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德,你真好。”
有德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什么好,师傅才好。师傅,谢谢你肯将今晚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能帮上师傅的忙,我心里高兴。”
云栖望着有德莞尔一笑,说:“等赵姑姑回来,咱们一起做月饼吧,你想吃什么馅的月饼?”
一听说要做月饼,有德兴致高涨,“昨日师傅做的豆沙卷里,加了陈皮和山楂的豆沙馅就很好吃。”
云栖点头,“咱们做几个豆沙馅的,再做几个枣泥馅的,姑姑最爱吃枣泥的。你可得帮我打下手,帮我给枣去核。”
“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有德拍着胸脯说,“师傅,别光做姑姑和我爱吃的,也做样你爱吃的。”
云栖说:“罐子里还有一点儿做‘天长地久’糖剩下的果仁,咱们不如就做几个‘天长地久’月饼来吃。”
“‘天长地久’月饼啊,那一定好吃。师傅,我要吃两个!”
“别说两个,十个都行。”
有德欢喜不已,“我这就去帮师傅去枣核。”
“快去快去。”
……
赵姑姑回来的时候,云栖的豆沙已经快熬好了,去了核的红枣也已经在锅里煮软了。
云栖在灶台前忙着搅拌豆沙,有德怕罐子里剩的果仁不够,正忙着埋头剥果仁。
有了之前的经验,有德这果仁剥的是又快又好。
听说云栖和有德想做月饼来吃,赵姑姑二话不说就系上围裙开始和面。
三个人虽是各忙各的,却默契十足。
第一锅月饼出锅以后,云栖请赵姑姑给吴才人送去几个。
吴才人这边已经收拾妥当,正预备出发去赴中秋宫宴。
赵姑姑将月饼奉上,并与吴才人说,说云栖知道才人不喜甜食,便亲手为才人做了果仁馅的月饼,饼馅里只放了很少的糖。
听说这月饼是云栖亲手做了,吴才人便取了一块来尝。
尝过以后,觉得这馅料的口味有些莫名的熟悉,却想不起来之前曾在哪里吃过。
直至来到举办中秋宫宴的长熙宫,见到了太子和太子妃,吴才人才猛然想起云栖做的这个果仁月饼的果仁馅,与太子和太子妃大婚时的一种喜糖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说到喜糖……想当年,她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象过有朝一日,自己穿着凤冠霞帔,坐着大红花轿出嫁时的情景。
想象过她来日会嫁给一个怎样人。
如今却不敢想了。
她后悔了,真的很后悔当年为了报恩,执意要随他们姑娘入宫。
他们姑娘感念她的忠诚,承诺说,等来日自己为皇上诞下皇子,在宫里的地位稳固以后,便放她出宫,让府上为她安排一门好亲事,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但最终,他们姑娘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
而她,此生也再没机会走出皇宫,过上平凡安逸的日子了。
想到这儿,吴才人心里难过,接连灌下两杯酒。
身后,玉玢冷声道:“景嫔娘娘交代过,让你不要饮酒,说酒会与你每日服用的药相冲,那药就白吃了。”
吴才人听了这话,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眼望向坐在不远处的景嫔。
此时,景嫔正跟与她相邻而坐的祥嫔说笑。
大约是察觉到了吴才人的目光,景嫔往吴才人这边看过来。
他们姑娘的眉眼还是如从前一般,一点儿都没变,但目光却不复从前的温和柔软。
冷的像冰一样,扎的人心疼。
吴才人冲景嫔一笑,景嫔也冲吴才人笑。
一个笑的落寞,一个笑的虚伪。
吴才人心底一声叹,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顾玉玢的阻拦,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
在与赵姑姑和有德一同吃过月饼以后,云栖独身一人,先行离开了含冰居。
赵姑姑和有德随后跟上。
云栖到不染池边时,天才刚擦黑,不染池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大伙儿都聚在不染池西边的一处亭子前领河灯。
时辰还早,雅芙还没到。
云栖便先去亭子那边领了一盏河灯。
毕竟她是和雅芙相约来放河灯的,若她不去领个河灯来捧着,只怕雅芙会起疑。
在领到河灯以后,云栖就去到与雅芙相约见面的不染池东,找了个比较显眼的地方站下。
发放河灯的亭子在不染池西边,来不染池等待放河灯的宫人,也大都聚集在不染池西边。
不染池东边的人不多,几乎都是领到灯以后,三三两两凑在一处闲聊的。
云栖站的地方本就显眼,又是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整个人就更加显眼。
周围的宫人,都时不时往她这边瞧。
大伙儿之所以都往这边瞧,也不只是因为云栖站在这儿显眼。
还另有一个原因。
第155章
这另一个原因, 自然是因为云栖生得好看才会引人注目。
