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演受伤了?
阿渔大吃一惊,她瞪大眼睛,徐潜则微微皱眉。
兄长功夫不俗,又是在自己家里,好好的为何会受伤?
刚要起来,忽见阿渔若有所思,徐潜疑惑,一边扶她坐正一边问:“你想到了什么?”
阿渔有些犹豫。
她恨徐演,但徐演是徐潜的亲大哥,不过徐演那种德行,让徐潜知道他的为人也好。
前世她是徐恪的妻子,徐演连儿媳妇都惦记,如今换成弟妹,徐演就会罢休吗?
想到这里,阿渔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快速将上午容华长公主试图羞辱她却自爆夫妻内情之事告诉了徐潜。
徐潜越听眉头皱的就越深,容华长公主傲慢无礼,兄长,兄长所为也颇令男儿不耻。
容华长公主那种脾气,徐潜能理解兄长不喜欢她,可不喜欢不碰或少碰就是,何必折磨她?
“会不会是大嫂跟大哥动手了?”阿渔低声猜测。
徐潜心烦,道:“先去看看,你我只当不知内情。”
阿渔点点头。
徐潜动作快,等阿渔整理好发髻,他没忘给她披上厚厚的斗篷,夫妻俩这才并肩赶往正院。
正院灯火通明,徐潜二人刚走到门口,里面二爷夫妻竟退出来了。
双方碰头,徐潜面露疑惑,二爷叹气道:“大哥吃涮锅不小心烫伤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娘在里面,叫咱们都回去,人多闹腾反而不便太医替大哥包扎。”
提到包扎,二爷浑身一抖,对于男人而言,那里受伤光听着都疼,他实在无法想象现在的兄长正承受什么痛苦。
其实二爷夫妻来得早,知道内情,但二爷听老太君的话没有说太多,二夫人却忍不住朝阿渔递了个眼色,然后抹着眼角道:“大嫂也真是的,那么不小心,一锅沸油汤都洒大哥腿上了……”
世上哪个马屁精是真心愿意拍别人的马屁呢?二夫人平时逢迎容华长公主,是因为容华长公主身份高,现在容华长公主闯祸了得罪了婆母,说不定还可能被休,二夫人自然不必再继续避讳容华长公主。
“闭嘴,就你话多!”二爷急忙斥责道。
二夫人再瞟阿渔一眼,乖乖跟着丈夫走了。
阿渔顺着二夫人的话想象徐演受伤的情形,浑身也抑制不住地抖了下。
伤在那里,容华长公主真的是不小心才弄翻涮锅的吗?
她看向徐潜。
徐潜脸色很差,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亲兄长。
他迟迟不动,阿渔也不敢说话,脑袋里转了几个弯,阿渔突然开始担心起来。
她紧张地拉住徐潜的衣摆,不安道:“五爷,母亲,母亲会不会怪我?”
如果她没有多试探容华长公主那一句,容华长公主可能会继续蒙在鼓中,不知徐演一直在折磨她,自然也就不会用这种手段报复回去。万一老太君知晓事情是因她而起……
阿渔真的怕了,怕那么慈爱的老太君从此怨恨上她。
小妻子的手在抖,徐潜暂且收回对兄长的担忧,握住她手道:“不会,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债。”
真要怪,就怪……
徐潜一怔,继而苦笑。
他也说不清兄嫂之间到底谁欠谁更多了。
第77章
徐潜将阿渔送回了春华堂。
“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母亲。”他对着门外道,急于离开的姿态。
都是他的至亲,阿渔点点头,没再说些无意义的安慰。
徐潜快步而行,原路回了正院。
一路走向长兄的居处,徐潜遇见的几乎全是母亲身边的丫鬟,偶尔有两个兄长的心腹,一个容华长公主屋里的人都没有。
到了地方,徐潜看到侄子徐慎、徐恪候在门口,均神色凝重,厅堂里母亲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容华长公主背对他跪在母亲面前。
就在此时,内室里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
徐潜第一次听长兄发出这种声音。
因为知道兄长痛在何处,徐潜一时都僵在了原地,底下发凉。
“五叔。”世子徐慎先发现了他,神色复杂地道。
徐恪垂着眼帘站在徐慎身后,恭敬却疏离。
徐潜朝侄子们点点头,直接进了厅堂。
徐老太君看到儿子,叹口气,摆手道:“你先走吧。”
容华长公主马上站了起来,转身时下巴轻抬,仿佛她并没有犯任何错的高傲模样,看到徐潜,她眼里还流露出一丝轻蔑。
徐潜完全能想象出这女人刚刚是如何回答母亲的质问的。
他只是能猜到,徐老太君却是亲耳听到了容华长公主的辩解。
“姑母,如果姑父待您如待牲畜欺辱了二十多年,您早一刀切了他吧?我知道,当年这门婚事是我主动向皇兄求来的,可他不是一般人,他不喜欢我他可以拒绝,您也可以拒绝,凭什么不敢违背皇兄就把气撒在我头上?您也是公主出身,事情发生在您身上,您能咽下这口气?”
