,那可是配不上你!”傅宝筝拉住傅宝央微微发颤的手,实话实说。
傅宝央两只小手不安地揉搓裙带,露出难得的小女儿情状。
74/138 首页 上一页 72 73 74 75 76 7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