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她俩以外的人动过,她俩便能及时察觉。
除此以外,云栖和赵姑姑每日最后离开小厨房时,都会在小厨房的进门处撒上一点点面粉。
若有人私自进入小厨房,便会留下痕迹。
刚刚,云栖和赵姑姑一进门,就见地上有面粉被踩过的痕迹。
两人肯定,昨夜一定有人偷偷进入过小厨房。
通过地上那半枚还算清晰的脚印,云栖和赵姑姑可以断定,昨夜潜入小厨房的是个女子。
至于其他线索……云栖与赵姑姑相视一下,便分头去查看。
一圈查下来,米缸面缸和调料罐子都没被动过,碗筷和其他物件也一样没被动过。
就只有昨日剥好的那九样干果少了好些。
“好一只馋嘴的死耗子,胆子也忒大了,竟敢到老娘的地盘上偷!”赵姑姑很生气,云栖许久都没见赵姑姑这么生气了。
旁人不清楚,云栖却很了解赵姑姑,作为一个厨子,赵姑姑最恨旁人不经她允许就私自进入她的厨房,更忌讳旁人随便触碰她厨房里的东西。
见赵姑姑生气,云栖也生气。
敢惹姑姑生这么大气,她绝不会放过这个贼。
“姑姑,您赶紧去前头找才人,把小厨房丢了东西的事向才人禀报。”云栖跟赵姑姑说。
赵姑姑明白,云栖叫她立刻去把此事禀报才人,就是想让才人出面,大张旗鼓的来抓这个贼。
越是大张旗鼓,那个贼被抓出来以后,就越是难堪。
只是,“咱们这儿到底没丢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少了些干果,才人那边未必肯容咱们把事闹起来。即便才人有心偏向咱们,答应彻查此事,那些被偷走的干果,只怕也早就进了那贼的肚子,留不下什么证据,很难人赃并获,坐实那贼的罪名。”
云栖淡淡一笑,一脸的胸有成竹,“姑姑,我有办法。”
赵姑姑好奇又期待,“快说来听听。”
云栖凑上前,把她的计划简单与赵姑姑讲了一遍。
赵姑姑听后,十分赞赏地拍了拍云栖的肩膀,“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前头找才人。”
话毕,赵姑姑就匆匆出了门。
赵姑姑离开不久,云栖就听见碧蕊在小厨房外唤她。
云栖快步走到门口,问碧蕊:“什么事?”
自打经了上回的事以后,碧蕊是打心底里怕着云栖,每每与云栖说话,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不敢看云栖的眼。
“才人吩咐,叫大伙都去前院。”
云栖点头,“我知道了。”
碧蕊知道云栖不待见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敢与云栖扯,又小跑着去喊玉玢了。
这厢,云栖刚解下身上的围裙,要往前院去,就见有德找了过来。
“听碧蕊说,才人叫咱们都到前头去。师傅可知出了什么事?”有德问。
有德单纯,是那种喜怒皆形于色的人,云栖怕把计划告诉有德,有德藏不住心思,再露了馅,便没与有德多说什么,只道:“是有好戏看。”
有德闻言,一脸兴致勃勃,“师傅,是什么好戏呀?”
云栖答:“猫捉老鼠。”
……
这是自吴才人对她说,从今往后不许她再私自踏进前院以来,云栖头一次进前院。
再次踏进前院,云栖心里免不了有些感慨,而在见到吴才人以后,她心里更是感慨。
许多日不见,吴才人原本清瘦的脸庞明显圆润了几分,气色也好了很多。
人还是从前那副处变不惊的恬淡模样,但衣饰打扮却跟从前很不一样。
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都是她没有见过的。
吴才人眼下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自然不能再穿戴从前失宠时穿戴的那些旧衣、旧发饰。
原来宫里最近时兴这种款式的衣裙和那种式样的发饰。
真好看啊。
衣饰好看,穿戴这些在身上的吴才人更好看。
自吴才人现身以后,云栖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吴才人看,根本舍不得移开眼。
而吴才人却自始至终都没瞧云栖一眼。
云栖心里失落,但更高兴。
只要能见着吴才人她就高兴,见吴才人看起来过的很好,她更高兴。
见人都到齐了,吴才人开门见山,把昨夜小厨房失窃的事与众人说了。
一听用来做“天长地久”糖的干果被人偷了,有德气得都快哭了。
见有德的神情不太对,吴才人不禁问:“有德,你这是怎么?”