徐老太君咽不下这口气。
但她绝不会强求一门婚事。
可现在掰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都没用,关键的是该如何善后。
长子的伤能好最好,好不了留着命就行,那地方,反正长子都抱孙子了,一把年纪的少睡女人反而对身体更好。
长子那边是心疼,容华长公主这里,徐老太君头疼。
她该怎么处置这个儿媳妇?
留着,憋屈,天底下的娘没有不偏心自家骨肉的,徐老太君再深明大义,再觉得长子不该用那种方式对待容华长公主,她都不能轻易原谅害了她儿子的毒妇。可是,当年建元帝将亲妹妹嫁到徐家,为的便是表达对她的感恩让徐家与皇家亲上加亲,如果她先破坏了这个联姻,建元帝会怎么想?
帝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徐老太君得为儿孙们着想。
再者,她真闹大此事、真休了容华长公主,让满京城都知道镇国公、容华长公主夫妻出了这么一件丑事,慎哥儿、恪哥儿的体面何存?长子的颜面何存?
屋里又传来一声惨叫。
疼在儿身痛在娘心,徐老太君不禁攥紧了拐杖。
徐潜见了,走到母亲面前,不容拒绝地道:“您先回去,这边有我。”
徐老太君确实听不下去了,将手搭在了幺子手上。
徐潜将老太君扶出院子,目光扫过两个侄子,他吩咐徐恪:“老六送你祖母回松鹤堂。”
徐恪赶紧搀扶住老太君。
两人走后,徐潜问徐慎:“事情经过你们知道了?”
徐慎神色复杂:“具体因由不知,只知错在母亲。”
徐潜没再多问,去内室了。
床上徐演的情况非常惨,男人看了都要心疼落泪的惨,徐潜好歹是上过战场的人,表现的还算冷静,问床边忙碌的两个太医:“国公爷伤势如何?”
其中一个太医道:“国公爷性命无忧,只是烧伤难医,国公爷要忍一段时日的苦头了。”
徐潜听说长兄没有性命之忧就放心了,至于长兄还能不能人道,不是他该问的。
“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看眼满头是汗的长兄,徐潜吩咐完太医便出去了。
长夜漫漫,徐潜四处跑了几趟,确保国公府上下都不会将真相传播出去。
大事都安排妥当了,已经到了子夜。
徐潜仍然守在长兄门外,直到快到上朝的时间了,徐潜才回了春华堂。
不想打扰小妻子休息,徐潜在前院换的衣裳,临走前交代吴随传话,让小妻子不必过多担心。
阿渔这晚睡得并不踏实。
她忍不住去想徐演的伤。
伤在那种地方,谁都要怀疑徐演以后还能不能人道吧?
想到上辈子宝蝶吃的苦,阿渔真心希望容华长公主准备的涮锅汤够烫够辣,彻底解除她的心腹大患。如果徐演真的成了废人,阿渔便是再被容华长公主言语刁难,只要没有真的伤害到她,阿渔都不想去计较了。
——
天亮后,阿渔起来不久,就收到了徐老太君的传召。
阿渔没用早饭就过去了,到了松鹤堂才发现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都在。
徐老太君端坐主位,脸色很是严肃。
屏退了下人,徐老太君突然一敲拐杖,厉声道:“都给我跪下。”
四个儿媳妇忙齐齐跪了下去。
徐老太君依次打量四个儿媳妇,最后目光落到了二夫人脸上:“昨下午你去找老四媳妇做什么?是不是迫不及待宣扬你大哥大嫂屋里的事去了?”
二夫人本能地辩解:“儿媳没有,我……”
“闭嘴。”徐老太君打断她,问四夫人:“你告诉我,你二嫂都跟你说了什么?”
四夫人如实招来。
二夫人与她关系并不和睦,但二夫人最喜欢编排人,得知了容华长公主的秘密,立即就与她分享去了。
隐瞒不了,二夫人脸色惨白惨白的,一边磕头一边认错:“母亲,都怪儿媳口没遮拦,儿媳知错了,母亲怎么惩罚儿媳都行,只求母亲消消气,千万别气坏身体。”
徐老太君冷笑:“放心,我身子骨硬朗的很,死不了!”
