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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君携——难得潇洒

时间:2020-01-06 10:47:27  作者:难得潇洒
  “你是傻的吗?挺着伤跪着?”赵熙蹲在他身前,瞧着这前后的伤,一时也不知怎么下手。
  “你又没让起。”林泽全身都疼,又累得紧,语气里不免带上委屈。
  “那你长嘴干什么用的?不会叫醒我?”
  “……”
  “啊?问你话呢。”
  “……瞧你累得紧,想着让你睡个好觉呗。“林泽小声嘟囔。他常伴赵熙身旁,最知道她的情况。赵熙在朝中只手遮天,呼风唤雨,却也是与太子明争暗斗,步步为艰。回到府里,竟没有一夜能睡个好觉的。
  ”……你呀。”赵熙不知说他什么好,这个实心的家伙,看他缓过了劲,赵熙赶紧扶着林泽起来。
  林泽两腿完全使不上力,他个子又高人又壮,赵熙虽说个子也不矮,毕竟是女子,力气再大扶这么个伤病患,也觉很吃力。
  两人踉踉跄跄好容易到了床边。
  这下前后都伤了,不知怎么躺。赵熙把他摆成侧卧的姿势。药还有,她直接挑出药膏给膝盖上上药。
  “什么时辰了?”赵熙一边上药,一边看了眼窗外。没有月亮,天气阴沉晦暗。
  “打更了。寅时总该有了。”林泽疲惫得要睡,可又被疼醒,爬也不是,躺也不行,他有些烦燥。
  赵熙往他怀里塞了个大大的软枕,林泽展臂搂住,把长腿搭在软枕上,踏实了不少。
  他将将睡去,又想起什么似地睁开眼睛。
  赵熙方才一觉睡得不错,一点也不困,坐在床边看着他,“干什么?快睡吧,攒点体力。你还伤着呢。”
  林泽觉得眼睫毛都要缠在一起了,他半闭着眼睛,“午间打我……”
  赵熙靠近他唇边,听了个七七八八,气笑了,“怎么?”
  “责罚,为着的那个理由,不成立。”林泽困得眼皮都粘在一起了,他使劲睁了睁眼睛,“我没往正君院子里安眼线,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喔?那你干什么自己抽自己?”
  “哎……”林泽眼睛全闭上了,长长叹出口气。后面的话,咽回心窝里。还不是看你急急地跑到正君的竹苑去……顾夕那小孩被教养得那么精心,怕是人家大人的心尖子,我也不过是怕你难为罢了。
  林泽只哎了一声,便睡过去了。
  赵熙眼里现出柔和神情,抬手摸了摸他额头。
  林泽人壮实,平时在府中侍卫们里面摸爬滚打的,挺皮实,从没受过重的伤。就是有时她兴起,在房事上把他折腾得狠了,不过那也是一种情趣,不会真伤他。当时看着惨兮兮的,一般睡一觉就缓过来了,从没发过烧,害过病。此刻,他内外交困地侧躺在床上,可谓是最虚弱的时候了。就是这样,临睡前还不忘解释一句。赵熙点点头,这小子到底是心里能装事儿了。
  她轻轻替他搭了条软软的毯子在身上,又摸了摸他额头,不烫,这才起身悄悄地走出去。
  虽说林泽下了保证,赵熙还是查问了一下。
  她不是不信林泽,她只是想得更深了一层。她是防备有人利用府里的漏洞,渗透外人进来。林泽最没心机,最是有心人下功夫的对象了。好在这小子清清亮亮的一颗心,凡事都是第一时间讲清,别人再有心,也没处钻空子了。
  查问了一番,对证了林泽的清白。
  赵熙挥手让人都下去,闭着眼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公主府规模不小。她的侍君、小侍数目一直在增长,全府上下几百人总是有了。虽说主子都是男子,但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有是非,她挺烦这些琐事的。幸好她的夫君很得力,将府中上下料理得妥妥贴贴,省了她许多精力。她猛地想到昨天应下去看顾铭则,又爽了约。果然是诺不能轻许呀,这不又失信于人了?因顾铭则也病着,她就吩咐送些好药材过去,也给顾夕那孩子送去些上好的伤药。这些事都处理完,天也亮了。
  早膳时,林泽还没醒。赵熙用完早膳,就接到了宫里传来的命令。
  命令说此刻起,京城四门戒严,只出不进。在京郊百里范围内,主要道路设卡,一切非京城住民,皆集中看管,不准放行。令她辖下的铁骑营,点出五千军士,与御林军和京郊兵营协同行动。
  “京郊猎场?”哼。”赵熙冷笑,“太子呀,太子,你都病了,还不舍得放手。”春狩,从来都在距京城三百里的西山猎场举行。这一回显然是要换到京郊猎场了。这个猎场距离京城就三十里,陛下好几回春狩都不出面了。若是太子请旨代为主持,那么以他的身子骨,估计也就能撑到京郊猎场去主持典礼的。只不知他是如何说服皇上,改了祖宗传下来的惯例。
  还是……赵熙微微皱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将字纸拍在桌上,起身,“来人,给我备马,我要进宫请安去。”
 
 
第6章 京郊别院(一)
  今日不是上朝日。赵熙进了宫,直接递牌子,入后宫拜见母妃。今日不是上朝日。赵熙进了宫,直接递牌子,入后宫拜见母妃。
