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洒摇摇头:“你跟我来,咱们先去个地方,换身干净衣裳。”
顶着寒风,两人跑了半刻钟后,从后门进了一处僻静宫殿。
里头静悄悄的,除夕夜,都只点了两三掌灯,导致没比漆黑强多少。
很快,李潇洒生了一堆火,让傅宝央坐在边上烤。
“你去哪?”傅宝央见李潇洒撇下她要走,有点害怕。
“傅女侠,我要去换身衣裳,你要跟去吗?”李潇洒笑道。
傅宝央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她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抱着双腿坐在火堆边。
待李潇洒换好衣裳出来,也不知他从哪找来套女子宫装,丢给傅宝央道:“你也去换了吧。”
傅宝央瞅瞅身后只有微弱烛光的厢房,莫名有点害怕,不太敢去。
“傅女侠,你不会是怕黑,不敢去吧?”李潇洒笑道。
“切,女侠……哪有怕黑的!”傅宝央嘴硬,抱起衣裳就跑进去了。
李潇洒望着她逃走的背影笑,没想到啊,天不怕地不怕的母老虎,居然怕黑,有意思。
厢房里,傅宝央飞速甩下**的衣物,拿出李潇洒塞给她的衣裳,一抖,一件桃粉色女子胸衣率先掉出来,还有精致小亵、裤,中衣中裤,外裙……
真真是全套齐全啊。
自然,怕黑的傅宝央根本没多想,火速套上身,就回到了火堆边。
“速度够快啊。”李潇洒朝她笑道。
傅宝央拍拍大腿道:“那当然,哪能跟那些养在深闺的扭捏小姑娘一样,磨磨唧唧的,换个衣裳都要老半天,我可是女侠!”
“是,哭鼻子女侠。”李潇洒立马接道。
“才不是呢,我一般也不哭的。”傅宝央扭头抗议时,视线不经意间刚好落在李潇洒唇上。
某个画面骤然闪现。
是她和他接吻的瞬间。
此刻,无比清晰地在她脑海里回放。
傅宝央神情一顿,李潇洒自然察觉到了。
事实上,李潇洒是故意提及“哭鼻子女侠”,好让她回忆起某些画面的。
有些事,不挑破,一直憋在心底,会演变成脓疮,憋得越久越不好。
眼下傅宝央药性解了,人也精神了,该好好正儿八经谈谈。
不过,李潇洒毕竟是李潇洒,谈正事儿气氛也能用调侃的语调,只见他笑道:
“怎么,你在怪我不该给你渡气么?”
傅宝央越发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若是换个姑娘,我是不会给她渡气的,免得救了她,反倒被缠上,死活要我负责,要我八抬大轿娶她过门。”李潇洒笑道,“我是真心无法理解那种思想守旧的顽固,好心救人,就得被逼着娶她们,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做好事,救了人的男人就活该被讹上?”
“或者说,遇到自己不中意的姑娘落水,就该袖手旁观,放任她们去死?这就是那些顽固们死守的真理?这简直就不是人啊!”
傅宝央还是第一回 听到如此新奇的观念,可她居然觉得有几分对。
李潇洒忽的将话题扯回到傅宝央身上,直白对她道:
“傅姑娘,我见过你数次,很是敬佩你身上的女侠范,想着你不是那等扭扭捏捏拘泥死理的姑娘,是个很有魄力,很潇洒,很大气的女侠,这才冒险救了你。”
“换个姑娘,我真心不会去搭救。”
傅宝央听到这话,真心理解李潇洒的意思了,两个并不相爱的人,没必要因为救与被救,从此就捆绑成夫妻,挺没意思的。
李潇洒见她听进去了,继续烧一把火道:
“所以,傅女侠,你应该不会跟那些姑娘一样,只因被我救了,就寻死觅活要我对你负责吧?”
傅宝央摇摇头。
“这就对了。”李潇洒点头赞叹道,“你果然是与别家姑娘不一样的女侠!”
李潇洒说着这些话时,双眼里闪耀着星辰,那亮光折射到傅宝央眼里,连她的双眼也一块被点亮了。
这一刻,傅宝央内心充满了光芒和自信,她是侠女,她与众不同。
然后,傅宝央笑容很灿烂,道:“潇洒哥哥,你人真好,会开导我这么多。”
李潇洒偏头一笑,望着跳跃的火光,笑:
“我一般不对人好的,也就你是个不一样的女侠,才对你特殊点。期望你不要辜负我今夜对你的期许,出了这个宫殿门,你还是曾经的你,该喜欢谁,就去喜欢谁。”
听到这话,傅宝央陡然想起了苏宴,她还可以继续喜欢苏宴吗?
