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楚恬向常寿投去极为赞赏的目光。
不愧是他身边的老人,真有眼力见儿,待会儿回去以后,他一定要吩咐小厨房,给常寿酱两只大蹄髈。
“那个……”能单独跟云栖凑在一起说说话,楚恬心里既欢喜又有些紧张,“你的字是谁教你的?是你父亲?或是兄长?”
云栖摇头,“回殿下,奴婢的字是我们才人教的。”
原来是入宫以后才学的,真是又聪明又上进。
楚恬看着云栖,目光灼灼,他真的好喜欢,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
半晌没听见楚恬再说话,云栖忍不住抬头,偷瞄了楚恬一眼,正对上楚恬满含笑意,澄湛澄湛的双眼。
才刚刚退热的脸,又瞬间滚烫起来。
明明就害羞的要命,却无法将目光移开。
这双眼,这个人简直太好看了,她想多看几眼。
楚恬没想到云栖会突然抬头看他,四目相对,他心间仿佛瞬间降下一场疾风骤雨,心脏跳的厉害。
楚恬慌忙收回目光,却又忍不住再次看向云栖。
那是他的光啊,怎能不让他心驰神往。
“啪嗒”一声脆响,云栖和楚恬才各自回神,结束了这场冗长却并不让彼此觉得尴尬地对视。
云栖循着声响低头望去,原是放在一旁的食盒上的食盒盖歪落到了一边。
应该是她之前取包子给有德时没盖好。
云栖连忙蹲下,把食盒重新盖严。
这厢,正预备起身,楚恬突然蹲到她身边,“是吃的吗?”
尽管之前两人靠也靠了,抱也抱了,但忽然与楚恬挨这么近,云栖还是很紧张。
紧张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嗯”了一声。
“我能看看吗?”
“嗯。”云栖点头,把食盒整个塞给了楚恬。
楚恬打开食盒盖往里一瞧,见盒中的碟子里盛了两个个头不小的包子。
雪白的包子皮,微微浸出些汤汁,若他没猜错,这应该是两个肉包子。
“你还没用早膳?”楚恬问云栖。
云栖答:“回殿下,奴婢已经吃过了。”
“那这包子?”
“是给有德带的。”
此刻,楚恬真的特别特别羡慕有德。
给云栖当徒弟这么好?他也想给云栖当徒弟!
“这包子是赵月姑姑做的吧?”楚恬问。
云栖连忙摆手,解释说:“姑姑做的包子可比我做的好看多了。”
赵姑姑做的包子皮薄馅大,好吃又好看。
不像她做的包子,蒸熟之前还挺像样,蒸熟以后就走了样。
塌的不像包子,像蒸熟的大肉饼。
“你说这包子是你做的?”楚恬掩饰不住地惊喜。
呃……就连六殿下如此心地善良的人,也忍不住笑她了,云栖后悔刚才没有默认这两个“肉饼”是出自赵姑姑之手。
云栖拼命地控制再控制,才没抢过那两个肉包子,塞进嘴里毁尸灭迹。
真的特别难受,特别想哭。
“有德。”楚恬忽然转过头喊了有德一声。
远处,有德连忙朗声答应,“殿下有何吩咐?”
楚恬指了指食盒里的肉包子,“你把这个肉包子,分我一个吧。”
第86章
什么?云栖大惊, 难道六殿下想吃她做的包子?
不行不行, 她这回发挥的不太好,可不能叫六殿下吃。
云栖连忙冲远处的有德拼命打眼色。
有德, 你就说你还没吃饱, 千万别分给六殿下。
“不分。”有德答,“殿下只管全都拿去。”
说完,有德冲身旁的常寿一笑。
常寿哥,你看我是不是特别机灵!
肉包子吗?殿下平日里并不爱吃包子, 更不爱吃肉包子。
常寿猜,那食盒里的肉包子, 一定是云栖姑娘亲手做的。
否则, 他们殿下也不会这么想要。
有德这孩子, 是干得不错。
常寿十分赞许地拍了拍有德的肩膀, 若回头殿下赏蹄髈给我,我一定分给你这个小机灵鬼一半。
远处, 云栖一脸怨念地瞅着笑嘻嘻的有德。
还师徒呢, 竟连这点儿默契都没有。
你怎么就答应六殿下了呢, 你怎么能答应嘛!
