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呀,她们内心指不定多么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姑娘呢。譬如,人家想吃冰糖葫芦就吃,什么都不用顾忌,开心就好……”
傅宝筝逮着机会一通分析,试图将苏家不好的一面掰开了揉碎了吐在央儿面前,让央儿意识到这种婆家简直是自由长大姑娘家的噩梦,可得远离着点。
可傅宝筝的话才刚开了个头,马车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追来的马蹄声,傅宝筝正疑惑,感觉那个骑马人追赶的是自家马车时……
车窗帘子倏地被人从外头高高撩起,一个油纸包裹着风雪递进来。
“傅姑娘,给你!”
傅宝央吃惊地望向车窗外的男子,下一刻立马笑了一脸:“潇洒哥哥,怎么是你?”
没错,骑马追上来的男子正是李潇洒,他双眼含笑,将手里的油纸包丢给傅宝央:
“打开来看看。”
傅宝央双手接住,按了按,里头像是一串串的什么东西。待打开来,看见里头一串串的红,先是惊呆了,随后抬头望向车窗外的李潇洒,满脸震惊道:
“潇洒哥哥,这是特意买给我的吗?”
李潇洒笑道:“傻姑娘,不是买给你的,我还眼巴巴追了一路送过来做什么?你快尝一口,你喜不喜欢。”
得了催促,傅宝央再不犹豫,拿起一串冰糖葫芦就一口咬了下去。
嗯,酸酸甜甜的滋味立马满嘴跑,小嘴含着圆溜溜的山楂,面颊都凸起来一块,一鼓一鼓的。
可刚吃一口,傅宝央突然想起吃相不雅观的事,忙张开小手挡在嘴前,都有些不敢嚼了。
傅宝筝见了,心底一叹,央儿这自卑自怜的心态,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好了。
李潇洒看到傅宝央慌忙低头去挡的样子,忽的“噗嗤”笑出声来,大手探进窗口拿开傅宝央遮挡小嘴的手,爽朗笑道:
“傅女侠,你别这么小气吧啦的,你吃东西的样子,是我见过最可爱,最动人,最色香味俱全的。这几日我胃口不好,没食欲,就指望看你胃口大好地吃东西,带带我的食欲呢。”
傅宝央从没想过,看她吃东西,还有这等疗效?
能治人食欲不振?
望向李潇洒眼底,那片黝黑的眸子里还真的满满都是渴望,亮晶晶一片。
傅宝央的双眸也被带得闪亮起星星,一手拿起一串放心大胆地开吃,小嘴一鼓一鼓的,一颗又一颗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在嘴里嚼动两下,就下了腹。
傅宝筝看到恢复活力的傅宝央,真心惊呆了!
李潇洒不愧是四表哥的左膀右臂啊,干别的事很有一套不说,连哄姑娘也这般能干,三言两语就治好了央儿畏畏缩缩的病。
“筝儿,你也吃,这糖葫芦可好吃了,记忆中的味道!”傅宝央没忘记傅宝筝,边吃边给傅宝筝递了一串。
期间,李潇洒也拿起一串吃,三个人爽朗地笑将开来。
“央儿,你真厉害,果然看你狼吞虎咽的,我就有了食欲,”李潇洒吃完一串,拍着自己肚子道,“它现在居然有点饿了,要不,你陪我去吃烤鱼怎样,辣辣的很下饭的那种,前头那条街就有一家,听说好吃的紧。”
“好啊!”傅宝央双眸如秋水般亮泽,糖渍挂在嘴角还没擦,已是翘起嘴角道,“你眼下还只是有点饿,我已经饿得很啦。说不定到了饭馆我再狼吞虎咽一下,你就彻底饿了!”
“期待啊!哥哥我可是肚子瘪了好几日啦!”李潇洒拍了拍傅宝央的小脑袋,“就等着你来开胃啦!”
傅宝央豪气地一拍胸口:“包在我身上,没问题!”
坐在一旁的傅宝筝,看到他俩一来一回有说有笑的模样,看到央儿重新抬头挺胸的样子,看到她又回到了笑意满脸,一身侠女范,很是开心。
“谢谢你,潇洒哥哥。”
在饭馆里吃饭,趁着傅宝央去净房,傅宝筝飞快朝李潇洒道谢,真心实意叫了他一声“潇洒哥哥”。
“大嫂,你可别乱了称呼,让绝哥听到,会要了我小命的。”李潇洒夸张地笑。
其实呀,在庙会那,购买冰糖葫芦时,李潇洒表面上没有望向傅宝央一眼,实际上无意间瞥到了好几下的。
通透如李潇洒,只需瞥上几眼,傅宝央的状态就全部抓取到了。
他真心忍受不了心中的傅女侠,变成那样一副窝囊样,这才私下里买了冰糖葫芦追上来。
第95章
吃烤鱼本就慢, 需要细嚼慢咽,就怕鱼刺卡住嗓子眼。
更何况还有李潇洒一直在旁打趣, 三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以至于一顿饭下来, 硬是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还有多。
“潇洒哥哥, 我看你这顿没少吃啊!”傅宝央搁下饭碗,指了指李潇洒跟前吃空了的三个米饭碗和堆叠如小山的鱼刺, 得意道,“你果然被我带得有口味了!”