  公主赵熙的母亲是贵妃姜婉,姜国公府的庶女。十七岁选入宮中。
  当今皇上子嗣艰难,大婚七年,才得一子一女。此后,再也没了。两个孩子同年出生,男孩早了几天,又是皇后所出,占了嫡长。
  皇上不是长情的人,喜新厌旧。但因为姜婉繁育皇家后代的功劳,所以熬着年头,升到了贵妃。
  姜贵妃住在万华宫。皇后早年病故,后宫暂时她是最大的。不过因着她庶女身份,在位份上始终未能再晋一步。本常引为憾,但随着女儿长大,越来越出息,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夺位上面来,不再寄希望于老皇帝了。
  姜贵妃十七岁入宫,今年正好是五十整岁。虽然保养精心,但因常年缺少爱的滋润,又多年掌管后宮行权,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清,凌厉的气息。
  赵熙行了礼,坐下,眉头仍未松。
  姜贵妃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开门见山问,“熙儿,你可知陛下心意?”
  赵熙抬目看她,“您知道父皇怎样打算的?”
  姜贵妃摇头笑道,“傻孩子,他是君,是天子,是真龙,心思都隐在云端里,你母亲是凡人,如何能揣度的?”
  赵熙皱眉不语。
  姜贵妃期待地看着她。
  赵熙开口道,“他想退位了。”
  姜贵妃眼睛里闪出精光。
  “这些年,他一力抬举我,给我派了许多差事,我也因此积攒了不少权柄和人脉。如今……”赵熙心里冰凉,冷笑道,“他想传位给他的儿子了,便想着要削减我,打压我了。”
  姜贵妃点头,“我儿看得真,想得透啊。”
  “太子体弱,许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他是既用我又防我,把我当成太子的试炼石。”赵熙冷笑,“打得好算盘。”
  姜贵妃探身问,“我儿有何打算?”
  赵熙眸子里幽深坚定。
  姜贵妃欣慰地点点头。女儿有心气,有与太子相较高下的能力,她坚信只有赵熙能担起这一国权柄。
  两人默契的不再谈下去。喝了会儿茶。
  赵熙道,“娘亲,我请旨,接您回府上熙养去?”她挺心疼母亲自己住着冷清。
  姜贵妃淡笑摇头。
  赵熙皱眉,“父皇那里,您还存着念想?”
  姜贵妃摇头,眼里都是冷意,“早死了那个心。”
  “那便随熙儿回府去?那里是咱们的家,比这冰冷的宫殿好百倍。”
  姜贵妃用帕子掩唇笑,宛如当年艳冠后宫。
  “傻孩子,我在宫里住一辈子了,习惯了。何况你府里全是你的侍君,我住进去,算是怎么回事?”
  赵熙脸上难得红了红,她府里有多少侍君,她都懒得数清。
  “我把他们都遣出去,反正也不用。”
  “嗯,遣走些人也好,省得府里乱。其中若有沾了你的身子的男子,均不可放到外面,着在保国寺出家。”保国寺,是皇家寺院,有御林军还有寺中护卫看管,历来是皇家流放之处所。
  “在寺里,也要严加看管。嘴里的舌头,还有下面的那条根……”姜贵妃探身嘱咐,“割干净为好。”
  赵熙笑了笑,未应。
  姜贵妃脸上现出些不自在,她方才的主意,确实太冷厉,若是赵熙真这么干了,定会在坊间流传她刻薄之名声,“娘就是怕你后院出乱子。”
  “无妨,铭则办事很妥帖,府里的事,您不用担心。”赵熙微笑着道。
  提到顾铭则,姜贵妃皱眉道,“你的正君性子好,办事也得力。不过……”
  赵熙眉头皱了皱。每次进宫,母亲都会提那事儿。
  “您放心吧,已经很少幸他了,不会意外怀妊……”
  “傻孩子,女人怀孕,就那么一下子就成。”姜贵妃说得露骨,赵熙抿唇。
  “他身子太弱,留的种也不会好养活的。你是皇女,留嗣是大事,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上面马虎。”姜贵妃想到这宫里的女人,多少人盼着能怀个好胎,可有人盼了一辈子,也不得。更惨的是,好容易得了圣眷怀上了,却因为种种原因留不下。她长长叹息,女人于生子一事上,总是最辛苦的,她虽看重赵熙,却也感叹她为何不是个儿子,也省却了她这么多的操心。
  “嗯。孩子一定要健康的。”赵熙安抚姜贵妃。
  姜贵妃缓了缓,继续谋划,“娘瞧着你在侍君中待林泽很是不错。”
  “啊,不过是多宠了些,不会耽误正事。”越熙轻描淡写。
  “娘还是那句话,对林氏父子,可以笼络,但不可让林泽留嗣。”姜贵妃神色郑重,“他父林傲天,是北江三郡的郡守,手里可握着兵权呢。”如果有朝一日,赵熙面南背北,林泽之子便可能是太子了,一个掌了兵权的太子外家,对皇帝可是莫大的威胁。前朝也有过女皇被皇夫架空甚至软禁的前车之鉴,皆是因让皇夫一党掌兵权,招惹的祸。
  赵熙默然无声。
  姜贵妃瞧她那样子,颇心疼。拉过她手,道,“女人从怀孕到生子,步步是坎,何况是我儿如今的地位?我儿宠谁幸谁,娘都不干涉,只要你自己心里把得稳。我儿是干大事的人,须要做得到繁花过眼心中却不留下半朵,方才不会受情之所累,一心一意达成我们多年的心愿呀。”
  “只要你得偿了心愿,整个华国以天下供养一人,什么好的你得不到呢?”