“如此,这两个包子就都是我的了。”楚恬面上看去镇定极了, 心里却早已高兴地转了好几个圈圈。
这可是云栖亲手做的包子呀!真的特别想吃。
对包子的味道, 云栖还是很有自信的。
但她还是不想让楚恬吃这两个包子。
六殿下第一次尝她亲手做的东西, 她自然想竭尽所能, 把一切都做到尽善尽美。
哪能让六殿下第一次尝她的手艺, 就尝这个特别像肉饼的肉包子。
绝不可以!
云栖一不做二不休, 一把抓住食盒,“殿下,这包子凉了,您就不要吃了。”
楚恬那边自然不肯松手,“我带回去热热再吃。”
“包子还是刚出锅的好吃,热一遍就变味了。”云栖微微用力,想把食盒抢过来。
楚恬抓得更紧,“我就喜欢吃凉了再热的包子。”
原来六殿下有这种饮食喜好呀,云栖赶紧默默记下。
往后,她若再有机会做包子给六殿下吃,一定记得把包子放凉以后,热一遍,再给六殿下送去。
趁云栖微微走神的工夫,楚恬忙把手中的食盒挪到身后藏好。
“包子是有德送我的,就是我的。至于食盒和食盒里的碗碟,我回头会派人送还给你的。”楚恬说。
见六殿下如此想要这两个包子,应该是真的很爱吃包子。
可云栖还是忍不住纳闷,以六殿下的身份,想吃什么样的包子没有,天天顿顿换着花样的吃都成。
怎么会看上她做的包子?
难道,六殿下是有意想要试试她的手艺?
像她这样粗手笨脚的人,若来日真调到了六殿下身边当差,六殿下肯定不会让她近身侍候。
六殿下有意想要试试她烹饪的手艺,若觉得她厨艺尚可,来日就让她到厨房做个厨娘。
若她手艺不好,只怕就只能做个洒扫宫女了。
没错,六殿下应该就是这样打算的。
因为除此以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云栖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六殿下真是深谋远虑,打算长远。
来日,她若不能调到六殿下身边当差,感觉都对不起六殿下今日这份用心。
六殿下无疑是个极好的主子。
可就算六殿下再好,只要吴才人需要她,她就会永远守着吴才人,忠于吴才人。
绝不会为任何人,因任何理由,背弃吴才人。
她恐怕要辜负六殿下的好心了。
肉包子稳稳到手,楚恬心里高兴,更高兴的是,能像这样近近地看着云栖,和云栖说话。
就是……就是有点儿累,因为他平日里很少会像这样蹲着。
蹲久了,腿脚实在有些痛麻。
云栖一定也觉得累了。
“云栖,你累不累?”
“殿下,您累不累?”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口。
云栖浅浅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条手帕,垫在一旁的石阶上,“殿下坐。”
楚恬哪里舍得坐在云栖的手帕上,连忙将帕子拾起,席地而坐,“你也过来坐。”
云栖摇头,“这不合规矩。”
“此处僻静远人,很少会有人打这儿经过,你尽管放心坐下,不会有人看见的。”
云栖还是摇头,“就算没人看见,奴婢也不能对殿下失敬。”
真是个小固执。
不过他喜欢,无论云栖怎样,他都是喜欢的。
楚恬抬手,扯住云栖衣袖的一角,轻轻摇晃了两下,目光盈盈,“一个人坐着怪寂寞的,你全当陪陪我。”
楚恬话音刚落,云栖就坐到了他身边。
什么规矩原则,统统都顾不上了。
轻易放弃原则,是很可耻的行为。
但天地良心,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六殿下那样看着你,又对你说了那样的话,是个人都没法拒绝呀。
话说,六殿下方才好像是在跟她撒娇。
六殿下这个人,真是迷人的过分!
云栖寻思着,忍不住想要再偷看楚恬几眼。
不想,又对上了楚恬的目光。
六殿下好像一直都在看她,她脸上应该没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呀。
“殿下为何一直盯着奴婢看?”云栖忍不住问。
自然是因为好看,好看到让人一不小心就看入了迷。
楚恬自知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栖瞧很失礼,心里惭愧。
他连忙收回目光,掩饰道:“我就是想问你,你是专程过来这里,给有德送早膳的?”
