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翕默然:“……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周氏又说,“日子定的是哪天?他一个孩子也没办过这种事,肯有许多顾不着的地方,我明天打发两个能干的嬷嬷过去。不对!我真是昏了头了!”周氏一拍脑袋,”翕儿,你得亲自回去一趟,这事让致儿出面一人办成了什么样子了!赶紧了,我这就让人套车送你回去!”女儿在家里住得久了周氏都忘了她出过家早是别人家的人了,现要办的丧事是自家女婿的,女儿却还躲在娘里不露面这不得让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周氏越想越急,赶紧起了身去替暮色准备去了。
桓翕又觉得头疼了,她没办过丧事,不会啊!
周氏却是动作利索,根本没空管桓翕的意见。很快打包一车东西,另外领了两个嬷嬷一同塞进了桓翕的车里,一同送回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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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桓翕回了贺家,不止她,很快周氏让人三胞胎一并送了回去,毕竟是办他们爹的丧事,身为亲子哪能不过去。
桓盛三人一直有些怕贺致,平时见面大多喊一句就跑开,从小没有见过爹,更没在贺家生活过几天,对贺家可以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而今六七岁的年纪他们也已经知事,先前到处有人说说他们爹死在了外头,但因为桓姐儿少有跟他们提起父亲一词,故而几个孩子就不在乎。
三人心中没一点伤心难过,尽管今日是给父亲办丧事,几个人甚至在桓翕有点忙的时候,还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疯玩。
贺致看得冷笑连连,挥手让自己的小厮把三人带了过来。
看着他们声音沉沉道:“谁教的你们如此不孝,在自己父亲的灵堂喧哗吵闹!”
谁教的?他人是在桓家被桓翕带大的,贺致指桑骂槐的到底是谁不言而喻。
桓盛吓得退后了一步,两个弟弟跟着他缩在一起。
贺致闭了闭眼,说:“去自己房间待着,客人没散之前不准出来。”说完就让下人把他们带走,并看管着。
贺家亲朋好友虽不多,但是桓家的亲眷朋友却多,去世的是桓家女婿,桓老爷会到场,自然就少不了同桓家有交情来往的人,过来吊唁表礼。
知县大人不用说,他同贺家一向交好,不过未免引起别人的多嘴猜测,方大人只让夫人过来一趟。
女眷都是桓翕接待,不管那些人是真心还是假装,但是人家来了她要礼待,几乎所有人都对她说节哀二字,桓翕心中非常尴尬。
她真的一点都不伤心。
然而为了应景应情,或者说是做给别人看,桓翕不得不在手帕里藏着一块生姜,时不时往眼睛抹两下,弄得泪水涟涟眼睛红肿,外人看着好不可怜。
贺致见母亲在人前装模作样,眼中愈加嘲弄。
忙活了一整天,立了衣冠冢,送走了客人,接下来就是贺家自己的事了。
守灵是贺致在守,桓翕是跪不住的,也怕,谁敢跪在灵堂啊,她又不是真的桓姐儿,不是谁的妻子。
于是只好装作身体虚弱,晕了一会儿,就让人把她送回房休息了,的确是累了躺着躺着然后就真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房间里已经点上了蜡烛和油灯。
桓翕轻叫了一声,彩莲就过来给她穿衣服。
桓翕迷糊问:“什么时辰了?”
采莲回:“申时已经过了。”
“你们大少爷呢?”桓翕起身,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茶解渴,一边继续问?
“大少爷还在灵堂跪着守灵。”
“晚饭吃了没有?”
采莲摇摇头,“大少爷说他没胃口,让下人退了出来。”
“那三个小的呢?”
“三位小少爷倒是吃了,这会儿在房间里玩。”
桓翕想了想,开口:“既是吃过了,也带他们去灵堂跪一跪,让贺致去休息,说我说的。”
“是,太太。”
桓翕算是尽了力做了自己能做的。
丧礼一连办了三天,桓翕不好在丈夫才宣布死讯丧事一办就马上回去。
面上不好看,还容易让人说嘴。这都是周氏特地嘱咐提醒过的。
一直住了大半个月,等家里的白帆白花都扯了下来,桓翕才打算回去,并且听了桓老爷的吩咐,叫贺致跟她一起回去。
说实在话,其实桓翕心里是不情愿的。
就跟贺致一个屋檐下住这么些日子,桓翕已经快收不了了。
贺致对她的意见太大了,没有人喜欢跟对自己不爽不友爱的相处。
桓翕有点卑鄙地希望贺致能一口拒绝她的提议。
令人十分生气的是贺致竟然答应了!