云栖本就是个小美人胚子, 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而这颗花骨朵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长开了。
杏眼樱唇, 明眸皓齿, 往那儿一站,十足的清俏可人。
今日,云栖临出门前冲赵姑姑笑了笑,那一笑, 把赵姑姑的眼狠狠晃了一下。
赵姑姑不禁感慨:云栖出落的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女子生得美貌是天赐的福气,但有些时候也会因生得过于貌美招来灾祸。
但愿在六殿下将云栖这颗会发光的明珠好生收藏起来之前, 不要被别人发现云栖的光芒。
……
夜色渐浓, 不染池边已经陆续开始有人往池里放河灯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雅芙却还没出现。
云栖表面上看去很镇定, 心里却着急得很,生怕雅芙临时变卦不来了。
今日这个机会, 实在太难得, 她真的不想失去。
赵姑姑和有德二人躲在暗处, 也等的很心焦。
尤其是有德,过一会儿就要问赵姑姑一遍, “姑姑, 雅芙怎么还不来, 她是不是不来了?”
赵姑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但为着云栖的安危着想, 她又不敢轻易挪地方, 亲自去打探什么,就只能叫有德稍安勿躁,再等等。
云栖捧着莲花形状的河灯,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直等到来放河灯祈愿的宫人都快散尽了,也没能等到雅芙。
雅芙今夜应该是不会来了。
云栖失望极了。
大约在半个时辰前,赵姑姑招呼王醒派来的帮手之一,小太监宗喜过来,请宗喜帮忙去查查,雅芙这会儿身在何处。
宗喜办事麻利,腿脚也快,赶着去赶着就回来了。
据宗喜说,今日皇后娘娘去赴中秋宫宴,随侍在侧的是雅菁和雅若,并不见雅芙。
听皇后宫里的人说,雅芙和皇后娘娘身边另一个大宫女雅荟,还有几个小宫女一道,天刚擦黑那阵儿,就从皇后宫里出发,来不染池这边放河灯。
这个时辰,人应该早就到了,说不定已经放完河灯回去了。
雅芙人已经到了?那她为何迟迟不肯现身?赵姑姑越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于是,赵姑姑又请宗喜带着他们的人,把附近能藏人的暗处都找一找,看能不能发现雅芙的踪迹。
宗喜二话不说,立刻叫上其他帮手,悄悄去查。
有德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粗略一算,王醒公公那边至少派了十二个人来帮助姑姑暗中保护他师傅。
有德不禁暗暗赞叹,王醒公公真不愧是内廷第一大总管,果然厉害。
也不知这内廷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听命于王醒公公,暗中为王醒公公做事。
而除了暗暗感慨这些以外,有德更加心急。
六殿下那边一定等急了。
赵姑姑见有德有些古怪,便直言问道:“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事到如今,有德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如实回了赵姑姑的话。
有德说,今早大膳房来含冰居送食材的一个太监,趁同行的人不注意,把他叫去了一边说话。
那个人跟他说,说六殿下身边的常寿公公要见他,让他不要惊动任何人,悄悄出门与常寿公公见一面,并告知了他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有德说,他与常寿之间有一个暗号。
常寿跟他说,自己派来给他捎话的人,一定会跟他对暗号。
若是来传话的人不对暗号,那一定是假的。
有德听这个人对得上暗号,应该是真的,便决定去赴约。
因常寿特地交代,让他不要惊动任何人,于是他便没把他要去见常寿的事透露给任何人。
他就谎称自己想有富和有兴了,想赶在中秋节回去看看他们,并因此为借口,向吴才人告了假。
他特意提早出门了一会儿,先去见了有富、有兴他们一面,才去到与常寿相约见面的地点。
有德说,他到时,常寿人已经先到了。
常寿见到他以后,开门见山地说,说六殿下想见云栖姑娘,今晚戌时二刻前后,宫宴进行到大半的时候,殿下就在不染池等云栖姑娘。
常寿还说,殿下还帮云栖姑娘想好了告假出门的借口,就说要来不染池放河灯。
有德说,他听了常寿的话以后,直接就跟常寿说不行。
常寿不解,当即便追问他不行的理由。
有德说自己太笨,临时想不出好的借口,只说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常寿大约是觉着他太古怪,便硬拉着他悄悄去见了六殿下。
有德说,六殿下待他十分和气,与他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可不知怎的,他就是打心底里有些敬畏六殿下。
禁不住六殿下的一番询问,他便把他师傅跟雅芙之间的恩怨,以及今晚的计划都跟六殿下说了。
有德苦着脸问赵姑姑:“姑姑,您说师傅知道这事儿以后,会不会怪我?”
