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把娇美的嗓子,仿佛棉柔的能掐出水来,让人听得皮苏肉麻。
她整个人紧紧抱着容衡,像一只八爪鱼一般,甩不脱丢不开。
容衡身子一震,呼吸顿时变得有些粗重。
“秦宁,你别这样。”他伸手想要推开她,可手才碰上她,隔着寝衣却也能感受到秦宁肌肤的温软,一丝丝温热渐渐从掌中传来。
容衡一下子像被烫到一样,手又缩了回来。
秦宁却笑了,“你怕什么?你是我夫君,就算碰了我,又如何了?”
她说着,居然大着胆子踮起脚想去咬容衡凸起的喉结。
整个人更是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不放。
“秦宁。”容衡侧首避开了,想要呵斥她,可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要命。
秦宁很喜欢他此刻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
容衡根本避无可避,分明喝醉的是秦宁,眼下失了分寸的却成了他,眼里、脑海里都是秦宁此刻尽态极妍的模样。
其实他对秦宁并非不动心,可是她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他不能放纵她胡来。她为了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他也有他自己的底线。
可是今时今日,容衡觉得自己一直坚持着的底线并非如他想的那般牢不可破。
要不然他不会因着秦宁纳了个男妃就心神不宁,眼下她就在他怀里,他居然有那么一瞬想要成全她。
也成全现在的自己。成全了自己这些年,不敢想,不能想,难以启齿的夙愿。
秦宁除了他之外,谁也不可以对她做这种事。
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也都落入了谢欢眼中,与他来说太过于刺激。他甚至仿佛能感觉到秦宁的呼吸仿佛就在自己耳边。
谢欢猛然间想起他曾经有那么一瞬成为过容衡。他觉得自己不该再看下去了。
他要醒过来,他试着闭上眼,又睁开眼。
可是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被秦宁抱着,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见他无力抗拒,退无可退的模样。
她竟然嗤嗤地笑了几声,那样的娇媚肆意。
谢欢心头一惊,下意识想推开秦宁,可这一推,却发现身上的东西轻的要命。他心下一颤,猛地打了个激灵,睁开眼来。
入目的是半明半昧的卧室,他这次总算是醒来了。
窗户外已经有了些许光亮,看来就快要天亮了。
谢欢这才发现,他刚刚伸手推开的原来是身上的薄被。
浑身的汗湿黏腻似乎都在提醒他刚刚自己梦到过什么,他再次体会到了刚才的尴尬和羞耻。
谢欢让人备了热水,他在热水里泡了一会,才觉得心情平复了许多,不由得又琢磨秦宁和甘松香的事情来。
那完全不像是梦见,仿佛他亲身经历了一番一样。
甘松香难道真有这样的奇效,还是每个人闻过之后都会梦见秦宁?
那冯清岂不是……
这个想法一出,谢欢猛地从水里站了起来。
不成,这还了得。
谢欢几乎是片刻也坐不住了,无论是被冯清察觉自己睡后梦见的那些的隐秘,还是秦宁出现字冯清梦里,他都觉得不能忍受。
他立刻让人去差了冯清过来,自己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烦意乱。
真不该将甘松香给冯清。
冯清很快就来了,看上去还有些睡眼惺忪。他也奇怪啊,这一大清早,主子这么急吼吼的找他过来干什么。
可抱怨的话还是不敢说,恭恭敬敬的给谢欢行了个礼。
谢欢此刻已经恢复了以往平静的模样,看似不经意的问他,“你睡得不好?”
冯清如实答道:“昨夜内子发了高热,又吐又泄,折腾了一夜,小的几乎是一夜未合眼。”
谢欢暗暗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居然舒坦了许多。他点点头道:“那我给你的甘松香,你可用了?”
冯清“哎”了一声,露出几分心疼的神色,“用是用了,可忙了一晚上,哪还管得了这个,白白给浪费了。”
谢欢听罢对他笑了一下,十分体恤道:“既然这样,你就下去休息吧,今天暂且不用当值了。”
“啊?”冯清有些纳闷,丞相喊他过来,不是有事吩咐他做么?
谢欢抬眸看了冯清一眼,见他一脸狐疑,他缓缓道:“怎么,不想休息?”
