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四表哥怎么安慰,傅宝筝的情绪都提不起来了。
因着苏宴的事,傅宝筝回到床榻后也是辗转反侧,入睡困难,为央儿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
“哎呀,筝儿,你醒了?”
次日,大年初一,傅宝筝揉着头痛不已的太阳穴睁开眼时,一眼就看到生龙活虎的傅宝央趴在自己身旁,双眼晶晶亮地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央儿。”傅宝筝困倦地打哈欠。
傅宝央趴在枕边小声道:“昨夜里,你被晋王世子抱去哪了?好浪漫哦,雪夜里有情郎相伴,共度除夕。”
昨夜,萧绝送傅宝筝回来时,傅宝央已困倦地睡着了,可她满心底惦记着这事儿呢,所以一大早醒来就守在枕头边,等待傅宝筝醒来说一段甜甜的爱情故事。
傅宝筝一看傅宝央双眼亮晶晶的样子,顿时觉得头大。
不用说,眼前的央儿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说不定正幻想着,将来有一日苏宴也能在除夕之夜陪她来一场风花雪月的浪漫呢。
唉,可若真如四表哥所说,苏宴有问题,央儿岂不是得伤心死?
傅宝筝简直不敢去想。
而傅宝央还趴在枕上,脸蛋红红地问:“筝儿,昨夜我看到你俩亲吻的一幕了,好……好激烈哦,那种感觉是不是特别美好?”
傅宝筝:……
真不愧是陷入爱河里的央儿啊,什么问题都敢这般直白地问,这是典型的在对爱探索吧?
想提前知道亲吻的滋味?
可这种事儿,就算央儿有脸问,傅宝筝也没脸说啊。
傅宝筝真心头大。
还一连头大了六七日,因为傅宝筝羞涩到说不清楚亲吻的滋味,傅宝央就一直追在傅宝筝身后问。
直到初八那日,苏宴娘亲带了苏宴和他两个妹妹前来做客,傅宝央才一下子变安静了。
第93章
苏宴家初七递了拜帖, 初八按时登门做客。
萧莹莹作为国公夫人, 傅国公府的女主人, 自然得好好接待苏宴他们一家子。但心底知道苏宴一家人前来的目的是三房,是以,萧莹莹在主院客气地寒暄两下,简单地喝了两口茶,品尝一会点心, 就让三弟妹郑氏将苏宴他们一家子领去了三房。
傅宝央从这日早起就开始紧张了, 听说苏宴一家人离了主院, 朝三房走来了, 就越发紧张起来, 躲在闺房里不停拉着傅宝筝的手问:
“筝儿,这样的装扮行不行啊?要不要再换身衣裳?”
傅宝筝一阵抚额。
这已经是今早更换的第三套裙子了,每换一次, 都变淑女一番。
眼下瞅着央儿,都快失去她本来的大气本色了。
若非央儿衣柜里压根没有特别淑女的裙子,否则傅宝筝怕是要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央儿了。
“央儿,你不必紧张如此, 姑娘的魅力在于气质,不在于穿衣打扮。你本就是火一样的性子,举手投足都很大气,与那些打小娇滴滴的小姑娘骨子里就不同,又何必在穿衣打扮上去模仿她们。做你自己,就很有魅力啊。”
傅宝筝大抵明白丑媳妇初见婆婆的那种感觉, 便笑着打气鼓励道。
傅宝央听了,点点头,这才安生下来,不再频繁换衣裳了。
可傅宝筝仍然看得出央儿很紧张,尤其丫鬟来请,说是夫人让她出去见客时,央儿迈出的脚步都有几分迟疑,并且再次去镜子前检查了一遍她浑身的穿戴。
若是没有昨夜四表哥的那番话,傅宝筝见了这样的央儿,只会抿嘴偷笑,典型的陷入爱河的小姑娘啊,为了苏宴都紧张得不像曾经的央儿了,可见爱情的魅力有多大。
可有了昨夜四表哥的提醒,傅宝筝心底就百般不是滋味了。