有德连忙冲吴才人一礼,道:“回主子,失窃的那些干果,是奴才和师……和云栖姑娘还有赵姑姑一颗一颗,一粒一粒剥出来的。从昨儿午后就开始剥,一直剥到深夜才剥了那么多,手到这会儿还疼得厉害呢。辛辛苦苦剥出来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被人偷走了,奴才气不过。奴才恳请主子做主,一定要把这个可恶的贼抓出来。”
听完有德的话,吴才人的眸色又明显暗沉了几分。
她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边打量边语气冷肃地说:“含冰居不是贼窝,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人,昨夜是谁去小厨房偷的东西,立刻老老实实地站出来,我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若是待会儿被我查出来,一定严惩不贷。”
话毕,吴才人的目光正好落在了碧蕊身上。
碧蕊吓得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才人,不是奴婢,真不是奴婢偷的!才人若不信,尽管去搜奴婢的住处,搜奴婢的身也行。奴婢真是清白的!”
与碧蕊同住的玉玢,在听了碧蕊的话以后,冷笑一声道:“那屋里住的又不止你一个人,就算你偷了东西,也不敢往回带,八成是藏在其他秘密的地方,搜屋自然是什么都搜不出来。”
面对玉玢无端的怀疑和揣测,碧蕊又惊又委屈,“玉玢姐姐的意思是,东西就是我偷的?无凭无据,你这是诬陷!玉玢姐姐刚刚说搜屋什么都搜不出来,便是有意拦着不想让才人去搜。难道说玉玢姐姐是做贼心虚,怕才人在你那儿搜出什么?”
玉玢没想到碧蕊这只唯唯诺诺的小鹌鹑,竟然敢公然攀咬她。
火气上来,撸起袖子就要赏碧蕊一耳光。
“你敢!”吴才人瞪着玉玢,目光和语气都不算凶狠,却气场十足。
玉玢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敢打下去。
怕众人听信碧蕊的话,疑心她就是那个贼,玉玢道:“无论是搜屋还是搜身,我都不怕,要搜尽管来。”
“那就搜吧。”吴才人说,“为公允起见,就由我来带头搜。”
“主子,等一等。”雅音突然站出来,“主子,您能否听奴婢说几句。”
吴才人点头,“你说。”
雅音冲吴才人一礼,才开口说:“玉玢之前有句话说的很对,偷东西的贼应该不会傻到将偷来的东西藏在自己住的屋里,怕的就是东窗事发以后,会落个人赃并获,搜屋怕是不会有任何收获。再有,昨夜小厨房丢的是吃的,那些吃的八成已经进了那贼的肚子,恐怕留不下什么证据,无论搜屋还是搜身,都是白费力气。”
“雅芙所言甚是有理。”吴才人看着雅芙问,“那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善后?”
第137章
雅音冲吴才人一礼, 道:“依奴婢所见, 只是丢了一点儿干果而已,再去大膳房领些回来就是, 很不必小题大做。
主子您想想, 若此事闹大,传扬出去,不只有损您的颜面,皇上皇后若得知此事, 只怕还会怪您治下不严。
为着您和整个含冰居的名声考虑,这事还是小事化了的好。
奴婢相信, 昨夜去小厨房偷拿干果的贼, 一定会对感念主子恩德, 再不敢行偷窃之举了。”
“不行。”吴才人和赵姑姑异口同声道。
吴才人望向赵姑姑, “姑姑说吧。”
赵姑姑向吴才人躬了躬身,才瞥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半天的雅音, “雅音姑娘一定从未连着好几个时辰, 不停的剥干果, 但雅音姑娘一定做过绣活。
费尽心力,精心绣制出来的绣品, 只差几针就能大功告成, 却被人抢过去撕烂。
敢问雅音姑娘, 你可能对这种事一笑了之?”
得此一问, 雅音义正言辞的答道:“若那人并非有意, 只是不小心, 我当然可以原谅他。”
赵姑姑毫不示弱,当即追问:“抢是无心还是有心?偷是无意还是故意?”
雅音被赵姑姑问的哑口无言,眼底泛着明显的焦躁。
“主子,奴婢也有话说。”墨心忽然开口。
吴才人看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墨心有话便讲。
墨心往前一步,皮笑肉不笑的对赵姑姑说:“那潜入小厨房偷盗干果的贼固然有错,但身为小厨房的管事,姑姑没能看好小厨房里的东西也一样有错。今日只是丢了些干果,若明日丢了名贵的食材怎么办?凭姑姑您每月的月钱,可赔得起?”
赵姑姑笑了,她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荒谬的话。
赵姑姑盯着墨心,目光看起来并不凶狠,却气势逼人,“既然墨心姑娘这么说,那回头你若丢了什么东西,千万别找才人为你做主。偷东西的贼是无辜的,都怪你自己没把东西看好。”
墨心听了这话,敛了笑,扬着下巴一脸傲慢地说:“我的事,不劳赵姑姑费心,我一定会看好我自己的东西。话说……那些不见的干果真是外头的人偷的?会不会是小厨房里的人监守自盗,再跑出来贼喊捉贼?”