冯清暗暗觑了上首的谢欢一眼,只觉得这一刻气势迫人,他忙说:“哪里,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随后忙不迭告退出门了。
等冯清走后,谢欢想着必须要找到秦宁,才能真正查清楚她的一切。于是在上朝前,他又加派了人手去查探秦宁的下落。
这日入夜,他看着盒中仅剩的一根甘松香有些出神。
经过前一日那梦里那件荒唐事,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用。
最后他还是决定不用了,等找到秦宁也能问出个究竟来。
谢欢吹灭的烛火,躺上床。前几日燃了甘松香他很快便能睡去,可这一夜确是辗转反侧,无论如何还是睡不着。
更多的恐怕是好奇心作祟。
时辰都快要过子时了,他爬起来,还是取了甘松香点上。
香气清冽,随着烟雾在房内溢散,果真有效,谢欢很快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这次却不同于以往都是秦宁来找容衡,在梦里,谢欢看见容衡快步走进一座宫殿,周围的宫人连宣报都来不及。
他面沉如水,似是忍着极大的怒气。
秦宁原本还在和一个武将打扮的人说着话,看见容衡这样进来,先是一惊,随即便察觉到他的不悦。
容衡目不斜视,就直直的看着秦宁,道:“你们都退下。”
那名武将似是有些犹豫,下意识看向秦宁,询问她的意思。
秦宁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殿内的众人才鱼贯而出,独留帝后二人谈话。
“你还想瞒我多久?”说着话的时候,谢欢看见容衡的手明显在颤抖。
秦宁同样也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她明显从容衡眼里看到了讥讽和不信任。这一刻,她只觉得心寒。有的人的心,就算她如何去捂都捂不热。
秦宁原本想要辩解,可是到最后她却笑了起来,缓缓道:“你看,你一听到消息,就来同我兴师问罪。你从未相信过我,秦睿一出事,你就觉得是我对他下的手,你说我为什么要瞒你?”
容衡被秦宁的话说得心中一窒,他确实是第一个就怀疑了她。可是秦睿才去封地不过半载,怎么会突然暴病而亡?
那般活泼生气的人,就这么没了。
若是秦宁愿意解释,哪怕是一句也好,他并非不能相信她。他说:“既然你问心无愧,那又何须瞒我?”
秦宁她想容衡是不懂她的,不懂她的爱是如何的小心翼翼。她是没有对秦睿下杀令,可她的心腹却瞒着她动了手,所以她才会害怕,怕就算如此,容衡也会怪她。
最后秦宁摇了摇头,看着容衡说:“你既然认定了,那又何须来问我?”
她说这话多少有些赌气,气他的不信任,更气他将她的承诺看的如此清浅。
她既然答应了他放过秦睿,又怎会骗他。
容衡看着秦宁,两人都静默下来,许久之后他才点点头道:“好,你的答案我知道了。”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身后,秦宁还是忍不住喊住了他,“容衡,我给你的承诺,从未想过食言。你要是真的恨我,便想办法杀了我罢,我等着。”
容衡脚步微顿。
没有想过食言,并不代表没有食言。如同他答应先帝,会护好秦睿,如今秦睿却死了。
他从未想过食言,可就是食言了。
容衡自嘲一笑,没有回头,抬步跨出了殿门。
时已至隆冬,容衡一个人禹禹独行在悠长的宫道中,显得无比萧索寂寥。
谢欢随着容衡的视线举目眺望,天色昏沉,前路茫茫,在这重重的宫闱里仿佛再也看不见天光。
他想,这或许就是容衡此刻的心境,压抑逼仄,无法喘息。
回到长宁殿,容衡一个人坐了许久。
就在谢欢以为他会一直坐到天亮的时候,容衡然起身走到案前铺好信笺,给秦宁写了一封信。
信中言及先帝对他知遇之恩,后又临危托孤,未曾想如今有负先帝重托,违背当初在先帝面前所发下的誓言,当依言身死。如今无法再与秦宁永结同好,是他误了她,有负于她。
最后,谢欢见容衡在末尾写道:从今而后,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容衡将信放好,起身取来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把匕首。
烛火下,那把匕首握在容衡手里,泛着凛凛的寒光。
谢欢虽然知道自己根本左右不了梦见,可还是下意识想要出声制止他。
其实秦宁和容衡都没有错,只不过是命运弄人,让她们站在了对立的一面。
就在匕首刺入胸膛的那一瞬,谢欢终于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他胸口剧烈起伏,仿佛那冰冷的刀锋也曾穿透了他的身体一般,那感觉太过于真实。
谢欢无法判断容衡是不是真的死了,若是他还有那第五支甘松香,应当能知道答案。
奈何如今却没有了。
容衡要是死了,他甚至开始深深地担忧起秦宁来,她那般喜欢他,也不知道是如何才走出来的。
不过这说不定只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谢欢想了想,又觉得好笑,说起来他和秦宁才见过两面,如今他却会担心她。
这可就有点荒唐了。
可就算他这么想,心里却还是将这事惦记在心上。
派出去查探秦宁去向的探子终于有了消息,她居然一直在洛阳,住在静安寺内。
这日刚好是沐休,不必上朝,他便带着人亲自去了趟静安寺。
谢欢同静安寺主持元弘和尚道明来意。
元弘捋着花白的胡子笑道:“哦,你原来是来找秦宁小友。她是在寺中不假,但你最好还是莫要见她了。”
谢欢一怔,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些慌了,追问道:“为什么?”