若是两刻钟前,傅宝央一定觉得再也不可能了,她终身都该跟李潇洒绑在一块了,可眼下听了李潇洒一席话,她忽的觉得,只是被救了一场而已,她还是原来那个她,怎么就不可以继续喜欢苏宴呢?
可以的!
她依旧可以的!
“潇洒哥哥,谢谢你!”两人离开僻静宫殿,傅宝央即将去寻傅宝筝前,她再次真诚地朝李潇洒道谢。
那声“潇洒哥哥”叫得很甜,很甜。
从今夜起,潇洒哥哥是她心中独一无二的侠客。
~
李潇洒回到秦霸天身边时,秦霸天立马将他拖到一边去,神神秘秘道:
“李潇洒,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对傅宝央那丫头有意思啊?”
李潇洒刚要反驳,就听秦霸天摆出证据道:
“保护傅宝央的安全,是你私下里派人做的吧?你还抵赖?”
李潇洒白了秦霸天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没答话。
秦霸天道:“那我就不理解了,今夜你人都救了,怎么说应该也有肌肤之亲了吧,难道还没搞定傅宝央那个小姑娘?可看你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李潇洒再次白了秦霸天一眼:“就你废话多!”
“喂,你要是搞不定她,要不要让绝哥帮你出出主意,帮帮忙啊……”秦霸天一阵聒噪。
李潇洒堵住耳朵,不听。
第91章
傅宝央与李潇洒分开, 急匆匆跑回去寻傅宝筝时,夜宴已经散席, 众人全都裹着斗篷站在前庭或是各处游廊、花园里看烟火。
到处都是人,花红柳绿的衣裳看花了傅宝央的眼,压根分辨不出傅宝筝在哪。
“你有看到傅国公府的傅三姑娘吗?”
傅宝央逮住几个宫女、太监问,无一例外全都摇头表示没注意。
寻觅了小半刻钟, 傅宝央睁着一双大眼睛都感觉迷茫了,头一次进宫, 真真是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该去哪寻找傅宝筝。
正站在游廊上四处张望时, 游廊入口猛地上来一道紫袍身影。
傅宝央偏头一望, 立马眼底染笑, 是苏宴。
可笑容刚绽放,下一刻, 傅宝央又陡的羞涩上了,苏宴好像在远远地打量她身上的衣裙,甚至还扫了她脚上的绣花鞋一眼,那一眼微微久了点, 久到傅宝央都若有所觉。
难道苏宴有恋足癖?
傅宝央一瞬间想起话本子里的情节,有些男子很喜欢抚摸姑娘的玉足,甚至到了看一眼口舌生津的地步。
思及此, 傅宝央心中羞涩,本能地微微低下头。
这一低头不得了,她猛地看到了自己脚上那双绣花鞋, 月白色绣红花的。
李潇洒给她寻的披风还是跟进宫那件一样,是火红的,只要不仔细辨认上头的花纹,是看不出来换过的。可脚上这双鞋,却与进宫那双火红缎面的绣花鞋差异巨大,这样的白鞋,露在火红的披风下尤为显眼。
苏宴是不是察觉到她换了鞋了?
本能的心虚,傅宝央缩了缩脚,赶忙将鞋尖都收拢进了火红披风下。
她的动作太过明显,苏宴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收敛情绪,朝傅宝央走过去,微微低头道歉道:
“傅姑娘,对不住,在下一时失礼了,还请海涵。”
傅宝央明显一愣,没想到苏宴会正人君子到如此地步,只是微微扫了她玉足一眼,顶多久了点,就这般郑重地向她道歉。
可苏宴越是这样,傅宝央心底就越是莫名的慌起来:
“没……没关系的。”
可这句话刚吐出来,傅宝央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的小脚被他一个大男人盯着看了好一会,他都意识到不妥道歉了,她却回答“没关系”?
会不会显得自己很轻浮?