“央儿,走啦!”傅宝筝从镜子前拉走了她。
~
堂屋里,三太太郑氏正在热情招待苏夫人。
一个是三太太,一个是苏夫人,光从称呼上就知道两人地位是尊卑有别的。
有诰命的,才可以冠上夫人的尊称,没有诰命的,一律称之为太太。
央儿爹爹的四品京官是今年萧莹莹游说庆嘉帝得来的,之前三老爷还是个外放的地方官,成为四品京官后,给内子请封诰命需要走流程,往往从递折子申请到正式册封怎么也得走个大半年。
所以,三太太郑氏眼下还是普通的官太太,连个象征身份的诰命都没有。
而苏家可是拥有几百年传承的书香世家,苏老爷一脉不仅是嫡系传人,苏老爷本人也是个能干的,年仅三十五就坐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苏宴的母亲苏夫人作为吏部尚书夫人,则年纪轻轻就被册封为二品诰命,论身份可是比没有诰命的三太太郑氏高上许多了。
说实在的,傅宝央一家子若不是背靠傅国公府,有傅远山和萧莹莹撑腰,再加上傅国公府刚出了一个传奇太子妃,苏家的议亲对象怎么轮也轮不上傅宝央,光是媒人递上合适的姑娘名单时就要将名字给划掉的。
好在苏家人很有修养,即使两家地位不对等,苏夫人面对三太太郑氏的笑容也是和蔼可亲的。
“大过年的过来叨扰,真是过意不去。”苏夫人落座后,笑得满面春风,语调也慢悠悠的,“奈何我家的两个闺女很喜欢你家姑娘,说是梦里见过似的,一见就亲切,除夕宫宴回府后就直后悔,说宫宴上没与你家姑娘多说几句话,没交成朋友,遗憾极了。这不,大过年的,囔囔着要登门来拜访。”
苏夫人这番话说的可是极其给面子了,话里话外都在捧央儿。
苏宴的两个妹妹,听到母亲这番话,也极其配合地微微一笑,嘴唇弯的那个弧度都是极其符合大家闺秀标准的,真真是再多弯一分显得谄媚,少弯一分显得诚意不够。
三太太郑氏见了,心底忍不住赞叹苏家真不愧是几百年的世家,这礼仪规矩与皇家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
正在这时,守门的丫鬟在门口高声唱道:“三姑娘,四姑娘到。”
人未到,姑娘腰间玉佩相撞的清脆声先传了进来,勾得人对即将进来的姑娘遐想无限。
两位苏姑娘皆有些屏息凝神地望着门口,除夕夜宴上,她俩只是远远看到了自家哥哥陪着那个姑娘仰头看烟火。
记忆中,那姑娘浑身上下一抹红,比天上的烟火更璀璨,举手投足都透着仙气。
像是月宫的红衣仙子降临人间。
待傅宝筝和傅宝央携手走进堂屋时,两位苏姑娘近距离看到了那个仙子,见到她脸的那一刹那,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两位苏姑娘还是微微愣了下。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绝美的姑娘,怕是古画里的四大美人都要逊她三分,可谓是妍羞牡丹,丽赛桃花,海棠红袄裙伸出来的脖颈和脸庞晶莹似白雪堆砌而成,她从门帘后闪现,刹那间满室生辉。
更别提那姑娘通身的气派,每一步都踏出贵气。
她的出现,让一向自诩国色天香、规矩极好的两位苏姑娘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忙起身朝她打招呼:
“央姐姐好。”
可这句“央姐姐”好,却是听愣了傅宝筝,因为两位苏姑娘是对着她称呼的“央姐姐”。
呃,很显然,两位苏姑娘认错了人。
这就有些尴尬了。
三太太郑氏坐在上首,倒是没发觉两位苏姑娘唤错了人,还笑意盈盈地朝傅宝央招手,笑着介绍道:
“央儿,这是苏府的两位妹妹,还不快见礼。”
好在傅宝央进门的那一瞬间,首先瞥向了堂屋里站着的苏宴,一个眼神的触碰立马让她紧张地低垂了头,也就没发觉两位苏姑娘是对着傅宝筝叫的“央姐姐”。
待听到娘亲让她上前见礼,傅宝央也就还算从容地上前一步,唤了声:“两位苏妹妹好。”
两位苏姑娘立马尴尬了,她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认错了人。但好在苏夫人教养的好,两位苏姑娘反应极快,立马笑盈盈地望向傅宝央,将先才的认错人给很好的掩盖了过去。
只是重新打量眼前的傅宝央时,有了通身贵气又容貌倾城的傅宝筝在前,再看傅宝央,两位苏姑娘心底未免就有了高低之分,但唇上的浅笑一直都在,并未失礼半分。
却说苏夫人,倒是从未认错人,除夕那夜听到两个闺女描述傅宝央为出尘仙女时,就知道闺女看错了人。
原来,苏夫人虽然没见过傅宝央本人,但半年前“傅宝央脚踹恶霸”可是一战成名的,京城里流传着傅宝央的一系列传说,苏夫人哪能不知晓一二?
能一战成名的姑娘,怎么可能气质温婉端庄?
因着原本期待不高,所以苏夫人对眼下的傅宝央也还算满意,微微低头规规矩矩站在那,一身打扮也像个大家闺秀,看上去还算得体。
而且,今日见傅宝央并不是传闻所说的大嗓门,反倒说话细声细气的,如此一来,苏夫人对傅宝央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彼此见过后,三太太郑氏开始向苏夫人母女介绍了傅宝筝,两位苏姑娘这才知晓原来她们错认的这位,是鼎鼎有名的京城顶尖贵女傅宝筝,不由得多看了傅宝筝两眼,心底纷纷感叹,怎的哥哥就不能喜欢傅宝筝姐姐这种高贵大气的姑娘呢。
三太太郑氏怕两位苏姑娘拘在堂屋里闷坏了,没坐多久,就让筝儿和央儿带着苏琴和苏画两位姑娘去后面园子里探雪寻梅去。两个妹妹去了,苏宴自然得陪着,也算是给苏宴和央儿创造在一起的机会。
几个姑娘闲聊中,无话找话,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京城的庙会。
“还在陕西,就听闻京城的庙会最是热闹,尤其龙王庙更是人山人海,万人空巷,听闻里头的杂耍班子更是外地比拟不了的。”苏画笑意盈盈道。
苏琴立马附和地赞赏了一番京城的庙会,言辞里赞叹满满。
傅宝央是个实诚的,见她们是第一年进京,还没怎么逛过京城的庙会,当即就热情地提议:
“两位苏妹妹,拣日不如撞日,今日恰巧火神庙那一带有踩高跷、喷火种等杂耍活动,乃京城一绝,不如我带你们前去?”
方才提及庙会就言笑晏晏的两位苏姑娘,乍然听到傅宝央的邀请,全都一愣。
她们今日是来傅国公府登门拜访的,哪有中途跟着傅家姑娘出门去游玩的道理?
何况,两家还是初次见面,不太熟呢。
这位央姐姐……实在是脑子与常人不一样呢……
傅宝央见两位苏姑娘都不接话,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扭头看看傅宝筝。
傅宝筝倒是没觉得央儿此番做派有何问题,因为央儿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想什么说什么,对人热忱一片。相比央儿之前的拘谨模样,傅宝筝更喜欢眼下这样稍稍放开些的央儿,有了些许活力。
于是傅宝筝也给面子的笑着邀请:
“是呢,央儿说的对,今日火神庙那边热闹非凡,眼下时辰还早,庙会要一直进行到黄昏才散,咱们就是现在赶去也是来得及的。古人云,行乐需及时,错过了今日,就得等明年才有了,岂非一大憾事?”
