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又转回来了,萧豫抿着唇笑了一下,说:“我说了,我并不打算听你的。”他又提醒她,“别动小心思,你要是不让王珣带上我,我就自己去。你总拦不住我的。我和王珣去,你总放心些罢?”
符昭愿心里打的小九九被点破,她哪里想到自己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秦无双是铁了心死要去了。她什么时候都学会拿捏她了?
她又恼又气,却毫无办法,索性泼皮耍赖,“那你去好了,你死活与我何干。你就算去把萧晟给我抓来,我也不会高兴。”她说着,又愤愤地将案上的匣子“砰”地盖上,“这些你也没份了,你去了就别回来。”
这话一说完,她立刻反应过来,又觉得后悔了。他要上战场,她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她脸色都变了,眼眶一涩,索性别开脸不再说话。
萧豫点点头,还是笑,“恩,我知道了,这些我都不要。”说着,他深深看了符昭愿一眼。她背对着他,萧豫并不能看见她脸上的神色。
“昭愿,等我回来。”他最后说了一句,这才转身出了殿门。
脚步声渐远,直至身后没了半分动静,符昭愿一把将案上的匣子猛地推到地上,砰地一声,那些票子翻飞了一地,她喘着气道:“做你的春秋大梦罢。”
她让王珣随军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早就打算好趁这机会布置出宫事宜。怎么可能乖乖等着他们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亲妈,你这样安排好吗?你确定不是故意支开我和王珣?把我媳妇送到谢老贼手里?
谢欢:给作者点赞,我给你刷个666.
第35章
人只要一忙起来,就会觉得时辰都不够用。符昭愿只觉得两日不过眨眼的功夫,很快就到了大军出征的时候。
大睿虽有出征礼,但并不需皇帝到场给将士送行,多由符节郎代皇帝向出征的大将授予“节”“钺”。而符昭愿作为代政的皇后,更不需登上城门为将士们送行。
不过这日符昭愿还是起了个大早,宝蓝和皎月服侍她梳洗穿戴妥当。符昭愿起身,目光看向软榻上放着的一个包袱,朝宝蓝扬了扬脸道:“这些东西你给她送去,她要北上去打仗,连冬服都不来收拾,她的东西放在这,本宫瞧着都心烦。”
宝蓝“哎”了一声,抿唇笑着去提包裹,往偏殿去了。只是她并没有在偏殿寻到人,问了守门的宫人,才知道秦无双早就出宫去了,约莫走了都快有半个时辰。
宝蓝只得提着包裹又匆匆回了昭阳殿,同符昭愿道:“娘娘,无双姑姑已经出宫去了。”
符昭愿闻言脸色立刻变了,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说她已经走了?”
宝蓝点点头,“宫人说走了都快有半个时辰了。”
符昭愿还以为秦无双多少会和她打声招呼再出发,没想到他却一声不吭地走了。她想到之前两个人闹得不愉快,自己说的那些话,更觉后悔,立刻道:“快去备车,我要去宣平门。”
皎月本让人奉早膳上来,看符昭愿说着,人却已经往殿外去了,只得同宝蓝一同跟上。
大军出征,多是洛阳城来送行的百姓,桓陵和王珣已经领着将士出了宣平门,城外是集结的大军。百姓们围堵在冠前街上,比过年还要热闹上血多。
符昭愿出宫时特意带了两队亲卫在前面开路,却还是被堵在了冠前街的东市口,百姓们虽纷纷让道,但人山人海,要让出一条车道还是要费些时辰。
符昭愿坐在马车里听着远处传来一声声战鼓声,好似都敲在自己心上,只让她更加心焦。她终于没了耐心,将车帘撩开,兀自跃下马车。
宝蓝和皎月惊呼了一声,也只好拿了包袱迅速跟上。
符昭愿从宫里出来得急,连披风都没有穿,一身宫装在冬日清晨到底显得有些单薄。她一路疾跑,那砭人肌骨的寒风灌进口鼻,呛得她呼吸都困难。
她脚步却半分没停,一路到了宣平门,却还是晚了,桓陵和王珣已经出发,军士们身披甲胄伫立在城门口,正一列列地跟上前行的大军。
符昭愿愣了一下,随即提了裙裾跑上城楼。
谢欢本就带着几个大臣过来送行,此刻正站在城楼上。他听见动静回头,正看见符昭愿一脸焦急地跑上来。宫装繁复,她跑的有些吃力,头上的发髻都有些乱了。
看她这副模样,谢欢眉头微微一皱,上前正要行礼,符昭愿却朝她做了个不必的手势,目光灼灼的看向城门外缓缓前行的大军。
远远地,她就看见王珣身旁的“秦无双”,银鞍白马,身披黑色甲胄,头上还系着她亲手织的那条碧青色发带。
符昭愿想,自己或许现在喊他,他还能听得见。她并非全然生他的气,她怎么可能不盼着他平安归来呢?她那时候说的不过是气话。
可正当她正犹豫的时候,“秦无双”居然勒马回首,遥遥望向城楼,符昭愿明显感觉到只一眼,他就看见了自己。
因为下一瞬,那人已经朝她扬起一个笑来,明媚如三月的春日。
四目相对,符昭愿看他嘴唇微动,无声和她说:“等我。”
她身子微微一震,想到自己的打算,终究没有点头。
萧豫没想到符昭愿最后还是来了,他甚至有些恍惚,心中原本的失落担忧一扫而空,一切都美好的不真实。他完全忘了自己是秦无双的身份,只觉得此刻符昭愿就是他的妻子,犹如刚刚来给王珣送行的梁蕙一样。
这场仗应该会很快结束罢,待到桂宫杏花开的时候,他就该回来了。
符昭愿看着继续前行的大军,缓缓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谢欢道:“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回来罢?”