  赵熙看着母亲殷切的目光,长长吸了口了气,“母亲,这些我都明白,您放心,不会犯糊涂的。”
  姜贵妃拍拍她手背,两人一时默然。
  有女官在外报,“嘉和侯到了。”
  “铭则进宫了?”赵熙有些惊讶,转目看姜贵妃,“是母妃要召见他?”
  “自然是要他来接你回府的。”姜贵妃拿眼睛瞪了瞪她,啧啧道。
  “哎,我且用不着人来接。”赵熙摆手,她来去骑着大马,可不耐烦乘马车晃一路。
  “嘉和侯是个清淡的,你怎么也能这样由着他?”姜贵妃道,“人说小别胜新婚,你们一别两个月了,也该做出点如胶似漆的模样。这回你进宫请安,就该携着你正夫,这样才不会让人挑出毛病。”
  赵熙笑着起身,“嗯,嗯,以后注意。”
  姜贵妃怅然笑了。赵熙难得回来,她与女儿说了一会儿话,心里甚是不舍。一路拉着殷殷送到宫门,才站下。
  两人站在门前回廊下,向院子里看,一个修长身影,站在一片迎春花丛前。怒放的花丛肆意释放着对春的赞颂,顾铭则负手站着,淡雅安静,竟与春色和谐辉映。
  “哎,可惜了。”姜贵妃远远打量了一下她的女婿,长长叹出口气。
  赵熙垂目,母亲这句可惜,不仅仅指他病弱的身子。七年前,他入公主府,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在那年冬天,他大病一场后,任谁都看得出此生寿数不长了。一开春,太子在殿上请旨,要娶顾相家的千金,顾铭则的妹妹为侧妃。
  这顾相,是在她这边和太子那边,都下了注的。
  “虽说小心得行万年船,可脚踏着两只,可不好。”姜贵妃轻轻冷哼。
  赵熙轻轻握了握母亲的手。
  姜氏明白她的意思,掩住话不提。她不耐烦见两面派顾相的儿子,转头自进了屋子。
  顾铭则正微微仰头,看向一处树枝。连赵熙走到他身后,都未察觉。
  赵熙也望向那里,发现竟是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在结网。想是结了好一会儿了。大蜘蛛努力吐着丝,在网上运着八条长着毛的长腿,飞快地爬。
  “咦?”赵熙皱眉道,“这可不是是本地的品种。”
  顾铭则被惊了下,回头见礼,“殿下出来了。”
  “嗯。”赵熙笑看着他,“等很久了?”
  顾铭则并未辩解他候传时的走神行为,目光又若有所思地调回蛛网上。
  “这可不是本地的品种,铭则可知它产自哪里?”赵熙问。顾铭则博文强识,赵熙不怀疑他知道这东西的出处。
  顾铭则沉思片刻,肯定地说,“该是产自西南。”
  “西南?”赵熙立刻反应出,太子妃的娘家卫国公府便是西南的,她皱眉道,“色彩很鲜艳的虫或植物,多半有毒。这个……”
  “剧毒。”顾铭则肯定了她的想法。
  赵熙脸色严肃起来。她招手唤来一位带刀侍卫,拔出他佩剑,抬手起落,便将毒蛛斩落下来。
  顾铭则看着树杈间零落的半个蛛网,微微皱眉。
  “加强广华宫的守卫。”赵熙吩咐广华宫总管福寿,“暗地里里里外外查一遍,看还有不干净的东西没?”
  大太监福寿凛然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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