元弘笑了笑道:“她本就不该来找你,已经托了老衲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谢欢猛地起身道:“不行,我今天必须要见到她。”
元弘似乎是被他吓了一跳,瞪着眼睛道:“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老衲年岁大了,可禁不住你这咋咋呼呼的。”
谢欢面色微僵,却还是坚持道:“那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又要去哪里?”
元弘笑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才说:“罢了,你还是亲自去问问她罢。她在竹林小筑,你现在去找她,应当还来得及。”
谢欢立刻道了声谢,转身就想走。
他独自一人去了竹林小筑。
对于谢欢的到来,秦宁似乎并不意外。
她亲自给他倒了水,是山里打来的甘泉水。
喝下去透心的凉,在这种时节消暑正好。
“你想问什么,就问罢。”两人喝了一盏茶之后,秦宁先开口了。
她神色十分平静,态度倒是比以往好了许多。
谢欢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你来洛阳,其实是为我而来?”
秦宁看了他一眼,轻笑道:“若说是,也不全然。可若说不是,也不对。准确些来说,我是为了容衡而来。”
原来容衡还真的存在!
真相就要被揭开,谢欢的心跳不由得加速,他尽量平缓自己的情绪,继续问:“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很像他,却也并非全然是他。”秦宁垂着眼睫,似乎是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她缓缓道:“我给你的甘松香,其实名叫隔世,可让人回忆起前尘最难忘的一些事。我不知道你梦里到底都梦见了什么,但大抵也该差不多能知道我同他的关系。你在另一个异世就是容衡,而我违背的先祖祖训,在容衡死后,开启了天谕,靠着天谕的力量,来到了这里。”
其实谢欢心里早已经有过类似的猜测,曾经还怀疑过自己就是容衡,所以对于秦宁的话并没有多惊讶。他略微想了想,就说:“那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又要急着让元弘主持送你回去?”
“这已经不重要了。”秦宁笑了笑,道:“你就权当做了一场梦罢。”
谢欢没想到她如今都能看得如此淡了,一丝一毫都不在乎了。他心头莫名地一阵怒火中烧,她闯了祸,他可不能就这样放走了她。
他冷冷一笑,道:“哦,做了一场梦。秦宁,你可知道在梦里,我睡了你?”
秦宁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梦见这个,脸上的平静终于难以维持,她有些尴尬,目光躲闪道:“既然是梦,都当不得真。”
谢欢笑睨着她,“是么,可是我真真切切感受到,我在你的身体里。”
秦宁闻言脸色一白,手上的茶杯都拿不稳了,她只得将那杯子放下。
谢欢却并没有停下,将自己要说的话说下去,“秦宁,你说隔世能让我想起最难忘的事,你知道我都梦到了什么么?
第一根香,我梦见你和容衡一同坐在龙座上,你同容衡说这大秦便是你与我的。回到长宁宫,你们吵架,你负气离开,却去而折返,还亲了他一口。
第二根香,我梦见你给我做长寿面,你觉得容衡不喜欢让人倒了,却不知道他是因为看见了你受伤的手,才会说那样的话。
第三根香,你纳了别的男人为妃,却在当夜回来找容衡,你可知他那时候也在等一个人,等着你去找他?
第四根香,秦睿死了,他去找你,其实你但凡同他解释一句,他都愿意相信。他有负先皇所托,心中愧疚难当,可他如何真的会恨你,找你报仇?只是他却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唯有一死,才能两全。”
秦宁从未想过,原来容衡是真的爱她的,她以为他恨她,恨她一直在逼他。后来,他宁可用自己的死来报复她。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疯了。多爱一个人,那到心冷时,就有多恨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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