哎呀,这般一想,傅宝央心头就越发着慌了,嗫嚅着唇,有心想解释一番,她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子,却又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央儿!”好在这时,傅宝筝寻了来。
傅宝央立马感觉自己被解救了,寻着声音就向傅宝筝小跑过去,到了傅宝筝身边才感觉呼吸顺畅了点。因为傅宝筝比她会说话多了,各种场面都能应付得了。
傅宝筝扫了眼央儿,再扫了眼那头徐徐走来的苏宴,立马懂了点什么。待苏宴走近了,傅宝筝主动挑大梁,朝苏宴礼貌性地浅浅一笑:
“苏公子,这么巧,你也来这边看烟火。”
苏宴笑道:“在御花园看烟火是最美的,上空腾起各种形状的烟花,地上是形色各异的花卉,假花掩映真花,彼此一同璀璨,是其它地儿比不上的。”
这算是解释他为何来此看烟火了。
“探花郎不愧是探花郎,看个烟火都能品出一般人品不出的味道。”傅宝筝笑道。
“在下卖弄了。”苏宴拱手笑道。
傅宝筝见央儿情绪有些低落,知道她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需要时间消化,不宜太早面对苏宴,便寻了个娘亲找她们的借口,带着傅宝央一同离开御花园,去了别处看烟火。
苏宴一直站在游廊处,目送她们离开。
~
今夜的中药事件,因着傅宝央没被抓到,事后萧绝及时扫尾,甚至连太医都没给断了子孙根的纨绔请,就秘密将纨绔送出了皇宫,丢进勾栏院关了起来,再没回过家,其家人后来得知他死在勾栏院女子的床榻上,也只是气得骂骂咧咧,觉得没脸见人,从不曾想到旁的阴谋上去。
此乃后话。
总之一句话,在萧绝的庇护下,傅宝央的事没有掀起任何风浪,就跟从来不曾发生过似的,姑娘家的清誉是护住了。
除夕这夜,嘉庆帝很兴奋,大概是年龄大了,就越发喜爱与小时候的那些玩伴们一块回忆曾经的稚儿时光,回忆小时候的快乐,拉着那些玩伴不许走。
没有皇帝放行,皇宫就一直闹到接近子时,众人才乘坐马车各自回府,散了。
这夜,傅宝筝有话问傅宝央,便将央儿留在自己房里,两姐妹睡一个被窝。丫鬟退下后,姐妹俩躺在一个被窝里,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傅宝央对傅宝筝知无不言,将今夜发生的所有事都告知了,连她与李潇洒的那个吻都交代了。
“啊?”
傅宝筝真心惊呆了,李潇洒救下央儿的事,她已从四表哥那知道了。但却没想到,央儿在水下被李潇洒箍紧小腰从西头游到东头,就已经够亲密接触,算得上肌肤相亲了,之后……
还因为渡气,吻上了?
这,这……
傅宝筝幻想一下那个场面,就忍不住替央儿脸红。
脸红后,忍不住就去分析李潇洒到底适不适合当自己妹夫。作为四表哥的左膀右臂,能力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将来前途也会很好的,可是,李潇洒在女人方面……
不过还不等傅宝筝多想,接下来,央儿就双眼亮晶晶地告知她李潇洒说过的那番话了。最后还总结道:
“潇洒哥哥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傅宝筝听到这,看到央儿眼底闪耀的亮光,她忽的很感激李潇洒,若今夜没有他,央儿的人生就彻底毁了吧,甚至没有他那番话,央儿的人生也会从此在痛苦中度过吧。
原因无它,只因那会子泡在湖水里的央儿满心满眼都是苏宴,若因为与李潇洒有过肌肤之亲,就得挖掉心底对苏宴的爱恋,这对情窦初开的央儿将是一生的折磨。
因为对苏宴的放弃,不是央儿自己选的,是被现实操守问题逼得放弃的。
爱情在绚烂之时惨遭腰斩,苏宴就会成为央儿心底永远的白月光,央儿的心怕是再也容忍不下别的男子,如此,余生还有那么长,又该怎样去幸福?
所以,傅宝筝真心附和道:“对,潇洒哥哥是个很好的人!”
说完李潇洒,傅宝筝忽的想起来什么,又让央儿细细将湖边发生的事再次重复了一遍,待听到苏宴曾经出现在湖边,还一脸心神不宁地寻找一只猫时,傅宝筝蹙了蹙眉。
当时的苏宴真的只是寻找贵妃的猫吗?
还那么凑巧,偌大的皇宫哪都不去寻,偏跑到湖边去寻?
“筝儿,我感觉苏宴……好像是去寻找我的。”傅宝央提起苏宴,声音都小了几分,咬唇道,“不过,一切都只是我的直觉。”
傅宝筝越发蹙眉了,因为同样的感觉她也有。
之前满皇宫寻找央儿时,傅宝筝也好几次看到苏宴东张西望地寻找什么人,再之后,就看到苏宴站在了央儿身边。
凭直觉,苏宴好像知道央儿出事了,甚至知道央儿被人救了跳下了湖里,才特意去湖边找的。
“筝儿,你说苏宴他……他……他会不会从此嫌弃我啊?”傅宝央咬唇问道。
傅宝筝心头一梗,不知该如何回答。
傅宝筝知道,央儿接受了潇洒哥哥那一套理论,那是因为她骨子里没有多少大家闺秀的思想和束缚,可是苏宴,感觉苏宴是那种特别守礼的,典型的言情书网教养出来的守礼后生。
这样的苏宴,在知道央儿落难,清白恐怕有损的情况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傅宝筝真的不好把握。
但是对央儿的安慰却还是要有的,所以傅宝筝不答反问道:
“胡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若因为你落难了,苏宴就有微词,那他还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吗?那样薄情的男子,还值得你去喜欢吗?早踹了,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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