“是啊, 傅女侠,多亏有你,要不我这顿还是没食欲要虐待自己的肚子呢。”李潇洒朝傅宝央举起大拇指, 夸赞道。
傅宝央立马得意, 嘴角翘起。
事实上,李潇洒哪有食欲不振?
所谓的“食欲不振”不过是骗她的, 哦, 不能用“骗”字,得改成“善意的谎言”更贴切。
实在是, 李潇洒见不得她举手投足都一副畏畏缩缩怯懦样,这才用善意的谎言骗她重新大大方方吃起来, 哪怕狼吞虎咽都行,至于一个姑娘家吃饭塞一嘴美观不美观,则各花入各眼了。
至少李潇洒没觉得有何不好,动作大气又潇洒, 也算别有一番风味,是与傅宝筝这类细嚼慢咽动作优美的女子不一样的风景。
~
用罢午膳,李潇洒突然接到消息,有要事要办,便与她俩道别,率先下楼离去。
傅宝央站在雅间窗口,目送李潇洒打马离开。
忽的,傅宝央“咦”了一声。
傅宝筝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吃餐后水果,先头对央儿趴在窗口目送李潇洒没反应,眼下见她“咦”了一声,忍不住问道:
“怎的了?”
“潇洒哥哥都骑马离开了,居然又策马返回,重新进了饭馆。”傅宝央趴在窗台上,一脸迷糊道。
“嗯?”傅宝筝本能地扫看一番雅间,莫非李潇洒落下东西没拿?
可认认真真寻了一圈,并没有属于男人的东西。
“咦,潇洒哥哥又大步出门走了。”傅宝央趴在窗口汇报。
嗯?又走了?
傅宝筝有点不懂了,进来出去,只逗留了短暂几刹那,能做什么?
待傅宝筝走到窗前,与傅宝央并肩往下看,正翻身上马准备离去的还真的是李潇洒。
稍后,傅宝筝猛地睁大了眼,只见打马离开的李潇洒特意绕行拐到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旁,倏地一下,从马车窗口丢进去一包什么东西。
那是她们的马车。
“潇洒哥哥丢的是什么东西啊?”傅宝央好奇极了,餐后水果也不吃了,干掉手里的两瓣橘子,拉了傅宝筝就朝楼下走。
路过一楼柜台,傅宝筝让丫鬟结账。
却不料,掌柜的笑道:“这位姑娘,方才李爷特意返回来结过账了。”
傅宝筝愣了一下,没想到有急事要办走得急匆匆的李潇洒,中途返回居然只是为了结账?
随即会心一笑,也是,有央儿在这,李潇洒哪好意思让她们掏银子。
傅宝筝与掌柜的说话,傅宝央却已迫不及待要去看那包东西是什么了,甚至丢下傅宝筝,她自己三两步奔出了大门。
待傅宝筝不疾不徐地走出大门,来到马车边时,只见傅宝央已打开了那包东西——又是几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还留了张字条。
“字条上写了什么?”傅宝筝见傅宝央看得一脸笑,忍不住发问。
傅宝央笑得眉眼弯弯,举起那张字条朝正猫腰进入车厢的傅宝筝展开,笑得春风满面:
“潇洒哥哥夸我吃相好看,治好了他的食欲不正,还说正月十五花灯节要请我吃烤鸭,重重谢我一番!”
傅宝筝听到这话,立马笑道:“所以,咱们的央儿正月十五到底要不要去赴约呢?”
“当然要去啦!”傅宝央想也不想,冲口而出。
傅宝筝看着央儿豪气干云的样子,当下会心一笑,活泼泼的央儿多可爱啊。
可傅宝筝怎么都没想到,当他俩回到傅国公府时,竟从央儿她娘那得到消息,说是苏宴派了小厮来传话,正月十五那日邀请央儿去河边放花灯。
这样一来,李潇洒和苏宴之间,只能应下一人。
“央儿,娘亲已经替你应下了。”三太太郑氏将帖子递给傅宝央,笑道,“看来,苏家人对你很满意的。”
知女莫若母,三太太郑氏自然知道自家女儿对苏宴的情谊,甚至还知道央儿这阵子为了苏宴都快疯魔的事,别的不说,光是淑女的长裙就不知新添了多少。
是以,接到苏家的帖子,三太太郑氏几乎没犹豫,就应下了。
傅宝筝立马紧张地望向央儿,央儿不会真要选择苏宴吧?
第96章
苏宴邀请央儿正月十五河边放花灯, 若是搁在往日,央儿一定毫不犹豫就要应下, 甚至高兴得跳起来都不为过。
可今日,央儿面上先是有喜悦,可那层喜悦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跟浮出水面的小鱼撞见来人立马溜走似的,消失不见。
说是昙花一现, 一闪即逝,都不为过。
这让三太太郑氏有些看不懂了。
“娘, 正月十五……我还是不去了。”嗫嚅了半晌, 傅宝央到底开口回绝了。
三太太郑氏这回问出了口:“央儿,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拒绝不去啊?”