“你血口喷人!”有德被墨心这话气得双眼发红,“不许你污蔑我师……污蔑云栖姑娘和赵姑姑!”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雅音瞪着有德,厉声训斥道,“墨心好歹是二等宫女,你不过是最微末的杂役太监。你竟敢对墨心不敬?真是好大的狗胆。”
云栖见不得有德受人欺负,更见不得有德为了维护她而受人欺负。
原本打算沉默到底的人,忍不住站了出来,“雅音姑娘,主子在这儿,主子还没说话,你在这儿咋呼什么?有德究竟有错无措,你说了不算,主子说了才算。你这样不问主子的意思,就给有德定了个不敬之罪,那你自己呢?若有德只是对上位宫女不敬,你就是不敬主上,罪加一等啊。”
雅音只是想帮墨心压制住赵姑姑一伙的气焰,才会站出来斥责有德,她是万万没想到她的这一举动,会被云栖三言两句就夸大成不敬主上的大罪。
这丫头的嘴也忒厉害,忒可恨了!
她迟早要割掉这丫头的舌头,撕烂这丫头那张利嘴!
雅音狠狠瞪了云栖一眼,强压下心中的怒意,侧身冲吴才人一礼,“主子,奴婢对您并无不敬之心,还望主子明鉴。”
跪在地上的碧蕊,见两方吵的这么凶,吓得瑟缩发抖,生怕自己被搅和进去。
玉玢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巴不得这两伙人越闹越凶,闹到最后两败俱伤才好。
吴才人这边没急着开口,在默默思量了片刻之后,才对雅音说:“雅音,你身为含冰居的掌事宫女,言行无状,公然冒犯主上,理应受罚。我念你是初犯,从轻发落,就罚去你三个月的月银,引以为戒。”
雅音惊着了。
吴才人竟然罚她?她可是从皇后娘娘身边调来的人,吴才人怎么敢!
雅音心中怨愤又气恼,面上是恭恭敬敬地领了罚,却在心里大骂吴才人是小人得志,区区才人竟然敢这般放肆妄为,对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人不客气。
另一边,云栖也惊着了。
她之前站出来怼雅音,只是想雅音难堪,给有德出气。
她没想到吴才人真会为了她的话,去责罚雅音。
云栖了解吴才人,知吴才人生性宽和,不拘小节。
依吴才人平日的性子,绝不会为雅音只是略有不当的言行,而下令责罚。
吴才人之所以会责罚雅音,是有意在偏袒她吧。
云栖想着,心里安慰极了。
她就知道才人不理她并不是讨厌她,一定是另有什么隐情。
吴才人当众责罚雅音,令墨心心中震动不已,也愤怒不已。
气愤之下,墨心又冲吴才人一礼,“主子,奴婢真心觉得小厨房丢东西这件事,实在蹊跷。
小厨房一直都是由赵姑姑和云栖师徒管理,就连雅音姐姐这个掌事宫女,都不许插手小厨房的事。
小厨房里进了什么东西,又进了多少,只有她们师徒清楚。
小厨房丢了干果,也只是她们师徒的一面之词。
干果究竟丢了还是没丢,就只有天知地知,还有她们师徒知道。
保不准是她们坏了心思,故意编排说丢了东西,想要诬害谁呢。”
“谁说这事就天知地知我知赵姑姑知?”云栖望着墨心说,“墨心姑娘不必着急,那拌在干果里的毒就快发作了,到时候大伙就都知道偷干果的贼究竟是谁了。”
“你说什么?什么毒?”墨心瞬间变了脸色。
雅音更是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云栖冲赵姑姑打了眼色,赵姑姑会意,上前一步,向吴才人一礼,道:“禀主子,这些日子小厨房里闹老鼠,昨日奴婢便去太平馆领了些药老鼠的药粉回来。
回来以后,奴婢便叫云栖和有德帮着剥了些老鼠们最爱啃的干果,留着做诱饵。
昨夜临睡前,奴婢将那包药粉拌进干果里,打算今早起来将那些毒饵投放到老鼠常出没的地方。
谁知早上起来一看,预备投放出去的毒饵少了好些。
奴婢这才急着跑来,请主子把咱们含冰居的人都召集起来查问。
奴婢去太平馆取药时,听给药的太监说,说此药药性极强,老鼠吃下必死无疑。
人若是误服了此药,若能及时吐出来,就还有一线生机。若没能及时吐出来,待到毒发,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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