“是。”云栖答,“有德前几日大病了一场,今儿是他病愈以后,头一天回来当差。奴婢怕他吃不好,把才养好些的身子再折腾坏了,就特意给他送饭过来。”
听了云栖的话以后,楚恬心里酸酸的,“其实,我这几日身体也很不适,昨儿夜里还咳嗽了。”说着,便掩嘴咳嗽了两声。
见楚恬咳嗽,云栖自然紧张,“殿下可请太医瞧过了?”
“嗯。”楚恬微微点头。
“太医怎么说?”
“就说是染了风寒。”
风寒可是可大可小的,云栖急忙说:“殿下既然病了,就不该出门,您快回去,快回去养着。”
楚恬后悔了。
他怎么能为试探云栖心里究竟紧不紧张他,而故意装病吓唬云栖呢。
他简直太荒唐,也太坏了。
眼下,看着云栖这样紧张他,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不愿云栖为他担心,他心疼。
“我已经好了,真的好了。不信你摸摸我额头,一点儿都不烫。”楚恬说着,倾身上前,原本就挨得很近的两个人,这会儿挨得更近。
云栖紧张楚恬的身体,一时也顾不上害羞,连忙抬手抚上了楚恬的额头,摸了又摸。
确定真的不烫以后,云栖才松了口气,也才注意到两人此刻靠的很近。
近到都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
“常寿哥,你快看我师父和殿下!”有德远远望着那边,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常寿一手捂住有德的眼,淡定道:“非礼勿视。”自己却看的起劲儿。
他心里实在佩服他们殿下,都喜欢云栖姑娘喜欢到魔障了,竟还能忍住不对云栖姑娘说出来。
大概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殿下才会那般小心翼翼,拼命克制吧。
他们殿下,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常寿心道:云栖姑娘,待你来日成为我们殿下的人以后,一定要对我们殿下好。我们殿下真的可喜欢可喜欢你了。奴才从未见殿下如此喜欢一个人,除了你,我们殿下绝不可能再这样喜欢一个人了。
这几日,殿下只要练字,总会反复在纸上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
殿下他说,你就是他的沧海。
而此时此刻,另一边的“云沧海”简直快哭了。
她是疯了吧,否则怎么会随便去摸六殿下的额头。
摸一下不算,还摸来摸去。
就算是六殿下亲口说让她摸摸看,她也不该摸。
男女大防什么的,还是要守一守的。
六殿下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特别轻浮的姑娘呀?
完了完了,六殿下对她,恐怕已经没有任何正面的印象了。
云栖欲哭无泪,颤抖着将覆在楚恬额头上的手移开。
不想,她的手刚离开楚恬的额头,就被楚恬攥住了。
云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回来。
她脑子里乱的很,六殿下是不是生气了?
也不怪六殿下生气,皇子的头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乱摸的吗?
云栖垂着脑袋,正欲向楚恬赔罪,却听楚恬问她,“手怎么这样凉?”
今儿明显又是个大热天,早上太阳一出来就热,他穿的衣裳不厚,走两步都觉得要冒汗,可云栖的手却冰凉冰凉的。
楚恬心里担忧,云栖是不是病了?
云栖与吴才人一样,一年四季,手脚几乎都是冰凉的。
赵姑姑说,这是阳虚之症,一入冬就会日|日煮老姜茶给她俩喝,若手头上有枸杞或红枣,也会放上几粒。
虽然已经坚持喝了两年,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手脚还是一如既往的发凉。
凉惯了,也就不在意了。
云栖不觉得自己手凉,倒觉得楚恬的手很热,还软。
而她这做惯了粗活的手,又硬又粗糙。
怕手上的老茧磨疼了楚恬,云栖一使劲儿,把手从楚恬手里抽了出来。
“奴婢的手一年到头都这样,不要紧的。”
这怎么会不要紧!
楚恬记得很清楚,她母妃的手也跟云栖一样,一年到头都很凉。
他当时年幼无知,不知他母妃的手为何总是那样凉。
直到她母妃过世很久以后,他才从旁人口中得知,他母妃当年是死于心痹之症。
母妃正是因为患有心痹之症,气虚血亏,手脚才总是冰凉冰凉的。
那回云栖在长街上晕倒,张北游给云栖瞧病时,并没有说云栖患有心痹之症。
可就算云栖不是因为患有心痹之症才手脚冰凉,手脚不正常的发凉,总归不是好事。
“这怎么会不要紧。”楚恬坚决道,“我一定得叫张北游给你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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