邀请的那个人可是苏宴啊。
傅宝央任凭娘亲询问, 就是低头不啃声。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三太太郑氏对苏家可是很满意的, 家世好不说, 苏家每个人身上都是一股子书卷气, 别说苏宴一肚子学问是探花郎了, 就是今日登门的那两个苏姑娘也是万里挑一的,三太太郑氏心底说句实话, 她们二人身上的那股子书卷气息,就是连傅宝筝都比不上的。
嫁给这样的人家,以后生出的儿女一出生就能得被众书环绕,子孙后代铁定有前途, 都不用愁了。
说起来呀,三太太郑氏也算是言情书网出身,是以对书卷味分外眷恋。奈何她嫁的男人是个武夫,诗词倒也会做,却绝不精通,新婚燕尔夫妻俩好得蜜里调油时,男人倒还肯偶尔陪她吟诗作画,过了数月,就是逼他,都不肯再拿起书来看一眼了。
这让从小喜爱诗词歌赋的她,心底万分苦恼,感觉婚后的日子都摸不着几分书卷气了。。
偏偏傅国公府从上到下都是重武轻文,在这样的氛围里,几个儿子也不大肯念书,打小就跟着他们爹爹和大伯摆弄刀枪剑戟,就连傅宝央这个女儿也拒绝念书,习得一身拳脚功夫,出门就尽惹祸,没点姑娘样。
眼下难得苏宴肯看上央儿,有让央儿子孙后代出自百年书香世家的机会,三太太郑氏心底简直在雀跃,可央儿居然拒绝了?都不肯去赴约?
三太太郑氏实在是想不通,就一再追问到底怎么了。
“不去,就是不去呀!”
傅宝央忽的叫囔起来,眼底有说不出的痛楚,脚下一跺,旋转身子就奔出了主屋,逃也似的跑回她自己闺房。
三太太郑氏彻底愣了神,缓了好一会都没缓过劲来:“这丫头,今天又发什么疯?”
傅宝筝也是有点懵,没想到央儿反应如此大,对三婶都叫喊了起来。
“三婶,我去看看她。”傅宝筝立马行了个晚辈礼,就要去央儿房里。
却被三太太郑氏拦住了:
“筝儿,可是今日与苏家人外出,闹了不愉快?”
听到三婶询问,傅宝筝斟酌一番后,选择不隐瞒,比较中肯的陈述一遍今日发生的事,将央儿自惭形秽的各种表现都描述了一番,譬如不自信的低头,在苏家姑娘和苏宴面前几乎就没有昂头挺胸自信洋溢的时候,连想吃冰糖葫芦都得忍着,甚至因为苏家姑娘的那番言语,就连眼神都不敢瞥向冰糖葫芦了,整个人都被苏家人给牵着走。
几乎到了,人家说一,央儿就不敢说二,人家说往东,央儿就自惭形秽到不敢往西的地步。
“三婶,我觉得央儿并不适合苏家,央儿生长环境与苏家相差太多,尤其个人习惯,从饮食习惯到行走坐卧,再到穿衣打扮、说话做事等等等等,可谓是方方面面都大相径庭。”傅宝筝末了,来了个总结陈词。
这些事情,在最初知晓央儿喜欢苏宴时,傅宝筝是没有考虑过的,因为上一世嫁进东宫,那些宫中规矩于她而言不难,她本就规规矩矩长大的,所以比较契合,嫁给太子没有丝毫为难之处。至于这一世要嫁给四表哥,四表哥放浪形骸潇洒又自在,什么规矩都不讲,对傅宝筝来说最难的地方在于去适应四表哥的孟浪,他总能在意料不到的地方臊她一脸,羞得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但是怎么说呢,与四表哥在一块,从方方面面来说都是给了傅宝筝更大的自由空间,她保守也好,愿意大胆几分做点夸张的事也好,四表哥对她都只有欣赏。
可以说,选择权在于傅宝筝,她做什么,四表哥都不会指手画脚,都没有条条框框的限定。
傅宝筝两世的舒坦,让她对嫁娶从未考虑过家庭背景方面的事,单纯只看爱不爱,这也是傅宝筝一开始并不反对央儿喜欢苏宴的原因。
苏宴优秀,方方面面看上去都很好,央儿喜欢就喜欢喽。
可是今日与苏家人相处半日下来,傅宝筝猛地意识到,就算央儿和苏宴彼此爱到骨子里,有那样一群苏家人在,婆婆妯娌小姑,还有未曾谋面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苏家严苛到死板的规矩在,央儿都过不好日子的。
才刚开始接触,央儿就被苏家人打压到自惭形秽了,真嫁过去,那日子简直不能过。
何况苏宴的态度?
苏宴明明看到今日的央儿极其不对劲,与往日潇洒自信似女侠的她大相径庭,可苏宴如何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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