苏画和苏琴见傅宝筝也这般说,便想着怕是京城规矩与陕西不同,当下便不再推拒,只说等哥哥回来做决定。
那头,方才路过林子,被鸟粪击中衣袖的苏宴,去净房清理一方后回来,听两个妹妹说“央姐姐提议去逛火神庙”,立马就笑着应下,还赞赏性的看了眼央儿道:“这提议很好。”
傅宝央立马不好意思地低头微笑。
傅宝筝也站在一旁微笑,但微笑已经不达眼底,是虚浮在面皮上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宝筝总感觉这两个苏姑娘有些瞧不起央儿,这让傅宝筝心底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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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宝筝将要去逛庙会的事告知了娘亲,苏夫人也首肯了,没多久,出行的马车就备好了。
傅宝筝姐妹和两个苏姑娘一块坐马车,苏宴骑马跟在一侧,后头另有一辆马车坐着各位姑娘的婢女,前头和后头还跟了十几名骑马的护卫。
马车里,傅宝央坐在窗边,窗外朔风凛凛,忽的挑开了厚重的窗帘。
傅宝央不经意间朝窗外望了一眼,立马偏过头去不敢看。原来朔风挑开窗帘的那个刹那,苏宴也望了过来,两人不经意间视线对上。
“画儿,今日你回府又可以画出一副好画了。”马车里,苏琴忽的按住被风挑开的窗帘,让外头哥哥的马上英姿尽情展现在窗口,朝妹妹苏画笑道。
苏画也瞧到了哥哥骑马的好风采,作为妹妹,她以有这样风姿出色的哥哥而骄傲,朝傅宝筝笑道:
“筝姐姐你不知道,我哥哥当年在陕西,骑马从巷子里路过,回头率可是百分百呢,拥有马上公子的称号。”
傅宝筝:……
这话有必要专门面朝自己说么?
要说,不该是面对央儿去说?
傅宝筝心底再次涌起苏姑娘不尊重央儿的情绪来,心底的不快又添了一分,当即只浅浅一笑,不说话。
一旁坐着的傅宝央只微微低头,默默将窗帘掩上,关严实了,以防冷风吹进来冻坏了人。
苏宴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妹妹对央儿的冷淡,在央儿掩上窗帘前,他用眼神警告了自己妹妹一番。
苏琴、苏画这才不再围着傅宝筝转了,尽量将重心落在傅宝央身上,开始左一句“央姐姐”,又一句“央姐姐”的与央儿聊起天来,在她俩的努力下,车厢里的氛围到底是回暖了。
傅宝筝也做不出冷待客人的道理,便也一直笑脸相向。
期间,两位苏姑娘有些内急,便中途停了马车,由傅宝央领着她们前往街道上的一家常去的茶馆里方便。傅宝筝一人坐在马车里等,苏宴也不方便前往,留在马背上等。
“画儿,方才你上楼时,步子迈得有些过大过快了,你怎么回事,教引嬷嬷才不在你身边几日,走路就有些轻浮没规矩了。今日出门在外,切记每走一步都得附和最佳礼仪规矩,再给咱们苏府丢脸,回去我可得如实禀报娘亲,给你一顿家法好好长长记性。”
净房里,姐姐苏琴训导帘子那边的妹妹苏画。
苏画听说要回禀娘亲,忙焦急求饶道:“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告知娘亲,等会儿我注意还不行嘛。”
“画儿,你可得谨记了,咱们苏家可是几百年传承下来的世家,绝不允许行差踏错,哪怕只是行走不规范。”苏琴继续教训道,“咱们苏家人必须要做到每走一步,都是活着的典范,哪怕宫里的嬷嬷来挑刺,也挑不出丝毫错处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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