惯常在桓翕面前不是冷漠着脸就是没表情的,他居然同意了?
桓翕表面平淡如常,实在心里一直叹气,觉得自己真是造孽,摊上了这样的生活,摊上这样一个“儿子”。
回乡下依旧是桓翕自己坐一个车,让后面的四兄弟坐一个车。
管他们感情好不好,桓翕是不喜欢在车上带孩子。她喜欢坐安静,看看风景想想事情最好,若叫一片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着她会很不高兴。
桓老爷周氏对贺致也很疼爱,人过来之后,先是拉着手一阵嘘寒问暖,然后又说了好一会儿话。
不同于面对桓翕时的愤恨嘲讽面无表情,贺致在桓家两老面前俨然十分懂事,态度温和,有问必答。
桓翕看啧啧称奇。
家自有人给贺致安排休息的院子,桓翕就没有去管。
恢复了正常生活,桓翕每日就做两件事。
看书和管人。
桓家几辈人里都没有会读书考功名的人,家中自然不会有藏书,现在的这些,都是桓翕来了以后才,今日买几本明日几本的买的累计起来的,她屋子里的外厅都快变成了书房,案桌上堆放着一叠一叠,笔墨纸砚同样少不了。
泰安县里买不到什么好的珍品孤本,还有一些别的比较杂学的书。书肆中卖得最多的就是四书五经和一些热门话本子。
多亏桓家现在来了一位李先生,桓翕买书籍的时候不用再抓瞎,直接让人家推荐一下,女儿还能从那人手里借点书来看看。
她看书一天就一两个时辰并没花很多时间。
上次桓翕提议让桓老爷多买一些人回来,以后可以充作看家的卫兵等。
这不,前两天就给送过来了。
桓老爷从农田里那边抽调出来的五十人,还有一位请来的师傅,姓马,大家都叫他那马师傅。
马师傅有一身好功夫,原是在京城中给一权贵人家当护卫的,后来他一条腿被人打断,治好后却跛了,无奈只好收拾包袱离开京城回了老家。
也不知桓老爷是怎么知道这人的,反正就是把人找了过来签了契,马师傅就成家桓家人。
马师傅教人严格,下得了狠手,没两天功夫就把一群五十人整治得服服帖帖,一个刺头没有。
桓家有个别院,很大,后院一开门就是后山,那一片包括山头都是桓家的。桓翕就把那地方拨了出去,成了那些人白日训练的地方。
马师傅知道这事非常高兴,教那些人拳脚功夫教得更加畅快和得心应手。
桓翕不会真跟个这个时候的三十几岁富家太太似的,整天没事就约着人一起听听戏或者打叶子牌。
她精力旺盛,每天除了看书都会带着丫鬟去别院看人练功。顺便提提意见,加他们怎么列列方队讲讲规矩,怎么执行命令。
桓家这些奴仆人自是都认识主家这位小姐,看见人都是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一个月之后颇见成效,原本只是有一把傻力气的奴仆会打架了,拳脚功夫舞起来像模像样。
桓翕在一旁的高脚椅子上坐着看了半天,一直等到他们休息,才叫了马师傅过来说话。
她拧着眉问:“马师傅,为什么这些人配上武器?长刀长剑都是很好的武器。”
马师傅一个高壮大汉,被桓翕这问题问得一愣,几秒钟后就大笑出声,接着才是摇摇头。
道:“夫人不知道,如今这些东西等闲是买不到的,各地都控制得严呢,去哪儿买谁敢买?不信夫人眼下出去唤一声要买刀,恐怕下一刻就要被官府的人抓去,按照一个造反的名头,便是即刻杀了都无处申冤,所以夫人,以后这些话还是莫要再说了。”
桓翕又不是被吓大的,看别人讳莫如深的样子觉得好笑。
她轻轻哼哼一声,然后拖着长调子懒懒道:“明着不能买,难道暗着还买不成?”
马师傅一惊是没想到一个瘦瘦弱弱的内宅妇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桓翕给人的刺激还在后头。
“按照马师傅的话,这世上人除了官府别的所有人竟是都不会有刀剑了不成?那么,你可知,那些流寇匪贼的兵器都是打哪儿来的?”
悠闲懒散的声音传来,竟一时噎得马师傅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买不到的东西,就像桓翕刚才说的,明面上不行,私下总能做一些交易。
马师傅只是没想到桓夫人是认真的。
“但是,夫人,我们需要吗?”
不过是在这乡下地方做下护院,怎么会用上利器兵刃。
桓翕听出来了对方话里的未尽之意,一下子笑了,反问:“为什么不需要?”