谢欢点点头,“少则一月便能回来了。”毕竟就算并州有失,也不过只是一个州而已,若是此去旗开得胜,想要平叛并不难。更何况符昭愿不是还藏着杀手锏,能让王绍这老狐狸因着此物而背弃萧晟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凡物。
符昭愿脸上却没多少喜色,缓缓道:“只怕我等不及了。谢大人,我也已经没多少时间给你考虑。”
王珣本就给的长乐丹,本就只有一月的量,她还给了一丸明月玄,如今她手里只有最后一丸。
谢欢半垂着眼睫,做出几分恭谨的模样,颔首道:“是。”
符昭愿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宝蓝和皎月,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下了城楼。
……
兰林宫里的苏婉心里同样有着自己担心的人。
桓陵向来清高,却为了自己向符昭愿屈服。他极尽所能地保护她,让她开心,给她送来各种新奇的物件,她从未想到过除了萧廷,还会有这么一个人如此将她珍之重之。
连谢欢都成为符昭愿的入幕之宾,她听宫人说谢欢居然入昭阳宫亲自教授符昭愿画技。
这种事传的多了,自然就会有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来,甚至还有人说皇后和谢丞相之间早有首尾。
苏婉听了这些也不过一笑而过,符昭愿如今才是这宫中的主人,天下最尊贵的人,就算她真的看上了谁,养几个面首,天底下谁又能管得了?
而自己才是最可笑的那一个,除了一个贵妃的虚名,顶着皇嗣生母的名头,又有什么?不过是符昭愿手里的一样工具罢了。
如今在这深宫中,除了桓陵,又有几个人真正关心她?
不过现在连桓陵都被符昭愿派去平叛了。
听说大军今日出发,苏婉一早上都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却听得身边伺候的一个婢子埋怨道:“听说叛军人数众多,不仅有萧王爷的三十万守军还有北狄人,现在宫里人都人心惶惶的。那妖后安的什么心,派桓大人去,可兵马还不足二十万。奴婢听说北狄人个个强壮的和牛一样,能吃人的,他们把人叫做两脚羊哩。这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苏婉手中的杯子立时砸到了那婢子面前,冷声训斥道:“休得胡言。大军才出发,你哪来的胆子在这里嚼舌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婢子吓得“啊”地惊呼,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娘娘说的是,奴婢知错,娘娘饶命。”
苏婉心烦意乱,让掌事嬷嬷撵她出去领罚,以后也不必在兰林宫伺候了。、
那婢子吓得花容失色,没想到一贯好说话的主子会如此重罚她。
掌事嬷嬷见苏婉是动了真怒,不敢迟疑,立刻领着两个宫人将那婢子带了下去。
几人才出去,就有一个小黄门在外面求见。
苏婉让人领他进来,那小黄门看着十分陌生,苏婉并不认识。
他对苏婉见了个礼道:“娘娘,桓大人托奴才给您捎封了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山月不知心底事给我灌的营养液!
谢欢:安排了吗?