这句话说出来,不但二夫人打了个激灵,阿渔三个无辜的儿媳妇也赶紧磕头求老太君息怒。
徐老太君狠狠地盯着二夫人的脑顶,冷声道:“经过昨日,想必你们都猜出来你们大哥的伤是怎么来的了,但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若有那长舌妇胆敢将老徐家的秘辛张扬出去,哪怕只是只言片语,我也要缝了她的嘴打断她的腿,让她这辈子再也踏不出徐家半步,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阿渔身心俱抖。
那么慈爱的老太君居然能说出这种狠话!
不过此事牵扯太多,徐演的颜面、徐慎徐恪甚至整个镇国公府的颜面,老太君为了徐家连大长公主的名头都不要了,一直以徐家妇自居,万事自然以徐家的名声为重。
“儿媳不敢!”阿渔诚心道,她确实也不会说出去。
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也都信誓旦旦地道。
徐老太君相信三儿媳、四儿媳、小儿媳,她只不信二儿媳。
因此,徐老太君直接对二夫人道:“老二媳妇,您平时最为嘴碎,你放心,接下来我肯定会派人重点盯着你,你若不信,尽管试试看,届时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抓你回来,便是皇上亲自护着你,我也能要你生不如死。再有,你不用觉得知道这事的人多便是真传出去了我也没有证据指证你,我告诉你,不需要证据,只要外面的人知道了,我先扒你一层皮!”
二夫人抖如筛糠,指着身边的三夫人等人道:“母亲,您不能这样,若是三弟妹她们存心害我……”
徐老太君狞笑:“那你就替我盯着她们,抓到她们犯错我重重有赏。”
二夫人被婆母的这个狞笑吓到了,呆愣半晌,她重重地磕头:“儿媳懂了,母亲放心,今日起儿媳必定谨言慎行。”
徐老太君敲打完了,哼道:“阿渔留下,你们三个都回去吧,自己院里的下人自己敲打,闹出事来我只找你们。”
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再三保证,心胆具颤地告辞了。
阿渔跪在原地,紧张地望着婆母。
完了,老太君这么在意徐演,肯定要迁怒她了。
徐老太君一直盯着三个儿媳妇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人了,她才收回视线,再低头一瞧,却见小儿媳泪眼汪汪地跪在那儿,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模样。
徐老太君奇道:“阿渔哭什么?”
阿渔泪疙瘩吧嗒掉下来,扁着嘴自责道:“都怪我多话,如果不是我,大嫂未必会明白。”
徐老太君懂了,一边叫阿渔来她身边,一边叹气道:“你大哥自己造的孽,与你无关,阿渔莫要多想,娘刚刚是吓唬你三个嫂子的,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阿渔跪在老太君腿边,仰头问:“您真的不怪我?”
徐老太君笑,摸把小儿媳梨花似的脸蛋,道:“这仙女似的儿媳妇,我稀罕还来不及呢,怎会怪你。快起来吧,细皮嫩肉的,万一跪红了膝盖老五该怨我了,我可不想当恶婆婆。”
阿渔这才相信老人家是真的没怪她了。
芳嬷嬷搬了把绣凳过来。
阿渔先给老太君倒碗茶,才关心道:“听五爷说大哥烫了腿,现在伤势如何了?”
烫了腿?
徐老太君瞅瞅小儿媳,很欣慰小儿子懂事,知道给长兄留面子。
“死不了。”徐老太君哼哼道,“不提他,阿渔啊,这几日老五待你如何,可还温柔?”
一个儿媳妇才因为房事不谐行凶伤人,徐老太君愤怒难受之余,忽然想到了冷冰冰的小儿子与娇滴滴的小儿媳,虽然阿渔肯定不会像容华长公主那么冲动敢报复,但如果小两口真的笨,徐老太君也不想儿媳妇白白遭罪。
温柔二字,叫阿渔明白了婆母问的是哪方面。
面上飞霞,阿渔低下头,小声道:“嗯,五爷他,他,温柔的。
就是有点无赖,总是诬陷她先勾人。
第78章
徐潜、徐老太君联合施压,徐演受伤的真相总算没有传出去,外人所知道的,便是镇国公徐演下马时不慎扭了脚,扭得还挺严重,得休养一两个月才好。
徐演伤在那种地方,阿渔想在徐潜面前装关心大伯子都不行,问都不能问,但她知道徐潜每日都会去正院看看,回来后神色也很凝重,两人才成亲,徐潜竟连着三四晚都没碰她,阿渔便猜,徐演的伤势怕是很重。
初十这日徐潜休沐,早上阿渔睡得香香的,旁边的新婚丈夫突然压了过来。
阿渔:……
莫非徐演的身体有了好转?
阿渔的心情有点复杂,不过,在徐潜的如火攻势下,阿渔很快就将徐演抛到了脑后。
日上三竿,徐潜终于放过了阿渔。
阿渔赖在他怀里,红着脸嗔他:“等会儿你一走了之,丫鬟们该笑话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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