马师傅说不出话来。
是的,谁能保证一定不需要?他不能。
桓家家大业大,这样一个富户最容易被有心人盯上,若没有丁点的自保能力,只会被人分吃入肚的份。
如今世道早已没那么太平,在京城呆过的马师傅知道得更清楚些。
桓翕也愁,她说的是自己的心里话,也是一个试探,不过看马师傅的意思,那些刀枪之类的兵器就算是能买肯定也不好买就是。
更别说桓家一点这方面的关系都没有,她的本意是看马师傅能不能认识什么人知道一些私下的渠道。
马师傅的反应还算正常。
任凭那些男人不会把一个内宅女人的话当真,所以桓翕才会又多说了后面那一句。
后面如果真想买些刀剑兵器来,还得让桓老爷出门说上一说。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桓翕并不是马师傅的主子。
*
天已经很冷了,桓翕回了宅子把身体披风脱下来,立马有丫鬟接过去抖雪,然后挂好。
屋子里烧了好几个炭盆子,一进房里脸上就扑过来一股热气,放下厚重的帘子,挡住外头的风雪。
桓翕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采荷端过来一盆热水让她洗热,又递上一条帕子,桓翕擦干净了才在暖塌上坐下。
采莲来回话说:“太太,老太爷让把东边田地这半年的账本子送过来了。”
桓翕轻应了一声:“知道了,先放着,我晚些时候再看。”
桓翕是桓家唯一一个孩子,更早些的时候,桓老爷不是没想过把家里这些家业要交到女儿手里让她管。不过当时桓姐儿不懂事,并不愿意学这些,桓老爷就没勉强她。
之后女儿嫁人了,还生下孩子过继会桓家,桓老爷更不好让女儿操心这些事。
其实这些年,他年纪渐大,而三个孙子却还这般小,说桓老爷心里不着急不可能,只是没办法,我也盼望着自己那个活长寿一些,能等到孙儿长大。
谁知道就是到从今秋起,女儿不知是生了一场大病通透看开了,还是什么的缘故,开始越发懂事能干心思灵活。
桓老爷惊喜不已,前几月慢慢跟女儿说些家业田地上的事,桓翕是一点就透,愿意帮她管些事,桓老爷几乎没高兴得老泪纵横。
矮塌旁边放着一个熏笼,有小丫鬟沏了刚烧好的滚茶上桌,采莲又拿过来一个巴掌大的暖手铜炉过来,让主子握在手里。
等身体回暖了,她喟叹出一口气,才问:“大少爷可在家?”
采荷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花绷子,回说:“在李先生那边呢,说是要问李先生一些功课。”
桓翕心想李先生学问是不错但人家灵通的是偏门学科,贺致从小学的就是正经学问考科举的东西。
不过她也没大惊小怪就是,对他来说这些已经不奇怪了,最奇怪的是。贺致从给他父亲办了丧礼,来了桓家之后就一直住在桓家,一直没离开。
桓翕那时才叫懵,还以为贺致怎么了呢?
不过人家要住在这里,没说要走,桓翕也不能开口问他你怎么还不走是不。
本来他俩就没啥母子情,要真说了这话怕不得当场翻脸。
之后又觉得管人心里怎么想,索性男主又吃不了什么亏,桓翕就懒得去费神分析了。
翌日,桓翕跟桓老爷一起出了趟门,一起的还有马师傅。
他们是去坤州府。
原是上次的事,桓翕跟桓老爷沟通了一下,她爹经过一番思考同意了,接着就找了马师傅商量。
马师傅的确认识一个人,做些暗处的生意,不那么正派明面,偏偏这样的生意其实最不愁没客人。
几人在一处茶庄见面,大冷天一边喝着滚烫的热茶一边说话。
桓老爷是惯常跟人谈生意的人,又有马师傅在中间应和,双方相谈甚欢,最后分开时,对方已经允诺卖给桓老爷五十柄刀。
桓老爷也利索,当时就付了一半的定金。
谈好了这桩生意,桓老爷又带着桓翕去了他一个友人家中。
等吃完饭的时候,桓翕就明白桓老爷为何要让自己一起来了。
原来是打着给自己说媒的主意。
这家有一个儿子,比桓翕大上三岁,一年多以前妻子病逝。
之前贺家给贺衍办丧礼,这家人也是去了的,那时这位老夫人就对桓翕留了意,见桓翕品貌气度一样不差,而桓家在泰安县是有名的人家两家人知根知底的,心里就很愿意,想着要能结为亲家岂不很好?
而且让那位老夫人尤其满意的一点是,桓翕会生儿子,只两胎就生了四个儿子,实在让人喜欢羡慕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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