狗腿作者:安排了安排了,那你昨天说要给我刷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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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符昭愿送了“秦无双”出征,当晚却睡得并不安泰。
她梦见秦无双一身都是血站在悬崖边,背对着她,头上还系着那条碧青的发带。
可任由自己如何喊她,秦无双都好似听不见,后来她就眼睁睁的看着秦无双从崖上一跃而下。
梦里符昭愿仿佛也感受到了一脚踩空的感觉,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寒风。
她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愈发的心神不宁,不断地安慰自己,梦死得生,梦凶得吉,自己不该多想。
只是这一醒,却也没了睡意,外面的天色蒙蒙亮,符昭愿索性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如今朝中局势不稳,人心惶惶,她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多少也要去上朝做出几分勤勉的样子稳定人心。
更何况在这昭阳宫耳目众多,她也不好安排出宫的事。
等上罢早朝,温室殿就只有谢欢同符昭愿处理政务,符昭愿却没什么耐心管这些,除了前线的奏报一律都交由谢欢批阅,她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一本《法华经》,伏案抄写的认真。
谢欢看她摸了一早上的鱼,将最后一本折子批完合上,这才慢悠悠道:“皇后娘娘也信佛么?你可不像是会信这些的人。”
符昭愿自然是不信的,她是心绪不宁,借此来静心罢了,这种东西不过是图个心安。她搁下笔,莞尔一笑道:“求人不如求己,如果真的有九天神佛,我只怕也不会是这个模样。”
谢欢撩起眼皮,颇有些兴味地看着符昭愿,含笑问:“那你倒说说,若是有九天神佛,你该是什么样?”带着几分诱哄的味道。
“这个嘛……”符昭愿皱着眉想了一下,说:“大概要像隆阳一样,有个像萧豫这样的兄长罢,还有爱护她的先帝先后,自小在蜜罐子里长大,长大后还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她这意思是阿豫并非她中意的人了?
谢欢垂眸微微弯了弯唇角,不动声色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这怕是天底下所有女子的梦想罢。”
符昭愿眨了眨眼睛说:“其实最重要的,还要有银子,这样才能够活得逍遥自在。我小时候被养在庵堂里,并不住在符家。不要说吃肉,便是吃个鸡蛋都不能的。照顾我的清玄师太还经常拿剥了壳的熟芋头来搪塞我。后来我学着村里的野孩子爬树掏鸟蛋,结果从树上摔下来,摔了腿,整整疼了三个月,这才安分些。”
谢欢听符昭愿说她小时候的事,虽然过得清苦,但符昭愿却是一脸怀恋,那段回忆必定是她少有的欢乐时光。他甚至想象不到符昭愿顽皮捣蛋会是个什么样子,如今的她也不过二八年华,却总是在人前端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是后来的事,早将她那些棱角都给磨平了。
谢欢忍不住觉得心疼,符昭愿却已经盈起笑脸问他,“你都办好了罢?”
谢欢隐隐觉得她笑得别有深意,却还是点了点头。
符昭愿便起身走到门外,召来一个在温室殿伺候的宫人,让他去把明月玄叫过来。
理由是谢丞相的头风犯了。
谢欢简直有些哭笑不得,符昭愿居然还摆出一副体恤的模样,回头又冲他笑了一下。
犯了头风的谢丞相只好等着明太医来给他诊治了。
符昭愿又折回来,同他解释:“你也知道昭阳宫里多的是王珣的眼线。我总要问问明月玄长乐丹制得如何了。”
谢欢想起自己当初吩咐明月玄的话,立刻表示出了万分的理解,温声道:“娘娘说的不错,微臣头风痛的厉害。”
符昭愿很满意他的表现,又从怀里掏出一封封着火漆的信笺来,和他说:“我还有一事要劳烦谢丞相,这封信麻烦你代我交给庆隆商号的大当家。”
谢欢应诺,从善如流地接下。
符昭愿同他道了谢,又回了主位,继续抄她的佛经。
从谢欢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如玉的面颊在阳光下透着一层柔色,嘴唇微张,因着涂了口脂,娇艳异常,他仿佛都能闻到她口脂的香气,甜腻芬芳。
符昭愿微微侧着头抄的极为认真,横撇竖捺,不疾不徐,谢欢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人写字都这般好看,他都有些看的入了迷。
“从明日起,我打算让苏婉来温室殿议政。这垂帘听政的,不一定非我不可。”符昭愿似乎察觉谢欢在看她,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她甚至连眼都没抬。
谢欢没想到符昭愿居然还有这个打算,苏婉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自小是娇养惯的,莫说不及符昭愿聪慧,就是在朝堂上,他也没有把握苏婉能够有那份胆识镇得住朝臣。他忍不住说:“苏贵妃只怕难以胜任。”
“她不过是挂个名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符昭愿不以为意,缓缓道:“若没有长乐丹,多则半月,少则十日,我必定要出宫了。”
她搁下笔,抬眼刚好瞧见明月玄垮着药箱进来。
她缓缓露出一个笑来,徐徐道:“所以,我想问问明太医,长乐丹如今研制的如何了?”
明月玄楞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了眼身旁的谢欢,“不是说,是你犯了头风吗?”
谢欢“唔”了一声,波澜不惊道:“不过是我同你开的玩笑罢了,将你喊来,实则是皇后娘娘想知道长乐丹研制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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