赵姑姑答:“你又不是故意去说的,你师傅通情达理,应当不会怪你。”
“可是我……我把这些事全都告诉六殿下,其实也有些故意。我就是担心师父,觉着有六殿下在后头暗暗帮衬,师傅便能更加安全。”有德说,神情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沮丧,“师傅一定会怪我多事。”
赵姑姑轻轻拍了拍有德的肩膀,“你师傅是个识好歹的人,知道你是为她好,她一定不会怪你。”
赵姑姑的话有安慰到有德,但有德心里依旧是有些难安,“若师傅真生我的气了,姑姑一定要帮我说情。”
赵姑姑点头,刚要与有德说什么,就见宗喜回来了。
宗喜说,周围能藏人的地方他们都已经查遍了,不见雅芙的踪迹,却发现至少有八个可疑的人,在暗中盯着云栖姑娘。
有德与赵姑姑说:“姑姑,这些人应该是六殿下派来,暗中保护师傅的。”
有德不说,赵姑姑也猜到了。
赵姑姑对宗喜说:“今日辛苦你们了,都回去吧。”
宗喜听赵姑姑说让他们都回去,不免有些迟疑,“姑姑这就叫我们回去?不再等等了?”
赵姑姑说:“不等了,她这个时辰不来,今夜就不会来了。宗喜,今儿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请回吧。”
宗喜没再多言,冲赵姑姑一礼,便与其他同伴一道撤走了。
待王醒派来的人全都撤走以后,赵姑姑与有德说:“走,咱们找你师傅去。”
见赵姑姑和有德从暗处朝她走来,云栖忍不住一声叹。
今夜她算是白忙活了。
好好一个中秋夜,竟在这里罚了快两个时辰的站。
云栖无疑更加憎恶把她诓到这里来的雅芙。
赵姑姑走上前,把宗喜打探回来的消息都跟云栖讲了。
眼下雅芙去向不明,应该是不会来赴约了。
今晚天时地利人和都被她占尽了,雅芙却最终没有来。
云栖真是太不甘心了,却也无可奈何。
“这个灯……”云栖捧着手里那盏河灯问赵姑姑。
赵姑姑一笑,“有人在等着同你一起放河灯呢。”
“谁?”云栖问。
赵姑姑望向有德。
有德连忙摆手,“师傅,不是我,是六殿下。”
云栖意外至极,“六殿下来了?”
“师傅答应不生我的气,我就把实话都告诉你。”有德说。
云栖慧黠,大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她跟有德说:“你说吧,我不生气。”
有德便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去见常寿,又被常寿带去见六殿下的事,全都向云栖交代了。
在听完有德的话以后,云栖低着头,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有德紧张的要命,嗫嚅了半晌才壮着胆子对云栖说:“师傅,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经你的允准,就自作主张把你的事告诉六殿下。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自己生闷气,仔细气坏了身子。”
云栖抬头看向有德,温声说:“有德,我没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今夜的事,我本该亲自向他坦白。让他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件事,为我悬心,是我不好。”
“成了,先不说这些了。”赵姑姑拉过云栖的手,轻轻握了握,“时辰不早,六殿下那边应该早就等急了,你快去见见他吧。”
云栖点头,“嗯,这就去。”
“有德,你送你师傅过去。”赵姑姑说。
有德怕云栖生他的气,不愿让他送,小心翼翼的问云栖,“师傅,我能送你过去吗?”
云栖冲他一笑,“咱们快走吧。”
见云栖笑了,有德着实松了一口气。
师傅肯对他笑,便是真没生他的气,谢天谢地呀。
“姑姑,我去去就回。”云栖跟赵姑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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